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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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冷笑讥诮:「当年我家里要是有你项圈上的一颗珠儿,爷爷奶奶便不用饿死,我们一家便不用逃荒,我也不用被人这…」
「阿呆…」阿青呆望著他,好久才惘然不解地道:「我不明白,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感受,我不知爷爷奶奶是甚麽,父母是谁也不知道,除了长老们,没人敢碰我一根指头,虽然有数不清的婢仆伺候,也从没人真的关心我的生死,他们在我面前,连大气也不敢透,你说小时跟小玩伴们在田里说笑玩耍有多快活,我也通通不知道,我不知道…」
如果阿青出言安慰,自卑敏感的阿呆也许会生气,认为阿青假意同情他,虚伪地对他怜悯示好,可是阿青直说他不明白,显然没有半丝作伪,看著那变得黯淡空洞的美丽碧绿瞳眸,阿呆蓦地想到自己的遭遇固然不幸,但这看似生来便高高在上,要甚麽有甚麽的玉童,又何尝比自己好多少?至少自己曾经有过的亲人和快乐,他却从来没有过…
天与地相隔虽远,但在地平的某一点上,它们会相遇相连…
不同的痛苦,但不能说谁比谁更痛…
更痛苦的,是两人连抱头痛哭互相安慰也不能…
毕竟是天和地啊…
番外篇:天与地 (4)
阿青在害怕,他怕走近阿呆,会毁去阿呆的世界…
阿呆也在害怕,他没勇气向前走一步,他知道这步一踏出,他便会不顾一切地带著阿青逃亡,拚死逃离这个困著他和他的牢笼。
阿青将头埋在双膝里,道:「我倦了,想睡一会,你走罢。」骄傲的他,不想阿呆看见他的软弱痛苦。
阿呆呆了好一会,才不舍地转身离去,他走得很慢,走不了几步,一团物事从後抛到他手里,却是一小包各色精巧糖果。
阿呆如电亟般一震:「他还记著那天的话啊!」他呆望手心的糖果,半响说不出话来,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阿呆突然霍地转身,大步冲到阿青身前,决然道:「青!我们走!」
阿青震惊抬头,绿眼绽起不能掩饰的狂喜,但这狂喜的光芒一闪即逝,随即微微挑起傲气的小嘴,鄙夷地道:「走?本少爷在这里要风得风,喜欢捉弄谁便捉弄谁,我走甚麽?只要我乖一些,连宫主的宝座也飞不出我手心!你说外边过活这麽艰难,走的才是傻子!」
「对不起…」阿呆颓然地望著阿青,心中说不出的羞惭失落:是的,这样子的我,想带走这个天宫中的仙童,不是妄想是甚麽?
以阿青的机灵,怎会看不出阿呆的失望?他年纪虽小,心思却比大人更细密灵敏,虽然恨不得立即离开啸天宫,但他更清楚现在还不是和阿呆走的时候。
「阿呆,我和你一起好好锻鍊,练好本领,做足准备,总有一天,我们一起到天涯海角去…」阿青目送阿呆的背影,心中暗暗许诺。
可惜阿青再没机会实践心中对阿呆许下的承诺。
「啊啊啊啊!!!」阿青的惨呼再次在宫内的刑室中响起,叫声充满绝望凄厉,比从前任何一次受刑还叫得惨烈得多。
但这一次,他不是因自己被鞭笞重打而呼痛,而是看到惨被斩断四肢,剜去双目的阿呆而发出震惊痛心的惨呼!
「阿呆!」阿青撕心裂肺的呼唤震动了整个刑室,他碧绿的双眼刹那充血变红,像暴怒的猛兽般向身前端坐刑室中的三名长老质问:「为甚麽要这样对他!他犯了甚麽该死的重罪!」
「这小子真的太嚣张了。」
「真弄不懂大长老为甚麽当他如珠如宝…」
长老们无关痛痒的对话,叫阿青倍更怒发如狂,小小的双臂一振,将抓著他的两名护法震开,拖著一身的锁鍊,扑到血泊中的阿呆身前,脑中被怒火烧得混乱一片,本来二人只见过两次面,说不上有甚麽深厚交情,阿呆又是如此的卑微,这样的人,宫中每年也不知牺牲多少,阿青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震动才对,可是在这一刻,阿青的心却似被火炼的利刃,血淋淋地逐寸剜开,烧灼剧痛得他难以忍受。
「阿呆!阿呆!阿呆!」阿青发狂地叫个不停,他也不知这样叫有甚麽用处,但他就是停不下来。
「青…」被折磨到只剩一口气的阿呆,噏动著失血发白的嘴唇道。
「都是我!都是我!」阿青愤恨得连唇皮也咬破了也不自知。
「太过份了,十儿,你居然让这卑贱的人为你取名,单这一样,他已经该死!」一名长老沉著脸道。
「区区地童,竟敢煽动玉天童逃走,犯上作乱,罪该剖腹剜心…」另一长老的话被阿青狂怒的叫声打断:「放屁!我就知道,只要是我喜欢的,你们都会给我毁掉!阿呆根本不需要任何罪名,因为我就是祸胎!你们不是都这样说的吗?!哈哈!哈哈!」盛怒的阿青蓦地发出令人心寒的狂笑,森然道:「就让我这啸天宫祸胎,叫你们一个也逃不掉!」惊人的斗气杀意像无休止地从阿青身上狂卷而起,刑室中四名护法被刀锋一样的劲气迫得步步後退,连三名长老也要各自运功抵抗,众人无法相信这种级数的强劲气场,只是一个年仅十岁,淬玉功仍在初步阶段的孩子所发出!
「青…求你…」除了阿呆,再没人能抑制迹近狂乱的阿青。阿呆轻声一叫,阿青才甩出的锁鍊就像被魔法定住一般,落了下来,打得坚硬的石地碎开一条大缝!
「你…求我?」阿青跪在阿呆身前哽咽道。
「求你…别…别责怪自己…求你…你…亲手…送我…送我走…」阿呆断续微弱声音,温柔而全无恨意。阿青的疯狂和激动,证明了他不但没有出卖背叛自己,反而从心里重视著紧卑微的自己…在这冷酷的地方,濒临死亡的时刻,阿呆却得到一生中最炽烈真摰…足以光耀黑暗的情感…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
虽然不甘心,但总算已经无憾…
天与地在一点相遇,却是永恒相分…
「你真呆啊,你为甚麽不求我杀光这些混蛋?讨厌!讨厌的呆子…」阿青抱起阿呆的残躯,俊秀的小脸抽搐似的哭笑难辨。
「我…我是阿呆嘛…」
「呆子!呆子!呆子!」阿青疯了一样嘶叫。
「是的…第一眼…看到你…我注定是呆子了…」。
阿青强忍已久的激愤泪水因阿呆的一句话狂泻而下,洒得满脸是血的阿呆血泪斑斑…
「我…可以离开这里了…你…你为何要伤心?青,别哭…」阿呆很想抱抱阿青,可惜已永远无法办到。
「我没哭…」阿青居然还在嘴硬。
阿呆笑了,他虽然看不见,也想像到阿青的要强忍泪的样子,阿呆笑得连残肢断体的激烈痛楚也忘了,阿青的身上的温暖,使他不再感到失血的冰冷,小身儿上香露玫瑰糖似的甜美馨香,掩盖了自己的一身血腥,真的很好…
「上次的糖…很好…很好…吃…」阿呆梦呓似的笑道。
「嗯,下次我再拿给你…」一个「你」字出口,阿青不忍眼看阿呆半死不活的挨命,闪电般一掌拍在阿呆天灵盖上,让阿呆全无痛苦地死在自己怀里。
「阿呆,阿青带你走!」阿青抱起阿呆犹带笑容的残尸,昂然走向刑室的大门。
番外篇:天与地 (5)
「十儿!你疯够了没有!」一名长老怒喝。
「挡我者死!」阿青脸上木无表情,杀气再度涌现。
「太放肆了!捉往他!」另一名长老喝令。
四名护法应命上前,这小麻烦难对付,在啸天宫里人尽皆知,一出手便如天罗地网般,务令阿青一下成擒。
「铮!」锁在阿青腕上的长鍊在高亢的震音中曝开,毒龙般猛窜而起!
「小心!」一名长老看出不对的同时,两名护法的咽喉已被比电光更快更很的断鍊洞穿!阿青铁鍊回抽,血花和惨呼响彻刑室,阿青挟著阿呆的尸首闯电般夺门而出!
守在外面的卫士出手拦阻,却阻不住这杀性大起的阿青!在一片血光中,阿青面容冰冷,绿森森的双瞳燃起来自地狱的魔焰寒光,痛心、内咎、愤怒尽化毁灭的烈焰,一种连他自己也炼成飞灰的修罗魔火!
没人想像到这小小身体里竟能爆发出如此暴烈的力量,四名护法全数战死,连三名长老出手也未能阻他外逃!即使长老们未尽全力,也已足以使人惊震!
激战持续了一会,阿青拚死保护阿呆的尸身,自己已多处负伤,连背上尚未痊好的旧伤也迸裂开来,血流如注,但他的战力竟然并未减低,反而刺激起他嗜血的狂性!手起鍊落间,杀得刑室甬道中血流成河!一众卫士单是看到他碧瞳内魔性的血光,已不禁心胆俱寒!
「你们闹得太过了!」一个优雅冲和的男子声音掩盖了甬道中震天的杀声,一条纯白的身影看似徐缓,但倏忽间已抢入战团里,到了阿青身前,轻轻的说了一句:「孩子,过来。」然後伸出长著极长指甲的玉白左手向阿青一招。
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狂得无人能制的阿青竟然在白袍白发的蒙面男子轻唤中骤然停下!
「你的心像被火烧一样,很痛苦,是不是?」男子轻柔的语声,有著无形的,使人安定的力量,除了阿青,其他人都不自觉的停了手。
阿青迷惘地点头。
白袍男子道:「来,到我这里,你的心便不会再痛。」
阿青正想举步,忽又停下,一口鲜血喷出,尖声狂叫:「阿呆死了!他被我害死了!我要杀光他们!」本已变得迷蒙的碧眼再次燃起血光。
白袍男子袍袖往阿青一拂,一股柔和安定的气场围绕著他,安抚著他激盪的情绪,魅幻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不,你的朋友只是到了一个好地方去…」
「我也可以去麽?」阿青半睡半醒似的问。
「可以,你过来,我带你去。」
阿青毫不犹疑地拖著阿呆的尸身,满身鲜血的投入白袍男子怀中,男子轻抚著阿青被血玷汚了的柔发道:「孩子,你看见了麽?你的朋友就在那里,你快过去跟他一起玩罢。」
阿青愉快地笑了,碧眼闪起欢快的光芒,似乎真的看到白袍男子所说那个地方,看到阿呆在招手叫他。男子再轻拂了阿青一下,阿青便昏迷似的沉睡过去,但手指仍没有将阿呆松开。
男子望著他紧扣的小手叹息:「真是个天生多情的孩子…就像投身烈焰的飞蛾一样,美丽,激烈…可是,你还没到要用这力量的时候…」
「大长老。」三名长老到阿青被制伏後,向白袍男子躬身道。
「我再来迟一步,这孩子只怕被你们迫得使出「玉碎珠沉」来,到时你们死多少人我不管,这孩子关系重大,被你们这些蠢人毁去岂不冤枉?」白袍男子语气转冷。
「十儿怎可能用得出「玉碎珠沉」?」一名长老惊道。「玉碎珠沉」是淬玉功同归於尽的杀著,非练至七重以上无法使用,阿青才刚踏入第三重的境界,怎用得出这杀招?
大长老冷笑:「经此一役,你们还没看清这孩子拥有你们没法想像的力量吗?当年我带走他,就是不想这宝物被你们糟塌了,想不到今天险些又被你们误了事…」
「十儿天资固然过人,但他桀骜不驯,屡犯宫规,一再违背指令,再强也只是个祸患…」另一长老抗声道。
「大凡灵驹宝马必有烈性的道理,你们居然不知道吗?」大长老将阿青的小手掰开,阿呆的残尸落到地上,大长老抱起阿青,手指阿呆道:「你们只想打击十儿,令他屈服,却不懂得留著这小子的贱命,才是控制十儿的方法,十儿会把自己重视的人放在自己的性命之上,残杀这小子,只会迫十儿跟你们拚命,来个玉石俱焚。哼,连淬玉功也锁不住他多情的天性,凭你们那点手段也想控制他麽?训练地童那种下等手段,对他根本无用,只能利用他多情的弱点,好好利用他重视的人,那就不难使他俯首听命…」
「今日十儿杀伤许多徒众,就此放过他,我们如何向宫中上下交代?」
「是你们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想办法解决去!这次十儿伤得极重,连元气也受到极大耗损,只怕数年内功力也难以再上层楼,本座必须带他回谷中疗伤,顺便洗去他这一段记忆,以後谁也不能跟他提起这小子和今日的事。这小子的尸首收全了,葬在坠星岩旁的水潭边,留个记号,算是他的造化…」大长老说罢,抱了阿青飘然而去。
阿青只知自己练功走火,大病一场,因而被接回大长老处养病,再次返回啸天宫时,大长老破例提早给他赐名--左临风。他再记不起自己曾经有过「阿青」这个名字,也再记不起埋骨在水潭边的可怜人…
然而每当左临风听到「青帝」这个外号,左临风总觉有种既抗拒又亲切的感觉,尤其当凤逍遥戏称他做「小青」时,更莫名地有些愀心,因而特别讨厌凤逍遥这样叫他…
潇潇的凄风夹著雨丝吹过坠星岩前的无名孤坟上,发出叹息似风声,恰似坟中人正在低低叹息著,期待著,期待唯一知道他名字的人,再一次呼唤他的名字,让天与地再有那一刹的相连…
「阿青…阿青…」
「阿呆好呆啊…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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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阿呆才是青帝的初恋~哦~
番外篇:立秋之捡柴前後
立秋:捡柴原本是我的日常工作之一,可是在那个落雨的晚上,污糟的冷巷,一向节俭的我,手多多捡了一条柴回家,从此,我,王立秋便惹上了大麻烦…因为我捡的不是普通的柴,而是一条眼又盲手又跛的「废柴」…本来家里多了条「废柴」,顶多放著不管便算了,谁知这条柴不但没人照顾便不行,还是条挺有破坏力的「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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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柴前:
睡够了,爬起来,洗脸穿衣吃东西,然後喂鷄浇菜摘豆子,总共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出门打工去。
捡柴後:
昨晚废柴不知闹甚麽别扭,哭闹了一整晚,现在睡得死死的,雷劈也劈他不动,可怜老子陪他一夜没好睡,閤上眼没多久又天光了,只好黑著眼圈爬起来挑水劈柴煮早饭。等了整个时辰,废柴闻到饭香,终於肯爬起来,一双瞎眼睛哭得眼皮也浮肿了,身上瘦瘪的连衫也担不住似的,好可怜喔…先拿块湿布给他敷敷眼晴再说,早饭嘛,还是喂他吃好了…不好,好像已经弄掉半个早上了…
废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