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穿之朱祐樘[剑三系统穿+雨化田]作者:莫子乔-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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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落入西厂督主手中,原不指望着活命。然而连清清白白死去都不能,他也只能努力挺直脊背,竭力维持住最后一点骨气。
就算行事中有所私心偏颇,但至少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只是不曾足够刚毅无情到将该杀之人不论亲疏都杀尽罢了。
唐悠竹挑着眉笑:“你是不是觉得你没做错?你是不是觉得你至少没完全做错?你只是做得不够彻底,做出来了的,却不算错?”
赵怀安沉默半晌,终于给了他一点反应,摇头之后、又是点头:“将忠良之后送入敌国,确实是我行事不周。但赵怀安行事虽不敢说十足磊落,却也没辱没了一个侠字。”
唐悠竹仰天大笑三声,而后晃着胖脑袋:“错了!行事不周反而正常,若是凡人事事周到,哪里还有圣贤什么事?但你说不曾辱没一个侠字,嘿嘿!”
他得意得连胖脚丫子都晃了起来,那副模样比之街边的顽童也不虞多让,令国洲等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也罢了,赵怀安这样猜出来七八分、偏又还不熟悉他行事的,却未免有些瞠目:实在想不到天家皇子、大明储君,竟是这般德性!
不说别人,赵怀安都觉得自己死撑着脊背的行为有点傻。
但很快的,唐悠竹又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糖糖大人用一种非常顽童的姿态,讲了南宋末年一个大侠的故事。
巧合或者故意,里头那个大侠就和被赵怀安送走的忠良之后差不多,其父便是在故国遭人迫害,其母远走草原。但稍微好一点的是,当时的蒙古还只是一个刚刚开始强大的部落,和宋朝,起码在一开始,是无冤无仇的。
那位大侠在蒙古长大,和成吉思汗的儿女交好,甚至一度与成吉思汗的女儿定亲;他帮助当时还不够强大的蒙古抗击金国的压迫,但在蒙古开始向汉人挥起屠刀时,他毅然舍弃了曾经如父亲孺慕过的大汗,舍弃了金刀驸马的荣耀身份,坚决守在蒙古南下的要塞之处,即使与幼年的兄弟好友刀刃相向,也不退却。
可这么一位大侠,却几乎不曾将屠刀挥向南宋的官员。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悠竹歪着脑袋问赵怀安:“难道南宋就没有贪官污吏?你猜那位侠士为什么几乎没杀过宋朝的官员?其实当时蒙古初兴,成吉思汗还是挺英武的,和那位侠士关系最好的一位蒙古王子托雷,也是很不错的一个人——但为什么那位侠士要和他们生死决战,却甚少对南宋的贪官挥刀?”
赵怀安沉默半晌:“……成吉思汗虽好,却是外族。而即使是贪官,也未必都不懂得倾巢之下、无有完卵的道理。即使想贪污,也须得太平盛世才能安享富贵。当时情势危急,那位侠士大概是觉得,哪怕是贪官,只要还能在抵御外族上起些作用,也都是能容得的吧……”
唐悠竹也不说赵怀安猜得对还是不对,又继续说:“当时要塞襄阳城中,太守极其无能,每日只知与姬妾喝酒享乐,也干了不少搜刮百姓侵占田地之事……那位侠士却还是容下他,你又猜是为何?”
赵怀安思忖半晌:“是否因为他还想着侵占田地,便是虽有些贪腐,却也尽力守着襄阳?”
唐悠竹问:“若是如此,你觉得那侠士做得对也不对?”
赵怀安又是好一阵沉默,后叹出一口气。他前番击杀万喻楼固然痛快,后来才知道其身负圣旨皇命,若非朝廷补救及时,却险些误了江浙一带的抗倭布置。
唐悠竹也不强求他回答,继续又道:“当日南宋初时,岳家军还大有可为,岳云鹏又为何终是班师回朝,又明明为莫须有的罪名愤愤不已,却还是不曾动用自己在军中的力量,而是黯然引颈就戮?”
赵怀安没有说话。
唐悠竹自己慢悠悠下了注解:“自古侠以武犯禁,儒以文犯法,并非没有道理,却也不是十分绝对,只看儒如何用文、侠如何用武。古往今来,若论勇武,世间超过岳云鹏者能有几何?然忠义过岳云鹏者,更是寥寥。当日他将军在外,不受皇命固然容易,但当时宋廷式微,各路藩军林立,若岳云鹏都可以藐视皇威,又有何人还会对朝廷甘心俯首?他纵容自己一鼓作气得了迎回二帝的美名容易,但日后诸路军士各生异心,朝中三帝互相攻讦掣肘……宋朝只会灭亡得更快!”
他笑眯眯问赵怀安:“岳云鹏用自己一家的性命换取宋朝继续延续的机会,只是算错了赵氏皇朝的毅力、低估了南方金粉之地对人心的腐蚀……你说他做得对不对?而那位郭姓侠士,他拼着给某些人唾弃甘为襄阳太守的走狗保护伞,也要留着那庸碌贪腐之人……可后来襄阳城破,那位太守也是举家殉城,比一家尽战死于襄阳城头的郭家人虽有不如,但比那些平日满口清高两袖清风,却或者在城破之前就匆匆南逃,或者在危急之时既无筹集物资之能、也无倾家劳军之力的清流,又是如何?那位郭姓侠士曾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又觉得如何?”
赵怀安这一次沉默了许久,才道:“大节不亏,也不是小义不顾的借口。至于岳元帅……确实是千古英雄,鲜有人及。”又自己喃喃几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之后慨然一叹:“某自以为所行所止就是为国为民,然而……实大不如也!”
唐悠竹点点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总算不至于无药可救。”又指指布噜嘟:“如果我放开你,你肯不肯立刻杀了她?”
赵怀安有些为难,他原就有些好男不与女斗的大男子主义心理,虽是三年前就见识过女子柔媚起来可以极柔媚、强悍起来也可以很强悍的韧性,却依然很难说服自己去杀一个无力反抗的女人。
唐悠竹终于也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是个鞑靼女人?你知不知道这个鞑靼女人杀了多少汉人?又有多少汉人在她的鞭子下瑟瑟发抖、随时可能丧命?你知不知道这个鞑靼女人在此时出现在此处,打的又是何等窃取我境内财富、去强壮她鞑靼的军队、好来掠夺我更多财富、杀伤掳掠我更多子民的主意?”
赵怀安神色黯然:“所以某至多不过小侠小义。”
唐悠竹没再继续和他对话,而是一扭身扑入雨化田怀中撒娇:“酥酥酥酥,这赵怀安真讨厌!笨又没笨到无可救药、教又这么难教……我还以为能多个干活的呢!结果……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雨化田也不管赵怀安等人如何因怀中这胖娃娃忽然大转变的形象目瞪口呆,手上颇为愉悦地摸着那胖乎乎、软绵绵的后背,嘴上却十分嫌弃:“又想有人干活,又不耐烦花心思调教人,世上哪来这许多好事?”
话说得凶,到底却不过这胖娃娃扭股糖儿似的撒娇,当然雨化田自觉得是为了推开那不断污染自己鼻尖的羊肉腥膻味儿小嘴巴,不一阵就应了下来:“我帮你教着可以,但人手要归我。”
唐悠竹嘿嘿笑,故意嘟起嘴巴,在雨化田脸颊边印了一个口水吻:“没问题!我和酥酥谁跟谁啊!”
雨化田只觉得脸颊上那滩口水满满的腥膻味儿直冲鼻尖,熏得他头晕眼花的,好一会子迷迷瞪瞪之下,也不知道答应了什么,等到晚上唐悠竹理所当然地抱着枕头跳上他的床时,才反应过来,并告诉自己,这小混蛋如果敢拿先前他不小心掉坑里时,当着皇帝应下的那些出来说事,自己绝对要连同他白天的腥膻污染一起算账!
不料唐悠竹却实在是个乖觉的,只道:“酥酥答应了陪糖糖睡的——糖糖先帮你暖被窝哦!”
雨化田瞪眼:“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唐悠竹嘟嘴:“人家亲亲之后,酥酥就答应了的,还因此又赚了糖糖两个亲亲——难道你又不认账?又要始乱终弃?”他警惕地盯着雨化田,小嘴半张半阖,随时都要大嚎出声的样子。
雨化田是真没想起来,他转头看素慧容,素慧容正低头为他整理睡袍,察觉到他的眼神后温婉一笑:“督主说有,那就是有;督主不愿意有……属下们的耳力有限,此处风沙又大,听不清楚也很正常。”
唐悠竹气得呱呱大叫:“什么听不清楚!分明是蛇鼠一窝!分明是要包庇酥酥言而无信了!”
他的嗓门儿委实不小,现在又多了只袖珍呱太陪着一唱一和,雨化田给他们闹得头疼,索性瞪眼:“再闹就真自己睡去!”
唐悠竹顿了一顿,眼睛一转,小小声笑:“嗯嗯,我不闹,所以我们一起睡哦~”
说着,快快乐乐地躺下,还瞪了素慧容一眼:“酥酥是我的!你再怎么肖想都不过想了也白想的!”他可是记得呢,电影里头的酥酥其实是有机会逃出地宫的,只是他让了这女人先行——果然没了蛋蛋酥酥也还是个男人么?不只马进良要隔离要打压,这女人也不可小觑啊!据说万喻楼家里都有二三十个妻妾……万一酥酥也动了娶妻的心思……
必须得糖糖大人审核过关、足够优良的才行!天下唯此一个的蛋蛋酥,岂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给糟蹋了去!
唐悠竹的警戒度默默又亮起了一颗星。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再然后,马进良和素慧容就成了搭档。当然,糖糖大人的理由是非常冠冕堂皇的,英明神武如他,自然不可能因为吃醋就乱点鸳鸯谱什么的,但马进良粗心冒进,素慧容坚韧细心,合在一起岂不妙哉?
连雨化田都没看出他的险恶用心。
所以唐悠竹虽然响起了一个又一个警报,心情倒还尚可,就是两日后地宫之中匆匆进出一回,为了行动方便又不好遮头盖脸的,少不得连耳朵眼里头都洗出好些灰来。而那所谓的西夏国宝藏,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区区十六只箱子都装不满!
唐悠竹一想到他家蛋蛋酥为了这么区区十六箱财宝就险些给埋在黄沙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雨化田却不知道这么个没下限的小东西,内中际遇却比他还离奇,自然也更加不可能猜到他哀叹的缘故。一开始是不理他,后来听他接二连三地唉唉声,勉为其难问一句,却是道:“怎么?又和赵怀安说不到一齐去?早说了别急,这人要调教出来哪儿有那么容易。”
唐悠竹悲伤地看了他一眼:“糖糖大人是那么等不起的家伙么?酥酥呀~”
一个呀字给他拖得一咏三叹,尾音缠绵哀怨,偏偏配上那一张即使只剩下两层下巴、脸颊上的婴儿肥也还是很有存在感的小脸儿,特别是那光溜溜的头顶……嗯,相当的有“笑”果。
如果不是被穿了肩胛骨一串儿带进来,令国洲顾少棠几个,还真要给他逗笑了。
但现在唯有风里刀,还能撑起一个谄媚的笑:“这位,嗯,小公子,你看我们也碍不了你们什么事了,您就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
唐悠竹立刻从“蛋蛋酥居然也只是不能理解糖糖大人境界的凡夫俗子”的遗憾中回过神来,嫌弃瞪他:“不许拿我家酥酥的模子做那么猥琐的表情!”
这家伙居然连声音都和蛋蛋酥那么相似!嗯……眼珠子转了转,唐悠竹又换上笑脸,冲风里刀扬扬下巴:“声音再冷一点、低一点……对,就是这样,然后说‘糖糖大人你真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聪明绝顶帅绝人寰的好宝贝,蛋蛋酥没有你都没滋味了啊’!快点……声音不够崇拜真诚……不对,这样又太谄媚了,要将清冷和真诚完美结合起来……你可真笨!再——”
一个“来”字根本来不及吐出,就被雨化田两根手指夹住一侧的胖脸颊,唐悠竹这才发现他家蛋蛋酥的脸色已经不是普通撒了黑芝麻粒的那种,而是完全被怒火烤焦黑了,赶紧嘿嘿一笑,仰天望地做无辜状:“我只是在教导他如何正确地表达对糖糖大人的崇拜敬仰之情而已——真诚地说说实话就好了,奴颜谄媚万万使不得啊!”
这话一出,不只雨化田,一整队人马就没有脸颊肌肉能维持原来镇定的,只是抽搐程度各自不同罢了。
风里刀抽搐得不轻,但这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真绝色,他居然可以一边抽搐着嘴角眼角、一边真诚无比地点头:“正是!小公子果然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聪明绝顶帅绝人寰的好宝贝,小小年纪就懂得拒绝一切谄媚巧语的腐蚀了,真是太、太、太了不起了!”
顾少棠实在忍不住道:“你也很了不起。这样的话都讲得出口!”
风里刀仗着顾少棠现在就算翻脸都不可能打到他,嬉皮笑脸:“可不是。说实话总是特别艰难,像某这般敢于实话实说的可真不多。”
顾少棠受不了地转头做干呕状,风里刀和她自幼一齐长大,因每每给她一瞪眼就连话都不敢说全,这么几句话惹得她只能侧首作呕还打不到他的时候实在不多,不禁就越发活泼嘴贫,但顾少棠缓过劲来之后,也是个一句话就能噎死风里刀的,两人你来我往,倒是忘了处境如小儿女般耍起花枪来。
布噜嘟却正觉肩头剧痛、浑身不适,又恼怒风里刀那般眉目俊俏的一个郎君,偏就看上顾少棠那样五大三粗的家伙,眼中冒火斥道:“不要脸!”
风里刀笑嘻嘻地看她:“不要脸说谁?”
布噜嘟一时失察应了一句:“说你。”
这家伙就越发笑得直嘿嘿,那模样真是猥琐极了。顾少棠看看他,又看看另一边清冷贵气的雨化田,叹了口气。风里刀和她青梅竹马一道长大,真是比她肚子里的蛔虫还更知道她肠子里有几道弯,当下就酸溜溜呛一句:“你仰慕人家也没用,他可是西厂厂公、厂公!知道什么是厂公吗?就是——哇!疼疼疼!”
风里刀一时得意忘形,连雨化田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都没留意到。唐悠竹方才听他强调“实话实说”时还很友好,此时依然笑眯眯的,出手却毫不客气,一脚踹过去,直接将风里刀踹飞出三四丈去。
当时顾少棠已经在风里刀的配合下不着痕迹地靠到他身边,却还来不及甩出身上的铁链劫持住这个看起来很有分量的胖娃娃,就见风里刀飞了出去,那动作就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