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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不上道(剑三策羊)-第5部分

小说: 不上道(剑三策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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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正撞进一人怀里,那人刚刚从外面回来,蹲下身将他拥入怀中,轻声安慰,“别怕,别怕,哥哥在。”
  弟弟紧紧抓住哥哥衣服,瑟缩了一会,感觉哥哥的衣服湿漉漉的。
  外面下雨了吗,弟弟愣愣地抬起手,手上一片鲜红。
  哥哥的衣服是红的,饱吸了血,有种粘稠的感觉。
  风怜目的神情异样地温柔,从怀中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认真地帮他擦那只脏掉的手。
  鼻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了风怜目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弟弟胃里一阵翻涌,呕吐不已。
  风怜目像是意识到什么,将身上的血衣脱掉,扔在一旁。
  “乖,乖……”
  “哥带你去纯阳,哥会好好护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那一夜,风怜目扬名江湖。有人敬他,有人怕他,更多人对他敬而远之。
  不过初出茅庐,竟只身走入兵匪停驻之地,挥剑便杀,所过之处血花四溅,惨叫彻天,白色的道袍吸饱了鲜血。
  当时有被兵匪劫掠在旁的不少妇女,后来回忆起当时风怜目的样子,都不寒而栗。
  那哪里是人,那是修罗,是恶鬼,是为杀而杀的凶神!
  二百余名兵匪竟不留一人性命,剑剑要害,狠辣至极,便是见惯场面的老江湖看了都要心惊肉跳!
  背上二百余条人命的感觉是怎样?
  谁能保证他杀的这二百余人个个死有余辜?
  风怜目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杀的这些人里是否就有□筱筱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给筱筱报了仇,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逍遥法外。
  但是,又能如何呢?
  他原来总想着,学成了天下最强的武功,便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能再不受人世翻覆之苦。
  结果到头来,他仍是如此无力,他什么也扭转不了。
  任你武功再强,有通天彻地之功,也逃不开世事阴差阳错的嘲弄。
  谁也逃不掉。
  风怜目为筱筱立碑,“爱妻徐氏之墓”。
  他要全她的名节,让她清白来去。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兄弟俩在筱筱墓前坐了一会。
  呆咩烧着纸钱,突然坐正身子,面对着风怜目。
  哥,我有点话想问你。
  风怜目见他面色认真,道,“你说吧。”
  在筱筱姐面前,你不能撒谎,也不许搪塞。
  风怜目疑惑,“你想问什么?”
  呆咩抬手在风怜目额上红印一抹,都快两年了,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怜目有点僵硬,“这……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嘛,我找人纹的。”
  这根本不是纹的,也不是画的!我前些日子抄书,看见书里记载,有些慢性毒会在体表显出来。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是不是?
  风怜目张张嘴,无奈他向来没对呆咩撒过谎,只能避而不答,“你想太多了,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呆咩注视他哥半晌,往火堆里丢了些纸钱,神情忧郁:筱筱姐,你看,我哥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风怜目嘴角一阵抽搐,“哥错了,哥认错。”
  在风怜目看来,真的没什么大事。
  两年前他偶遇两位江湖好友被仇家围攻,出手救了两人。其中一人中了蛊毒,原来是必死无疑,唯一的法子就是将那蛊毒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当时荒郊野外,别无原则,风怜目便提出把蛊移到自己身上。
  什么!!!呆咩听到这跳了起来。
  风怜目说,咳,你别激动,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那那那那……!呆咩指着哥哥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他哥交游广阔,在江湖上有不少好友,是个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但是这个人情也施得太大了吧!
  风怜目继续解释,他那个中蛊的朋友是个五毒,深知毒性,告诉风怜目,他可以把他中的蛊当做养蛊的一个过程,再转到另一个人身上事,那是蛊的性质已经改变了,变成了另一种罕见的蛊,虽然也会致命,但是这种蛊取人性命是有触发条件的。
  呆咩紧张,什么条件?
  风怜目微笑道:“不能动情爱之心,否则就会触发蛊毒。这于我倒是很简单的。”
  不勒个是吧……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种蛊都有,呆咩无语。
  风怜目道,“我跟我那朋友说了,我在我亡妻的墓前发过誓,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妻子,不会再娶。我那朋友才愿意把蛊移到我身上的。”
  呆咩一怔,他却不知道他哥发过这样的誓,左思右想,只觉得十分不妥。
  哥那你岂不是……岂不是这辈子都不能有喜欢的人了!我知道你对筱筱姐,对筱筱姐……你还没喜欢过人啊!
  风怜目站起身,抖擞精神,坦然笑道,“哥这辈子有你这样一个弟弟,有筱筱这样一个妻子,有五湖四海那么多朋友,有长剑作伴,有江湖为家,足够了,夫复何求?”
  在家乡住了三五日,兄弟俩作别,风怜目一匹白马,一柄长剑,又往江湖去了。
  按照往常习惯,呆咩也要回转纯阳,回到莲花峰的小茅屋中。
  行到半路,呆咩在一处客店打尖,客店临河而建,窗外船舶连绵,船工呼喝,熙熙攘攘地挤在水面上。
  客店的酒味道很淡,却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呆咩辨了半天也没分出是哪种果类。
  莫名想起李沉浮曾经说过的洛阳风物,有酿得甘甜醇厚的葡萄酒,香味浓郁,入口齿颊生香。
  一只手托腮望着窗外,呆咩嘴里残留着寡淡的酒味。
  李沉浮把洛阳风物说得那般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索性便去看看。

  13

  洛阳好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城池!
  呆咩在城楼和城楼之间飞啊跳啊,嗖嗖地在群众头上蹦跶。
  “看!有羊在天上飞!”
  “呸,那是轻功,轻功懂吗?想不开的人都玩这个,最后啪叽一声!”
  呆咩没有燃烧光小宇宙,然后啪叽一声掉在大街上,他用在华山上练出来的高超轻功把洛阳城兴奋地跑了三个对穿。
  第三次跳到洛阳门口,呆咩又一次转身。
  这次他决定不跑对穿了,跑圈。
  旁边一个大爷把他扯住了,“道长,你在干吗?”
  呆咩兴致盎然地转过头,跑圈。
  大爷一愣,真奇怪,这年轻人明明什么都没说,你却能从他的眼睛看出他的意思。
  “跑圈干吗?”
  我喜欢洛阳啊。
  你见过谁用跑圈来表达“俺稀罕你的”?
  谁要是被他喜欢上了,还不得被绕成蚊香眼。
  “道长您别奔了,跑对穿也就罢了,绕圈跑您想把洛阳人民都绕晕吗?”
  呆咩不知道他的行为艺术给无辜群众造成这么大的困扰,有点不好意思。
  大爷是开茶摊的,呆咩坐下来喝茶。
  道长坐下来的动作很优雅,喝茶的动作也很矜持,微微敛下的眼睫都是温润的,静如处子。
  一点看不出来动如人来疯。
  大爷忙着手里的活,忍不住多往这小道长身上多看几眼。
  茶摊人来人往,大爷见的人多了,他见过背着剑的高岭之花,见过背着枪的哈士奇(喂),却没见过又背剑又背枪的。
  “道长是外地人?”
  呆咩点头。
  “来洛阳玩吗?”
  呆咩又点头,总不至于是专门来洛阳搞行为艺术的。
  大爷热络地道,“那您可来对啦,这两日晚上又灯会,可热闹了!”
  呆咩眼一亮,灯会会有很多灯?
  大爷说,“这个自然啊,你看,现在就已经布置上了,晚上一排排的亮起来,才叫漂亮呢。”
  灯会可有好吃的?
  大爷说,“有啊有啊,不管是果酒米酒,还是蒸饼什么的,都会出来。”
  呆咩的眼睫翘啊翘,灯会有很多漂亮姑娘?
  大爷一愣,“啊,是,有很多姑娘。”
  呆咩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大爷心道,看不出来啊,这小道长爱好还满广泛的。
  李沉浮果然没骗我,呆咩笑着想。
  大爷,请问天策府怎么走?
  呆咩在天策府门口遛弯,遛累了,望着天策府高高的门楼发呆。
  要不要找李沉浮,他有点犹豫。
  李沉浮走的时候没说是去哪,呆咩也不确定李沉浮就是回了天策府。
  而且李沉浮是天策这事,还是他哥告诉他的,他哥也是按照李沉浮的武功套路推断的。
  现在想想,李沉浮除了说了洛阳,好像从没提过自己的身份背景。
  或许李沉浮根本不想呆咩在天策看到他?
  呆咩有些纠结地瞪着天策大门。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呢,门口的守卫已经看不下去了。
  看样子不是纯阳派来沟通门派事务的,要进就进,要走就走,这小道长在这徘徊不去干啥呢,一脸忧郁的这是要恶意卖萌么?
  守卫走上几步,“呃,那啥,这位道长?”
  呆咩站累了,正找了一棵树随意坐着,见守卫与他说话,便低头看他。
  守卫说:“我们这不算卦。”
  呆咩茫然地看着他。
  守卫耐心地说:“大力丸也不收。”
  呆咩阴郁了。
  呆咩阴暗了。
  呆咩发现人与人之间有银河那样宽的交流障碍存在,和会不会说话没有关系。
  我带了很多盘缠,我很有钱。
  呆咩坐在树上冲守卫高贵冷艳的一笑。
  我比你们都有钱。
  这句话插中众多天策将军的小心脏,非常之痛啊!
  守卫立即从“这只咩的眼睛会说话”的惊讶中反应过来,眼神变得怨郁而悲愤,“你是来挑衅的么?”
  门口几个天策向这边看了看,他们都有马,马蹄子都磨得很锋利。
  据说羊咩踩起来脚感不错,肉呼呼的。
  呆咩的表情立时变得纯良又和善,热情地抒发他对大天策府的敬仰,有如滔滔黄河,九转十八弯,射入大海都是沙!
  守卫道,“你到底来干嘛的?”
  呆咩跳下树,想了想,还是将背上的枪解了下来,双手递到守卫面前。
  守卫狐疑地接过看了看,这是天策府的枪,只有天策的人才有。
  为什么会在这道长手上?
  呆咩清秀端正的脸上正带着几分期待。
  那表情很萌,很温柔,像是周围都开了小花在跳舞。
  守卫看看那枪,又看看面前的道长,结合之前道长犹豫而踌躇的状态。
  他突然悟了。
  他脑补了很糟糕的东西,但是这个脑补合情合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守卫的呼喝声响彻云霄,十里之内的草木都抖了抖。
  “尼玛他姐夫的!!!哪个混账小子骗财骗色留个枪就跑了快滚出来人家道长都找上门了!!!”
  什、什么?
  呆咩彻底蒙了,为什么这人说的每个字都他都懂,但合在一起他完全不明白!是不是信息量过大了!
  轰隆隆雷霆般的脚步声,府里练武的,遛马的,采药的,挖矿的,烧饭的,打架的,睡觉的,晒太阳的,打把势的,数铜板的,爬墙扮幺蛾子的都冲了出来!
  一时间群马乱嘶,烟尘滚滚,烟尘上一片须须参差交错,成对晃动。
  “哪呢哪呢?”
  “道长你好!道长别怕!”
  “什么?肚子都搞大了?”
  “靠!哪个挤老子!”
  呆咩遭到天策将军们惨无人道的————围观。
  呆咩抓着枪落荒而逃。
  卧槽天策府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吧?!绝对有吧?!
  还有这种吓人的八卦热情是要闹哪样!
  这种战斗力真是让敌人惊悚让道长颤抖啊!
  呆咩抱着枪一路丢气场一路泪奔!
  李承恩坐在窗边平静地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翘着二郎腿,对外面的骚动视若无睹。
  今天的大天策府,也是这么威武雄壮活力四射呢!

  14

  李沉浮没见到,天策府呆咩也不敢去了。
  坐在屋顶上,呆咩对着膝上的枪发愣,李沉浮,你若在天有灵就让枪指引我去找你吧!
  枪被呆咩拨遛地在腿上滚来滚去,一言不发,无比沉默。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悬在屋上檐下的灯盏稀稀疏疏地亮起来,呆咩看得迷了眼,不知有千盏还是万盏。
  现在他只有三件事可干:吃,喝,逛。
  小时候曾有一次,呆咩不想念书,偷偷跑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哥坐在书房等他。
  他讪讪地走过去,以为他哥要责问他,没想到他哥只是笑,毫无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哥问,好玩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哥戳他脸,说,一个人玩是最无聊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呆咩算是明白了他哥当时的话,当你开心的时候,就想找人诉说,可偏偏身边一个能与你分享的人都没有,快乐也成了郁闷。
  这个世界上的大喜悦与大哀伤,都不是单单一个人能承受的。
  吃喝得心满意足的呆咩坐在路边打嗝。
  此时他无比怀念他哥,怀念李沉浮。
  虽然他哥总是对他紧张过头,李沉浮间歇性以欺负他为乐,但是如果现在有他们在,他好歹能有个人交流下,他现下吃得很撑的饱足感。
  楼上的姑娘扶着阑干向他笑,有小扇子,但没酒窝,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瞅着呆咩。
  从她的目光里,呆咩知道自己现在即使坐在路边打嗝,打出来的也是能把自己帅醒的嗝。
  姑娘在他的目光中羞射(错字)了,含羞带怯地冲他招招手。
  呆咩一跃而起,脚下轻功施展开来,翩若乘风。
  白色的身影在姑娘楼下嗖的就掠过去了,碎了一地嘤嘤嘤的芳心。
  呆咩飞起几步,落到那人马前,兴奋地心跳都加速了。
  哎!李沉浮!
  你看是我啊!我来洛阳了!我来找你玩!
  呆咩扯住马缰,站在那人马前,仰起头开心地看着他。
  四面八方的浮光慢慢聚拢上来,那人的面容像是从月光中浮起来,显现在呆咩眼前。
  呆咩的笑容僵在眼角眉梢。
  不是李沉浮,他认错人了。
  为什么刚刚明明看是李沉浮骑马走过去,近了看,竟不是呢。
  这时候看,眼前的男人骑在马上,身形样貌与李沉浮的相似处只有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有手有脚。
  一点都不像,呆咩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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