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大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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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我难得去母后处。
宫门口的太监看到我,一脸诧异加惊慌,急匆匆便要往里通报。
一副我要吃了他的表情。
我揉额叹气,拦住他很认真地道:“朕用过早膳了。而且朕昨晚晚膳也吃得很饱。”
那太监一脸雾水。
于是我再信誓旦旦补了一句:“所以朕现在一点也不饿,绝不会吃了你。”
那太监还是一脸雾水。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他依旧惴惴不通窍,我也没有办法。
我只好不再管他,抬脚往里走。
走了好久,才听到那太监在我身后回过神来,扯开嗓子尖叫:“皇上驾到——”
我踏进屋内的时候,一愣。
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那人站我面前,微微欠身,水一般平静地行礼:“陛下。”
深秋金黄色的阳光斜斜洒入,铺满他一袭素白的衣裳,恍恍如春日清风盈香扑面。
我赶紧干咳一声,半疑半喜道:“太傅?你怎么在母后这里?”
这一咳,腰痛加剧,我忍不住扶了扶腰低哼一声。
太傅一向儒雅的面容微微拧结,不答反问:“陛下生病了吗?”
是,我是生病了,我病了很久了,心病。
我支吾道:“昨晚……不小心闪了腰。”
太傅看我一眼,走到我跟前,伸出右手来,按在我的腰上,
我分明能感到他手指间的薄茧,隔着龙袍摩擦我的肌肤,没由头地擦出了火热。
于是我把自己的手反搭在他的手上。
太傅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巧巧将我覆在他右手背上的手指挪开。
我很不甘心地瞪着他。
似乎感觉到我的不满意,太傅抬睫温柔一笑:“陛下都亲政了,难道还怕痛吗?”
言毕,他的手掌用力,又在我的腰上狠狠捏了一把。
我疼得差点牙齿磕破唇皮。
我知道他一定是气我调戏状元郎,否则不会一夜之间就给状元郎配了门亲事。
可是我比他更气,气得我徒生了十年都不曾有过的勇气。
“不娶妻,不纳妾,不去青楼。”我对着他大声道,“太傅,你三十有六,难道是思慕男子吗?”
太傅一愣,皱起好看的黛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教你的?”
我落落大方道:“太傅你从小教我读书,除了你,还有谁能教我?”
太傅闻言,缓缓上前,凑近我对我淡淡笑了一笑。
“陛下,”他随即收去笑容,一本正经对我道,“微臣可没教过你,调戏完臣子,立马又去后宫胡闹,胡闹得第二日都直不起腰。”
他说完,乾坤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里屋:“太后还在里头等你呢。微臣先行告退。”
我愣愣看着他躬身,雪白的衣袍波澜不惊地擦过光洁的地板,消失在宫门后头。
这才想起来,我忘了问他,为什么今日不上早朝,却要跑到母后宫殿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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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一如既往地坐在里头,面容冷艳而端庄。
我向来觉得,生得艳的人,是端庄不得的,否则就是糟蹋了天生的好胚子。比如说,我自己。
不过母后显然不这么认为。
她看见我进来施礼,只是非常严肃地点点头,示意我坐下。
我以为她会有话要对我讲,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就这样非常沉闷地坐了许久许久。
我百无聊赖,只好盯着窗外太阳射在地板上的光斑,看着它们一点一点从自己的左脚,移到了自己的右脚。
到了最后,我站起身懒洋洋道:“母后,朕该走了。”
母后终于打破沉默,问:“陛下难得来这里,什么也不说,就要走了?”
我的确难得来这里。我今日来,本来是想问母后,为什么昨晚我会在后宫里见到一个男人。
不过,刚才撞到没有上早朝却莫名其妙出现在母后宫殿里的太傅的时候,我便改了主意。
所以我摇摇头,只道:“朕改日再来看母后。”
退出房门的时候,母后在身后叫住我:“我听人禀告,陛下昨晚用力过度,闪了腰?”
那声音里头,冷与暖交加在一起。
我停住,侧头想了一想。
太傅说,为君者,不怒不骄,为上者。
我昨晚没有做到。
所以我咬了咬牙,回头冲她双手一摊,无奈道:“没办法,谁让朕难得碰到一个被朕压倒身下还敢直接看朕眼睛的人呢?不多用些力气,只怕朕不仅仅是闪了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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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母后住处出来,我抬头看天。
万里无云,可我很不爽。
所以我不发一言,直接往昨晚的荒糜之地走去。
宫门口还是没有太监值守,小高子还是扯开嗓子高喊“皇上驾到”。
不同的是,这一次我在门口等的时候比昨日更长,里头的声响也比昨日更复杂繁琐。
最后宫门再次大开,依旧是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太监跪在地上,依旧是一副我要吃了他们的惶恐模样。
宫苑里头那一间偏殿门口,依旧跪着那个人。
那个让我今日在太傅和母后面前超级不爽的人。
我大步走到他面前,直接伸手,再次扯住他的袍子往里拖去。
里头的古琴,昨晚所有靡乐的所在,已经不见了。
我干笑一声:“你以为把琴藏起来,朕就会放过你?”
他闻言,突然抬头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昨日是晚上,我没有看清他的容貌。
今日是白昼,我看清了他的容貌。
他长得异常俊美,一双眼睛漂亮而凄凉,似乎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但是在满腔情欲里我却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我微微怔了一怔。
就这功夫,他已经挣脱了我,踉踉跄跄往门外奔了出去。
我追出去,从身后直接把他压倒在院子里的地上。
院子里一地的落叶,在我们的身下,发出格之格之无助的声响。
宫门口那两个太监直愣愣看着这一切。
小高子跺脚:“看什么看?还不快把宫门关上?”
那两个太监慌忙低头关门,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拎起他的一把长发,将他的头扳过来,笑道:“原来你把琴藏起来,是想让朕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你欢好。你放心,朕会如你所愿的。”
他看着我,眼神依旧如昨晚一样,仿佛是要将我千刀万剐。
只不过,此刻淡淡秋阳洒照,抹入他凄美的眸子里,平添无数旖旎惹人遐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由痴上一痴。
然后,我突然觉得□一阵剧痛。
他趁我不备,右肘后抬,往我□狠狠撞了上去。
我勃然大怒,抓住他的右肘,往地下狠狠一压。
“咯达”一声,他的右肘立马脱了臼。
我犹不解气,又抓过他的左肘,同样一压,他的左肘也脱了臼。
然后我毫不犹豫撕扯掉他的裤子。
很奇怪,他的大腿根处,依旧残留着昨晚荒淫之后的暗红色痕迹。
我弯起嘴角嘲讽而笑:“怎么?舍不得洗掉?”
他被拧脱了双臼,只能一动不动匍匐在地上,沉重而急促地呼吸,咬牙不答,只是侧了脸恶狠狠地瞪住我。
白色的气呵出,飘落上一地的落叶,顿生几分迷离。
被人赤裸裸地瞪住也好,至少这眼神里头折射出的是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总好过有些人口是心非,口蜜腹剑。
这世上,最难的,不是诗词歌赋,也不是经史子集,而是人心。
太傅没有教给我这个道理。但是,我很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这一回,我还是很崇拜地朝他莞尔一笑,然后没有丝毫迟疑地进入了他的身体。
☆、第 3 章
第三章:
一番胡闹完毕,我坐在院子里的落叶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深秋的风洋洋吹过,拂落一地红黄叶。
他在色彩斑斓的秋色里头先是迷离了很久,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立马继续恶狠狠瞪着我。
他的双肘都被我拧脱了臼,只好凭空扬头。
我晓得,要保持这个姿势很有难度。
我很耐心地开始在心里数数。
数到三十的时候,他果然力气不济,重新又低下头匍匐在地,无力咳了几声。
我道:“你怎么不看朕了?”
他没有搭理我。
我想了想,补充道:“朕长得很好看的。”
他还是没有搭理我。
我再道:“外头有很多人想见朕一面,都见不到。你现在不多看朕几眼,将来肯定会后悔的,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这一次他重新抬头,剜我一眼。
那眼神锋利如刀,好像要把我连人带骨头吃干抹净一样。
我顿时兴致大起。
只有别人觉得我会吃了他们,从来没有人觉得他可以吃了我。眼前这个情况很新奇。
于是我连忙问他:“你现在,是不是肚子很饿?”
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小高子走了过来,在我耳边轻声道:“陛下,凉州八百里紧急军报,内阁大臣和兵部的人全都去了上书房。”
我愣了一愣,随即问:“太傅也去了吗?”
小高子点点头。
其实这个问题是白问的,太傅是内阁之首,焉有不去之理?
我站起身来,任由身上的落叶飘落,吩咐他道:“朕也要去上书房。”
我来到上书房的时候,太傅正在给姜顺授兵符。
姜顺娶了我母后的姐姐为妻,按理我该叫他一声姨夫。他的舅舅姓林,是太傅的爹。所以他和太傅,是姑表兄弟。
太傅依旧是处惊不乱,施施然道:“姜顺为征西将军,统领三十万大军,三日后出发。”
我很吃惊,问道:“三十万大军,人马和粮草,三日内如何能筹备周全?”
兵部尚书连忙道:“陛下宽心。西戎在凉州外挑衅滋事已有月余,太傅林大人早就未雨绸缪,征调人马粮草。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皱眉:“西戎滋事已有月余?朕怎么不知道?”
兵部尚书一怔。其他的内阁大臣也鸦雀无声。
太傅刚授完兵符,回头朝我淡淡一笑:“陛下当时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在殿试的时候出题难倒诸位读书人,微臣不想让此等小事搅了陛下雅兴。”
我“哦”了一声,闭嘴不再追问,只是看着他。
太傅依旧保持着笑容,淡雅而素冷,仿佛御花园里开了一地的菊花。他续道:“陛下,微臣想命兵部左侍郎陆风为督军,请陛下授尚方宝剑。”
陆风已经跪了下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陆风:“听说卿前几日偷偷去了趟银风馆,结果令夫人一怒之下就把府门锁了,不让卿入屋?”
陆风的肩膀抖了一抖,忍住没有抹头上滋滋冒出来的冷汗。
银风馆是京城最好的小倌馆,小高子说,里头的小倌,有比女人更女人的,有比男人更男人的,也有不男不女的,还有可男可女的。
我知道什么叫比女人更女人,什么叫比男人更那人,我也知道什么叫不男不女。不过我想了很久,没有想通,什么叫可男可女。所以我一直想去银风馆见识一下可男可女的小倌,不过至今尚未如愿,甚为遗憾。
如今眼前有这么好一个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我低首,看着他水光光的额头,问:“卿在银风馆里,有没有见到过可男可女的小倌?”
太傅在旁很不时宜地咳了两声。
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主,只是好奇问了一句真心话罢了,太傅就要拦住我。我很不满意。
所以我朝太傅努了努嘴:“太傅,令妹脾气也太大了些吧?和太傅你一点也不像。”
太傅的妹妹,就是眼前这位跪在地上的兵部左侍郎陆风的正妻。
太傅的涵养功夫,比起陆风,简直是上天入地的差距。他充耳不闻,依旧笑得清雅,双手一伸,递给我尚方宝剑。
我接过,掂了掂,象征天子权威的剑很沉。
“陛下,请授督军。”太傅在旁边提点我。
我抬了抬头,看到上书房的很后头,默默站着一个人。
我知道他是谁。他叫古宜,
九年前的进士出身。他的考卷我读过。当时太傅出的题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他的论点很独特,他说:国无君,与国有二君,是一样的。
很可惜,他的爹爹以前是父皇打江山时候的得力大将,出生入死了很多回,但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我爹爹,被砍了头。所以就算他考成了功名,就算还有些武将心里念着他爹爹,他依然不得重用。
太傅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古宜,在太傅看来,应该是疑人。而太傅的表兄姜顺,妹夫陆风,自然是属于“用人不疑”的范畴。
我朝古宜招招手:“那个……古爱卿,你过来。”
古宜莫名其妙地走上来,跪在陆风后头。
我依旧捧着那把尚方宝剑,道:“卿再上来一些。”
古宜又往前挪了几步,跪到我跟前。
我低头看了看尚方宝剑,沉默良久,双手一递,对他道:“古爱卿,朕封你做督军,授尚方宝剑,监督三军。”
太傅拦住我,嘴角依旧一丝涵养极好的微笑:“陛下,带兵打仗开不得玩笑。”
“带兵打仗开不得玩笑。”我不理他,将这话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重复一遍。然后我低头,看住古宜:“古爱卿,见剑如见君,望卿忠君报国。”
古宜抬头看我,眼神很快由迷惑不解变成坚毅明晰。
“臣遵旨。”他接了宝剑,也大声回我,里头满满全是热忱。
太傅终于不笑,皱眉道:“陛下,天子督军需时时向京回报前线战况,三军动向,粮草事宜,哪有让兵部小小的员外郎做天子督军的道理?”
我回头,一脸认真问他:“那请问太傅,兵部右侍郎,够做天子督军了吗?”
“当然可以。可是陛下不要忘了,兵部右侍郎,如今空缺。”
“那不是正好!”我拍手,朝太傅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不如,就升古宜为兵部右侍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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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后,状元郎大婚。
我本着去看状元郎背脊骨的心思去了去他们的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