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见浮生不若梦-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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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弟弟——”
胸腹间遽然传来被铁拳击中的剧痛,打断了所有未出口的话。我眼前一黑,心中却知不好,急欲扣下板机,腕间又是一痛,伴随着咯嚓一声,右手手骨已被人折断,再也握不住枪枝,当地一声,任由左轮坠地。
腰肢紧紧地被一条刚硬的手臂禁锢住,背上密贴着温热的身躯,我虽已痛得满头冷汗,几欲昏去,却还能清晰地听到那恶魔般的男人在我耳边讥嘲:“罗觉哥哥,你还真是纯情呢,让你喊你便喊了……不过就算你不喊,以你那种拿枪的别扭姿势,居然也敢在我这玩枪玩了二十年的人面前晃,真正是笑话了。”
功败垂成,夫复何言。
无力地任由他拑制住,我断断续续地道:“你……赢了,杀了我吧……”
“怎么会,我亲爱的哥哥,”身后的男人在我耳垂上一舔,狎玩之意十足,“我被你打中,流了这么多血,可都要你十倍偿回,”右膝顶了顶我的股间,低笑道,“就用这里的血来还如何……”
“我后悔……为什么……要跟你谈条件,”以格雷严格训练过的劲力,没有被他一拳打死,是他手下留情,我却只觉痛恨,勉强压住泛上喉的血腥,“你根本……不可信任……下回……我会一枪杀了你……”
“等你下次能拿稳枪再说吧。”格雷炙烫的呼吸已到了我的颈间,叹息着道,“哥哥,你不该将我的欲望都挑了起来,我现在想要你,想得发疯。你知不知道,先前你在鞭子下呻吟时,我就想冲进去上你了。”
虽知道他早在监视器里看清一切,仍是厌恶这种被窥看的感觉。
“你这变态……”一是疼痛,一是懊悔,我只能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为什么我会忘了他是个疯子?他整洁高贵的外表下,藏的是嗜血疯狂的心?是我笨,笨到将他当人来看,笨到无话可说,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的姿态所骗。
“我是变态,可都是哥哥你先不好,如果你乖乖地做我的宠物,不要一再想着离开我,我怎么会这样对你?”不知是谁的血迹,有几分沾到了格雷的面颊上,衬着他亢奋如火的眼神,灯光下望去更形恐怖,“你说世上没有永远……我告诉你,有。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奴隶,永远逃不开我的掌心……”
嗤地一声,我本就薄的衣衫已被撕成两半,格雷再一脚,用力踢中我腿弯,将我踢得摇摆不稳,向前倒在地毯上。被凌辱的恐惧充塞心头,我无意识地翻身想逃,却在瞬间被压住,格雷健壮的躯体已结结实实盖了上来,笑着一口咬住我的下巴,含糊道:“下次问到你为什么不想杀我,你要回答,因为我是你的主人,可不要再说什么为了我的父亲这种烂理由……”
这男人疯了。
我也快被他逼疯了。
我竟不知这世界是怎么了。菲儿,这样子,你让我如何再活下去?允许我来跟你团聚,可好?
我慢慢闭上眼。
扑地一声,极轻极轻。若非压在身上的躯体突然僵硬,我一定不会留意。
“还真是惊心动魄……”斜倚在门边的黑衣男人轻轻吹去枪口的热气,睨着我,“难怪你怕他,这么疯狂的做爱方式,啧啧……”
纵我平日再能言善道,此刻也只有苦笑:“司徒飞,为什么来的人是你?”
7
司徒飞微微一笑:“若你想在这里听,我可以告诉你。”
“我宁愿先出去。”忍住痛,我试图用完好的左手推开身上的格雷,无奈这男人实在太过高大,我不但未能推开,反将自已的伤口震出了几丝鲜血。
一只手适时伸了过来,戴着细腻的小山羊皮黑手套,司徒飞的眼神满含戏谑:“走吧,美人。”
我将左手交给他,借力站起,叹道:“司徒先生,我原先以为你是黑道高手。”
“现在呢?”司徒飞一手握枪,一手搭住我腰,将我的份量都揽在了他的肩臂上,“黑道色狼?”
“不是,”我将身体稍稍移远,不太习惯与人靠贴得这么紧密,只是腿才着力便又一软,重新倚回司徒飞身上,苦笑,“你是黑道英雄呢。”
“讽刺?”司徒飞哼了一声,半扶着我跨出房门,出乎意料,走廊上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想必是早被司徒飞不知用什么方法打发。
“哪敢,”我诚恳地笑,心中倒也有些佩服他行事的周详,“既有美人,怎可缺少英雄来救,你若不是英雄,谁是。”
搂着我腰肢的手紧了一紧,司徒飞晒然一笑,意态有些莫测:“浮生,由来祸从口出,小心。”
眼前一黑,突然间,别墅内所有的灯光全都熄灭。
这变故突如其来,我正跨下石阶,一脚踏下去差点踩空,又是司徒飞从容不迫地自旁揽住我,令我想不汗颜也不成。直起腰长叹一声:“谢你的金玉良言,竟连灯都会被我说断……我再不敢乱说话了。”
“这倒跟你无关。你就算不说话,灯还是会熄,”司徒飞夜间视物有如白昼,带着我左弯右转,一刻不停,“因为那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方便救人。”
我不禁肃然起敬:“想不到你竟会有夜眼……原先我还以为那只不过是武侠小说家的杜撰。”
司徒飞似在黑暗中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你怎么突然变呆了?看来这地方的风水果然不好——能在夜间视物的红外线眼罩,黑市上要多少没有?”
惭愧。我咳了一声:“不如也给我一个?”
“抱歉,我只带了一个。”司徒飞象是皱了皱眉,“你的伤很痛?”
——我和他斗嘴到现在,他知我也知,不仅仅是为了无聊,而是因为我的伤口实在痛楚,若不找些事来分心,只怕在半路上就会支撑不住。
“嗯。”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反正也瞒不过司徒飞的锐眼,“不过你放心,从这里到大门口,我还走得下来。”
话音未落,身子一轻,竟已被人货物样俯扛在肩上,耳畔传来司徒飞不耐烦的声音:“你还真是麻烦。早说了不是都省事?”
我脑袋朝下,好一阵气血翻涌,兼之腕伤疼痛,半晌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早说了我只怕会死得更快……”
突然间,司徒飞的身躯微微绷紧,似野兽般的警戒和杀意自然流露。我心中一凛,不意外地听到身后传来冷冷一声喝令:“站住。再不停,枪可不长眼睛。”
司徒飞脚步一顿,我还以为他要说话,谁知他如豹般向前低低一窜,倾刻间已跃过转角,脱离了背后枪械的危胁,看也不看,反手向后就是一枪。
一声模糊的闷哼。
我心中一动:“他不会死吧?”
“你担心他?”司徒飞步伐加快,出口处似可已见有微光,“说来也怪,看气势这人倒也象行家,怎么做起事这样傻——这时候能用喊的么?早该暗暗一枪先递了过来——我没杀他,见他呆得有趣。”
那人只怕不是呆。我暗暗叹了口气。三号,你是不想在黑夜里误伤了我罢?
不愿多想,强打精神微笑:“你车上有绷带么?”
车上不仅有绷带,连消毒药水镊子剪刀都一并齐全,司徒飞俨然变成了半个医师,煞有介事地在我左手上涂涂抹抹,最后扎牢束住,拍胸脯向我保证绝不比医院里治得差。我半信半疑,只是此时人在刀板,又有何法子,只得任他试验,内心祈祷便了。
江上天和柳五还没露面。司徒飞开着车,车灯雪亮,照出两抹雨线,在荒野里疾驰,也不知要开往何处去。
我昏昏沉沉蜷在他身边的座位上,皮椅已经放平,倦意一波接一波涌来,我几乎便要睡去,心底却隐约仍有不安:“他们人呢?不会出事吧?”
司徒飞笑了笑,看了眼我,突然一叹道:“浮生,我总算知道你当年为何会输给你弟弟的原因,你并不是手段不如他,而是没他狠,没他舍得下手。”
我动了动嘴角,算是笑容:“何以见得?”
“我虽去晚了一步,不过就看现场,当时的情景也能想出来,定是你先用枪胁住他,是么?”司徒飞唇边多了丝冷峻的线条,“妇人之仁……就算你不愿杀格雷,要留他的命谈判,至少也该先确定他已丧失反击力——枪在你手上,断他两条臂,不费事罢?”
虽然不知司徒飞为何突然要苦心教导我,也不认为我所做之事需要经他认可,雨夜漫长,百无聊赖,我还是闭了眼,舒服陷在软椅中,叹道:“你不知道,格雷的性子太过高傲,又激烈无比,若我将他逼到死角,他非但不会降,而且会与我同归于尽——何必呢。”
“你不恨他?不想报复他?”司徒飞挑起眉,不以为然,“还是不敢?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换了我,早将他剐了。”
我哼了一声:“孔子以仁治天下。”
司徒飞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别装大尾巴狼。都只当我们黑道会杀人,其实你们这些从商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千方百计逼人破产,吞并企业,股市动一次不知有多少人跟着跳楼,哪里又少了?我就不信当日你为你的家族打天下时,心会不狠,手会不辣。”
我懒得理他这番讥世大论,翻了个身,调整到更舒适的体位:“你偏激。这可不是好事。我实告诉你吧,我倒没那么多想法,我只是太累,负担不起更多激烈情绪,不想一辈子负着枷锁,所以统统放弃——说到这里,我倒想问了,你既这么果断绝决,为什么没有一枪击毙格雷,斩草除根?纵虎归山只怕无论到哪里都是大忌吧?”
司徒飞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你真想知道?”
心中的不安阴影愈重,却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哧地一声,轿车猛然刹住,在雨地里划出两道长长的印痕。
司徒飞转过身,双臂撑在我头两侧,居高临下俯视我:“我若了杀了他,克劳尔家族派来的人就会追杀我;我若不杀他,他只会去找江上天算帐。你这么聪明,懂不懂我这两句话的意思?”
望着司徒飞近在咫尺,咄咄逼人的冷硬面庞,我慢慢地变了脸色。
不敢信,又不能不信。
只觉一颗心怦怦直跳,喉咙干的有如烟熏一般,我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艰难道:“你——和江上天有仇?”
答复我的是一个凶猛、狂野、不容拒绝的吻。
8
我一生所经风浪也算不少,自觉镇定功夫已是一流,却仍是被司徒飞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住。
下颌被他用力捏住,炎热呼吸连同独特的男人气息,毫无预兆地随滑溜的舌尖灌进我口中,下一刻,他的唇更蛮横地压过来,不容分说夺过我的舌肆意挑弄,津液流动,炙烈有如火焰处处点燃。
我的双臂全被困在他的怀抱中,动弹不得。大脑因缺氧而渐呈空白,模糊中只听到喘息声越来越重,不知是我的或是他的,暖昩塞满了狭小的空间。
就在意识缓缓流失,即将昏迷过去的刹那,唇舌间的所有压迫突然一松,司徒飞猛地坐回原位,大力扯开颈间的衣扣,狠狠骂了一句英文:“Shit!”
我如同劫后余生,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膛剧烈起伏。
一时车中再没有人说话,只剩下沉重的喘促。
“给你,将血擦掉。”司徒飞从前座抓起块消毒纱布,看也不看扔到我脸上,回过身,啪地一声,点着了根烟。
我下意识地接过纱布,这才觉出唇间的疼痛,原来已是被他咬伤。
——短短的一晚间,我接连经过鞭打的性爱盛宴,格雷血淋淋的爱抚,才以为逃脱成功,心中稍安,却又骤逢司徒飞猎食般的袭击。
这份经历,不可谓不刺激,不可谓不传奇。
擦去唇间血渍,随手扔掉纱布,我沉默着,不想说谢谢。
烟雾腾腾,很快就弥满整个空间。
“为什么?”我终于淡淡地问道,强忍住烟味的呛人。
再转过身来时,司徒飞已恢复了镇定,神情自若看向我:“你知道你藏身江氏集团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么?”
“你?”我迅速搜寻了一遍回忆,确定没有与他结过怨,“我不明白。你确定你得利?”
“我派去的人拿到了克劳尔家族今年在亚洲市场的全部代理。”司徒飞微微一笑,“当然,这不是我的主要目的。”
我有些烦恼,不客气地拿了根烟,就着司徒飞递过来的火点上,忍痛吐出一口烟圈:“不要说你的目的是为了我。”
司徒飞笑了起来:“我说过想要你的,还让江上天小心看住你……你忘了么?我从不开玩笑的。”
轮到我想骂Shit。
烟雾的飘忽中继续传来司徒飞低沉的嗓音:“你比我想象中更诱人,只不过一吻,居然就引得我想在这里要了你。若不是时候不对……”
我打断他的白痴说话,冷冷道:“那江上天呢?他今天有没有来?知不知这件事?”
“他会知道的,不过要比你晚一个小时。”司徒飞低头看了看表,“那时,我们也该上飞机了。”
从腰间拔出柄枪,却不是方才那把,司徒飞摇下车窗,伸出手去,伴随啾地一声尖啸,三枚红蓝黄的光团直冲天空,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竟在雨夜里也灿烂不熄,嵌在黑暗中异样夺目。
“还要感谢你弟弟,将别墅安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司徒飞重新发动车,若无其事地辨认方向,开了出去,“岔道这么多,谁想追踪都不容易。”
我满腹疑虑,欲言又止,司徒飞虽在驾车中,仍一眼瞧见我的神情:“想问我对江上天做了什么,是吗?”
正是此意。我绝不怀疑江上天想在第一时间内见到我,救出我。司徒飞若能得到我被关押的消息,他不可能不得知。
“若不是我在他车上动了点手脚,以他得知消息后狂飙而来的速度,我未必能在他前面赶及。”司徒飞的声音似有丝感慨,“我还从没见他这样失态过,不眠不休,调用了多少人力来疯狂寻你,可惜关心则乱,反疏了身边的人事。”在斜后镜里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