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浮世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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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吉听得此言,微一怔,随即又复如常:“原是那桩。”
杨戬点了点头,不语。
龙吉屈指掐算:“原来如此,那女子两条红线的另一端竟是你连漪的转世肉身,难怪为他所用。”
红鸾星君掌管天下姻缘,但这话却着实费解,一名女子足上不是只能有一条红线么?何来的两条红线?
连漪虽是阶下囚,自知性命堪忧,但并不以为意,脑中思绪甚至比平日更为清明:“两条红线?”连漪这话说得平静,脸色却是煞白,似是已经猜到什么,他的未婚妻,怎么会有两条红线?
吟心一颤,自己和连漪的未婚妻自小一起长大,颇为不满她居然私自跳棺弃父母家人不顾,如今听来,却是如此才合天意?
“三表妹误打误撞,倒是让月合留下的那堆烂摊子有了解决之道,就这点,我确实是感激她的,如果不是……算了,既是过往,不提也罢,”龙吉淡淡一笑,扬袖负手,“你既也是当事人,那说与你听倒也无不可。碧云,你且将此事与他们细细道来。”
“是,公主。”碧云屈身行礼,随即站直,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龙吉公主本是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长女,掌世间之水,就连弱水三千也在她管辖之下。龙吉治下严谨却并不一味苛责,弱水贪恋人世繁华,元神屡屡下界。龙吉几次为了弱水元神下凡。
待得弱水回转心意,几次下凡埋下的祸端也霎时爆发。昊天上帝的意旨猝不及防地降临,龙吉有念思凡,褫夺一切职位尊荣,贬为凤凰山青鸾斗阙散仙。
龙吉二话不说,将随侍及随身法宝略收拾了一番,便下界去了。直到封神之时,她再度接到昊天上帝的旨意,要她辅佐周王。
这时,她方才见到自己耳闻已久的杨戬二表弟,不过可惜的是,她一到便忙着破罗宣擒洪锦,尔后又忙着成亲——洪锦被擒将斩之时,却来了月合老人,声称她与洪锦有俗世姻缘,绾红丝之约。
若不是忙着俗事,只怕她一见这二表弟的面便下杀手了吧——龙吉听到此处,虽是一派淡然,心中却是百般滋味,她不由握住了腰间的坠子,那是乌金陨铁做成的吉字,乌金陨铁以七彩石为底质,淬以金乌热能,终九九八十一天而成,是同父异母的金乌兄长们赠予她的及笄之礼。天家亲眷,谁能逃过天意莫测?她不由得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坠子。
三界地位最崇高的昊天上帝和瑶池金母,翻手云覆手雨,天下为棋盘天下为棋子,她,和她的哥哥妹妹一般,只是棋子罢了——这点,龙吉从来知晓,既是如此,何妨做乖乖听话的棋子,聊尽孝道,若不是……龙吉眼一瞬,厉芒一闪,随即回复平静,淡然默立。
“若不是封神之后公主执掌红鸾,这才得知月合竟是自作主张,乱牵红线。什么一女配双夫、将兽类配人之类的不过是小事,连本无姻缘的神仙也并不能幸免,足上竟系了乱七八糟的红线,厘清都难。”青鸾忍不住插嘴,对月合那个混蛋,她是积怨已久,公主的婚姻自然是她不满的源头,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个混蛋家伙的烂摊子收拾得实在是令他们焦头烂额——原本清闲的日子,就这么变成奔走在三界姻缘整理有的没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婚姻,不是见泼妇骂街莽夫打妻,就是红杏墙头春意浓之类的。啊呸,他们不嫌自己无耻龌龊,她青鸾还怕长针眼呢!还有公主的那几个妹妹,一个赛一个不争气,简直都可以组成思凡团了!凡人和仙人,他们以为红鸾和天喜两处地方为他们善后就像是啃青菜萝卜么,还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念之私会造成什么后果!她青鸾只是一只鸟却也知道什么叫做天道有常,什么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天规不容私配凡人还偏要违逆天道一个一个地春心大动下嫁凡人,违逆就违逆,嫁就嫁吧,那暗度陈仓吧,凡间一世天界不过几十天,眨眼便过——偏偏还一个赛一个死心眼,还自以为天大地大爱情最大,不知遮掩逃避,哼,要她说,除了一世恩爱便能知足的八公主,都是一群傻瓜呆瓜!而杨婵,更是呆瓜傻瓜中为最,竟然还通知了所有的闺中好友甚至包括了爱嚼舌根的百花仙子,哈,真是典型的不知世事!
龙吉眉一轩,唇边微微弯起的弧度一闪而过,眼中依旧无有波澜:“青鸾你多言了。”青鸾那张一看就知道所有心思的脸,不管说什么,果真都十分有趣,龙吉再看一眼有些替青鸾战战兢兢的碧云,不禁再度莞尔,她这主子,是不是太过称职了?
青鸾见好就收,垂首道:“青鸾僭越了。”
龙吉微一颔首:“碧云,你捡要点来说即可,莫要说得事无巨细。”
碧云垂手:“是。”
连漪心思重重,如今听到此处,不禁重哼一声:“哼,巧舌如簧,玉帝王母的女儿思凡,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果真如你们所言,玉帝王母何不干脆斩断她们的红线?”
“信与不信,在你;说与不说,在我。碧云青鸾,他若再多言,你们自行斟酌。”龙吉对丫鬟颔首示意,径自在主位坐下,袖一扬,赫然是一套茶具,转头对杨戬说道,“二表弟,来者是客,坐吧。”
杨戬也不客气,撩衣便坐:“大表姐,客气了。”依旧是平波无澜的语气,依旧是淡漠如昔的表情。
龙吉转头看一眼碧云:“碧云,怎么不说了?”
碧云微一垂首,便将往事拾起重述。
龙吉见红线姻缘簿处置不当之处颇多,显然不是乏人管理便是有意为之,欲召月合询问,哪知月合早已下落不明,只留下一个烂摊子让封神之后的两名星君负责。
龙吉低头,暗思当日之事,她本正欲拟表上奏月合和姻缘簿红线之事,却被翻阅姻缘簿的天喜星子辛拦住:“红鸾星君,月合之任意妄为,真的只是他一人所为么?”
龙吉闻言,停笔,随即将奏章毁去。
是她思虑不周,月合一人之为,怎么可能逃过天界诸多眼线,又怎么逃得过她的父皇母后布下的天罗地网一般的眼睛。
随即,她第一次正视天喜星子辛(注),她参与的伐纣之战的讨伐对象,后世称之为商纣的曾经的王者。
子辛掩卷,冷然一如平常,只是眸中似是暗含着不可解的某种情绪,深不可测:“不愿为而为,不能为而为,不可为而为,本座还是分得清。虽在后世之中本座名声甚是不堪,却也曾为明君。所谓王者,亦是弈者,封神诸侯列将,正是一局好棋。不过可惜的是,本座自上天修身养性以来,只喜观弈,不喜为人棋子也不喜对弈。”
“哦?”挑高了眉头,龙吉言语中似有深意,“那如今?”
“红鸾天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座虽不喜不齿某些作为,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压。”
“王者无聊的自尊么?”龙吉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商纣王不像是传言一般不堪,难怪她曾耳闻,纣王名虽为星君,看似既往不咎,实则不过是变相软禁。
她不曾见子辛步出天喜红鸾二处,就连朝堂,子辛也不曾去过,她那高高在上的父皇母后也不曾问过,她本以为是父皇母后高居殿堂,一个小小的星君他们不会在意。如今想来,倒颇值深思,也是,若她为掌权者,只怕也要将此人列入必定铲除的名单。子辛是天生的王者,就算孤身一人,依然有本事翻云覆雨,搅乱乾坤,只要他有心。
“本座下棋,从未输过——除了女娲。”子辛淡淡一笑,并不在意自己的言语中流露出对女娲依旧如故的情感,直呼上古大神的名讳本是忌讳,对上古大神心存爱恋更是大不韪,但子辛坦然的态度,倒让人觉得好像本该如此称呼本该如此平等地对待高高在上如今不知所踪的上古大神才对。
龙吉虽和子辛私交不深,但公务上的往来无可避免,自也是了解对方的某些脾性:“哦?那——太阴星君之事?”
子辛神色如往昔一般淡漠:“本座会将这笔债,连本带利讨回。棋局未了,谁输谁赢,尚难定论。”
“天喜星君未免太过笃定我会站在你这边吧?”龙吉微一皱眉,重新摊开了一份空白奏章。
子辛嘴角眉梢微勾,似笑非笑:“本座与红鸾星君一般,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哈,”龙吉笔走龙蛇,“王者无聊的毫无根据的自尊自信,我可没有。”
子辛重又拾起姻缘簿翻看:“有或无,本座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龙吉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静谧的房间,只有笔刷过纸面的轻微响动。
“臣龙吉有本上奏,夫封神既毕,天下大定,海清宇靖。然红鸾司月合违逆天道,坏三界姻缘,今乘隙遁逃,无迹可寻。
臣初掌红鸾,又兼资质驽钝,千头万绪,不知如何自处。此事关乎三界,牵连甚广,非臣之职守所宜深问者,故具奉本伏请于玉皇高上帝并西王母圣宫墀前,祈天心体小臣谨守职位本份之诚,另遣能臣干吏深究因果,定夺功罪,而使四海同沐玉皇高上帝并西王母圣宫仁爱无私之圣德。红鸾罪仙龙吉万死再拜。”
龙吉隔日上禀奏章,一座俱惊,唯有司法天神杨戬神色淡漠——后来在一次交谈中,杨戬如是说道:“反正必定是杨戬的差使,有那个力气惊讶,不如想下怎么处置比较实际。”龙吉对自己表弟非常实际的流氓思维颇为赞赏:“想不到二表弟有如此魄力,真是蔚为难得。”
子辛微扬眉:“与其说有魄力,倒不如说是贯彻了所谓的一根筋。”杨戬淡淡笑道:“天喜星君天生七窍玲珑心,怎知一根筋有一根筋的乐趣,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当然,杨戬并不知道私底下红鸾星君曾经如此打趣过天喜星君:“我那二表弟啊,就是一块很好看的铁板,虽然明知道踢到很痛,却仍然有奋不顾身的家伙想要去踢上一脚。”天喜星君对此的反应是:“彼此彼此。踢铁板未尝不是无聊生涯中一个有趣的调剂。”
一如龙吉与子辛所想,司法天神杨戬被玉帝王母指派前来处理此事。
杨戬听碧云说至龙吉禀告天庭月合之事,心中轻叹一声。他接了此事,从姻缘簿见到华山上有一段无果姻缘,便决意前去一探究竟,顺路,再去看看自己的三妹杨婵。
哪知,杨戬到了华山,只见一名老妇扶着牛车所拖的棺木路过一处人家,牛忽然停步不前,百般鞭打也无济于事。不多时,一名女子推门而出,她韶颜雅容,袅袅娜娜,且歌且行:“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棺木应声而开,女子从容入内,随即棺木合上。跟随女子而出的家人大为惊异,百般叩打棺木,乃至斧钺加之,棺木却仍如旧。
杨戬一眼便看出这是被有心人施了术法,天眼流光,却见棺木之上正是杨婵的手法,不由骂了一声:“你好糊涂,三妹!”
杨戬面凝冰霜,聚元力于指尖,扬手便将棺木上杨婵的印记拂去,杨婵的术法,原只不过是障目之法,术力一退,女子和那被杨婵术法温养的只剩一口气的男子便能破棺而出。
杨戬元力探得男子几近油尽灯枯,举目四望,又见牛头马面遥遥站着,不敢上前索魂——显然应是惧怕三圣母庇荫凡人。杨戬眉头一锁,三妹,你在华山,竟只学会了罔顾后果的逆天么?逆天之事,杨戬做得多了,如今乍见自家三妹拙劣的违逆天意之法,心中又是惊怒又是好笑,惊怒杨婵竟如此妄为,好笑杨婵如此妄为却不知遮掩,这是要留人口实么?
冷哼一声,杨戬再不迟疑,棺木被他以秘法封印,纵然是太上老君亲临,一时只怕也难以解开。
“好手法,司法天神好手段!”龙吉缓步行来,以手加额,“如此一来,这女子脚上那两条红线,一则应世间无果姻缘,她未婚夫之事,二则应她另一条红线,冥婚之实。只是,这女子寿元未尽,只怕不妥。”
杨戬淡淡一笑:“寿元之事,我等有权可加调整。那名女子今世未尽寿元,可折成来世福分寿元。但一女双红线之事,方是当务之急。”
龙吉隐身跟来,心知杨戬必是知晓自己行踪。自然,他的举动龙吉也看在眼中,龙吉见杨戬霎时间完成从面凝冰霜到如今理直气壮思虑周详的变脸,不禁哑然失笑:“二表弟,我真的非常佩服你的功夫。”
特别是一本正经地以大义掩盖所行之事的流氓无赖功夫,不是一般神仙能做到的。
杨戬面上无波:“红鸾星君客气了。”
似乎她见到杨戬之时,杨戬每次必然如此客套……思及此处,龙吉唇角微勾:哈,细想来,这句答话竟和此前杨戬与自己的对话,语气字句,竟是毫无差别。
碧云将华山之事一一道来。碍于杨戬在场,她将三圣母在棺木做了手脚一事隐去不谈。
杨戬惊见女子投棺,他本就不意插手凡间事宜,察觉这女子足上双红线,这一投棺,正合天数,亦解了月合留下一女双夫的难题。杨戬不再留意,唤来土地山神。
原来,南徐的一名士子,从华山畿往云阳,在客舍中见到一名十八九岁的女子,尔后,相思成疾。女子从士子母亲口中得知有人对自己念念不忘,她已订婚,虽是感念士子之情,但也只是央求母亲带自己前去见士子一面罢了。
哪知道那士子知道女子已然订婚,相思而亡,死前叮嘱母亲葬他之时,从华山过。杨婵此时恰好途经,听闻士子深情,深受感动,遂为士子驱散牛头马面,允诺他定为他成就一门好姻缘。
虽屡经变故仍旧是保持单纯善良的秉性的杨婵只是一味地以为二人两情相悦,不过是碍于门第之见,父母不允而已,也不曾去查探,哪里知道女子已经订婚?
杨婵设下障眼法,士子的母亲不知究竟,依旧是哭得让人心胆俱裂,令人动容。杨婵心头一酸,想起母亲,更是决意为这个家庭略尽绵薄,同时也为自己所辖之地,积福攒德,为百姓排忧解难。
杨婵本是要一路跟至士子成就姻缘,无奈天庭蟠桃盛会即将开始,她分身乏术,只能百般叮嘱之后离去。要说这士子平素虽知书达理,但如今心中眼中都只有心上人,夺人妻之恶名,全不放在心上,他心知自己所慕之人见自己为她而亡,定是愁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