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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半城-第33部分

小说: 半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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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退开,只听得一声又亮又响又婉转又余韵悠长的“噗——”
  还能是什么声儿。
  飞松这回是捂嘴仰面往后直愣愣一倒。
  其实比起救命,被个屁熏着真没啥大不了,可此时正对着付云中翘天的屁股,飞松想也没想,下意识避了开去。
  将手背贴在嘴上,故作屁声的付云中无声微笑。
  而等飞松回过神来,更是一惊,赶紧起身要拉付云中跑,手还没够到付云中的胳膊,紧接着一愣。
  眼前相距不过两尺的瘦沙匪忽似被人点了穴道,直瞪着付云中,满眼的不可置信,手中弯刀还紧握着,冷锋依旧,定在了当下。
  嘴角蠕动,却出不了声,往前动了动,又往后颤了颤,轰然而倒。
  飞松眨了眨眼,终于确认,简直莫名其妙,再抬眼看向紧跟着瘦沙匪而至的胖沙匪,只来得及看见胖子也似定格沙尘中,便被付云中猛地拉到了身后。
  “闭眼,沙尘又来了。”
  听得付云中这么一句。
  平常之极的句子,字里行间却透出比轰然而到的瘦子更叫人莫名的安心与稳当,将再大的疑虑担忧都悠悠然然抚平开去。
  飞松还真闭上了眼,躲在付云中背后。
  再次卷来的沙尘也的确难以招架。飞松就算睁着眼,也难以透过滚滚沙浪,看清胖沙匪如被定身的影子。
  看不见背对着他的付云中,手里松松握着的,是方才被胖子抽走短刀,而剩在板车上的剑鞘。
  这柄短剑,虽然是付云中的,但自然也是别人送他的。
  送他的是位路过榆林出关的江北富商,野外露营时碰上了正在烤兔子的付云中,分吃了半条兔腿,听付云中吼了一晚上山歌,乐得不行,便赠了付云中一把不算珠光宝气,但也熠熠生辉,足足嵌了五颗大珍珠的护身短剑。
  富商不知付云中为云墟人,否则也不会送这算不上特别好的兵刃。可付云中更乐呵呵地收了,连声感谢,经常随身带着。
  因为付云中本就不介意,兵刃究竟上不上好。哪怕初兵行时,所有弟子都可自行入武库挑选合适兵器,件件绝世,付云中照旧带着这把护身短剑。
  因为他也觉得那富商有意思,才乐意吼一晚上山歌。哪怕一世只见一面。
  因为他压根就用不着奇兵利器。
  因为他手中仅剩了个剑鞘。剑鞘上头,也仅剩了三颗硕大的珍珠。
  因为付云中又笑得点儿料峭,点儿隐忍,雾蒙蒙的暖。
  晨曦一出,哪怕半城飞雪,都似即将隐没在如烟如画的桃红柳绿中,一夜江南。
  “哎,太过分了,怎么能只给我留个剑鞘呢……”付云中看着胖沙匪沙浪中仍试图站稳身躯的徒劳努力,轻叹,“应该连渣渣都不留给我的嘛……”
  叹声未落,胖沙匪手脚抽搐,终是仆倒于地。
  转瞬间,两名沙匪身上都覆了一层薄沙。
  沙浪暂歇,飞松睁开双眼,也再看不清仰面而倒的瘦沙匪被掩在领口中的喉头,面抵黄沙的胖沙匪再不可见的额心。
  和镶嵌般喉头额心里头,不算珠光宝气,却也熠熠生辉的硕大珍珠。
  飞松的目光还停留在两名沙匪身上,惊骇张嘴。
  付云中瞄一眼飞松,未握剑鞘的手腕一沉,在飞松视线不可及之处翻腕,在身前差些被劈作两半的板车木棱上点、捏、拨、劈、提,处处直捣三寸!
  分明未使利器,板车却蓦地被卸作八块一般,四散崩垮!
  飞松又被一骇,抬手遮挡碎屑时自指缝间瞄见不远处查探同伴而来,却被迎面而来的木板木条惊得各处躲闪的沙匪们,更瞄见身边硕大身影接连站起,几乎遮了耀眼日头。
  比成年男人体格还大的,还是活着的,只有骆驼。
  每队至少八至九峰的骆驼,头驼一站起,其后诸峰立刻随之而起。
  除了繁殖季节,骆驼是不会叫的。但就如它们看似蓬松柔软,实则厚实扎手的毛发一样,一旦受了惊吓,哪怕不喊不叫,横冲直撞得比牛马更凶。
  何况一奔走,就是一整支驼队!
  不但一支驼队,边上亦受了惊吓的头驼们一见前头驼队开始跑,也跟着站起。
  ——三四十只骆驼,不管驮没驮着货物,拉没拉着板车,哪怕背上还坐着人,都将之摔于地上,撒腿狂奔!!
  飞松怔忪间,忽听得“叮铃叮铃”驼铃阵阵,呆了呆,叫出了一声:“……不好!”
  每只骆驼脖子上挂着的,出发前分明用卡子卡牢,不让发出声响的驼铃,不知为何又会响了?
  是因惊吓奔逃间,卡子被震落于地,还是其他?
  即便如此,又怎会突地同时震落这么多个,尤其是挂在每只头驼脖子上,声响尤为洪亮的驼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不但飞松叫了一声,此前为躲闪四散的板车木条而匍匐于地的沙匪们也忍不住惊呼,彼此大声吼着什么,是与中原迥异的外族语言。
  付云中一脸我听不懂,不着意似的瞥了一眼飞松。
  飞松看向前头正在对话的沙匪,紧皱的眉头,愈发松不开了。
  正此时,抡着长棍的飞宏师兄与惯使柳叶细剑的飞星师姐终于趁乱赶至,对着飞松异口同声:“怎么回事?”
  飞松回神,也不明白,愣愣看向付云中。
  两位师兄师姐也随之看去。
  三人角度,只能各自看见付云中半个侧脸。
  而付云中目光炯炯,唇边带笑。
  然后微笑。轻笑。大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的老天诶~~~怎么回事啊吓死老子了~~~~”
  飞松立时黑了脸。转头看,两位师兄师姐也正拿一副“你是当真以为是付管带救了你么?”的眼神看着他,顿时讪讪,赶紧拉起付云中,跟着师兄师姐扭头就跑。
  几支驼队虽是四处惊逃,毕竟天性使然,没过一会儿就汇集一处,往同一个方向跑远了。
  四人便往反方向疾奔。
  飞纵间,飞宏看向身边略落于后,秀眉深锁的飞星,也皱了眉头:“那帮人说的什么?”
  飞星抬头道:“我吐蕃语也不算精通,只听得他们亦是担忧驼铃引来狼群,继而引来重明鸟,这会儿大略也与我们同样隐遁去了。”
  飞宏点头。
  他们之所以用卡子卡住驼铃,就是为了避免引来狼群,继而引来重明鸟。
  重明鸟虽是传说之物,但千百年来声称亲眼所见之人历朝历代不绝,更有亲友为重明鸟所噬者,无不痛斥怪物之凶猛嗜血。
  骆驼也好,人也好,总并不常在沙漠出行,重明鸟的食物,便是沙原固有,沙浪、沙狐等物。
  而秉性狡猾,成群出没的沙浪,已懂得循驼铃而至,袭击商旅驼队。
  顿了顿,飞星继续道:“我也听得……他们道十数年来不曾听见重明鸟袭击人群的消息,或也不必惊慌云云。”
  飞宏接道:“这倒是,云墟城也十余年未接到求救,不知为何,难道这儿愈见荒凉,雌鸟都跑了,重明鸟断子绝孙了不成。”
  飞星轻捶了飞宏一下,轻骂着又忍不住笑:“呸!去你的!还不若如百姓们所传言,十二年前青尊就是为了斩尽重明,为民除害而深入沙原,是以异兽灭绝,而青尊怕也遇险,多年未归。”
  只在飞星面前会玩笑的飞宏任美人打骂。
  飞松就当看不见边上打情骂俏,回头一看。
  方才围攻众人的沙匪们还真都不见了。毕竟谁都怕葬身怪物腹中吧。
  另一头师伯师叔们与沙匪缠斗的身影也在四人疾奔中越离越远,只剩了一排模糊的黑点。
  再一看,一直沉默被他拖着跑的付云中气喘吁吁,不是没空说话,而是压根没力气出声。
  付云中再怎么也是个伤患,飞松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你没事吧?”
  飞宏飞星闻声停步。
  付云中被关切的眼神包围,笑了,上气不接下气:“没……没事……死不了……”
  三人也笑了。
  付云中脑中再次响起飞星那句“为了斩尽重明”,不知怎的心头又一阵紧。
  飞松看了看付云中的面色,道:“要不要休息下?”
  飞星道:“这儿离师伯他们也远了,不能再往前,付管带先休息会儿吧?”
  腿脚软颤,得飞松扶着,表面功夫还得做足,付云中连连摆手。
  飞宏也开腔:“不必强……”
  刚说两字,飞宏忽顿住。
  飞星飞松,乃至正闭眼摆手的付云中都顿了一顿。
  睁着眼睛的,只见四人身上骤然罩了一层浓重黑影。
  闭着眼睛的,都能感受到日光被全然遮挡,而霎时自周身泛起的凉意。
  四人同时抬头,第一眼,俱是大惊!
  赤头,黄羽,喙爪锋利如刃,未鸣未叫,不过巨翼一扫,便席卷风沙自头顶呼啸而过!
  ——“……重明鸟!!”
  分不清是谁大吼了一声,又或是四人同时吼着,一瞬煞白了脸色。
  飞宏最为勇悍,率先大步一跨金棍一横,挡在了另三人面前。
  被护在最后的付云中看了眼前头诸人。
  虽是舍身救人的架势,飞宏面色带青,手筋半颤,显也吓个不轻。飞星个年轻女儿家,早已花容失色,勉强握得住柳叶剑。
  飞松的神情却最让付云中玩味。
  若说方才被沙匪围攻时的飞松是紧张中保持沉稳,眼见两名沙匪倒地时是不明所以,现下的飞松,眼眸震颤,是真的在害怕了。
  害怕也是必然的。
  付云中的视线转到四人之前。
  于空中绕了一圈,重又正对四人飞扑而来的巨大异兽。
  谁不怕呢。
  他付云中不也是怕得指节轻颤,击杀两名沙匪时控制良好,未曾被飞松发觉的指尖银白剑气,都已染上月白之色,下意识流泻而出。
  幸而被护在最后,才不致被人发觉。
  三人也没空去发觉。连看付云中一眼的空儿都没有。
  四双眼睛死死盯着急速掠近的异鸟。
  巨鸟顶羽倒竖,也死死盯着四人,如同盯紧了难得果腹的美餐。
  飞宏、飞星和飞松这才知晓,为何重明鸟,会被唤作重明鸟。
  传说中,尧王在位七十年,有掋支之国,献重明之鸟,一名双睛,言又眼在目。状如鸡,鸣似凤。时解落毛羽,肉翮而飞。能搏逐猛兽虎狼,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贻以琼膏,或一岁数来,或数岁不至。国人莫不洒扫门户,以望重明之集。
  祥瑞之鸟,却被挪作恶兽之名,原因就是,重明鸟,果真重瞳!
  一目双瞳,重叠二环,乌中带青,透亮着锐利金光,盯死猎物,尤叫人不寒而栗!
  巨鸟飞得近了,恐惧与压迫感简直如鲠在喉,叫三人的呼吸都绷成了急促的喘。
  “……不行!你们快走!”飞宏已知无力抵御,回手猛然推开身后飞星,“我拖着,你们快走!”
  “我不走!”飞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誓要与爱侣同生死,不退反进。
  飞宏暴跳,几乎一把将飞星推倒地上:“叫你走就走!去师伯那儿还能保命!到时候来救我!!”
  “怎可能!”飞星已是满眼含泪,“那时候你还有命在吗!!”
  两人拉扯间互不相让,谁都知对方抱的什么心思,连飞宏都红了眼眶。
  巨鸟可不管什么人间恩爱,利爪携风带雨般横掠而过!
  飞宏首当其冲,闷哼间肩膀已被撕去一大片肉,飞星尖叫,幸被飞宏及时推远,才只伤了些侧背。
  两人身后的飞松与付云中被狂风扫荡得滚了好几滚,扎在了沙土中。
  飞松率先起身,呆呆看着飞入半空,正待再次袭来的巨鸟,和不远处伤了筋骨,拿不动长棍,却依旧挣扎站起的飞宏,和半跪半扑到飞宏身边的飞星。
  付云中也看着他们,缓缓自沙中爬起,轻轻长长,叹了一声,对飞松道:“飞松,你赶紧去师伯他们那儿报信,没准还能回来救我们。我是跑不动了,看他们也是不会走的,就靠你了。”
  飞松怔怔看向付云中。
  付云中苦笑一声:“师伯们也不一定抽得了身。若回来时我们还有气,便是欠你救命之恩。没气了,也是我们的命数,我和你师兄师姐绝不会怪你的。”
  飞松目光震震,已明白了付云中的意思。
  付云中也不要命了。他叫飞松逃命去。一个人逃命,才逃得了命。
  飞松唇齿开合,却说不出话。
  付云中看了眼即将再次俯冲的巨鸟,皱眉沉声,是这么些年飞松难得一见的威肃郑重:“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章

  飞松被付云中的怒声喝得一窒,忽然咬唇,疾奔至付云中身前,拽了付云中背起来就跑。
  付云中一愣,看着耳侧极近处飞松分外认真执拗的脸,没禁住,又笑了:“哎……所以我说,我最喜欢年轻人了么……”
  人生来大抵都是心软的。经历过太多舍弃、背叛、利用、耻笑、啃噬、砍杀之后,才会长出一丝又一丝凶狠的肉。
  因为年轻,才会心软,才会有赤子之心,冲冠一怒,不计后果。
  就如此时年轻的飞松,明明就能一人逃命,或本也就想着一人逃命,却在看见听见他人舍命救他时,亦舍命相陪。
  付云中转头,清晰瞧见不远处相拥一处的飞宏与飞星。
  朋友,同富贵易,共患难难。夫妻则相反。
  若不是这遭,这两人怕也不会如此坚定,生死相守。
  付云中又叹了。
  你妥协、退让、随波逐流,可能可以得到许多你不是特别想要,但得到也不错的东西。你坚守、反抗、死认不改,却便要奋斗太多、等待太多、忍耐太多,还可能满盘皆输。
  而一旦你赢了,一定至少能得到一样你最梦寐以求、不枉此生的东西。
  前面的这么多加起来,和后面的一样相比,孰轻孰重?
  或许这一生,活得乐在其中,也就够本了。
  比如飞宏,比如飞星,比如飞松。或许也比如付云中自己。
  付云中笑,垂眸,清了清嗓子,大声暴喝一句:“好!”
  飞松本就惊惧不安拔腿飞奔,这会儿又被吓了一跳,还没定神,听见付云中继续一句:“跑得好!”
  飞松脸色一黑:“……都什么时候了还叫好你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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