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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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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将风灯灭了靠在桌角,笑道:“许久不见,知你今日当值,便想来见见你。”

    颜子睿装作不经意地将手头正翻看的物事合上,无奈道:“连头带尾统共一晚上不见,真是很久啊!”

    李世民眨眨眼:“一晚上?天上一日,地下三年,原来竟是一年半未见了,怪不得教我心心念念。”

    颜子睿气结:“哪来的谬论!”

    李世民道:“不是谬论,是肺腑之言。”

    颜子睿再要反驳,却不防李世民伸手抽过书卷道:“看甚么呢,藏着掖着。”

    颜子睿伸手没能抢回来,眼睁睁看着李世民翻了开来:“?”

    “是啊,”颜子睿垂头丧气地道,“死马当活马医,看看我那缺损的丹田还能不能拼回来,一个人值夜闲得发慌。”

    李世民默默合了书卷,叹息一声将人搂到怀里。

    颜子睿在他怀中闷闷道:“我也知道这事除非神仙下凡,你要笑便尽管笑罢。”

    李世民喟然道:“相时,你受伤一事,我一日也不曾忘怀,你只再等一个月,下月末药师便回京了。”

    颜子睿苦笑一声,挣脱开来躺倒在床上:“李靖不过是字药师,他又不懂得医理。再说,药师又如何,药王都没用。”

    李世民见状,把胡床上案几撤下,挨着颜子睿躺了道:“相时还记得王冼味曾给过我一张海上方吗?”

    颜子睿脸色一黑,道:“那张甚么‘太阴至盛之夜,与一至阳之人气血相通,受他精元’?!”

    李世民笑道:“正是。”

    颜子睿“霍”地从床上弹起来,咬牙切齿道:“想。都。别。想。”

    李世民闷笑道:“相时想得也……太远了些。”

    颜子睿脸色登时由黑转红,一直烧到耳朵根:“胡扯!”

    李世民伸手将人扳直了躺在床上,探过脸在他脸颊上吻了,道:“那张方子前后原还有话,前边是,‘疾患为女流,则于太阴至盛之夜’,后面则是,若为男子,则如何如何。”

    颜子睿警惕道:“如何?”

    李世民笑道:“大意是寻一内力纯阳之人,以内力守住你心脉,另以快手法下重手封你身上多处生死穴位,再令一金针国手以不寻常的手法将喂了药的牛毛银针刺入你丹田气海,然后再如何如何。我不懂内家心法,大意便是如此了。”

    颜子睿这才松懈下来,抹一把额汗道:“原来如此……”忽而醒转过来,抬脚狠踹了李世民一记,“玩小爷呢你!”

    李世民吃痛滚到一边,哀叫道:“相时好重的手!”

    颜子睿立时伸出两手示意:“小爷可没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圣人教谕,岂敢违逆?”

    李世民吃瘪,忍了一刻,翻身扑到颜子睿身上兜头照脸一通亲,颜子睿被他死死搂在怀里,只剩了两只手旱鸭子也似地乱扑腾,李世民亲了个够本放停下来,颜子睿呸呸不止,边拿袖子蹭脸,口中怒骂道:“呸呸,一脸口水!”

    李世民眯着眼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颜子睿顿时绝倒。

    李世民趁机将人圈到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悠悠道:“药师曾在江湖游荡,一身功夫不知来路,却纯阳无比,当年天机子在府内时亲自品题过他,说必然出将入相,巾帼须眉。我只担心那海上方管用与否,因而一直没提,只等着药师回京再作计较。”

    颜子睿道:“红拂夜奔的传闻街头巷尾听得我倒背如流,想来让这么个奇女子一眼相中的,必定不是常人。”

    李世民笑道:“你的故事若教人知道了,唱出来未必比他们伉俪的平淡。”

    颜子睿摆手道:“可别,与其作茶余饭后的无聊谈资供人一笑,还不如敝帚自珍,老实本分呆着。”

    李世民道:“你倒淡薄。说来,宜珂说起过天机子也曾品题过你?”

    颜子睿点头道:“是说过,一度以为天机先生虽有本事,江湖上以讹传讹,传得越发神乎其神。这几年才渐渐品出味来,当真是一语成谶。”

    李世民侧身撑着头看他,饶有兴趣:“说了甚么?”

    颜子睿阖了眼,道:“神驹日千里,尤有不可追。”

    半晌无声。

    颜子睿静了一刻,不见回音,忍不住睁眼,正对上李世民深深凝望的眸子,脸色不由一窘。

    一时两人都默契般不开口,天机子那句谶语起伏在二人心间,勾带出纷乱世事,往事不可追,逝者不可追,畸情不可追,两全亦不可追,譬如天上月亮,难得圆满。

    “相时……”李世民声音有一丝蛊惑般的暗哑。

    颜子睿不自禁地低低应了一声。

    “多想无益,不如——”李世民的脸低下来,眼中星芒光华内敛,却似能把人吸进去,“不如……着眼当下……”

    吻落下时,手也不知何时游走到颜子睿衣襟里面,点燃数处烽火后,指节微弯,一勾一扯,亵裤便松懈开来,颜子睿难耐地动了动,李世民的吻便越发深入,颜子睿噙住他的唇舌吮吸咂磨,手亦攀上他脊背。

    情动时分,李世民手覆上他修长的腿股内侧,颜子睿低哼着一把抓住,趁李世民一愣神见,一个翻身骑跨而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李世民睁眼看去,只见红烛跃动,银釭明灭之下,颜子睿面目俊朗,一双略嫌细长的眉眼中深深浅浅的情愫闪烁不定,明眼深情外露,暗眸晦涩蛊惑,刚亲吻过的双唇水光润泽,淡中却透出一股透亮的艳来,恰如夏末一场豪雨后,未曾红透的江枫。

    李世民的目光一路往下,只见瘦却耿直的脖颈下,两道锁骨半隐在轻薄的夏布袍衫之下,只见得一半风姿,另一半融在一片暧昧暗色中,而骑跨在他身上的躯体裤袋松懈,不经意现出一道柔韧的腰线来。

    看到此处,李世民不经胯下一紧,上手便扯颜子睿袍衫,教颜子睿一把扣在腕底脉门上,笑得别有深意:“殿下最好安分些。”

    李世民笑道:“你要翻天?”

    颜子睿点点头,颇认真地回答道:“不错,我要翻天。”

    李世民征服之心随之雄起,一抬腿想将人颠落到身上,却不意颜子睿似早有防备,往前一挪径直坐在李世民小腹上,李世民不由闷哼一声,腿脚也落空。

    颜子睿依旧俯视李世民,嘴角勾出一抹别样笑意:“殿下,蛮力狠劲我自问不如你,近身机巧你却远、远,不如我。”

    李世民看着他,眼神数度变幻,直过了一刻,才道:“相时,你这是,认真的?”

    颜子睿笑着点头。

    李世民道:“为何?”

    颜子睿的脸笼在一片摇曳烛光中,越发撩人:“在洺水城北大营那一夜,我可曾问过殿下为何?”

    李世民仰视他的面目,只觉此间这人越发亦正亦邪起来,颜子睿见李世民半晌发傻,略低了头,压低了声音问道:“殿下……不愿?可是——辱没了殿下英明,败坏了,殿下节操?”

    他一绺额发随之荡落下来,直衬得发乌如墨,肤凝如玉。

    李世民一哂,忽地泄了力道,笑道:“也好。”

    这回换颜子睿意外:“甚么?”

    李世民索性摊平了四肢在床上,笑得纵容:“我说也好。若原因无何,只为相时想如此,那我便无不允之理。相时亦是铮铮男儿,我亦欣然往之。”

    颜子睿讶然道:“你说的?”

    李世民点头,翻开掌面道:“君子无戏言,可要击掌为盟?”

    颜子睿眼神一亮,倏忽俯身,咬上李世民耳垂,一边含糊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击甚么掌!”

    继而月色撩人,颠鸾倒凤。

正文 捌肆

    伏夏夜短,至颜子睿心满意足躺倒在李世民身侧时,天色已微微泛白,窗外传来零星的清亮鸟鸣,晨风从半开的窗棂柔柔卷进来。

    李世民也是满脸的汗,侧过脸望着颜子睿,但笑不语。

    颜子睿被他看得渐渐气短,憋了许久,终究忍不住开口:“……不好?”

    李世民呵呵笑了两声,嗓音有些嘶哑:“好极。”

    颜子睿抬头在李世民脸上亲了一口:“那是,小爷是谁!”

    李世民笑道:“可曾尽兴?”

    颜子睿撑在玉簟席子上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道:“也就七八分罢。”

    李世民伸手揉揉他头顶:“那再来三百回合?”

    颜子睿胳膊肘一软,啪嗒一声趴倒在凉席上。

    李世民忍俊不禁,起身穿戴,边道:“还早,你先睡会儿,然后教人抬水沐浴了再好好补个回笼觉。”

    颜子睿见状道:“殿下不睡?”

    李世民指指天色:“今日适逢本月廿五,是大理寺将人犯关押时限呈报刑部的最后一日。按日程张亮今日押送到京,孙伏枷那刻板老儿等不到下月初,便会催促人抢在暮鼓前到刑部将明细办妥。”

    颜子睿道:“刑部与大理寺的眼线不是一早布下了吗?殿下眼下去刑部?”

    李世民笑道:“相时是累糊涂了?现在去早朝,下了朝趁孙伏枷还没来得及将张亮收押进大理寺,先安排宜珂见上一面——宜珂快临盆了,等鞠审开始相关人等都得避嫌,轻易不能相见。”

    他说着站起身,伸展胳膊腿脚活络酸软的身子,一边笑道:“相时昨晚莫不是偷吃虎鞭狗宝罢,劲头这么足。”

    颜子睿见此情景,心中漾起一丝涩然微暖,不由自责起来,声调也带了些闷:“今日还有一摊子事,你怎么也不早说。一宿不睡,真是自作自受!”

    李世民被他逗乐,俯身在他脖间亲了一口,笑道:“你既兴起,我岂有不奉陪的道理?且这双修之事,快活的也不止你一人。”

    颜子睿重重出气:“快活个屁!你这般……这般……”

    李世民道:“这般如何?”

    颜子睿被他问得无法,浑身不着力地在床上翻腾两下,一挺身坐起来道:“你……我……”

    李世民眯了眼笑道:“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你方唱罢我登场?”

    颜子睿怒道:“你!”

    李世民点头:“我。”

    颜子睿噗通一身仰倒在床上:“罢了……”

    李世民笑着扯过夏被搭在他肚子上:“早上露气还未散尽,你睡觉时也稍遮盖些,我这便走了。”

    颜子睿一把甩开了夏被道:“我又不是丫头!”

    “是不是丫头……”李世民故意拖长了强调道,“我还——不知道吗?”

    颜子睿气结,李世民坐近了道:“好啦,趁天色还早,烦请颜小爷帮我揉一揉腰背。”

    颜子睿看他促狭笑脸,不知怎么心底的气登时就消了个云飞雾散,哼了一声便跪坐起来,替李世民在身上慢慢拿捏。

    李世民闭了眼,一时室内天光冥蒙,两人静默无言,只闻得吐纳之声轻忽契合,半宿欢愉过后,此刻的宁和直达心底。

    良久,李世民轻声道:“回到长安之后,我倒时常怀念在洺水的日子,虽然那时候天寒地冻,还有仗要打,却无人事拖累。此刻回想起来,那辰光竟好得很。”

    颜子睿垂了眼,在李世民背后微微勾起唇角。

    李世民接着道:“我还记得大军刚到洺水县不几日,那天程名振还捉住了刘黑闼两个斥候。我肩上旧伤作痛,你替我揉肩……”

    他的叹气声几不可闻,颜子睿不由也有些迷怔——回到繁华富丽的长安城不长久,那些铁马冰河却远得如同凛冽一梦——流血漂橹,兵戎相见,与眼下朝堂的富丽与纷争比起来,恍如两重天地。

    “其实……”颜子睿听见自己的声音,“若有得挑,我现下也真愿意去打仗,即便有生死,有艰险,却是直来直往的痛快,更何况……”

    两人复又归入默然。

    “何况……甚么?”李世民的声音轻轻潜入颜子睿耳廓内细长甬道,清凉的触感一路滑到心里。

    “何况……”颜子睿不自觉地停下按摩的手,有些局促地撑在玉簟席面上,“何况,这里九重宫阙,其中又隔着这许多人。”说到这里,他仿佛下了决心,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你我其中又隔着这许多人。打仗时你只是将军,我是亲随,拔出了刀就是性命相托,死生与共。回到长安,你却是秦王,是天策神将,是二皇子,是这是那,罩了这许多名号。”

    李世民转过身,看着眼前经历战火而成长起来的青年人,此刻脸上竟有一丝竭力隐藏的,委屈。

    并不口拙的李世民此刻却失了满腹辞色,仿若含了一片未熟的梨子,酸涩且寒凉地压在舌根,那味道顺着喉管一直流到心上。

    他只得倾身吻过去。这吻毫不张狂,而是苏徐轻缓的,辗转,触碰,熨帖,抚慰。

    红尘纷扰,人生而有欲,有诸般羁绊,深情之外更有人世庞杂,看得透,逃不脱,更放不下。他李世民不是圣人。

    此刻这唇吻之间,他忽而有些明了了,颜子睿昨晚所做种种。

    这人,是想确认罢——

    情投意合远远不够,要彼此相属。

    这一吻极尽缱绻缠绵,颜子睿几乎要沉沦其中。

    良久方歇,颜子睿手臂环过李世民脖颈,直直地看进他眸子深处,似要从中寻出一线恒远。

    李世民勉强笑了笑:“折腾了一夜还不够吗?过一会儿天该大亮了,相时要我浑身汗臭还饿着肚子去上早朝?”

    颜子睿这才回过神,撇嘴道:“反正秦王不拘小节的名声响亮得很,这下正好来个名副其实。”

    李世民伸手扯扯他耳朵:“等所有人都离我八丈远,便正好让你趁虚而入,占个全乎,对否?”

    颜子睿拖着调子道:“深得吾心——”

    李世民哈哈笑道:“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改日顶了宜珂,当秦王府的账房先生罢!”

    颜子睿踢他一脚:“快走快走,少废话。”

    李世民大笑着将人搂一搂,起身出了门。

    颜子睿看着卧床上一片狼藉——幸而仲夏天气铺了玉簟,不至于太过难堪——到底不敢叫下人就来收拾,只得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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