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道(剑三策羊)-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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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心搂住他脖子,“那我对他怎么好,才算是喜欢?像对师乎这样?对小鹿这样?”
“曾经有个很好很好的姐姐告诉我,喜欢,就是他在的时候,你要对他好,他不在的时候,你要一天十七八遍,都念着他的好!”
一如往常,呆咩给陈符换好药,擦洗身体后,在床边坐了一会。
陈符的命是靠着秦小鹿的药吊着的,每次靠近他,触到他的心跳,呆咩都又欣慰,又害怕。
欣慰他的生命还存在于世,也害怕那薄如纸颤的心跳会在某一刻,突然消失,不跳了,而他无能为力。
你若是真死了,那我只能天天记得你的坏了,呆咩有些赌气地想。
陈符醒来时,呆咩正坐在他床边发呆。
屋中的光线很好,大白天的,呆咩竟有些困倦,发呆发着发着,便打起了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陈符看着他,看得很入神,最后架不住虚弱,又合上了眼皮。
呆咩没有发现,他的额发和冠上的发带都垂到了脸前,在空中晃悠。
陈符再次醒来的时候,屋里没人。
嘴里像是被黏合了很久,连张开都有些困难,更别提说话。
他独自躺了一个时辰,身体还不能动,期间除了眨眼,便没法干别的事。
思绪渐渐清明起来,他感觉到有些烦躁。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是个温和清秀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白色为底的衣裳,滚边是或浅或深的蓝。
若不是陈符正注意着门,或许不会发现他进来,因为他的脚步实在太轻了,轻得几乎无法被察觉,如同踩在几片云上。
他的目光与陈符的目光交汇的瞬间,陈符看着他愣住了。
陈符无法用语言描述他的神情。
他的眼睛真漂亮,陈符有些走神地想,好看得像是会说话一样。
然后,陈符看着那双很好看的眼睛覆上了水,泪水落出来,划过他的脸颊。
为什么要哭?陈符想着,随即有点想逗他,你爱上我了?
神奇的是,面前这个见了他就哭的人竟然好像一下子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抹了把眼泪。
“谁爱上你了!”他哭着,又似乎很生气,“傻瓜才会爱上你!”
很多人进进出出。
有个长发披肩,气质优雅丰神的男人进来了,最后黑着脸出去了。
有个浑身叮叮当当充满异域风情的男人进来了,最后跳着出去了。
有个眼眶红红的小丫头在门口探了下头,又被大人们提走了。
最后只剩下他最初见到的那个人,坐在他床边,表情凄惨无力得有如世界末日。
“你失忆了。”
“……嗯我知道。”
若不是能听懂这人在说什么,看他表情,他简直要以为这人是在宣布他的死期。
好在被灌了些汤水药物后,他有了些力气说话。
“我能不能问点问题。”
“我是知道你是谁……”
“不,我想问下,谁把我弄成这样的?”
“……失忆?”
“嗯。”
“……是我。”
面前的人垂头丧气,但还是承认了。
现在受害者比嫌疑犯还淡定,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其实在他醒来的一个时辰里,他就针对自己是谁这个问题想了很久,想到现在,竟也心平气和了。
要不还能怎么办呢。
这么一个足以让人精神面临崩溃的大问题,竟被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理过去了。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自己失忆前,是不是个很可怕的人。
不管怎么样,心理素质绝对够硬。
“你是谁?”
“目怜心。”
“我呢?”
目怜心抖了一下,低声说,“沉浮。两个都带三点水的。”
沉浮默念这两个字,确实有种熟悉感,特别是这两个字从眼前之人嘴里说出来,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你再说一遍。”
“沉浮。”
“嗯,你再说一遍。”
“沉浮……”
“你——”
“别玩了,”目怜心扶额,“严肃点好么,我头疼。”
经过秦小鹿的补救,没傻是好事,但是为什么会全都忘了,天啊,不带这么玩我的!
“那最后一个问题。”沉浮有点累,又想睡了,“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TBC
62
目怜心没有回答,静静看着他,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
沉浮等着等着,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他坐了一会,出去带上门,差点吓一跳。
两大人带一小孩坐在走廊上剥栗子,已经吃了一地栗子壳。
见他出来,三人有志一同的停下手。
怜心:“师乎~你太让我失望了。”
秦小鹿:“目怜心,从前有只蠢羊,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蝴蝶二:“哎这个壳到底该咋子扒哟,又有皮粘在上面没撕下来!”
呆咩从他们三人的脸上看过去,最后决定去帮蝴蝶二剥栗子。
秦小鹿抽出笛子,在手指间转着花式,悠闲道,“我对神策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对我来说,只要伤了,就是我的病人。他那张脸,要治好也不难。”
呆咩不吭声,蹲着给蝴蝶二剥了十来个栗子。
“不过——你觉得治回去了好,还是不治比较好?”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呆咩闷声闷气地说。
“你和这位关系不大寻常吧?你俩当初在扬州的时候就眉来眼去的,我都知道。”
“我们没有眉来眼去。”
“那你们一定有偷偷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摸小手。”
“……扬州的时候我好像就和你看过星星月亮。”不过没摸小手。
怜心捂住嘴,倒吸了一声冷气,“师乎!你勾搭一个还不够?”师乎~,GJ!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呆咩有气无力地板着脸。
剥好的栗子被蝴蝶二放在呱三舌头上,一收一个,蝴蝶二摸摸它头,也学着神色凝重。
“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呆咩不知该拿沉浮这个人如何是好。
这个世界,没有能让沉浮回归的地方。
天策由始至终也没有过“陈符”这个人,那里是沉浮的家,却没有他的位置。
陈符,神策的将军,呆咩知道他在去神策做卧底之前,肯定不叫这个名字。现在,他连告诉屋里的人他到底是谁,他的名字是什么,都无能为力。
让他再次回到神策?从一开始,呆咩就否定了这个选择。一个暗线,就像暗夜下的急流,要知道往哪一边走,要明白怎样跃过坎坷沟壑,在流淌过大大小小的陡坡时,知晓该如何把握度量,懂得怎样让自己走过最危险的悬崖时,也不偏离正道。
这些经验,沉浮全都忘了。
就连该如何和天策秘密联系,也忘了!
陈符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那么多盘根错节,人际纠葛,沉浮若是回去,该如何自处?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聪明依旧,也失去了作为暗线的资格。
何况现在不管对天策还是对神策来说,“陈符”都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在天策内部,寥寥几个知悉陈符真实身份的人,此时,也在为他默默痛心吧?
他身为天策,生为天策,却只能以神策的身份死去。
“于今,最安全的便是让陈符彻底从这个世界‘死去’。”
秦小鹿道,“你不准备告诉他他以前是神策了?”
“不,”呆咩拍拍手上剥栗子的碎屑,“等他身体好些,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他,让他自己做决定。”
数日后,沉浮的伤情已经稳定下来,不会有生命之忧,目怜心雇了辆马车,送他哥回老家。临走前他和沉浮在屋子里说了很久的话。
“你说的这些——”沉浮顿了一下,消化着刚刚目怜心说的话,“都是我?”
“嗯,……其实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在山崖下不就行了。听你说的,我曾经利用你,做了天理难容的事。”
“我也不知道,”目怜心在沉浮深邃的目光中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我想救便救了,你难道不该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吗?”
沉浮淡定地指指自己脑袋,“因为这个,我实在对你感激不起来。”
“……我已经开始后悔救你了。”这个欠揍的表情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啊!
沉浮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呆咩的头,像摸小动物。
或许在他失忆前,确实和眼前的人很亲近,亲近到亲昵的地步,让他看着这个人坐在眼前,就想逗逗他,摸摸他,甚至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当初的我一定很爱你。这样一颗城府莫测的心,居然能这样诚挚而苦涩地装着一个人。
“我脸上的伤不用治了。”
“嗯。”
“你会不会觉得难看?”
“看习惯了,无所谓。”
“哎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变难看了你会不会移情别恋?”
“……你虽然都忘了,但是讲起笑话来,还是保持了以前的质量。”
“欣慰吗?”
目怜心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照着沉浮没伤的腿上踢了一脚,出去了,“开心死了。”
这个春天就快结束了。
目怜心陪着风怜目在家中住了几天,风怜目逐渐适应了失明的生活,又有安伯照顾,起居都没什么问题。
这些日子,手头上积下的事太多了,一离开老家,目怜心便马不停蹄地奔波起来,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个人用。
某一天,他回纯阳宫交事,他与他哥交换身份的事只有师父李忘生知晓,在旁人眼中,只当是风怜目回来了。
有封信被递到他手里,听说已经送来很久了。
信是秦小鹿寄来的,内容却有三张纸,每张纸都不是一个人写的。
秦小鹿的信
【蠢羊:那货恢复后就走了,不知去哪了。话说你徒弟你到底什么时候带走?我跟你说,我可一点都不喜欢带小孩!我要去五毒游历,之前一直想去,都未能成行,这次有小毒物带路,你家那只小丫头片子非要跟去玩,这次我就勉为其难带着她了。等我回中原再会。】
蝴蝶二的信
【阿目目他弟:阿目目还没能看见吧?俺这次回去找找治他眼睛的办法,帮俺转告他,在俺找到之前,不要自己恢复哈。那个可怕的中原人要跟我去看看蝎老四的故乡,丫头也去,俺看他那么诚心,就带他去遛遛,希望能改变改变他奇怪的生活常识,别再乱吃俺的兄弟啦。】
小怜心的信
【最最最亲爱的师乎:师乎,沉浮走啦,他说要四处走走。放心,师乎,他都不愿意戴面具,不管他边上的脸有多帅估计也不会有人看上他的!我要跟小鹿还有小蝴蝶去五毒玩,听说那边不管男女都不怎么穿上衣呢,嘻嘻嘻嘻怜心突然羞涩了怎么办。师乎我最爱你了!师乎等我给你带特产!另附:我不知道小鹿为啥突然想去五毒,反正不是去减肥的。】
TBC
63
转眼秋来。
墙内乌桕树,墙外伯劳纷飞,风怜目手腕旋动,挽出满天剑光,袖翻落叶,霏霏如雨。
收式,屏息。风怜目合着眸子微微仰起头。
坐忘无我,神思玄游,便可连身遭每一丝风的流动,都明彻于心。
纯阳剑招被他使得收放自如,气势凌厉而无伤人之气,若是行家看了,必然要赞不绝口,可惜这终日寂寞的镇子平时连个人也难见,更难有人会看到此景此人。只有一只虎皮小猫,看惯了他练剑,竟也不怕,坐在屋檐上,两只爪子交叠搁在身前,眼珠儿滴溜溜地注视着他。
风怜目反握剑柄,剑尖向上背在身后,轻声道,“来。”
虎皮小猫站起身,尾巴一甩便窜了下来,跳到风怜目脚边。
风怜目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我的笛子呢?”
虎皮小猫眯着眼睛从他手指缝间蹭过去,咬住他衣袖,往右边扯了扯。
风怜目往右边走了点,摸到石案,拿起一支笛子,笛子上坠着一块玉佩。
他刚一坐好,小猫便挤到他膝上,团成了球。
“上次说要给你起名,你想好没?”
风怜目一手握着笛子,一手捏了捏它的耳朵。
小猫安安静静地趴着。
“看来你并不反对,”风怜目仍是波澜不惊地语调,如同对方是个人而不是只喵,“怜心。以后我叫这个名字,你就要过来。不要淘气,知不知道?”
小猫呼噜呼噜地摇了摇胡须。
这个人依旧没什么取名天赋,顽固得认着死理。
宅中无人走动,十分静谧,风怜目一个人静静地坐了许久,也无人打搅。
他额上落着一道细细的红痕,却是当初治疗毒蛊留下的痕迹,原来的血口又小又深,即使痊愈,也消不掉痕迹了。
一月之前,年事已高的安伯被亲戚接走,颐养天年,风怜目也乐见其成。这些日子以来,他潜心摸索,慢慢适应了失明的生活,起居都无问题,自然也不想让人照顾了。
墙外,远远有马蹄声穿过幽静的镇子。
是他弟弟回来了。
快到筱筱的忌日了,目怜心也确实该来了。
风怜目在院后的菜地刨甘薯。
他看不见,动作依然利落,但是不快,挖了一会,也只挖出两个。
脚步渐渐近了。
怎么会有脚步声?目怜心走路都是悄无声息的。
风怜目站起来,“谁?”
没有人回话,风怜目的问句飘散在秋风中。
虎皮小猫喵呜一声,靠着风怜目的衣摆转了个圈。
“谁。”
风怜目神色镇定,又问了一遍。
这个时候,该拔剑的,但是剑并不在他身边,在家中闲居日久,时时带着剑多有不便,竟已疏离了剑不离身的感觉。
对面的人已经走得很近了,风怜目没有后退,也没有慌乱,只是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为何不说话。”
“……”
风怜目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莫名熟悉的暖意。
“……你!”
“你的脸上沾上泥了,我帮你擦擦。”
那人温柔低沉地在他耳边说。
风怜目颤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紧紧握住了。
李元朔……!
李元朔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