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关山月-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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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雪海一愣,一脸疑惑。
萧暮之一笑,随即伸手掀开了那层粗糙的青布。
布下的东西甚至不能算琴,模样粗糙至极,琴身是用刀削出来的,显得毛糙不平,琴弦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已经接了三根,还有三根没有连接上,嫩黄的琴依旧带着树木的颜色,很明显,连漆都没上,这是一件没有完成的作品。
萧暮之闭着眼,一脸平静,修长的手指随意的划过那三根弦,触感很紧,指尖甚至有一些疼痛。
然而琴弦确实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萧雪海静静看着男人抚着琴弦的那只手,神色有些黯然。
这琴还没做完,娘亲却已经去了。
原本因为男人已经平复的恨意有冒了出来,男子想朝着天问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来接我们,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娘。
笼在袖下的手死死的握紧,眉间不可遏止的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
然而就在这时,萧暮之突然睁眼,道:“把这琴给我,我帮娘给你做完。”萧雪海浑身一颤,猛的看向男人。
他叫……娘?
他是在指谁?
仿佛看出了男子的疑惑,萧暮之正色道:“你的母亲自然也是我娘。”萧雪海猛然觉得喉头哽咽,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萧家的长子,这一声娘就等于承认了娘亲的身份。
……娘亲再也不会被人骂成下溅的女人。
看着男子眼中溢满晶莹的液体,萧暮之忍不住轻叹一声,将男子拉进身边,低声道:“你怎么就这么爱哭呢,你要是跟暮然一样没心没肺,我也不会总是心疼了。”
萧雪海任由男人抱着自己,感觉着那温柔的温度,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
眼前原本的迷蒙也逐渐清明起来,半晌,有些暗哑的声音从男子唇边传出:“大哥,谢谢。”
萧暮之心中一痛,面上却只是淡淡笑道:“我是你大哥,有什么好谢的,不过你哭也好,我最怕的就是你不哭,把什么都憋在心里。”
萧雪海冰蓝的眼眸仿佛是湖面投下了石子,荡起阵阵涟漪,随即,缓缓点头,又道:“我不会哭。”
萧暮之一笑道:“为什么?”
萧雪海猛的抱住男人,笑道:“只要能永远跟大哥在一起我就不会在哭了。”
半晌,萧暮之垂着的双手缓缓抚上了男子的背,随即轻轻的拍着,低声道:“那咱们约定好。”
“约定?”
“嗯。”
“怎么约定?”
萧暮之一笑,道:“怎么开始笨起来了。”
萧雪海也一笑,突然拉住男人的手,紧紧的握着,举到两人的胸前,紧贴着心脏,冰蓝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清冷的声音仿佛在承诺誓言般,缓慢而坚定的说道:“那我们就约定,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兄弟同枝,永不相伤。”
……兄弟同枝,永不相伤……大哥,只要能跟你再一起,今生,我愿意和你做兄弟。
只做兄弟!
我绝不会在伤你,更不会让别人伤你。
萧暮之怎么会听不出萧雪海的话外之音?
许久,也缓缓吐出一个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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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暮之走出屋子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件青布包裹的东西。
绿儿迎面而来,俏丽的脸蛋在看到萧暮之时明显变得有些惊讶,随即很快恢复过来,笑着跟萧雪海行了个礼,仿佛完全没有看见萧暮之。萧雪海眉头一皱,他早已经吩咐除非紧急要事,否则谁也不准踏进这个园子一步。
府中的下人一向都是知道的,如今绿儿来,只说明是有事了。
“绿儿见过国师。”
“什么事。”清冷的声音隐隐有一丝不悦,绿儿抬起头,声音中有一丝委屈,脆生生的说道:“国师,是皇上急着找你,绿儿也不是故意的。”萧雪海目光一转,心中一怔。
要说小皇帝有什么正事找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他能有什么事?无非吃喝玩乐而已?
看着身边静默如水的男人,萧雪海此时真是一刻也不想离开,正准备让人去回了,绿儿已经紧接着道:“皇上让人传话,说是大盛的通关回碟已经到了,送通关碟的大人正在宫里等着,好歹也去见一见。”
萧暮之本来正想着怎么将那琴修好,忽的听到久久不曾听闻的字眼,不由怔住。
大盛……大盛……
为什么会有大盛的通关碟传过来?
转头看着身边的男子,萧雪海也感觉到那一阵热切的目光,四目相对,男子淡淡一笑,道:“大哥,再过半个月我就要出使大盛。”萧暮之一呆,随即有些怔然的说道:“啊,那……那好,这样……百姓就有福了。”
绿儿脸上露出些不悦的神色,小皇帝没权没势,自己这些当下人的也从没怕过宫里的人,虽说是不放在眼里,但也总比眼前这个男人来的重要,已经萧雪海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绿儿心中将男人骂了千万变。但她到底也不是泼妇恶人,虽是在心中埋怨,但也没有咒骂害人的心思,只是脸上不满的神色却毫无忌惮的展现出来。
萧暮之说完,勉强一笑,道:“雪海,既然如此你就快些进宫吧,路遥水远,使臣劳累,也别让人家久等了。”萧雪海微微点头,随即轻声道:“那你在家歇着,我已经选好了几个下人,别累着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绿儿。”萧雪海说完立刻道。
“在,国师,什么事。”看着国师有走的意思,绿儿漂亮的小脸瞬间明亮起来,如黄莺般的声音充满了快乐和活力。
“你传令下去,从今以后我大哥就是国师府的主子,别让我再知道谁有不规矩的举动。”白发男子的声音依旧清冷平淡,绿儿却吓得有些呆了,国师对下人向来好的很,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警告,咬了咬唇,依旧规矩的行了个礼,道:“是,绿儿知道了。”
“大哥,我走了。”虽然希望听到男人能挽留自己,但萧雪海也明白不可能,笑了笑,知道男人不是那种妞妞捏捏的人,当即转身走开。
直到那雪白的身影消失,绿儿才不冷不淡的行了个礼,道:“萧公子,您身子不好,不如回去歇歇?”虽然依旧礼仪周到,却再也没了先前的那份热络,明白绿儿心中对自己的想法,萧暮之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只得点头道:“嗯,回去吧。”
一路无话,这次去的却并不是待春园,而是七弯八拐的到了一处更深的林园,萧暮之有些疑惑,眯着眼四处望了望才恍然大悟,远处那些熟悉优美的景致不正是秋风园吗?
这做园子正好在秋风园的中心,青色的门阁上笔墨飘逸的写着四个大字:紫气东来。
好字!
萧暮之停下身形,静静的站在门口欣赏着,书法一道言传不如意会。
率先打破了沉默,萧暮之由衷赞赏的问道:“这是谁写的?”
绿儿站在男人身后,望了那四个大字一眼,她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但这是国师亲手写的,当然也是由衷的喜爱,当即答道:“这是国师写的,国师说,紫气是那个天气,天气好府上就好。”
萧暮之一愣,随即唇角一钩,轻声道:“不是天气,是仙气;古书言道:紫气者,日始之初华,诞于阴阳交汇,天宫地阙之间,道家吞吐紫气,吸收日月精华,灵者纳仙气入体,可成天仙。”绿儿听的一愣一愣,她是没有读过多少书的,这一下当即晕晕乎乎的,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萧公子说的这些绿儿不懂,绿儿只是个丫头,不像公子身骄肉贵满腹经纶,您说这么一大套别折煞我这粗俗的丫头了。”
刚说完,绿儿就有些后悔了,萧雪海暗藏的警告猛的回忆起来,当即心中一跳,忍不住看向男人此刻的表情。
他一定会去国师那告我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绿儿气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就是个靠身体迷惑人的男宠么,现在他正得势,自己跟着较什么劲。
谁知抬眼看去,却正看到男人有些黯然的脸色。
绿儿也知道自己这一翻话说得有些藏刀纳剑,是人都会生气,但谁知眼前的男人黯然的神色很快收起来,反而温和的笑了笑,道:“能帮我一个忙吗?”
绿儿正准备承受着萧暮之的怒意,谁知男人却突如其来这么一句,当即有些纳闷,问道:“什么事?”
“帮我找一些去琴斋买一些东西。”
绿儿奇怪的问道:“公子怎么不自己去?”萧暮之一愣,随即笑了笑道:“我能出去吗?”绿儿顿了顿,有些酸溜溜的道:“您可是国师心上的宝,别说是出去,您现在就是一把火把房子烧了。国师也舍不得动您一根指头。”
萧暮之脸色瞬间有些僵硬,半晌,猛的转身推开了眼前的房门,绿儿咬了咬唇,跟着进屋,道:“公子,您自己歇歇吧,一会儿会有三个下人给您请按,我先出去了。”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关上,萧暮之难得清朗的心情有些灰暗,他不是个小心眼的人,绿儿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又岂会真的责怪她?但正是从孩子嘴里说出的话,往往更伤人,苦笑一声,将手中粗糙的琴放在桌面。
突然起身,萧暮之四处翻翻找找,最后在墙壁上找到了一把匕首,出鞘的一瞬间,只觉一阵寒光潋滟。
匕首的刀刃泛着森森寒光,缓缓坐到左旁,萧暮之伸出左手,以手掌仔细的丈量着,随即低身,握着匕首一刀一刀仔仔细细的雕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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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身是用极其普通的边木做成,所谓的边木就是一个树外围的木料,而真正的好琴大都是用千年老树的树心做成,取树木中间的一截,去掉边木,只留下树窨,也正因为条件苛刻,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琴却是个高雅之物。
眼前的琴身由于材质不好,再加上搁置了十多年,摸上去已经有一些毛糙。“不好弄呢……”萧暮之用匕首削磨了一下琴身,感觉手腕已经有点酸痛,当即停了下来,虽然这‘琴’搁置多年,但却也难不倒萧暮之,只是现在手中没有器具,确实有些犯难而已。
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已经凉透,入口有些苦,微微一皱眉,却仰头喝尽,萧暮之并不是一个挑剔的人,见惯了战场上的生与死,对于他来说,物质上的享受早已经不需要,人,能活着就是好的。
刚喝完,正放下茶杯,门外已经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萧公子。”
萧暮之有些惊讶,国师府来来去去就这么些人,但对于这个声音陌生的很,到底是谁?
萧暮之微微疑惑,随即缓声道:“进来。”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的并不是一人,而是三个人。
第一个穿青衣的男子大约十七八岁左右,长相平凡,一双眼睛却甚是机敏,看见萧暮之,当即行了个礼,不卑不亢,有善的拱着手道:“萧公子,奴才青何,是国师让我们兄弟三人来照顾你的。”青河说完,身后的两个差不多大的男子也同时行了个礼,却没有说话。
萧暮之微微一愣,这才发现,其中两个男子中,一个穿着鹅黄的单衣,站在秋风萧瑟的门口却毫无惧寒的感觉,双目黑若漆石,却一眨不眨,竟是个瞎子!
第二个人更是怪异,一只脚已经变成畸形,歪歪曲曲的搭在一根铁拐上,整张脸都仿佛是被开水烫过一样,有着可怖的伤痕,完全看不清样貌。
萧暮之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三人,原本惊讶带着疑惑的目光逐渐沉稳下来,随即仿佛多年的老猎人在看着隐秘的猎物一样,眸中精光熠熠。
一个瞎子和一个残疾,组合很怪异,但萧暮之却绝不小看这两人。
因为那瞎子虽然瞎,但那对耳朵却出奇的大,微微颤动着,可以表明主人时刻都在聆听,而且听力非常。
甚至能够根据不同的风声准确的判断前方的障碍物,否则他怎么会毫无阻碍的越过门槛,甚至避开了门边的一株兰花,连叶子也不曾碰到?
而那个残疾却更了不起,他手中的铁拐乌黑发亮,隐隐闪烁着乌金色的光芒,萧暮之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这乃是用天下最贵最重的金乌铁大造,小小一根铁拐,就是几个大汉抬着也走不出几步路,而这人却一手握住,行动自如间,仿佛手中的拐杖只是木头做的一般。
萧暮之静静的看着三人,青河笑mimi的,他身后的二人却依旧一动不动,青河道:“萧公子,这是我两个孪生兄弟,我们是三胞胎。”他指着瞎子道:“这是我二哥,叫青冥。”青冥准确的朝着萧暮之所在的地方点了点头,面上甚至泛起一丝微笑。
说完,青河又指着残疾道:“这是我大哥,叫青裂。”
萧暮之眯起眼,低喃道:“青河……青冥……青裂,很符合,恐怕不是真名吧。”他这句话说的极低,为的就是印证自己刚才的判断,果然,青冥耳力极高,只见他微微一笑,木然的双眼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盯着萧暮之,道:“真假本就虚幻,萧公子何必执着于虚幻之间?”
萧暮之神色蓦的一凝,随即缓缓起身,良久,才道:“三位即是异人,为何会屈尊做了舍弟的家人。”
青河一笑,当即上前,毫不拘谨,拿起桌上萧暮之刚放下的匕首,双手飞快的在桌上的琴上飞舞,一瞬间,萧暮之只觉得眼前白光夺目,等到白光渐歇,原本粗糙的琴面已经光滑如新。
匕首讲究的是近身博敌,运用之道主要在于快、准、狠,轻灵若青鸟,极迅若天雷,是很难练的短兵器,萧暮之也学过,却并不擅长,否则当第一夜袭萧雪海军营时,也不会落得凄惨无比。
青河放下匕首,笑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国师于我三人有生死大恩,我等自然誓死追随,莫说做下人,就是立刻去死我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所以,这次国师让我等保护照顾公子,公子有吩咐尽管直说,这修琴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