天朝抢狗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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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哪有您想的那么简单,签了字画过押,命都不是自己的了……”狗剩说着就有些激动起来。
大草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大哥和老娘吵的是什么,头一埋眼泪就掉了出来,还不敢哭出来,偷偷的用手背抹眼泪。
“叮嘭!”
“吃饭!”刘打铁用筷子敲了敲碗沿说道,“狗剩怎么跟你娘说话呢!都赶紧吃饭,什么话非要吃饭的时候说!”
花伢看大草掉眼泪,也害怕的看了山官一眼。
山官摸了摸花伢子的头,“快吃饭!”
等狗剩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刘打铁把大草搂在怀里,瓮声瓮气的说道,“他娘,别乱打主意了,我们家还不少大草一口饭吃,再说我就信不过王婆子那些话,真有她说的那么好,怎么城里人家不都把女娃娃送去伺候人。”
“老娘也就这么想想,人家瞧不瞧得上还另说呢,爷儿俩一样死脑筋!”李大花拍着桌子说道。
“今年我们一起在外间挤一下子,明天就把里面的炕收拾出来,专门种蒜苗,赶在过年前去卖了,多少还能得一点儿,嘉兴城不成了,开春我再去别处找活儿干,哪就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前几年刚有狗剩的时候,几年地里都没得收,狗剩吃了半年杨地主家狗食还不是过来了……”刘打铁不紧不慢的细细劝道。
李大花又说了几句,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也不是真的就想卖儿卖女,这念头就再没起过。
“还哭什么哭?丁点儿出息都没有,在家里就给老娘好好干活,不然还是把你卖去别人家干活!”
“娘,别说那话,唬谁呢!”狗剩把碗筷放好,不高兴的说道,“好了,大草,去舀水洗了上炕,什么事儿都没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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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娘,别说那话,唬谁呢!”狗剩把碗筷放好,不高兴的说道,“好了,大草,去舀水洗了上炕,什么事儿都没有啊!”
大草畏畏缩缩的看了李大花一眼,抱着刘打铁的胳膊不肯松手。
“听你大哥的,乖,洗了去炕上暖和着,有爹在,你娘敢卖我大女儿!”刘打铁摸了摸大草的头发安慰道。
李大花拧了一□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大草这才起身拿木盆来舀水,狗剩帮着把水端到堂屋,把屋里的火盆加了一把小木块……
“……看你把孩子吓得……”厨房里,刘打铁轻声对李大花说道。
“是噢,你们都好,就老娘是坏人……”李大花用力推搡了刘打铁一把说道。
“没,谁说的……家里蒜头估计不够,狗剩爱吃蒜子,冬天要生蒜苗……”刘打铁慌忙转移了话题。
“刚才不是还很能,还不是要老娘回娘家……”李大花又推搡了刘打铁一下得意的说道。
“是、是……”刘打铁连连点头。
李大花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了个小篮子,装了十几个鸡蛋要回娘家。
刘打铁怕李大花身体虚还走不动,特意拉了板车过来。
“走了,大草,今儿一起去姥姥家玩一天!”刘打铁喊道。
柱头不等喊就已经欢呼着爬上了板车。
狗剩帮着把大草、小草好都扶上了板车,“娘,你们去,我还要喂兔子就不去了,鸡蛋身体不好也放在家里我看着。”
“鸡蛋怎么啦?哪儿不好?我看都是你嘴巴说坏的事!兔子不是还有山官看着,就要你一个操心啊!”李大花一屁股坐在板车上,把装着双胞胎的筐子放在脚边,眉毛一抬就骂了起来。
“娘,你们去吧,我真不去!”狗剩抱着鸡蛋说道。
姥姥家人多孩子多,李大花又不是个细心的,双胞胎要吃奶还会时不时的抱起来看看,鸡蛋就只有受苦的份儿了。
李大花看已经两岁多的小儿子还口水只往下流,一脸呆像就没个好气,“不去算了,在家里多找些鸡食,把里间的炕收拾了,准备生蒜子!”
“好,我知道了,你们快去吧!”狗剩单手抱着鸡蛋,腾出一只手帮刘打铁把车用力往前推了一把。
“柱头,大草,你们两个往前面坐一点儿……”刘打铁微微向前弯着腰,拉着板车出发了。
狗剩三下两下把里间的褥子铺盖都抱出来,外间的炕修的比较宽大,铺两床铺盖将将够,好歹不用大人小孩儿都挤在一个褥子里,又在屯子各家屋前屋后翻土砖,挖了几十条肥大的蚯蚓后,抱着睡着了的鸡蛋准备去大荣家看会儿书。
山官一个半大的孩子要把家里的几亩地都种起来,可不像狗剩一样清闲,每每狗剩去叫了,十次倒有七八次不能一起去大荣家。
鸡蛋被狗剩抱着走了几步,就醒了过来,狗剩拿巾子给擦了把脸,一路故意放慢语速跟鸡蛋说话。
“走路,路,现在我们在走路……”
“了……”鸡蛋含糊的发了一个音。
“路,路,走路!”狗剩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说同一个词,可惜等到了大荣家,鸡蛋还是舌头生了锈一般,只能含含糊糊的发出个类似的音。
“大荣叫杨地主家叫去了,也不晓得成日里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把人说叫就叫走,我们大荣又不差他家一顿饭吃……”孙婆子絮絮叨叨的把院子门打开,“进来吧,大荣交代了说你过来就自己进去看书。”
“谢谢孙婆婆啊!”狗剩笑着说道,“青远也跟大荣哥去了?”
“那小子不跟着大荣,谁拿他有办法!”孙婆子嘴里抱怨,脸上却露出了几丝笑容。
“跟哥哥亲才是好事呢,要是青远天天和大荣个吵架,您才这要烦呢!”狗剩配合的说道。
“就是这个理,我们大荣和远远都是极省心的……”孙婆子咧开缺了几颗牙的嘴笑了起来,又伸手逗狗剩怀里的鸡蛋。
狗剩陪着孙婆子说了好大会儿话,等孙婆子想起来要侍弄院子里的菜蔬才进屋去看书。
鸡蛋只要手里有个东西,或是咬、或是撕就可以玩一个半天,为此狗剩特意煮了一块旧棉布给缝了个不规则的布囊……
刘打铁和李大花到晚上天擦黑才回来,带了小半篮子蒜头。
李老太家人多,屋前屋后开辟了老大一块种菜,菜干儿、干辣椒、蒜头是不缺的。
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在炕上说了会儿话 ,就被暖烘烘的炕烤的昏昏欲睡。
李大花却咳了起来,大概是今天吹了点儿冷风,身子到底太弱。
狗剩起来给李大花倒了碗热水,又把双胞胎抱去自己被子里,“娘,稍微忍着点儿,实在不行明天叫爹带您去镇子上看看!”
“行了,你去睡你的,我没事儿!哪就要去镇子上……”李大花压着嗓子说道。
“要是明天还咳,我去跟杨老爷家大管家讨几片枇杷叶子回来煮锅水喝,先睡吧!”刘打铁压了压被子说道。
去镇子上看大夫,在刘打铁两口子眼里看来算是不得了的事了,轻易不会提起……
伴随着李大花的咳嗽声,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难得的又是个大晴天。
狗剩弄了点儿早饭给一大家子,催着刘打铁去多讨点儿枇杷叶子回来。
刘打铁前脚出门,杨凌义后脚就来了。
“柱头,柱头,出来玩啊!”杨凌义在外面跳着脚直喊。
杨家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后,杨凌义被拘在家里大半个月,今儿才又看到人影。
狗剩过去把院子门打开,鸭蛋站在杨凌义身后,冲狗剩笑了笑。
柱头在里面应了一声,抓起他的树杈就跑了出来,两人一起一路叫着朝屯子口的几颗大柳树那儿跑过去。
杨凌义在屯子里混了这些日子,早就跟别的孩子没了什么架子,手里又总有些小吃食,俨然就成了孩子王,柱头算是他手下的第一小弟了。
虽说丢人了点儿,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游戏,狗剩也没去管。
“刚听刘叔说要枇杷叶子,是有人犯了咳嗽?”鸭蛋也没急着追过去,隔着篱笆跟狗剩说起了话儿。
“我娘昨天吹了会儿冷风,咳了一夜,准备煮点儿枇杷叶子水给她喝。”狗剩知道鸭蛋不会叫杨凌义离了自己视线,也没邀请人进去坐。
“我家有现成的枇杷膏,等一下晚上我个你拿点儿过来!”鸭蛋说了一句,冲狗剩挥了挥手 ,快步朝屯子头走去。
这里冬天太冷,不大适合枇杷树生长,根本不能结果,也没见到野生的枇杷树,杨地主家几棵还是听了大夫建议千里迢迢从别处移来的,专门捡春夏叶子旺盛的时候熬了膏给杨凌义吃,清肺养肺……冬天还要仔细拿干草把主杆和粗壮的枝桠都护住,就这样也还有好些枝干都被冻死,第二年春天不会发新芽,长了两三年也没见长高……
“谢谢啊!”狗剩高声喊了一嗓子。
大草把厨里收拾好了,领着小草,提着个小篮子也说要出去玩儿。
花伢基本上每餐下来都会跟大草一起帮忙收拾碗筷,不过今天要给地里半大的菜干(念四声,就是把太密集的菜苗拔一些,好让剩下的菜长得更大)苗,急急忙忙的就背着小九跟山官去了地里。
“去玩吧,别往王婆子面前凑,知道不?”狗剩交代了一句。
王婆子这几天一直在屯子里游说,看到个小姑娘就夸好,哄得好几户人家已经把女孩子送了去。
大草肩膀缩了缩,连连点头。
狗剩跟李大花一起把刘打铁干回来的半大菜苗洗干净,晾在屋檐下,等没了水汽,准备泡些酸菜。
没一会儿,大草抹着眼泪跑了回来,小草也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怎么啦?”李大花甩了甩手上的水问道。
狗剩怕李大花身体受不了,特意烧了热水兑着用,叫李大花一顿好说,却也不得不承认温水比冷水好受多了。
大草看了李大花一眼,眼泪掉的越发厉害了,就是不说话。
李大花一看大草这样儿就来气,站起来伸手就要拧,“问你话呢,哑巴啦!”
“娘!”狗剩赶紧叫了一声,“大草,跟哥哥说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大丫姐姐被她娘卖给王婆子了,她妹妹哭的声音老大!”小草嘎嘣儿翠的连比带划的就把事情说了。
大草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大丫是个皮丫头,最先大草刚开始自个儿出去玩的时候,还因为一根嫩苞谷杆子被李大花教唆的跟她打了一架,小孩子没有隔日仇的,不出几天就又玩在了一起,好的什么似的……
李大花脸上一僵,讪讪的嘀咕道,“人家被卖了,你哭什么,不定人家将来会有什么好日子……”
狗剩心里一酸,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脑子里有再多超前的东西又怎样,一个人在整个朝代、习俗、风气面前什么都不是,指不定再连着两年年成不好,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为了一口吃的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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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接下来会让狗剩日子过得好一点儿,接着就是那啥了……
第三十九章
……
狗剩心里一酸,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脑子里有再多超前的东西又怎样,一个人在整个朝代、习俗、风气面前什么都不是,指不定再连着两年年成不好,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为了一口吃的卖了出去……
王婆子和她那远房亲戚隔天就走了,走的时候带走了七八个五到八岁的小姑娘,屯子里几个老人直叹气,整一个冬,屯子里都显得格外死气沉沉,就是过年也没个欢喜劲儿,只时不时听到几声模糊的哭叫声……
冬天日子短,很快就到了回暖的时候。
一冬屯子西边的坟场多了好些小小的土包,在满是长长的枯黄的茅草的旧坟包里若隐若现,无端就添了几分凄凉!
屯子里的小孩儿都晓得避着那一片走……
狗剩一早吃过早饭后,跟着山官去了他家照料兔子。
精心照料了一冬,最后活下了八只母兔子、五只公兔子,六个月大的母兔已经开始发情,公兔却还不不到□的时候。
狗剩和山官花了大力气,把柴房清理出来,拿栅栏隔成几个小间,把公兔母兔和喜欢撕咬打架的兔子分开关着。
“等过一段时间,产了小兔,卖钱后我们就重新修一个兔圈……”狗剩仔细的把兔子粪便都用小扫帚扫出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美好的未来”。
山官扔了两片白菘叶子在旁边把因为发情而有些暴躁的母兔引开,听着狗剩的计划,常年紧紧绷着的脸上慢慢就柔和起来。
今年冬天,李大花和山官两家都生了好几茬蒜苗,山官还自己比较了一下,发现用水直接生比拿筐子装了土生,蒜苗长得快不少,基本上一个月就是一茬,虽说长得稍微瘦弱些,胜在速度快——不比去年刚有的时候吃香,但两家也卖了几个钱。
白米平时大概六文一斤,狗剩平日里吃的粗粮不过两三文一斤,山官开春不等李大花提就拿了家里几乎剩下的全部银钱去镇上买了一百斤粗粮送过去,说好还有一百斤等秋收的时候再送过去。
“你家地翻完了没?”狗剩把收出来的粪倒了一半在山官家茅坑里,剩下的准备端回去。
在没有化肥的时代,粪便在各家各户也算是财产一般的存在了。
“还剩湾子那儿的一块和院子里。”山官快手快脚的把正在沤肥的茅坑盖好,就是这样狗剩也被熏得干呕了一声。
“你把屋后的地先空着,以后试试种些给兔子吃的东西,我明儿跟你去湾子那边一起翻地。”狗剩退开几步顺了口气,边往外走边说道。
“嗯。”山官应了一声,什么也没多说。
刘打铁去了地里,李大花还干不得重活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一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