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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你看起来很好吃-第49部分

小说: 你看起来很好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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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先生……我们两个……睡过了。”
  清弥手里的布包掉在了地上,扬起灰黄的尘土。                    
    
    
    ☆、陈年往事1

  高元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清弥。虽然早就知道清弥喜欢赵先生,高元还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落花有意,可惜流水无情,清弥自己也因为单相思苦恼了很久。
  清弥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自嘲地摇了摇头说:“原来啊,先生早就知道了。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是一点都没瞒过先生的眼睛。先生他突然跟我说,很感谢我,但是他不希望我被他就这么困住。他说,天地很广阔,如果我把人生都浪费在他身边就太可惜了。我听了很生气,如果讨厌的话就直说好了。说什么感谢感谢的,可是话里的意思明明就是想要赶我走。”
  两个人朝夕相对,赵芳姿会发现清弥的倾慕之情也不奇怪。可是他应该很清楚,这种事一旦说破,就不可能回到自然相处的状态。赶走了清弥,他到哪里去找一个能如此尽心服侍他的人呢?
  “所以我强迫了先生。可是听着他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又忍不住哭了。肚子上的伤口裂了很痛,我的心更痛。先生他抱着我,安慰我,一点都没有怪我,但是要我下不为例。我当时答应了,但我是骗他的。我心里想,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顺水推舟,先生就永远都属于我了。”清弥双手掩面,泣不成声,“我不该骗他的……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长安很繁华……苏杭很漂亮……他说我该去看看。但是我想跟先生一起去,有先生在身边,就算看不到那些也没关系……”
  没有了最爱的人在身边,纵使万般美景也与自己无关,这种心情高元大概能够明白。但是更令高元在意的是赵芳姿的举动。
  “然后呢?”高元问。他知道这样显得很无情,但是有些事情必须立刻弄明白。
  清弥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问:“然后?”
  “然后赵先生跟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吗?”
  “先生说这么多年来让我吃了很多苦,非常对不起我。”清弥苦笑着擦掉了眼泪,捡起了地上的布包,“其实先生哪里有对不起我呢?是我对不起先生才对,如果没有先生的话,我早就死在了那个以打人为乐的疯子手里。他为了凑齐给牙人的钱,把亲生母亲留下唯一一块玉佩都给卖了。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感谢他,别看我小小年纪,其实已经被转卖过好几次了,什么样的人都碰到过。他们花了钱,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公平的买卖而已,谈不上什么恩情不恩情。但是先生把我从牙人那里领走以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回家吧。’他花了整整四百两银子,就是为了救我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听着清弥这番话,赵芳姿那张消瘦而忧郁的脸又浮现在高元的眼前。他就是这样的人,虽然了解并不深,但是高元觉得他就是会倾尽所有去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只可惜我早就没有家了,辜负了先生的一番好意。但是没关系,先生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先生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清弥说着抱紧了怀里的布包,好像紧紧地抱住了最爱的人似地。“走吧,先生还在等着我呢。”说完,他就迈开步子,向着寺院走去。望着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高元却觉得他好像跟刚刚有些不一样了。不再是个空壳子,身体里仿佛有了坚定的力量。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还点事要办。你可以自己过去吗?”
  “我没关系的,县令老爷。”清弥没有回头,仍旧沿着自己的路走去。高元则转身回城,脚步渐渐地由疾行变成了奔跑。穿过熟悉的小巷,高元到了林府的后门,直接推门跑了进去。
  平日里总是在西苑侍弄花草的林琰今天竟然不见踪影,就连如影随形的林若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高元揪住一个家仆气喘吁吁地问:“你家少爷呢?”
  “少爷跟花副总管在书房……”
  家仆话没说完,高元就匆匆地往书房跑去。书房的门开着,林琰端坐在椅子上一边看着账本一边听花孔雀讲解。高元没有敲门就直接冲了进去,虽然他还没不客气到把林府当成自己的家,但是他实在没有耐性去理那些繁文缛节。
  林琰看到他有点惊讶,随即收了账本,吩咐花孔雀端些果品茶饼过来。“今年的柚子很甜,你一定要尝尝。”林琰一边把账本放进书柜里,一边对高元说。高元喘了两口气,坐在林琰对面。虽然刚刚急得恨不得能一步千里,可是真的来到了林琰面前,他又开始有些犹豫。
  “那个,你那株牡丹花怎么样了?”高元吞吞吐吐地问。
  林琰听了以后,困惑地皱起了眉头。“牡丹?我家没种牡丹。”他摇了摇头。
  “咦?”难道是自己记错了?高元记得当时林琰跟他说什么牡丹来着。那天真不该喝那么多酒,不然现在记忆就能清楚点。“就是你在西苑种的那个,上次你还告诉我说很担心什么的。”本来就对花草没什么兴趣,高元实在想不起来它的名字了。
  “我知道了,你是说那株绿牡丹吧?虽然名字里有牡丹二字,但它是菊花。”
  “嗯,没错。”高元连连点头,“它怎么样了?”
  “我把它从花圃里移出来没多久就枯萎了。”
  “你说你娘在书里写了这种情况,你还记得她写到哪里吗?”高元不禁紧张起来,声音微微颤抖。
  林琰的眉头皱得更深,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她把病症描述了一遍,然后只写到用无根水三碗就没再继续。”
  “也就是说你娘写了治疗的方法,只是没有写完?”
  林琰点了点头。
  “那个园丁当时在你家工作了多久?”
  似乎不愿提及这个话题,林琰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但他没有质问高元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对这件事不清楚,你问花副总管吧。”
  说曹操曹操到,林琰话音刚落,花孔雀就端着一盘剥好的柚子和一盘白糖糕走了进来。人如其外号,今天的花孔雀也穿得红红绿绿,看得高元一愣一愣的。
  “花副总管,县令老爷有话想问你。”说这话的时候,林琰低头盯着桌上的镇纸,既不看花孔雀也不看高元。高元知道提及这件事会让他心里不舒服,但是就算林琰不高兴,有些事情也必须弄明白。
  花孔雀轻轻地把托盘放在桌上,看了高元一眼便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虽然尽力忍着,他的嘴角还是露出了促狭的微笑。一想到林琰曾经与他商量过房中之事,高元的脸上就立刻变得火辣辣的。
  “十一年前的那个园丁你还记得吗?”高元直言不讳。
  花孔雀偷偷地看了林琰一眼,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他当时在府中工作了几年?”
  “四年多一点。”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照料西苑的花草的?”
  “进府就开始了。他本来就是专门照料西苑的菊花的,府中的花园有其他人照料。”
  “当时西苑还有其他下人吗?”
  “还有一个婢女每天早上到西苑打扫,厨房的下人也会按时给夫人和园丁送饭。”
  “其余时间都只有夫人和园丁在那里吗?”
  “对啊。”
  林琰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高元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也回望自己。虽然没有言明,但是高元知道,林琰在问他为什么偏偏要提及自己的痛处。
  “你娘可能不是自杀。”高元直视着林琰说。
  林琰默默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合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低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高元有点底气不足。林琰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过了头。如果他生气,拍着桌子大声质问自己,高元还能安心一点。但是现在高元心慌得不得了,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林琰就会恨他,永远都不理他了。“我明白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
  “你不明白!”林琰一挥手,镇纸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以后变成了无用的碎片。“你不明白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也不想相信,但是不管检查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我爹就像中了魔怔一样整天凶手凶手地念叨,到官府去伸冤,被人赶回来,再去,再被赶回来。我不想相信,可是我不相信不行,如果我也变成我爹那样,林家就彻底完了。”
  “我……”
  “我不想再听了。”林琰好像头疼一样按住了额头,“对不起,今天你先回去吧。我娘的事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就算真的有凶手也不可能查得到。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可是……”
  “如果你想说这件事,就没有必要再过来了。”冷冷地扔下这句话,林琰起身走出了书房。
  果然还是被讨厌了。高元坐在椅子上,感到有些虚脱。不仅惹林琰生气,还被下了逐客令。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呼吸都变得困难。但是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跟清弥谈话的时候,高元就感到了其中不自然的地方。既然赵芳姿早就知道清弥的感情,为什么最近才突然提起呢?他的诗集听说写了很久,为什么突然又开始赶工呢?他的所作所为,就好像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一样。他是自杀的,而且清弥心知肚明,所以从头到尾清弥都没提过一句凶手。不知为什么,高元突然想起了林琰母亲的事。一个爱花如命的人可能不写完救治无比珍贵的菊花的方法就跟情人殉情自尽吗?不可能。他们两个相处时日不短,而且西苑经常就只有他们两个,如果要殉情随时都可以。既然如此,殉情也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而不是匆忙决定,那就更不可能把治疗方法写到一半就抛下。
  林琰的母亲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杀害。他知道这件事一直令林琰很痛苦,所以他想找出真相,还她一个清白。他也想告诉林琰,你的母亲并没有抛下你和你爹,她只是身不由己。
  “县令老爷?”花孔雀窥视着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知道,我马上走。”原本好像自己第二个家一样自在的地方,现在却令他惶惶不安。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有些话想……”门外突然传来林琰大声叫唤花副总管的声音,他应了一句,对高元耳语道:“请您今晚子时到府上,我有些事想告诉您。”说完,花孔雀便匆匆地离开了。                    
    
    
    ☆、陈年往事2

  听到敲门声,高元连忙吸了两下鼻子,抹掉了眼睛里的泪水,应了一声“请进。”高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把碗放在桌上,然后给灯光如豆的油灯添了油。
  “你看看你,油灯暗了也不添,眼睛都肿了,小心瞎掉。”高艺唠唠叨叨地坐在了他对面,“我知道你因为赵芳姿的死自责,但是如果你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谁来找出杀死赵芳姿的凶手。”
  “赵芳姿是自杀的,你跟清弥聊聊就知道了。”高元小声说道。他怕高艺听到自己说话时的鼻音,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惹林琰生气被赶走了,说不定会大摆筵席来庆祝。
  高艺皱起了眉头。“不可能吧?”他难以置信地问。
  “我想他应该是在窗口自杀,把匕首扔出去之后移到房间中央,自己从轮椅上跌下来,轮椅自然就会滚到房间的角落那。你和林若光都在外面守着,不可能有人出入,除了自杀没有别的可能性了。”高元说着合上了手里的案卷。从林府回到县衙以后,他就找出了林琰母亲自杀的案卷翻看。可惜的是,案卷里的记载实在简略,他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出来。
  “但是赵芳姿是从哪里弄来匕首的呢?他来县衙时行李就那么点,只有几本书和几件换洗衣服,根本没有匕首这种东西。他们到县衙以后就没出去过,也没机会去买。县衙里虽然武器多,但都是刀枪棍棒,也没有匕首这种东西啊。”
  高元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这个我当然知道。案子不能就这么了结,之前有人要杀他,却要伪装成意外和自杀,现在他自杀,却要伪装成他杀。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啊,也别太伤神了。”高艺说着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案卷翻看起来。发现它跟现在的案子毫无关系以后,晃着案卷问道:“你看一宗十多年前的殉情案干什么?”
  “呃……因为……有疑点。”
  高元心里暗暗祈祷他不要翻看,可惜天不遂人愿,高艺兴致勃勃地从第一页开始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
  “这个好像是林琰他家的案子啊。”他边看边嘀咕,没想到看了一会儿,竟然吃吃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林琰他娘叫什么名字吗?”他指着案卷问。
  被这么一问,高元一下子愣住了。他把案子的过程看了好几遍,不过开头记载姓名籍贯的地方没怎么注意。
  高艺看他呆呆的样子笑得更欢了。“你绝对想不到。”他捂着肚子说,“她叫牛娃。”
  “真的假的?”高元一下子夺过高艺手里的卷宗,果然看到记录林琰母亲户籍资料那一页写着牛娃二字。会给女孩子起这种名字的八成是大字不识一个而且连请先生起名字的钱都没有的农户,可是他听林琰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好几次,总觉得那是个出自书香门第的女子。
  “而且你看看,原籍河北道鲜州,都快远到天边去了。我觉得这户籍不是伪造的就是买来的,恐怕成亲的时候也给官媒塞了不少钱。”
  的确如此,鲜州苦寒之地,就算不给官媒贿赂恐怕也没人会认真核实。虽然国家严令禁止,但是这种行为并不少见,尤其是想娶的女子属于娼籍的时候,为了子女将来的前途着想,很多人都会花钱疏通更换户籍。难道林琰的母亲也是这种情形?
  高元起身披上了斗篷。现在入夜以后天气就变得寒凉,他今晚与花孔雀谈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宵禁,也不知道敲不敲得开坊门。如果回不了县衙,他宁愿找个柴堆窝一夜也不住在林府。既然林琰都那样说了,他也没办法厚脸皮地赖在那。
  “你去哪啊?”见他往门外走,高艺大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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