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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断情结 十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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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想来是今日刚刚返回到总舵,喜梅还未来得及调过来。

  凌青怎忍心让他一人酒醉至此,便大胆地进来伺候,却见他朦胧之中一直念著门主,又抓著自己的手不放。

  凌青心痛不已,情难自禁,才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来。

  言非离抓紧身上的锦被,指著门口的方向,冷冰冰地道:“滚!”

  凌青面色惨白,直直盯著他半晌,才慢慢走下床去,艰难地离开。

  言非离直到凌青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僵硬了半天的身体才终於滑了下来,颓然落回榻上。

  (52)

  '言将军,你要看明白,你和门主是不可能的。门主有林夫人,有自己的家庭,马上又会有嫡长子,到时你要如何自处?门主不会真心喜欢你的,在门主眼里,你只是他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而已!门主他不值得,他不值得你如此对他。'

  言非离茫然地看著床顶的花梁,脑子乱糟糟的。

  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凌青竟会对他抱有这样的心思,心中一片烦乱。又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心里更是锥心的痛。

  虽然不想承认,但却知道凌青的话有几分道理。他和门主,确是不可能的。

  言非离胡思乱想了一夜,天色将明时才昏昏沈沈地睡了过去,但很快就转醒过来,头痛欲裂。

  起身时看见身上的痕迹,想起昨夜凌青的行为,心中羞愤不已。到屋後的浴室取了些凉水,狠狠重新冲洗了一番,将自己浑身上下,直恨不得搓去一层皮。

  梳洗干净,换好衣物,看看时辰已经不早,言非离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沈梅院请安。

  出门时看见床头上放著凌青帮他更换衣物时取出的事物,拿起那个在华城时为离儿买的小鼓,轻轻拨弄一下,仔细揣回怀里。

  来到沈梅院,照例先在雅室等候。

  言非离宿醉难忍,眉头深锁。一手单支在檀几上,揉著额头。

  “怎麽了?不舒服?”

  “门主。”言非离吓了一跳,没想到北堂傲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不似往日般都是由下仆来传他。

  “脸色怎麽这麽难看?”北堂傲皱皱眉,手自然而然地伸过去,覆上他的额头。

  “没什麽……只是有点宿醉。”北堂傲的手如凉玉一般,冰冰冷冷,但覆在他几欲炸裂的额头,却是说不出的舒适。

  北堂傲深深看了他一眼,把手拿了下来。

  “你酒量不好,以後还是少喝点。”

  “是。”

  也许是想到昨晚的酒宴,也许是想到林嫣嫣就住在里间,言非离刻意保持了一些陌生的距离。虽然回来之前已经在心里做了诸多准备,但真正面对时,却是与想象完全不同的。言非离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

  北堂傲并不清楚言非离的感觉。他的出身、他的教养、他的性格,都不会为他人考虑太多。

  “今天我不去参加例会了,你代我出席就好。”

  “门主有事吗?”

  “没什麽,嫣嫣有些不舒服,我要陪陪她。”北堂傲顿了一下,大概是看到言非离的脸色,又道:“她现在有身在孕,需要人照顾。”

  “属下知道,门主不必解释。”言非离勉强笑道:“门主离开半年多,是该好好陪陪夫人。属下不打搅了,属下告退。”

  说完,也不待北堂傲说话,自行了礼转身去了。

  这还是言非离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无礼,如此意气用事。

  步出沈梅院,言非离抬头看看秋叶落尽,霜色尽染的景色,心下一片苍茫。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过於突兀,好似嫉妒一般……

  可是他又怎能不嫉妒!自从去年第一次看见那个女人可以堂而皇之陪在门主身边,可以名正言顺的伴他终生,他就已经心痛如锥,难受得要发疯了。

  如果没有曾经的甜蜜,也许他还会如去年一般强做无事,一如既往的压抑自己的感情。可是既曾有过华城的生死与共,温泉的情欲纠缠,战场上的默契相随,叫他怎麽还能佯装无事!已经释放出去的感情,又怎麽能收得回!

  言非离好不容易参加完例会,并不太想回竹园,又感觉头痛的越发厉害,便索性去药石居找秋叶原。

  秋叶原自在战场上帮他彻底戒清迷陀仙的毒性後,先他们一步返回了总舵。昨天筵席之上人多事杂,二人也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

  言非离本是个不擅与人交际的人,但因为与秋叶原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二人性情也颇合得来,终成了难得的知己好友。

  只可惜两人还没多聊上几句,西门越便来了。言非离不好打搅,只得先行告退。

  徘徊了一会儿,言非离头痛难忍,刚才没来得及让秋叶原看看,这会儿也不好再折回去,终於还是回了竹园。

  以前是喜欢竹园的幽静,现在却怨恨这里清冷。

  言非离暗自嘲笑自己越来越不知足,不知道以前那个沈稳从容的自己哪里去了。

  走进竹园,本想向书房走去,却突然感觉空气中流动著一股异样的气息。

  言非离停下脚步,看看里屋。

  这股气息说不清道不明,包含著一种莫名的感觉,氤氲在四周,深深牵引住他的心,让他不知不觉向内室走去。

  推门的时候,言非离的手有些发颤,心里产生一种奇妙的期待。期待什麽,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却禁不住的紧张起来。

  门扉缓缓打开,屋里传来稚嫩的嬉笑声。

  一个小人儿,穿著紫红色的镶金小褂,罩著件锦绣小袄,头上带著虎皮小帽,正歪著头坐在床上,握著个七巧锁和北堂傲摆弄著。随著锁片的晃动,小嘴不时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挥舞,说不出来的可爱。

  时间仿佛凝固。言非离站在那里,再不能动。

  (53)

  “啪哒”一声,七巧锁解开了,锁芯落到床上,只留个锁面被小人儿紧握在手中。

  “离儿真聪明!”北堂傲惊喜,一把抱住孩子,在他面上亲了亲。

  孩子好像甚是喜欢北堂傲亲他,登时“咯咯咯”地笑了出来,两只黑亮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有什麽东西弥漫在眼中,让一切都变得模糊。

  言非离努力睁大双眼,想把这一幕看得更清楚,可是却好像怎样也看不真切。

  北堂傲抱著孩子走到他身边,对他微微一笑:“非离,你看咱们离儿多聪明。”

  言非离不能出声,只是恍惚急切地望著孩子。

  北堂傲无奈的叹息一声,柔声道:“这麽大的人了,在孩子面前不要这个样子。”

  “给我、给我抱抱他……”言非离恍如未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

  孩子也不认生,任由他抱著,好奇似的望望他,又回头望望北堂傲。

  “离儿……我的离儿……”言非离轻轻碰了碰他嫩嫩地脸蛋,见他回过头来,举起手里的小锁晃给他看。

  “离儿……好聪明……我的离儿……好聪明……”言非离知道他是在要夸奖,便想笑著称赞他,可是说到最後,终於忍不住紧紧抱住孩子,哽咽出来。

  北堂傲见他又哭又笑的样子,有些心疼,也有些无措。这麽多年来,他从没有见过言非离流泪的样子。现在见他这模样,惹得他有些心慌。想举手帮他擦擦眼泪,却又觉得不妥,只得踌躇地站在原地。过了半晌,终於走过去道:

  “非离,冷静点,别吓著孩子。”

  言非离闻言,慌忙抬起头来,却见离儿正睁著圆溜溜的大眼看著他,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北堂傲笑道:“你看咱们离儿长得多好,真是个俊孩子。”

  “是。”言非离别过头去,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又回过头来看著怀中的孩子,说道:“这孩子长得像门主。”

  “也像你。你看他那双黑眼睛,和你简直一模一样啊!”

  言非离仔细看看,还是觉得孩子像门主多一点。

  离儿一直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这会儿突然转向北堂傲,对他伸出小手,含含糊糊地唤著:“咿呀……”

  北堂傲对他笑笑,哄道:“离儿乖,让你……义父抱。”

  言非离闻言,浑身一僵。

  “非离,离儿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你看看。”北堂傲递过一张纸笺,上面龙飞凤舞地写著四个字。

  “北堂曜日……”言非离喃喃地念道。

  代表日、月、星辰的曜。曜日曜日,如日光般闪耀,隐喻了北堂傲对这个孩子的期望。

  “这是个好名字。”

  “是呀。”

  把孩子抱到床上,言非离从怀里掏出那个小拨鼓,在离儿面前拨弄两下,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言非离笑著,陪著他玩耍起来。

  北堂傲走过去,在他们身边坐下。

  “今日你一离开沈梅院,我便亲自去把孩子接了回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非离,现在看见离儿,你可高兴了?”

  “嗯!谢谢门主。”言非离看著离儿,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北堂傲陪他哄著离儿玩耍半晌。午时渐近,大概是肚子饿了,离儿渐渐有些不耐起来。北堂傲见状唤了一声,进来一位农妇打扮的年轻女人。

  “小少爷肚子饿了。”

  那妇人也不说话,只是行个礼,接过孩子下去了。

  “她要带孩子去哪里?”言非离慌忙问道。

  “你别著急,我只是让她带孩子下去喂奶。”北堂傲见非离神色慌乱,安抚道:“你放心,她叫翠女,是孩子的乳娘,这段时间离儿一直寄养在她那里。她是个哑巴,不会乱说话。非离,你坐下,有些话我要和你说。”

  言非离闻言,回身坐下。

  北堂傲正色道:“我给离儿起名曜日,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他是我的长子,不论今後嫣嫣所出是男是女,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日後我这北堂王的封号,也少不得要由他继承。”

  言非离心下一凛。

  “门主……”

  “你什麽也不用说,我心意已定。这孩子既然是我的长子,便理应继承我的一切。不过,非离,你要知道,如果他是我的儿子,便不能是你的孩子,你明白吗?”

  言非离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我明白。”

  北堂傲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这孩子是你亲生的,让他唤你义父,你心里必定难受。可是我也没办法。将来孩子大了,这件事总没办法向他解释,不如便让他认你做义父,以後你们也是父子亲睦,岂不一举两得。”

  言非离神色黯了黯,也知此事只能如此,低声道:“是。门主想得周全。”突然想起一事:“夫人那边……”

  “我还未告诉她。待她生产以後再说吧!”

  “那……离儿……门主打算何时、何时把他带走?”

  北堂傲见他紧张惶恐的模样,心下一软:“你这麽想他,我便让翠女带他在你这里住两日。”

  言非离闻言,心中大喜,脸上立时绽放出欣喜地光彩。

  “门主,谢谢你!”

  北堂傲本觉得这个决定有些冒失,但见了他的神采,却又觉得值得,微微一笑道:“让离儿在你这里住到也正好。那翠女和她丈夫虽然听得见,却都是哑巴。离儿现在正是该学说话的时候了,你得空便教教他吧。”

  言非离立时便坐卧不安,恨不得这会儿便把离儿抱在怀里,教他说话走路。

  (54)

  北堂傲信守承诺。待翠女抱著离儿回来後,便告诉她言非离是孩子的义父,要她带著孩子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顺便伺候言非离的起居生活。

  交待了一番後,北堂傲便回了沈梅院。

  言非离与孩子重逢,又可以和他朝夕相处,自然分外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相聚。

  大概真是‘母’子连心,离儿不过半日便和他混熟。

  此後几日,言非离陪著离儿寸步不离,晚上也要孩子和自己睡。半夜起来给孩子喂食或是把尿,都是亲自来。

  这些日子总舵忙於新年将近的事,原本事务颇多,但北堂傲特意交待了门下的人,这些事全部交由北门副将去做,不要麻烦言非离。

  不知不觉,又到了除夕之夜。浮游居里张灯结彩,欢腾喜悦。

  大殿内照例又是一年一度的节宴,不过今年却少了东门门主东方曦和他手下的一干大将。

  因为越国简境内捷报连连,文国国主大喜,特意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叫了回去,共度佳节。门中的人都知道,这次东方终於抓住机会,不仅在文国巩固了自己的势力,也离他想要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坐得满满的筵席间,除了一些提前已知会过不能列席的人外,还有一人不在,便是林嫣嫣。

  因她身子已重,行动不便,对这等年宴便懒得出席了。所以这晚,只有北堂傲一人按照惯例出席。

  言非离心不在焉地和众人喝著酒,心里却想著离儿。想到离儿甚是聪明,只短短几日,已在自己的教导下学会了好几句话,心下说不出的骄傲。过了戌时,终於按耐不住,找了个借口先行告退。

  回到竹园,离儿还在睡觉。因为晚上有新年礼花,言非离想到这不仅是他的第一次新年,还是他的生日,便交待了翠女让他睡足觉,晚上再唤醒。

  让翠女下去後,言非离坐在床边,温柔的看著离儿的睡脸,大手轻轻地在他身上拍著,脸上满溢著慈爱之色。

  北堂傲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感人的一幕。一瞬间,他真有一种错觉,好像言非离才是他的‘妻子’,正在拍著他们的儿子入睡。

  言非离看见北堂傲进来,有些惊异。

  “门主,你怎麽来了。”

  “来看看你和孩子。”北堂傲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看离儿,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铸的长命锁,说道:“明天便是离儿周岁的生日,我给他打了一个长命锁,待会儿他醒了给他戴上,保个平安。”

  言非离接过来金锁,翻过锁面,见後面刻著离儿的名字与生辰八字,下角还有‘平安康泰,长命百岁’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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