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 by空梦 第二部-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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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病得很重……心血管病突发,
一直都在抢救室。
她收养的孩子看着我一个一个哭得惨兮兮地叫着哥哥,哥哥……小的那个哭得在我腿上剧烈哽咽着不肯离去,
叫着妈妈……其实也怕她真消失了,
三个其实已经长大的大小孩围着我哭着闹着要妈妈,我只能面无表情,无法告诉他们我比他们更害怕失去她。
我已经习惯装作……对谁都不那么在乎。
同时,对我的母亲也一样。
我跟他们一样惶恐的……同时又面无表情地站在手术室外等着消息,衣服都湿了,一个一个在我怀里哭,我没法安慰他们,
只能提供胸膛。
叔叔站在角落里,都不太敢看我……自父亲死后,他都不太敢正视母亲与我,不管我们意愿如何,
他都无法原谅自己……他不是输不起,只是,输了他的母亲与兄长,这是他一辈子都解不脱的枷琐。
有些罪罚,不需要别人的原谅,因为在内心深处,我们已经帮自己定了无法解脱的罪。
对我们……无论生死,
他都唯有沈默……,
从那天开始,张家就真的支离破碎了,人的死亡就那么几秒,但剩下的世界就是分崩离析,再也凑不成完整的拼盘。
我也一样……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但又如何,自己的罪孽自己背负,
要了他……连同他的一起背负,
都是我自找的。
不管何人说我自茧自缚那又怎样,不知善,怎知恶?不知疼……怎么会知道痛?
我依旧厌恶着陈东……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不可以忘却,没有什么不可以替代……他依旧在某些方面无知得像个孩子……
可那又如何……我选择了他,就算厌恶又如何?我又不能真正舍了他,
他不懂的,我都得替他背负。
不过如此。
人生再承受点也不过如此罢了。
母亲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时叫的是父亲的名字,面容酸涩又欢欣,喃喃自语着那刻那老去的脸孔就像小女孩那样雀跃……
她曾经年轻,
曾经与父亲相爱,生下我照顾我们……然后也失去丈夫……到这一刻,
为她其实一刻也没有忘记的丈夫,
她又得抹去所有疲惫面对我。
她睁开眼,叫我:“健健……”
我靠近她,说:“醒了?”
她说:“你爸爸说,
要让你高高兴兴的……”
她摸着我的脸,
然后说:“你高兴吗?”
我很认真的想,然后诚实回答,“还好。”
“这样就好。”她欣慰地笑,又在麻醉药下闭了眼睡去。
我撇过脸,睁着眼睛看着外边的天空,灰蓝灰蓝的一大片,让人看不太清楚。
大小孩们乖乖地看着我们说话……看着她睡去,轻声地在旁边叫着:“妈妈……”
那前一刻这几个小孩的悲痛在得知她没事之后的完全平静,此时又睁着那想得到抚慰又想疼惜眼前病着的母亲的眼相伴在她身边,似乎比起我,
他们更像是体恤母亲的孩子。
我从小都是个怪物……只是从他们身上自私地攫取养分,却从没让他们真正地快乐过……
陈东
张健走的那天,脸冷得特别厉害。
昨天他在看文件,我凑过去说,
你尝尝这个,我特地带回来的,爷给赏点脸……
然后他不想被打扰似的下意识地给了我个笑脸,
看得我愣是看了大半天,
最终被他瞪了一眼才回过神。
我说:“你要对我多笑笑。”
他什么都没说,拿了文件就又挪地方办公去了。
晚上时,我说,你做饭给我吃吧,我有点饿了。
他就放下手中的文件,帮我去做了。
晚上我吃得有点多……事实上我帮他做的全部填下了肚,
一点渣都没剩……然后我就看着他笑,等着他再回给我一个笑。
他没有,但那天晚上他乖乖地躺在我的怀里,我捏他的耳朵,然后抚摸他的肚子,我吻着他的背脊……他都会颤抖,
然后反过身抱着我,
闷声地哼着……很好听的声音,每次听着我都觉得心满意足。
第二天早上,他叔叔打电话,不到一分锺,他在我怀里一秒锺都没有再停留就到了地上,
然后他的脸冷得就像冰天雪地,一点感觉都让我感觉不到。
我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只知道,他不高兴,他……还有一点悲伤。
他匆忙地收着东西,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我想问……但问不出口,每每他这个表情时,不知怎么地,什么话我都说不出口。
看看他,再看看地板……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那么疼痛,
莫名的……我自己都不太理解,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个时候不应该多说什么,似乎一开口就是错,似乎就会伤害了他。
他尽管冷淡,
但心浮气躁,揉着头……我知道他又头疼了……我更不敢开口,
怕一开口,更让他难受。
他都不知道我多心疼他……我也知道,我说了他也不会听……似乎在他眼里,我已经成了某个永久的定格,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意外,
但是,也不会真放在心上。
而这些……除了挫败,我也无能无力。
我送了他上飞机,然后我数着飞机降落的时间……我在开着会,十分锺看一次手机,一直都没等到他电话。
朋友说:“想他了?那就打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我看着手机……发了好半会呆,然后说:“你说,
他会不会回来?”
问话的那刻我是真认真的,
我真的怕他不会回来。
朋友侧目,张大了嘴,说:“陈东,不至於吧,
你们都这样了你还没信心?”
陈东
陈东
一直连了好几天,他都没电话过来。
我尝试先发讯息,他有收到,但也没有回过来,於是电话都省了,不想再打过去。
我在家里翻天覆地地刨来刨去都不得安生后,扯着一帮哥们跟我出去喝酒,不喝到醉根本不敢回家,
怕冷清,
更怕忍不住了就挥电话过去问他妈的他还回不回家了。
我知道……我只要一张嘴我就会吼,我受不住他老不把我放心上,像我可有可无似的,就算我知道他爱我,但他不说,一直都不说,
吊着我,我难受。
我把他喜欢的那条狗的毛给剪了,
它主人不待见我,我就不待见它,剪完又怕回来给我冷脸,
又只好摸摸鼻子抱它去美容院……那宠物店主人皱着眉头看着我,就好像我是屠夫。
我问他:“接个毛……”
“你是主人?”那家夥上下打看我。
“我是它主人他男人。”我说完,
觉得这话特别有劲,特别有意思,可不是,我是他男人,还怕他不回家不成?
我心安理得抱着修整得还算整齐的狗回了家,但一打开门,面对着没有他的宽大的家,
桌面上黑色玻璃折射出冰冷的光,还没得意到个把小时,我又焉了。
那狗当我是仇人,我一放开,
它愤怒地朝我汪汪了几声,跑到它的窝去了。
我威胁它说:“你主人不回来,我钝了你做狗肉吃。”
那狗扬起头,
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我瞪它一眼,然后想着我现在居然跟一狗计较,
泄气地坐在地毯上,
吃着他离开后最后一个剩在果盘里的桔子。
我挺想他的……虽然就这么几天……
后半天,我也不想过这星期天了,
去了公司处理公事,免得呆在家里胡思乱想些自己都唾弃的事。
这天晚上章薇薇请了我去吃饭,她儿子都五岁了,长得老可爱……章薇薇很喜欢拿他来刺激我,每次我一到他们家,她就要他儿子特别乖巧地叫她老公爸爸爸爸,跟在屁股后面叫着得瑟个不停。
我其实没什么感觉,儿子不儿子的没我什么事,这辈子,
只要张健对我好一点我就完全心满意足,再说了,就张健一人,就完全够我折腾的,哪来的什么心思去羨慕别人家的小捣蛋鬼,他们那杀伤力完全不够张健一眼神的淩厉。
当然,我这样是不能跟章薇薇说的,
在她眼里,
我还是比较受怜悯的那么一人,爱人不理我,连个叫爸爸的小屁蛋也没有,更别提往外伸一腿偷一点腥。
如果告诉她我心甘情愿,怕她又得拿着那双挺漂亮的眼睛瞪白癡一样瞪我……
可我真没什么不满足的,就算现在张健……还是老不拿我当回事。
但他会为我做饭,
会打扫我们的家,
也会帮我洗衣服……会陪我安静地处理公事,心情好了还会对我笑一笑,再心情好点他还会让我HIGH一整天,他没什么不好的,对我来说,他比世上所有的人都要来得适合我。
就算老给我脸色看。
回到家,
我想,都一个星期了,我打个电话应该没错吧……
我把他的狗赶出卧室,睡在他那边,
拿起电话,电话一通,
还没等他说话,
果然,我又止不住自己了,一开口就是烦燥地说:“我想你了,
你都不给我电话,还有,我现在打电话你不许生气,我都忍了一个星期了……你还回不回来了?”
一说完,我就恨不得煽自己一耳光。
张健
他在那边又用带着委屈的音调说些让我头疼的话……
母亲出了院,找了护工,那几个孩子不答应,非得要亲自动手照顾。
她一住进家里精神就好了很多,
我住了两天,她就问:“不过去了?”
“我多住阵子。”我回道。
“嗯。”她安静地躺在躺椅里,朝我微微笑了一下说,
“我没事了,你去做你的事吧。”
我只能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
“你很好……”她说:“但妈妈不想为难你……你从来都不是腻父母的孩子,你从小都只想一个人独处,
或是跟那个你想要的人在一起,妈妈知道就算你这样,你也并不是不爱我们,
是不是?”
我皱眉,拿过一个苹果削着。
“健健……”她叫了我一声,声音充满无奈。
“在哪都没区别。”我回了她一声。
“是吗?”她摸了下我的胳膊,然后又拍了下我的头,“你从小就这样,现在一点也没变……老是口是心非。”
我扯了下嘴角,
切了块果肉往她口里塞。
没住几天,
我还是收拾了东西离了开。
不是因为我不是腻母亲的孩子,我只是不想再呆下去,免得日日想起我现在跟陈东在一起是以掩盖什么为代价的……如果承受的只是我一人也就罢了,但是,母亲也是牵扯在其中的,只是为了她儿子的幸福,
她装作什么也不懂,
什么也不明白。
回去时脸色自然难看……他在车上小心翼翼打量了我两次,一句话也不敢说。
打开门时,我那狗跑到了跟前……我看着它,再看向陈东。
陈东拎着行李往内走,飞快地,一步都没有停留就消失在了眼前。
我的狗可怜兮兮地看了两眼,然后转过身,
对着陈东的背影狂吠不止。
它告完状……缠着我腿要奖赏,我打开阳台的门,叫它自己去玩……它摇了摇尾巴,看起来挺高兴地朝对面那幢房子的狗舍奔去了。
陈东走了出来,看着阳台,微张了嘴看了我一眼,然后耸了下肩说,“不是我不让它出去,吴将说了,
它要是再去调戏他们家的公狗他就宰了它。”
“它的毛是怎么回事?”我把外套甩到沙发上,挽着手臂等着他的回答。
他先是闭了嘴,然后摇头,干脆说:“我不知道。”
他走过来伸出手……我闪过,下一刻,
他的嘴咬在我的脖子上,说:“你都没说想我……”
我踹开他,懒得理他的白癡话语,
看了看周围那乱七八糟的一团,揉揉头,收拾了起来。
张健
张健
半夜睡不着,还是爬了起来,去了阳台抽烟。
没多久,他就揉着眼睛到处找我,显得十分孩子气。
都这么些年了,我们都三十好几了,在我眼里,他还是以前那个少年,
一直都没长大。
有时我怀疑这是不是眼里只有他的原因,所以,
把他的其他都忽视了,只看得见我只愿意看见的他。
不到一分锺,他就找到了阳台上,抱着我的腰直打哈欠抱怨:“又抽烟,难看死了。”
他老说我难看死了,
听得多了完全没有感觉,随便他说,
有种他别看老子的脸。
就这张脸,让他折腾到死都要跟我纠缠,难看?骗鬼去吧。
“困死我了。”他躺我身上无赖着,
眼睛半睁不半睁的,嘴半张着就往我脸上啃。
嘴唇让他含了半会,
抽烟的兴味也没了,乾脆掐了熄,回手抱了他,让他躺我怀里。
他比我高,也比我壮,这么大个男人,
却爱撒骄,
听不到他想要的话就会发火,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也如此。
我已懒得再骂他蠢。
也许,也是这份不掩饰,
才让我把那些全部加了条锁不再想起得以再与他在一起。
那些过往,那些坚持,和那些理不清的情绪,
都抵不住一个他,我没认输,
但其实还是输了。
“睡吧,
睡吧……早上我帮你涮碗。”他翻了下身,换成了我在他身上,他的双腿夹住我的身子,把我困在了他身体中间。
我“嗯”了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清爽的男人味,让我变得平静了一些。
“老不好好睡觉,
”他烦燥地撸了下我的头发,“烦死人了。”
“睡吧。”我只好把双手放在他肩膀两旁,枕着他的肩,闭上了眼。
“去不去房里睡?外边风大……”他又含糊地说了句。
我拉过放在一旁的毯子盖到身上,
“睡。”我简短地说了句。
“老怪物。”他说了句他最近最喜欢说我的话,紧了紧我腰上的手臂,撇过脸,用鼻子蹭了下我的鼻子跟脸颊,这才又睡了过去。
他开了好几天的会,没怎么睡,这天淩晨才睡过去,
我以为他已睡死才起的身,
没想到还是找来了。
他已放任自己对我的依赖,我只能接受。
因为,我拒绝不了。
就像散发着甜美芬芳味道的毒药,明知不能碰,但你的身体逃不它对你的诱惑。
“老怪物……”我刚打开电脑工作没几分锺,他又在楼下瞎嚷嚷着。
我滑动了下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