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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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个小娃,能活一刻是一刻,你这样未免太过……”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与其痛着死去,还不如安安当当走好。”汪连一脸“你懂个屁”的表情,看得韩逸直咬牙,“本座让他们早些解脱,何错之有。阿澈,你觉得呢?”
二人看向楼惊澈,却发现楼惊澈仿佛是想到什么一般,直直定住,一脸苍白,一双眼睛也毫无焦距。
“阿澈!”
“楼惊澈?”
“嗯?”被二人唤回过神的楼惊澈偏过头,出口的声音分外低沉,“啊,死之前,确实很痛……”
“真的……很痛。”
“……”
作者有话要说: 强迫症,改了一个错别字,并没有情节上的更新,大家多多包涵。
☆、第二十三章 情非得已(七)
万籁寂静的夜晚,盈满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半空,在万物之上铺上淡得似乎马上就要消失的月华。在这万人酣睡的时刻,韩逸的脑袋却清醒得根本无法入睡,甚是连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
这是韩逸第一次与他人共塌,而第一次的对象,居然是楼惊澈。
韩逸满脑子都是楼惊澈的体温,楼惊澈的呼吸,楼惊澈的衣服与床擦出的声音,甚至为了去感受这些,他根本连翻身这个简单的动作都不敢做,即便自己的手,被自己的身子压得有些麻——简直魔障了!他极轻地呼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结果开口却是如同细微的风声一般,声音轻得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楼惊澈……你睡了没?”
韩逸本就没有指望对方会听见,说完之后,发现对方似乎没什么反应,遂盯着床幔,准备慢慢把这个长夜熬过去。然而不一会儿,楼惊澈忽然翻了个身,侧过身子面对着韩逸,一双如宝石般透彻的瞳孔印着韩逸的面容,周身清冷的气息顿时席卷整个床铺。
“……”韩逸这会儿有些不知所措,楼惊澈此时此刻的姿势,不知道为何,在韩逸的眼里,竟如此有诱惑力。他手□□发丝之间半拖着脑袋,侧着的身子将衣裳拉得有些变形,尤其是领口,敞得有些开。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发丝跟对方的头发缠绕在一起,简直无法停止脑补画面。
只是让韩逸稍稍有些诧异的是,这时候的楼惊澈,周身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实在与白天判若两人。那双幽暗的眼睛正如深潭一样黝黑,透着丝丝冷意,仿佛在告诫他人远离一般。若说之前的楼惊澈如三月暖阳一般让人舒心,那么现下的楼惊澈就如冬日的新月一般,即便无风,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从心底开始寒遍全身。
这个感觉,与第一次遇到楼惊澈时,一模一样。
“楼……惊澈?”
“嗯?”楼惊澈微微垂下眼睑,收敛了眼中那让韩逸感到陌生的光芒,“我压到你了吗?”
“……”韩逸发誓,他绝对没有想歪。
“没……我只是,睡不着。”
当楼惊澈不笑的时候,那精致的五官,真的很难让人有胆量靠近。但是韩逸很显然是个例外,在他的眼里,无论楼惊澈笑不笑,给人的感觉如何,他都想一直和这个人待在一起,甚至觉得对方如果真是传闻中那样十恶不赦,他的想法都不会有丝毫动摇。
韩逸见对方并不说话,便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不是,我也没睡着。”楼惊澈用手拨了拨散发,却将头发拨得更加凌乱。
“不对,是这样。”韩逸伸手,将楼惊澈几根发丝挑了出来,抚到侧边,一回眼却看到楼惊澈正定定地望着他,脸又开始滚烫起来。
还好现在这么黑,脸红也不用怕被看见!
楼惊澈盯着韩逸看了半晌:“你的头发乱了。”
“……”韩逸在脑海中已经不知道挖了多少个洞,想象着自己跳下去了。他正要开始理自己的头发,却看到楼惊澈将手伸了过来,挑起他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着玩。其结果就是,韩逸的头发更乱了。
韩逸正纠结自己的形象问题,抬眼却瞧见楼惊澈的那双眼睛,似乎正透过他看到遥远的地方,那里面深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寂寞和哀伤,那种淡淡的而又挥之不去的阴霾,让韩逸鬼使神差地将手覆上了楼惊澈的手腕。
“楼惊澈……我能一直陪着你吗?”
楼惊澈摩挲着发丝的手微微一顿,忽然弯起了嘴角,仿佛又变回回来那个充满温暖的翩翩公子。
“傻瓜。”
“咦?”韩逸本来花费巨大勇气说出来的问话,得到的答案居然是这么两个字,内心瞬间凌乱了。
……
没吃晚饭的结果就是,饥不择食。这厢,同样睡不着的汪连正待在屋顶上晒月亮,嘴里轻咬着一截板蓝根,吧唧吧唧吃得很有味道。他听着下面韩逸和楼惊澈的对话,心里一边大骂蠢死了,一边又忍不住继续往下听。
夜风微寒,汪连却半敞着衣裳,时不时还拉着衣襟扯两下,似乎有些闷热。这时候,他的耳朵忽然一动,“噗”地一声吐了嘴里的板蓝根,站了起来,手掌微翻,撩起一片瓦片,朝一个地方甩了过去。
没过多久,甚至也没听到任何声音,那飞出去的屋瓦竟完好无缺地被甩了回来。汪连眉毛一动,手指接下那片瓦的瞬间,嘴角大大地一勾。
“哟,聂无双,大晚上的居然会在这种鬼地方遇见你。”汪连将瓦片随手一扔,转身面对一身紫色的聂无双,讶然道,“你这一身……是落水了吗?”
“……”聂无双抿着嘴唇,似乎总算是反应过来一般,慢吞吞开口,“真巧。”
“……”汪连一听就不对劲,若放在平时,聂无双和汪连见面不吵也不打,那是绝对稀有的情景,如今这反差,实在让人无法不细想。
只是想来想去,也只有司徒安情这王八羔子能让聂无双心神俱损。
汪连脱下外衣,往聂无双身上一披,一手重重搭上对方的肩,状似轻松地讲道:“今日月色正好,来这坐坐。”
聂无双顺着汪连地力道坐上了屋檐,汪连坐在边上给他挡风,却再没多说一句话。有时候,沉默,确实是最好的安慰。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坚持下去,一切都会改变。”聂无双伸手握住,复又摊开,“七年。”
“我所做的事情,正如此刻一般无用。无论花费多长时间,我都不可能将月光留在手心。”
“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能让我一蹶不振;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只是我不清楚,我还能撑多久。”
“我不甘心的是,我居然输给了一个死人。”
汪连轻轻拍了拍聂无双的背:“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似的。”
聂无双斜着眼睛望着汪连。
“有一句话说,无论何事,一旦开始,就不能止步;倘若你一定要放弃,那便不可后悔。”
“哼,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似的。”
“……”汪连撇撇嘴,眉头一挑,“不服来战?”
聂无双转过头去,大拇指将腰间的剑顶出鞘,露出两指宽的剑身,正如他向来杀人时的习惯。只是这次,并没有杀气。
他抬头望了望那依然模糊的圆月,嘴角稍显弧度,张口就道:“来就来。”
……
另一边,同样的屋檐上,司徒安情倒在瓦砾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翻身多次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坐了起来,对着圆月大骂:“聂无双,你特么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操!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对面的木窗重重地关上,发出“砰”地一声抗议。
司徒安情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脸在刹那之间僵住。
他喃喃自语道:“东方给我的任务,我居然给忘记了……”
司徒安情终于站了起来,甩甩头,忽然眼尖地看到巷子里一个人贼头贼脑地蹒跚前进,嘴角一扬,弹指之间跃到了那人的跟前。
“哎呀呀,小贼,你身上的伤,好像是楼惊澈的三阴剑气呀。”
“楼惊澈!”那人闻言,脸色一阵惨白,片刻却警惕地打量着司徒安情,直到将对方看得一脸莫名,才失声喊道,“司徒安情!”
“嗯?!我真的有这么有名吗?”司徒安情努力地思考为何连一个小贼都认识他,一手却十分快速地点了对方的周身大穴,“在我面前耍小手段,是会吃苦头的,小鬼头。”
对方的脸色很明显的又是恼怒又是惊恐。
司徒安情对着那张脸看了半天,眼神稍一恍惚,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来我真的是很老了,当年跟在错月后面那老没礼貌的小屁孩,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可惜不学好,居然做小贼。”
“你才小贼,你全家都是小贼!”
“……”司徒安情挑了挑眉毛,围着对方转了一圈,一拳拍掌,“留着你在外头恐生枝节,把你带回桀骜崖,交与东方处置吧。”
对方一听到东方两个字,脸都绿了:“我不要!”
“我管你要不要!”
“你杀了我吧!”
“我偏不。”
“反正到了他那里,他也会杀了我的,趁我现在还有死的觉悟,你立刻动手吧!”
“哦?”司徒安情倒是诧异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摸了摸下巴,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我知道一个重大的秘密。”
“那趁你还没死你赶紧说出来吧。”
“……”对方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但是忍了半天,最后终于轻轻地诉说了一个当真可以称得上是秘密的秘密,“那就是……”
……
“不可能!”司徒安情一脸凝重,听完之后毫不犹豫地一口否定。
“反正我知道的我都说了,你赶紧放了我!”
“嗯……”司徒安情捏了捏自己的脸,终于三魂归窍,“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你?”
“……”那人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大怒,“司徒安情,你这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冰山一角(一)
黑暗渐渐撤去,仙州城郊终于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那森森阴气,因为逐渐亮起的天空而烟消云散。
而那古怪的宅子之外,却是一片狼藉。被削了一半的木梁,满地的枝叶,还有插在木制门窗上的根根银针,密集得让人心里发悚。
楼惊澈与韩逸刚踏出门槛,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而造成这一切的两个罪魁祸首,此时正背靠背挨坐在一块,眯着眼,似乎正在小憩。他们的发丝凌乱,却丝毫不显狼狈,肆意的笑容挂在嘴边,甚显满足。感觉到他人的视线,两人同时转过脸来,眼皮开了一道小缝。
“早啊。”楼惊澈丝毫不惊讶聂无双的出现,看着两人此刻闲适的样子,眼睛一弯。
“你们……”聂无双从汪连那里听说了详情,遂这回见到楼惊澈是与韩逸一同出现,还贴在一块,倒是也没觉惊讶,只是戏谑地开口,“做了?”
“嗯?”
楼惊澈似乎没反应过来,而他身边的韩逸却是被此话狠狠地惊吓了一把,忍不住抬手遮住脸。以前一直觉得聂无双说话直来直去的挺好,这回亲身体验了一把,终于明白为什么白道对他如此咬牙切齿了。话说这家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汪连笑了一声,站了起来,轻一拍聂无双的肩膀:“你以为阿澈是你啊。”
“无双见过司徒长老了。”楼惊澈一语中的,用的是陈述句而非问句,“怎样,果然跑了吧?”
聂无双揉了揉太阳穴:“……不提也罢。”
“暂且歇一歇,尚有转机。”
“霸王硬上弓如何?”聂无双轻描淡写的一句,直接把在场人震惊到了。
“最好是不要。”楼惊澈扬起嘴角,“你要是欺负他,我就欺负你。”
“……嘁。”聂无双站起身,拍拍尘土,望了一眼韩逸,神色凝重地凑到楼惊澈身边,“马上就十五了,要是你们真分不开,你打算怎样?”
楼惊澈回答得十分顺口:“没想过。”
“……”
汪连也围了过来,对着韩逸的背重重地拍了一下,笑得邪气十足:“神医皮粗肉厚,一定能挺过去的。”
“……”
韩逸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这几个家伙在谈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还好跟阿澈粘一块的不是个女人,否则沐浴睡觉解手,可要愁死了。”汪连两手往后脑上一叉,伸了个懒腰,“是吧,韩谷主?”
“……”韩逸发现这些话听多了之后,已经可以免疫了,面对汪连和聂无双两个没什么节操的人,被调侃之后也没觉得窘迫,掏掏耳朵就当耳旁风。
“好不容易聚上了,去喝一杯?”聂无双看着东方徐徐升起的红日,歪着头开始怂恿众人。
“好提议,不过前提是你囊中有料。”汪连拽拽地对着聂无双扬了扬下巴。
“……”聂无双一听此话,眼睛在楼惊澈和汪连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多次,才道,“你们觉得,我把腰间的剑当了,能换几个钱?”
“……”
韩逸在一旁忍笑忍到岔气,果然是物以类聚,这群出门从来不带钱的渣渣们,就应该让他们尝尝没钱的日子怎么过,让他们长长记性!
正在这时,仙州城潇江岸上空忽然窜上一束烟花,在柔和的暖色天空上留下绚丽的烟雨。楼惊澈等人皆抬头望了一眼,便立刻认出了,这是白道专用的烟信。
“啊,孤行在找我。”韩逸一看到烟花就明白了意思,只是讶然百里孤行竟来得如此之快,这天才刚亮,人就到了。
“你是说,百里孤行?”聂无双紫黑色的瞳孔之间闪过一丝杀气,“来得正好。”
“百里孤行的箭防不胜防,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汪连用手摩挲着下巴,闭眼沉思了一会儿,复又睁眼,“秦纭在暗,我们在明,百里孤行这块烫手的石头,咬不得又不能扔。”
“我已经下了追杀令。”
“……下得好。”汪连嘴角一勾,调侃道,“你这招玉石俱焚之计当真是妙极,想必司徒大叔已经被你气死了。”
“……”聂无双一脸无所谓,“怕就别跟牌。”
韩逸听着两人一言一语,越听越心惊,终于插嘴道:“你们这样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