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留恋岁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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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炎烈不及松开握剑的手便如此被封住了行动,仅是瞬间,欧阳彰伸手抓住剑身使内劲折断,迅雷不及掩耳间硬生生把断剑从自己肩头拔出架在了炎烈脖子上,扭转了局势。
此情此景後,炎烈扔了手中断剑,对欧阳彰说道:“是你赢了。”他没想到他竟能拼到如此地步。
欧阳彰亦放下那截断剑说道:“若是方才你直刺我心脏,我也同样躲不过去。在下还要多谢炎兄你手下留情。”
“别再说场面话了,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中招的麽?”炎烈出手点了欧阳彰几个穴道为他止住流血,道,“恭喜你终於如愿以偿了。”
欧阳彰笑道:“这是我头一次感觉到,不带丝毫恶意的杀气。你……是为了他吧?可是,你弄错了一件事。不,或许是我弄错了。”
“什麽?”
欧阳彰却不再回答,走下擂台抱拳行礼。炎烈也只好如是而为。
至此,这试剑大会便算真正结束了。
校场的军医匆匆赶来给欧阳彰查看伤势止血包扎,高瑜见他并无大碍,才终於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和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同皇兄性命的刺客。
炎烈不是刺客,既然阿三这般说,他便这般信。然而高瑜心中却始终被什麽东西堵着,说不清道不明,想起那事来便十分不舒服,甚至冒起冷汗,心惊胆寒。那日的事件毕竟还有太多不明朗。
高瑜定了定心神,走到欧阳彰身边说道:“随我回宫复命。”语调仍是无甚起伏,却甚是急切,抓着欧阳彰的手,生怕他跑了。
欧阳彰从怀中拿出南崎草,绿油油的茎叶上沾染着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的娇艳欲滴:“这是当日阿三从南崎林中取出的,有起死回生之效。劳烦瑜王爷拿了回去给皇上服用。”
“你失踪这些日子是回南崎去了?”
“若是皇上有什麽意外,阿三可饶我不过。”欧阳彰说得轻描淡写笑道,全然不提数十日星夜兼程的辛劳疲累。
“看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没事。”话如此讲,脑子却开始迷糊起来眼前白茫茫雾蒙蒙什麽都看不清了,都没办法思考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欧阳彰无力地搭上仍旧紧抓着自己的高瑜的手背,气若游丝近似求乞,“让我回南崎去吧,我想回南崎去……”
欧阳彰和高瑾的约定并非要赢,而是要输啊……炎烈不知道弄错了,千方百计要胜了他为他留住他,这不是正合自己心意麽?明明就要输了……为什麽又要这麽拼命去赢?原来自己是那麽好胜的人麽?还是……从头到尾就一直搞错了些什麽吗?是他错了吗?
高瑾病了,他似乎也跟着他一起病了……忘记了什麽?又想起了什麽?误会了什麽?又明晰了什麽?头好痛,不能再想了……
要回南崎去!否则,就回不去了……
高瑜松开抓着欧阳彰的手,他知道该如何做,来时高瑾已对他说得清楚明白。他曾对皇兄说“若是你狠不下心强留欧阳彰,就由我来。”可是不行,如果不是那人心甘情愿,皇兄不会高兴的。皇兄不是欧阳彰,他那麽骄傲,容不得这自欺欺人的圆满。
高瑜命人拿来碧月酒赠予欧阳彰,道:“皇兄叫我拿了这坛子碧月来给你,不论比试结果都放你回了南崎去。”
欧阳彰接过碧月,险些捧不稳:“他是真的什麽都为我想了……”
高瑜道:“你走吧。记得告诉阿三,等皇兄身体好了,我们便去南崎接他回来。”
欧阳彰沈默着轻点了下头,不再说什麽,转身走出校场。
田彦早就等在校场外,欧阳彰直接上了马车,头实在痛得厉害,想喝两口碧月好舒服些,刚打开酒坛,突然惊道不好,飞奔下车拦住正欲回宫的高瑜,急道:“这坛子不是碧月!快进宫去!皇上……”话未说完竟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只见他脸上乃至手上都泛起黑紫,是剧毒!
高瑜忙伸手托住直挺挺倒下的欧阳彰,眼见他气息渐微不久便毒气攻心,再无心思多想,把那株南崎草硬是塞进了他的嘴里,喝道:“你不准死!你死了我怎麽向皇兄交代?怎麽向阿三交代?”
赶来的木天一心下大骇,眼见昔日爱将命在旦夕,又是不可思议又是心急如焚:“如何?”实则更想问,为何?欧阳彰突然身中剧毒,莫非是方才那一剑……
“我哪里知道?!”高瑜怒道,抬眼看向炎烈,若是拿断剑去验必是淬了毒,矛头指向,一目了然。然而正因如此,才更令人觉得事有跷蹊。
比之三年前刺客面目模糊难以分辨,并且事发在深宫内院知之者甚少,总算被高瑾以皇帝之尊硬把那事压了下来。然而今次却是众目睽睽之下,即便高瑜、木天一乃至欧阳彰都信炎烈不过是一枚掩人耳目的棋子,却不得不让他先做了这替罪羊。
炎烈又怎会不知自己处境?他早料到试剑大会不会无波无澜的结束,然而事前他已细细查过兵器,怎麽还会被人动了手脚落了毒?那人到底何方神圣如此本领?他看着倒下的欧阳彰,若是他有何不测,高瑾会是什麽模样?他无法去想甚至不敢去想。
高瑜抬头望着炎烈,问道:“这回你是否还要扛下这罪名?”
炎烈比任何人都想查出幕後之人但他可悲的一无所知,竟这样一次又一次被用作了伤害高瑾的棋子,高瑜之後又是欧阳彰,为何偏偏要是自己?他是拼了命也要保护高瑾的,却偏偏害的都是他最珍视之人……他恨不能把幕後之人挫骨扬灰!却更恨自己的无力无能……
他从怀中拿出那枚龙形玉佩递给高瑜,道:“有人拿了这个要我参加试剑大会,我……”
“这个是我的!”高瑜夺过玉佩,自小带到大的东西他自然一眼认出,“你知道是什麽人麽?”
炎烈摇头:“只有这个,别的我并不知晓。”
“我知道了。”高瑜盯着玉佩紧皱眉头,心里跌跌撞撞冲出了最不愿见到的答案。
过了许久欧阳彰终於转醒,头一句话便是:“南崎草……我……只拿了一株回来……”
“不碍事的,我这儿还有。”田彦见欧阳彰脸上的黑紫之色逐渐淡去,终於舒了一口气,说道,“当日我从南崎出来找少爷你,想少爷要跟人打仗必定凶险万分,便带上了些以防万一。幸好咱们这南崎草是不会坏的,过多少年都有同样的神效。”
高瑜道:“原本给皇兄的南崎草却给了你,给你的却要给皇兄,这……或许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也或许是阿三在天之灵护佑着我们……”欧阳彰却道。他心知自己已无性命之虞,只是那毒实在太厉害,总要很长时间才能尽数化去,而这期间别说回南崎,怕是连吃喝拉撒都得叫人服侍了,不禁黯然道,“阿三,对不起,只好让你再等我些时候了……”
这时只听高瑜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欧阳彰,你还死不了吧?死不了就同我见皇兄去。”要不是他心里还念着皇兄,早就把这欧阳彰摁死了,才不管他是不是受了伤中了毒呢。把欧阳彰交给田彦,高瑜又道,“你给我记好了,阿三是我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我的。”稍作犹豫,还是说出了那句,“阿三是无辜的,别成天把他当做逃避的借口。”
“是麽?”欧阳彰勉力一笑,也不知是没有了气力还是不欲争辩总之是不再说话了。
田彦把欧阳彰扶上马车,一行人正待回宫,高瑜掀开帘子对木天一道:“你带着炎烈坐後头的一辆车,跟我们一块儿进宫去。”
陪同的官员自然纷纷反对,不住说道:“这怎麽成?炎烈乃是嫌犯不能进宫!伤了皇上如何是好?”
“任何责任,我来担!”说罢,高瑜放下车帘,命车夫出发,又道,“今次的事,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害我皇兄。”
欧阳彰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这次的主使和三年前必是同一个,目标却不止是高瑾,至少还有雪玉山一脉及高盛。若炎烈剑上的毒真害死了欧阳彰,他的出身门派和保荐人怎可能脱得了干系?
“背後之人是谁,你可有眉目?”
“我……”高瑜摸索着手中的玉佩,心中惴惴不安,欲言又止,“希望是我估错……”
田彦见欧阳彰脸色愈来愈苍白,呼吸愈来愈微弱,心急火燎地掀开马车帘子对车夫吼:“不行!不行!快停车!”
欧阳彰猛烈咳嗽,唇边不断溢出鲜血,却道:“我没事,快着些去见皇上要紧……”
田彦正欲相劝,却听高瑜说了一句“你当真麻烦!”,田彦愣愣地瞧着他伸出的手好一会儿才慌张地把南崎草从包袱里拿出来,只见高瑜把南崎草揣进怀里背起欧阳彰便施展轻身功夫奔了出去,说道,“我们先行一步,你们随後跟上。”
眨眼间已把後头马车甩远了,声音远远传去却像就在身边响起。
高瑜背着欧阳彰奔得又稳又快,两人背脊紧贴着胸脯,高瑜便以此为媒不断输内力给欧阳彰,嘴上仍是不友善:“待会儿见着皇兄,你给我精神着点儿。”
欧阳彰亦试着运功调息,只是不知那到底是什麽毒,他浑身内力竟丁点儿也聚拢不起来,幸好高瑜即使输入内力,他才猛然想起阿三给的秘籍里有以少凝多的法子,赶忙依样施展起来,以高瑜输入的内力为基点滚雪球般聚集起四散周身的内力,竟真的逐渐有了起色。
“够了,我已能自行运功调息,瑜王爷不必再为我浪费内力了。”欧阳彰说道,竟又变回了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其实你大可放着我不管,这样,可让我受宠若惊呢。”
“就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随便哪个人都能要了你的性命,你死了不打紧,让皇兄为你难过可不行!那种滋味,你我都受过……更何况,皇兄很想见你……”高瑜回头瞪了欧阳彰一眼,道,“待会儿见着皇兄,你可知趣些,回南崎的事暂且搁下,说些让皇兄高兴的话,知道麽?”
“我知道。”欧阳彰道,“我走运,且死不掉呢……况且就算要死,也得见了他最後一面再死,是吧?”话刚出口,他却无法分辨这个“他”是指的井奕祺呢还是高瑾。
却发现高瑜脚步慢了,只听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阿三……那时候阿三在想些什麽呢……为什麽连最後一面都见他不到……”
如此很快已到了宫门前,高瑜背着欧阳彰径自往飞霜殿奔去,哪里有人敢拦?到了飞霜殿前,高瑜放下欧阳彰,瞧了瞧他的脸色也不免惊异,方才还苍白死气,不过片刻间怎得又如此精神奕奕?
“回光返照?”
“不是你叫我精神着点儿的麽?”欧阳彰耸耸肩显示自己的无奈,“若不是你把我拉了来,现在我可在回南崎的车上呼呼大睡呢,何必还吃这样的苦头……”
“别闹!”高瑜喝道。
“至多一炷香时间,再长我可撑不下去了。”
高瑜已知欧阳彰不过是靠内力艰难支撑,然而经此一劫,也不知他那原本深厚的内力会损耗到何种地步。当下也不再多说,率先走在前头,推开了飞霜殿的门。
“是瑜儿回来了麽?”屋内传来太後慈祥的声音,却叫人不寒而栗,“哦?欧阳大人终於舍得出现了麽?”
欧阳彰还记得高瑾说见到太後务必要礼数周到:“微臣参见太後。”
“你平时那般无法无天,突然行此大礼,我可不敢当啊。”
高瑜见到太後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枚他不能再熟悉的曾经属於阿三的井字玉佩,登时心急如焚,而高瑾的床上更是空无一人,他管不得什麽规矩,一把抢过太後手中的玉佩,急道:“皇兄呢?”
“瑜儿。”太後意外平静,或许这早已在她预料之中,“前阵子你说不去南崎,要留在宫中侍奉母後,是哄母後高兴吧?”
“皇兄呢?”高瑜语气中已渗出逼人寒气。
“你不要母後,母後可还心疼你这个儿子啊……瑜儿,听母後的话,留在母後身边,你要什麽母後都给你。”
“我什麽都不要,只要皇兄平安。”
此时欧阳彰也猜到了高瑾的怪病约莫便是太後所为,望着高瑜手里的玉佩,那是他前阵子偷偷进宫放在高瑾身上的,“阿三的护身符,一定能保你平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那时高瑾已病得很重,竟一点儿也没有察觉。之後欧阳彰便马不停蹄赶回南崎取了南崎草来,没想到如今玉在而人却不知所终。
欧阳彰重伤之下已无法如平常般凝神静气,如今心神一乱胸中真气更是四处奔腾急欲寻找出口发泄,然而他体内却如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这不断膨胀的真气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涨破,情急之下一掌拍出,竟把墙打了个穿。
高瑜一心只念着快快让太後说出高瑾下落,未曾注意欧阳彰的异样,这突然的爆裂声让他吓了一跳,急忙查看欧阳彰的情况,问道:“怎麽样?没事吧?”
“发泄出来,舒服多了……”欧阳彰抹抹嘴角的鲜血,笑道,“既然皇上不在这儿,我便不用再装了吧?”
“不用了,你歇会儿。”高瑜喝退闻声而来的侍卫,又把阿三的玉佩放进欧阳彰手心,轻道,“别死。”
“呵,死不掉的……”
“闭嘴!我们母子说话,你有什麽资格插嘴?”
太後怒喝,抬手要打欧阳彰,却被高瑜挡下,他握着自己生母的脉门,道:“恕孩儿不孝,还请母後速速告知皇兄所在。”
“哈哈哈!”太後笑得凄凄惨惨阴阴森森,“瑜儿,你的心里当真没有母後?”
“儿臣心里怎会没有母後?”
“不过和你的皇兄相比,母後就大大不如了,是麽?”
高瑜垂下长长的睫毛,默而不答。
“那不知在我的好儿子心里,是皇兄重要呢,还是一起长大的那个人重要呢?”
“什麽?”高瑜一惊,漆黑的双眸亮了起来,思虑後又绝望地暗下,却仍挣扎般闪着微弱的希望之光,“是……”
“乖儿子,我再问你一回,是皇兄重要呢,还是一起长大的那个人重要?高瑾和阿三,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阿三已经……”
“他还活着呢。”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