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复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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吝啬的关怀和帮助。任何一个埃德温的朋友都表示过,在他身边,感觉如同沐浴着爱的阳光。讽刺的是,在赛尔,用高价换来的“阳光”只是人工的产物,拙劣的仿造品。
端木家的独子,特权阶层野心勃勃却自私冷漠的少爷,和平民出身的埃德温简直天差地别。据说他采用了许多卑鄙手段,威逼利诱,甚至不惜玩舍命相救,才把埃德温搞到手。但人类皆如此,喜新厌旧,得到就不再珍惜。
也许上帝不忍心埃德温在尘世受苦,所以收回了他的生命。
赫威觉得,端木肯定过了当初那股做作而强烈的难过劲儿了——一个阻碍利益联姻的同性情人,自然比不上娇妻爱子和远大光明的仕途。甚至,他一度怀疑皇后舰的全军覆没,与端木唯有关。
“埃德温的事,节哀顺变。”赫威叹了口气。
端木唯平静的竖起大衣的领子挡住迎面的寒风,仿佛对这句话免疫了似的,反而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意:“呵,他上了天堂,我们还在地狱煎熬。”
“署长,取证完毕。”大胡子警官报告,“盛放尸体的冷冻柜已经搬运到您的车上。”
赫威点点头,征询地看了眼端木唯。
“我已经通知索恩博士,他勉强同意接待你。抱歉无法同去,相信当你目睹了犹如恶魔的怪物后,也不会有兴致跑到臭名昭著的研究院一探究竟了。”端木唯似乎回想起了方才的场景,满脸厌恶地瞥了下地上的血迹。
“不管怎样,多谢你的帮忙。”赫威干巴巴地道谢,和理查德急匆匆地上车,向东方行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刚才把桑在葬礼上的戏份删去了。。。偶的心一抽一抽滴。。。
桑,不要怪偶,偶是你的亲妈,虐待小受和端木!
☆、C3 捕猎计划
城市上空,多束瑰丽的光从中心主建筑顶端射出,汇集为灿烂的霓虹,光与影的变幻,不断呈现出辽阔壮观的战争景象——爆炸,弹雨,陆海空激战,锡兰大陆的无垠雪地被染上了刺目的血色,无数人符号性的死亡为欲望陪葬。
毫无预兆的,场景骤然切换,出现了一位黑发顺直的冰山美人,玻璃珠般的黑眸盯着前方,毫无感情波动的女声声线响彻云端:“针对多日前出现的异种生物入侵情况,帝国科学院作出回应,经过对尸体的解剖分析,此类物种为古人类的变异分支CM变种,与新人类基因相似度为50%,平均身长为1。9米,全身覆盖坚硬甲片,智力相当于普通7岁儿童,攻击力极强。”
CM残缺不全的尸体照公布,在半空中以各个角度,全方位、高清晰地放映。就像是一个巨型妖魔仰躺悬挂在空中,仰头观望的路人不由地尖叫起来。恐怖片都没有这样真实的效果。
“到目前为止已捕杀3只,据估计,城内仍有一只CM四处逃窜,危机尚未解除,全城仍保持C级戒备,请普灵思公民谨慎夜晚单独外出。端木中将负责此次行动……”
令人不快的CM异种尸骸逐渐消失,浮现了端木唯身着笔挺军装、一路步行到军部大厦的画面,没有接受任何质询和采访。俊美帅气的五官充满了男子汉的果敢和气魄,一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帝王模样,不知迷倒了多少无辜大众。
天空如同巨大的圆球,半边明半边暗,最上空的实况直播占据了信息主频,所有住宅、交通工具内部的频道进行了同步播放。全城戒严的紧张气息愈发明显,只要稍微注意,就能发现道路要卡处的留岗监视的便衣特警,战斗型地空两用机车缓缓地逡巡开动。由端木唯组织、动用特种士兵布下的天罗地网,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收网阶段。
如果将视线转向最昏暗的城西,向下穿过厚重的地层,定在落后的地下排水道中——
通缉抓捕的怪物,异种,或者按照研究院的说法,最后一只CM,正蜷缩在伸手不见五指、污浊恶臭的水沟旁边。几只老鼠成群跑近,嗅到它的存在,惊惶之下吱吱止步、四散而逃。原本沉睡的CM睁开血红的双眼,扒着管道壁,努力向外看去,几十米之上,微弱如萤火的光线投下来。
它的嗓子费力发出咕噜声,外凸的丑陋嘴唇——如果可以称之为唇的话——吐漏着断断续续的音节,似乎费尽全力地反复了上百次,却只有“啊……啊……”徒劳半晌,它砰的将身体摔倒在地,脸贴着在冷硬的金属管道,耳边潺潺的流水声寂寥,诡异,毒性蔓延。
手掌几度张合,尖利如刀锋的指尖插|进手心,再拔出,黑浓的血液不比阴沟中的污泥干净,一滴滴连成长长的线,顺着缝隙向下流淌。
像是确定什么似的,它从身上翻出一枚小小的银环,宝贝似的捧在手心,低头仔细审视。
朴素的银戒,内侧的刻痕有些磨损,上面有两种文字,一为William&Edwin,另一种则是古中文的“唯者廉”。 面积有限,所以字迹小的可怜,细的仿佛蚊子脚,普通人要凭借放大镜才能看清。
仿佛一眼万年的凝视,静止了时间。
直到外面迎来了夜晚,它才收起戒指,灵敏地攀爬到顶部,轻易撬开排水口,一跃而上。此地位于一所荒废旧宅的后方,极少有人经过,它借着夜色腾动身形,神不知鬼不觉地翻了几堵高墙,警觉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无危险后,才落在街角的垃圾桶旁,迫不及待地掀盖翻找。
刚往嘴里塞了半个霉坏的面包,它的目光突然捕捉到了一丝银光,敏锐的耳边响起了细不可闻的嘀嘀声……
身体先做出反应,强壮的后肢骤然发力后蹬,粗长的尾巴帮助平衡身体,它在短短瞬间后退、转身、第二次跳跃,争夺到了三十米的距离。尚在空中,便听到了轰鸣的爆炸声,灼热的气浪袭上后背,它翻滚着落地,回头看到熊熊的火焰占据了窄小的路,火光高达十米,石头碎片纷扬洒下。
它立即跳起,毫不惊讶的发现两侧墙体、对面街口,都已被迅速包围的特种兵堵得水泄不通,整排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暴露在射击范围内的猎物。
无需废话,三面的机枪疯狂地开火。它毫不犹豫地纵身扑入火焰,硬是顶住数千度高温,闯过火幕向远处狂奔。空中待命的战斗机拉开全速,轰炸、射击、追逐不休。
它如同划开空气的长剑,灵活地躲开炮火。饶是它的身体超出人类强壮,浑身上下无不受过枪弹的洗礼,虽然有外层防御没有打入肉中,钝痛却不断,加之灼烧的强烈痛苦,它几乎疼到打滚呻吟。
但现实是,如果不逃跑,那它的小命必定葬送在荒芜的城郊。
脚步不停,通过辨别风向与炮弹定位,随手端起废弃的铁块向上掷去,一架纠缠不休的战机被击毁了侧翼,摇晃地下冲,与另一架战机相撞。火光四溅,爆炸声灌满了耳朵。与此同时,它依稀听到了大海的翻滚吼叫。
翻过前方山崖,海水就是最天然的掩护。后方追击者被甩开,仅存的一架战斗机也放缓了速度,一个人影从扶梯跳了下来。他全身利落的防弹紧身服,脸罩防护面具,一手持冲锋枪,一手握着大型号的喷火抢,见CM欲跳海而逃,急忙发射火弹,超远射程的火焰奔腾而去,袭向黝黑强壮的目标。
它在跳崖的当口,直觉性地俯□,巨龙般地焰火擦着它的身体飞过,投射在山崖外延,张牙舞爪的火龙盘踞其上,腾腾的热气几乎迅速融化了旧工厂残留的铁架和石块。CM哀嚎着倒退,它的身体对高温最敏感,灼痛不仅折磨着神经,还麻痹了四肢,以致于相对脆弱的腹部被冲锋枪击中,内脏在冲击下扭成一团。
CM的哀鸣转为嘶吼,迅疾如风地躲过喷射火舌的机枪和冲锋弹,愤怒地扑倒来人。在它强烈的撞击下,他支撑不住跌倒在地,喷射火舌的机枪在混乱中指向上方,高强度烈焰接触到了前来援助的战机体,黑烟翻滚,轰然爆炸。
索性弃了沉重武器,他从小腿处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进行反击搏斗。察觉它并不愿与他缠斗,而是图谋向山崖边靠近,他更使劲全力,就算无法生擒或杀死怪物,也得将它拖到支援部队赶到。
远处,黑压压的战机来袭,诡异的红点越聚越多,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隆隆如雷的噪音。
CM反手隔开了刀锋,刀刃砍在手臂上,发出“噔”得一声闷响,却无法刺入皮肉。它狂躁地甩开纠缠不休的人,就要向下跃去……
人类似恼怒似不甘地嘶吼,义无反顾地跟着行动,竖起尖刀,将全身力量压入一点,直直刺入脖颈与肩膀的交界处。
“啊——”
刀拔出的一刻,浓黑的血液喷如泉涌。怪物哀叫着掉下山崖,人来不及收力,随之腾空,头朝下摔进冰冷沸腾的大海。
端木唯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落魄的一天。作为总指挥,他大可以坐镇后台,自然有身手一流、武器先进的特种兵为他卖命。但是眼睁睁看着CM猖獗地从细密的大网中溜走,而手下废柴们被层层击退、毫无办法的时候,他就无法按捺住自己亲自上阵的冲动。
结果,他不得不承认,怪物强大得可怕。在两“人”短暂的对抗里,它并没有真正攻击,却令他处处居于下风。方才,若不是它分神逃跑,那一刀也不可能刺中。
零下数十度的海水阻碍了肢体活动,缺氧的痛苦加速了意识的流失。他撕开脸上薄薄的防火面具,全身毫无章法地扑腾,企图浮上水面,求得哪怕半秒的呼吸。
咕噜咕噜咕噜……吐出了无数个气泡,海水灌入食道和鼻腔,咸苦艰涩的味道充斥了快要爆炸的肺部。
端木唯的身体沉入混沌的泥沼,心却分外清明,他欣喜地拥抱着另一种形式的解脱和救赎。长久以来,久久压在内心的巨石被外力推开,石头镇压下的日思夜想人,水母似的轻灵漂浮到他的面前。专注的眼睛写满了温柔的暖意,一会儿是凝重的黑色,一会儿又转为深沉的墨绿,嘴巴弯成优美的弧线,张张合合,似乎诉说着耳不能闻的风语,一如往日熟悉的笑容却在心中荡起针扎般的痛楚。
沉重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拖着上升。伸手想抓住静止海底的人,勉强扯住的黑发却化作墨绿的水草,在指缝间慵懒地滑动。端木唯奋力地喊道:“者廉!你说什么?”
徐者廉仰起头,白皙的面庞在水中扭曲成怪异的角度,嘴型时圆时扁,竟是在一遍遍的,呼唤他的名字。
脖颈旁的剧痛令它在入水后懵了半晌,它的屏息时间很长,冰寒的水刷过身体缓解了火焰带来的持久灼痛,很舒服。它几乎想呆在里面,再不登上人类的世界。
换了一口气,它重新潜入水中,向远处游,视线扫过一个载沉载浮的人影,像一具失去控制的死尸。奋力蹬水,它冲到人类近前,将他的头托上水面。他还没死,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不停地转动,沉浸在梦境里难以自拔。帮他清理了鼻腔口腔的污物,拍击积水的肚子,他的嘴巴张开,总算能顺畅地呼吸。
CM突然被吸引住了。面具已除去,因为冷水而苍白无血色的面庞,毫无征兆地,如同一把冰冷的剑穿透胸膛。它急促地喘息,托住头颅的手几乎失去力量,任他自生自灭地沉下去。连忙镇定下来,环视四周之后,向一公里外的山壁处游。
它从没有杀过人,时机得当的话,甚至救过几条性命,它救他不需要理由,可是不知为何,内心有种莫名的悸动。
粗糙的手指拂过细腻光滑的肌肤,它伏趴在一旁,下半身浸在水里,痴痴地盯着仰躺在礁石上的男人。许久,它将小心藏好的戒指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不大不小,简直像是量身定做一般。旋了几圈才把银环褪下来,里面的字映入眼底。
William……唯……
端木唯……
你是端木唯!你是我的谁?我又是怎样的存在?
内心不住地翻滚呐喊,双手捂住喉咙,猩红的双目瞪得快要裂开,嘴巴张开,舌头颤抖不止,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满眼都是俊美高贵的男人,它移不开目光,但强烈的反差令它心如刀绞,浑身的疼痛随时提醒着他要杀了自己。他瞪着它的眼睛里,只有厌恶、不屑和愤怒。
他的骄傲,是最致命的毒刺,每每在接近时,扎得鲜血淋漓、伤口撕裂化脓,留下无法治愈的伤痕。
天色开始转亮,模模糊糊的天际,一个小黑点若隐若现,搜寻的人员即将到来。它俯□,不忍心玷污漂亮安宁的脸,执起他的手,嘴唇碰触无名指的勒痕,轻轻地擦过,比风还轻的触感落在端木唯的手指上。
不舍地面对着端木唯,它缓缓后退,海水漫上胸膛,漫上头颅,直到淹没视线,屏住一口气,摆动下肢,犹如一只巨大的游鱼破水而去。
忽然,它听到了男人声嘶力竭的叫喊。
“者廉!埃德温!徐者廉!!”
隔着几百米,它露出上半脸,直觉告诉它,他叫的是它的名字。
端木唯颓然地倒在原地,两只握紧的拳头沾满了捶打后的血迹,脸上不复平日里若无其事的镇静,他此时此刻,不过是个被绝望冲垮的普通人:
“者廉!你没有死对不对?只是吓唬我,开个玩笑罢了……如果你不想现身……回答我一声,哪怕一声!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者廉!如果你有一丝仁慈,为什么不收回我的生命,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他捂住脸,哽咽淹没了剩余的话语。
雾模糊了视线,它眨了眨眼,索性放纵地沉入深深的海底,舒展四肢,眼泪融进咸涩寒冷的海水。
原来自己是徐者廉,虽然什么都不再记得,但毫无疑问地确定——端木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