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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有了你可以去天涯海角-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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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那种事情。他还有甘利,还有佐伯,还有茜,还有母亲和继父,还有律和立花。他收到了立花“上次很抱歉”的短信。他有在好好地关心二木。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在等待二木作品的读者不是吗?没错,他不是一个人。
但是,没有东海林。
东海林不在他的身边。
他在有着让人怀念的名称的巴士车站下了车。因为是住宅区,所以行人并不太多。在他摇摇晃晃的彷徨的期间,二木觉得好像天气凉了不少。与其说是凉,更像是寒冷。脊背在瑟瑟发抖,皮肤上冒出了鸡皮疙瘩。他一面想着如果带了上衣就好了,一面漫无目的地行走。
他和母亲居住过的古老房子已经被改建,成了让人觉得空虚的停车场。
当时的东海林所居住的房子,在大路的另一侧。是古老而宽敞的房子,现在应该也是东海林的亲戚在居住。
“……没有地方可去哦。”
二木对鸠子的幻影说道。
“我们回去吧,小鸠。好像很冷的样子……可是,要回哪里才好呢……”
他摇摇晃晃地走着走着,看到了熟悉的大型建筑物。泛白的灰色在黑暗中浮现了出来。
是初中的教学楼。
二木和东海林,以及鸠子就读过的初中。
校门上着锁。
可是,二木知道学校的后院还有一个小的出入口。虽然那里也会上锁,但是周围的墙壁比较低,借助树木的话可以翻过去。当然了,在如今这个时代,如果被什么人发现的话也许会被报警。
即使如此,二木还是侵入了学校。
是哪里都好。他想要休息一下。寒气完全没有收敛。就算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的不对劲。他还记得,在因为流行性感冒而发高烧的时候也遭遇过这样的寒冷感。
“……感觉上……是时隔许久的……倦意哦,小鸠……”
他想要躺下来。
想要不用顾及他人视线的休息场所。
二木试图进入最近的教学楼。不过那里也锁着门。看到教学楼外面的紧急阶梯后,他朝着那个上面爬了过去。虽然通向教学楼内部的房门全都上了锁,但是将这里和屋顶相连接的房门上的锁头已经生锈损坏。
朦胧的月光将混凝土的屋顶染成了青白色。
只能到达屋顶是偶然吗……或者说是鸠子的安排?鸠子就是从这个屋顶跳下去死亡的。那时二木和东海林才不过十三岁,鸠子比他们年长两岁……当时十五岁。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她选择死亡的直接原因。
她不是幸福的少女。因为欠债的关系,她的父母丢下鸠子连夜逃亡。在被收留的时候,鸠子比现在的二木还要骨瘦如柴,状态糟糕到了极点。据说在来二木家之前,她曾经住院过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万一,就去你的姨母那里吧……鸠子的母亲在消失前对女儿如此说过。所谓的姨母,就是二木的母亲。她没有其他可以依赖的亲戚。那个时候,如果我能对她再好一些的话……二木的母亲曾经哭着如此表示。可是,实际上并不好说。要由什么人来做什么,鸠子才能得救。
温柔的鸠子。好像姐姐一样的鸠子。
没有向任何人阐述自己的哀伤就逝去的少女。
抓着屋顶的铁丝网,二木再度感觉到了背后的表姐。
“……没事的哦,小鸠。我不会从这里跳下去……”
他哧溜哧溜地滑坐到地上。混凝土感觉格外的冰冷。是因为二木的身体在发热,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我不会死哦……毕竟,我……还要画漫画……啊,那个时候小鸠听到了吗?东海林说了哦。他叫我不要放弃漫画。就算痛苦也不要放弃……我,感觉上好高兴……”
甘利对他说干脆放弃好了。
东海林对他说绝对不要放弃。
仅仅是这样,他已经充分地明白。谁是真正地理解二木的人。谁才是二木所需要的人。明白到了痛心的程度。
“我……不是那么主流的作家,也不是很清楚读者的事情……虽然我很高兴有读者,可还是不太明白……”
他的手指在混凝土上摸索着。沙啦沙啦,他在描绘肉眼无法看见的图画。是幽灵少女的侧脸。明明在微笑,却感觉哀伤的脸孔。
“可是我想,如果不画漫画的话,我多半会完蛋……会变得比现在更加糟糕。甚至于让人觉得活着都是一种浪费的程度……”
混凝土染上了红色。他不知不觉中弄破了手指。二木放弃了画画,嘀咕了一句“东海林”。
东海林,好冷。
东海林,我想要喝热乎乎的奶茶。
我想要吃那个黄油好像会融化掉一样的松饼。
我想要见你。想要听你的声音。想要你抱住我,同时也紧紧地抱住你。
东海林,东海林,东海林——
二木抱着自己的身体哭泣。泪水前赴后继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说没有后悔是骗人的。他只觉得不能后悔,而在强行忍耐。说到底,自己还是没有东海林就活不下去吧?所谓的自信,他半点也没有。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呢?为什么会跑到甘利那里去呢?
“东海林,东海林……”
颤抖无法停止。
好冷,好冷,明明如此,额头却好像燃烧般的火热——意识断断续续地模糊远去。这样下去会完蛋的。二木体内的原始本能发出了警告。他试图站起来,但是办不到。全身上下都瘫软无力。
必须和什么人联络……可是甘利在出差。
佐伯。佐伯的话也许还在出版社。
二木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手颤抖到了让人觉得这是“漫画场景吗?”的程度,迟迟地无法顺利按下按纽。小小的液晶画面也显得一片模糊,无法看清楚。
“……骗人的……吧?”
我该不会死在这种地方吧?
就这样昏倒的话,确实存在真的死亡的可能性。尽管二木相当迟钝,他也能确信自己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危险。如果早一点注意到的话,在被乡愁所牵引之前,他就去医院了——就是因为这个样子,东海林才会骂他太迟钝。
连呼吸都变得痛苦。
自己从什么开始时候已经在这样呼呼喘粗气了?
“佐、佐伯……”
他弄错了按纽,打开了短信信箱。不是吧?我这是在搞什么呢?为什么如此地颤抖呢?
手机从手上掉落下去。二木试图蹲下来捡起那个。
不能死在这种地方。如果事后被发现的话,会被人说成是效仿去世的姐姐自杀。总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小鸠。不行。打电话。必须给什么人打电话——啊啊,为什么会如此头晕目眩呢?
不想死。想要画漫画。新的连载。以好像小鸠那样的女孩子……不,是不会让小鸠那样哀伤的女孩死去的故事。
东海林以前曾经说过。鸠子还活着,活在你的漫画中。他曾经这么说过。
“……东海林……”
手指使不上力量。
身体想要睡觉。身体在说已经到达极限。也许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吧。是不是休息一下就能好转呢?毕竟一直睡眠不足,已经可以闭上眼睛了吧?
——不行哦。
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作为梦境或是幻听来说,过于明确的,好像铃声般的声音。
——小了,你看。
温暖的手碰上了二木的手。让他握住手机,教导他应该按下哪个按纽。这里和这里,这里。你看,打通了。他从来没有觉得铃铃铃的呼叫声如此值得庆幸。说不定,这个已经是梦了吧?二木是已经失去了意识,在梦中听着铃声吧?
如果是梦的话,那么谁都可以接电话。
就算是自己最希望接电话的那个人接了也没有关系吧?他如此想到。
嘟,电话接通了。
“……二木?”
啊啊,果然是梦。
二木倒在混凝土上,将手机贴在耳边露出微笑。因为是在梦里,所以说什么都没关系。所以可以倾诉出心底的语言。
东海林,快来。
赶快来救救我。
全力地来,救我——

“也就是说,人类在接近极限的时候会吐露出真心啊。”
甘利抱着夸张的超大花束说道。因为是脱离凡人的美男,所以微妙地适合那个粉红的花束。虽然他本来是为了二木而带来的,但是甘利本身这么拿着反而比较适合。
“……前辈……”
“在因为高烧而意识模糊的时候,你不是给我,而是给东海林打了电话。是因为我在出差吗?好像不仅仅如此吧?你的真心……不对,是本能选择了东海林。对于我来说,这个打击可相当不小呢。”
“前辈,那个……”
“说到底我还是无法成为希金斯教授。原本想要让你成为伊莱沙就是个错误吧?毕竟卖花女和漫画家有很大的不同。”
“前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还有,这里没有花瓶。”
二木在床上如此表示后,甘利伴随着好像要挖掘病房地板一样的深深叹息表示“花瓶我回头送来。”
“因为我会送来上等的水晶花瓶,所以要好好带回去哦。就选择会让人想扔都舍不得扔的巴卡拉的花瓶好了。你让东海林好好擦那个吧。”
“就算是便宜货也不会扔的。”
甘利身后传来了如此回答的声音。
东海林来了。他的胡子已经剃得干干净净,身上穿着熨烫过的衬衫、以及色彩漂亮的裤子。二木急急忙忙地试图下床,结果遭到东海林的呵斥。“喂!你正在点滴中吧?”另一方面,甘利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东海林用没有打石膏的那只手提着大大的纸袋进入病房。
“也就是说你想要玩《窈窕淑女》的游戏吗?要是那样的话可是没用的哦。这家伙可说不出‘西班牙的雨水主要降落在平原。’的台词的。”
“你连这种细节都记得啊。”
“因为我喜欢老电影。”
“那是什么意思?要我说吗?西班牙的雨水主要抗罗……奇怪?”
看到咬了舌头的二木,甘利嘻地笑了出来。挂着好像带着几分寂寞色彩的笑容,他将花束一把塞给东海林。
“算了……反正我一开始就多少能看到结局。二木是那种想到什么就都会表现在脸上的类型。他呆在我那里的那段时间,全都挂着好像死人般的表情,结果现在却……你看。”
听到甘利的指摘,二木有些迷惑。虽然东海林也看着这边,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
“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迷路之后平安地回到家的小狗或是小猫吧?让人清楚地认识到主人还是你啊。”
“我不是主人。一定要说的话算是保父吧?”
“嘻嘻。有点扭曲的自觉啊。你就老老实实地说是喜欢照顾人和疼爱人的恋爱不就好了吗?是在体贴失恋的我吗?”
“是有一点。”一面放下花束,从纸袋中取出保鲜盒,东海林一面如此回答。保鲜盒中是东海林亲手制作的菜色。二木维持着点滴状态耸动着鼻子。这个味道,是煎蛋。加入了二木最喜欢的明太子吧?甜的鸡蛋,辣的明太子,这两个混杂在一起后就非常美味。
“居然受到情敌的同情吗?真是丢脸啊。好难看。”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帅气的失恋,之前朋友刚对我这么说过。”
“那还真是名言。……喂,你的小猫在试图打开保鲜盒。”
好不容易想说偷偷地尝尝味道,结果却被甘利揭穿了。被东海林轻轻瞪了一眼后,二木垂头丧气地将盖子放了回去。
“啊哈哈,二木真的很可爱呢。……那么,我也要走了。二木,要保重哦。东海林,我想今后在工作上还会打交道,请多关照。”
“哪里哪里,我应该请你多多关照。二木承蒙你照顾了。”
东海林挺直脊背进行了漂亮的行礼。二木也慌忙低头。
甘利牢牢看着二木。
“……我原本觉得,像你这样直接的人,如果能成为我的恋人就好了……”
虽然嘴角在微笑,但是眼睛没有笑意。美丽的眼眸中渗透着孤独。他昨天才知道,甘利在近几年中接连失去了父亲和母亲。
“算了,这个世界一向让人无法随心所欲的。至少嘴上要说一声祝你幸福。”
甘利挥挥手转过身体。
二木的胸口一阵刺痛。因为他知道甘利的体贴温柔是真心的。他不但无法回应那个温柔,而且为了离开东海林利用了甘利。即使如此,他也无法吐出“对不起”的台词。因为他觉得那个词对于甘利来说很失礼。
“前辈。”
他如此呼叫后,正在走出病房的甘利回过头来。
“那个……如果你不讨厌的话……请看一下我的漫画。”
二木不擅长言辞。所以他没有自信能够顺利地表达出自己想要说的事情。
所以他要画漫画。他对于甘利的感谢,迟早会静静地在作品中渗透出来。
甘利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点了点头后就离去了。病房的拉门静静地滑动。当那个无声地完全关闭的时候,二木困惑到了有点想要哭出来的程度。虽然东海林似乎注意到了,但是却假装没有看见。
倒在初中的屋顶的时候,二木高烧到了四十度。
他好像在朦胧中给东海林打了电话,而且告诉了他场所。话虽如此,他用尽全力也只是挤出了“那个屋顶”这一句话。如果电话另一头的不是东海林的话,二木还是迟迟无法被发现吧?东海林立刻打了119说明状况,自己也赶去了现场。据说二木的身体因为什么什么病菌的蔓延而相当糟糕,在住了五天医院后才有所好转。
表示二木是和自己同住的友人后,东海林好像受到了主治医生的斥责。对他说“为什么一直没有注意到?直到他变成这个样子。”因为这明明不是东海林的错,所以二木觉得非常抱歉。
他的母亲昨天也乘坐新干线赶了过来,和儿子进行了时隔许久的再会。
虽然二木一向觉得他和母亲之间的缘分淡薄,但是看到一见到儿子后就滚落下大粒泪水的母亲,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可思议地产生了想要哭出来的冲动。母亲在向主治医生和东海林再三拜托后又回去了。因为她已经再婚,所以有新的家庭。
“那个……东海林,大夫说我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东海林坐在床边的折叠椅上剥芒果。明明只有一只手能用,还是非常灵活。
“真的吗?”
“嗯。……我可以吃这个吗?”
“等等。你碰到的话会皮肤过敏吧?张嘴。”
“啊——”
二木大大地张开嘴巴。
虽然吃的时候没有问题,但是被果肉碰到的话他时不时会觉得很痒痒。特别是在身体虚弱的时候更容易这样。所以东海林自己用手拿着芒果肉送入二木的嘴巴。滑溜溜的黄色果实酸甜可口,带着南方岛屿的味道和香气。
“嗯……嗯嗯,好吃。”
“不要漏出来哦。……你打算怎样?”
“什么怎样?会出院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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