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九江秋晓-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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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可真正让你骤下决定的,还是令尊今日的传言吧?」
「真怀疑天下间究竟有什么事是我瞒得过你的。」
因对方的敏锐而回以了一个稍嫌曲折的称赞,向来以冷沉难测闻名的流影谷少谷主带着苦笑地一声叹息。
「我确实不清楚父亲的用意。但就如同你面对白冽予时的态度……对我而言,父亲的任何作为都必然有他的道理,只是出于考验或其他目的而未曾直言而已……问题只在于我是否能把握到之间的关键。」
「而令尊在你我回京近一个月后才终于有所回应,还做出了要求我前去这样难以理解的要求,自然成了你眼里某种暗示的迹象。」
「正是。」
「原来如此。」
有了那么个生动且易于理解的类比在前,心有戚戚焉的凌冱羽自然很轻易地便接受了他的说词。
只是接受归接受,一想到这近一个月来让他颇有收获和成就感的工作便要就此告终,青年心下却仍不可免地起了几分失落和茫然——可这样的心绪,却旋又在意识到「情报工作终了」这样状况代表着什么后,化作了满心的振奋和冀盼。
「那么之后呢?」
原已别开的容颜再度转回,他眨了眨眼,对向男人的眸光灿如明星:「咱们既已获取到合用的情报,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行动的问题了吧?」
「不错……眼下须得担心的,便只有具体的行动细节了。流影谷的部分,父亲已经暗中收拢了那些个被西门阳排除异己的原核心子弟,届时只需我父子二人登高一呼,整个流影谷的归属自然是手到擒来。」
西门晔这番话听来似乎过于想当然耳了些,可见识过连城的那股子狂热劲后,凌冱羽对此却是再不会有分毫怀疑的……相较于此,更令他在意的,是西门晔演完「王者归来」后可能对整个局势造成的影响。
「这么说来,夺回流影谷之日,也就是正式发动对海天门的剿灭行动的日子了?毕竟,如此大的动静是断无可能瞒过海天门的。若因此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转移,这些日子来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嗯。所以这部分的时机必须掐得十分准确,不能让海天门有足够的警觉和反应时间,却又得确保流影谷能在清剿海天门时起到足够的作用……毕竟是联合行动,这些部分还须得和碧风楼及擎云山庄方面讨论过才成。」
西门晔之所以提「碧风楼及擎云山庄」,而非「东方煜及白冽予」,自是因为至今依旧没能得着二人消息的缘故了——明白这点,听着的凌冱羽眸光一暗,原已升起的雀跃,亦随之转作了浓浓的忧虑。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虽因顾忌着海天门可能会派人监视白桦设于京中的据点而未敢与之联系,却单从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传言和挚友白炽予已被召回山庄这点便能瞧出事情的严重性……虽说经过西门晔分析后,他也不认为关清远会狠毒到对自个儿的外孙下杀手,可迟迟未能得着进一步消息的煎熬感,自是令青年怎么也无法释怀了。
思及那个他很幸运地未曾见过、大名却已如雷贯耳的绝世高手,以及双方彼此为敌的事实,青年双眉微蹙,而在片刻思量后、若有所思地开了口:
「师兄曾提过,海天门的兴衰存续全系于关清远一身。即使我们暂时拔除了海天门的势力,只要有此人在,就依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海青商肆』出现。也就是说,要想将海天门斩草除根,就得将此人也一并除去才——」
「但那是不可能的。」
青年的音声未完,便给一旁的西门晔略带无奈却又无比肯定的一句打了断,「能击败宗师的,只有宗师。可当今天下间,又有哪位宗师的实力能与关清远匹敌?」
「这……」
凌冱羽一瞬间本想说「魏云生」三字,可思及师祖根本不可能为了这些「小事」离谷后,自也只能试探性地语气一转:「那……联手合作呢?」
「你是说——」
「令尊、莫前辈、东方前辈,如果找得到人的话就再加上师父……四位宗师出手,就算打不赢,至少也能成功牵扯住他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问题就在于是否能顺利实行了。若有白冽予中介,事情想必会容易许多。」
会这么说,自是惦及自个儿那位劲敌某种程度上用「生猛」形容亦不为过的关系网之故了。只是他如此一提,却不免又牵动了凌冱羽本已给稍稍转移了的心思,清俊面容之上因而一阵消沉。
瞧着如此,西门晔心下一紧,而在片刻迟疑后,原先轻覆于青年背上的掌转而环过腰际,将那同样染着几分消沉气息的身子一把拥入了怀中。
「放心吧。」
他轻声道,叙述的音调是足以让连城惊掉下巴的温柔而平稳,更隐隐带着几分安定人心的力量:「兴许白冽予早已脱困,只是消息仍未传到而已……若是如此,只怕他此刻也正担心着你我也说不一定。」
「……嗯」
「且就像方才说的……具体的行动计画还须得同东、西二方讨论一番,不论商议的对象为何,作为联系人的你和合作方之一的我都是必然得亲身赴会的……如今既已将查探海天门之事告了个段落,启程南行便也是近几日的事了。届时,只要出了流影谷地界,你我没了那么多掣肘,自然可以放心联系擎云山庄、好生确认一下白冽予的状况了。」
「……也是」
知他说得在理,凌冱羽心境虽仍难以完全平复,情绪间的低落却已多少淡去了几分——只是这下忧思得缓,原先给分散了大半的注意,自也不可免地落到了某些他先前无暇留意的事情上头。
便如现下正环抱着周身的温暖。
早先二人藏身东郊之时,凌冱羽对西门晔的碰触便已十分没辙,如今彼此相处日长,己身心意又已在入京那日转趋明朗,自然更谈不上有何招架之力了——不说别的,单是先前彼此仍维持着相当距离之时,他想控制住就此上前靠入西门晔怀中的冲动便已十分不易,更遑论已然置身于对方臂膀间的此刻?感觉着那紧锁于腰间的力道、倾听着隔衣透来的稳实心音,凌冱羽虽依旧没能完全克服心障顺势抬臂回拥住对方,却也同样再没能升起分毫抗拒的心思。
此时、此刻,占据了他全副心神的,是与眷恋、仰慕同样深刻的沉醉。
——尽管这样的沉醉,完全是建立在以「合作」为借口、暂时搁下旧有仇怨的基础之上的。
——尽管他……一直有意无意地不让自己去深思那些。
静静倚靠在西门晔怀里、沉浸于这个被自己默认着排除于「轻薄」范围之外的拥抱中,不觉间,青年已然合上了双眸,原先静静搁放于身侧的掌,亦已稍抬着轻轻揪住了对方的衣衫。
——一个并非回拥,却蕴含着同样情思的举动。
明白这点,西门晔心口一热,双臂一紧,一瞬间有心想问问青年是否能惠赐一吻,却终还是在顾虑到对方的心境后,逼着自己压下了骤然涌升的渴望。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他好不容易才一路循序渐进至此,自不会允许己身因着一时情动而有自毁长城之举……横竖来日方长,行事自还是稳扎稳打些得好。
思及此,又自定了定神后,同样有些沉迷的流影谷少谷主才逼自己松开了这个拥抱,转而同怀中青年介绍起了流影谷内部的诸般配置。
【第十四章】
——凌冱羽虽早在戏弄西门晔不成并因而自食其果时便已多少有了觉悟,这一个月来的戏也演得还算顺畅,可当他醒悟到为了成功延续这个伪装,自己必须穿着女装、以「凌姑娘」的身份前去见传说中的流影谷主西门暮云时,这个向来敢做敢当的青年却仍不免起了几分就此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
按说以青年至少认识三个宗师级高手的「阅历」,面对这个暂时算得上友方的流影谷宗师本也不至于如何紧张。可西门暮云的性情光从其子身上便可想见一二,自个儿和西门晔如今又关系暧昧,这人见起来自然是说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了——偏生他还躲不过,也万万不能躲。
好在送他出门时、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西门晔面上那种半是尴尬和半是无措的表情大大逗乐了凌冱羽,这才让青年多少放松了些许,不至于生出多少临阵脱逃的冲动。
而今,借上呈药膳食谱为由进入流影谷的他已然来到了东苑的静室前,与那位纵横北地多年的流影谷谷主仅有一墙之隔。一个深呼吸试着平缓下越渐急促的心跳后,身着一袭浅湖绿色衣裙的黄泉剑门徒已自提步上前、隔着木门恭声道:
「民女参见谷主。」
之所以未曾报名,自然是那「凌晔」的化名实在太引人遐想的缘故了。横竖进了里头还是得再正式拜会一遭,眼下倒也不算太失了礼节。
青年略加运功变化了的嗓音初落,耳边便已蓦地响起了简短的「进来」二字。知是长者出言传音,凌冱羽先是故作讶异地微微瞪大了眼,而后方猛然醒觉般依言推门进到了静室之中。
静室内的装潢摆设十分朴实——甚至可以说简陋——没有任何的挂画或装饰,只有平整的木质地板、四面灰白的墙壁和墙边全无雕琢的粗实矮柜。如非青年认出了自个儿脚前地板乃是由黄花梨木铺成的高级货色,那个粗实矮柜亦是由一整块白蜡木挖空所制成、一体成形全无接缝,只怕还真会以为这位理应从小浸染于世家讲究习气——就如其子西门晔那般——的流影谷谷主有了什么农家乐之类的嗜好。
当然,房舍的布置如何全是其次,只要此间主人依然是西门暮云,这间静室就算真表里如一地简陋若农舍,也是断不会有人敢因而心生轻慢的……望着此刻正闭目盘膝静坐于蒲团之上、外表瞧来约五十许的中年男子,那张虽不若西门晔俊美、却也有七八分神似的面庞让青年轻易地便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当即抱拳深深一礼,恭声道:
「晚辈黄泉剑门下凌冱羽,应西门谷主之邀前来拜见。」
这便是正式见礼了。之所以不说「奉命」,自是因他既不属于流影谷,和西门晔也不相统属的缘故了……面前长者周身虽隐隐透着一股直入人心底的迫人威势,可凌冱羽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紧张归紧张,却是不会因此而有分毫戒惧畏怯的。
闻声,西门暮云缓缓睁眼抬眸,而在瞧清了青年此刻的女子装扮后微微眯起了眼,双唇轻启:
「这身衣衫……是晔儿给你选的?」
「是。」
除了最开始那套浅葱色的衣裙是凌冱羽自个儿「强买」来的外,之后替换的衣裳都是「爷爷」押着连城出去买回来的,故有此言。青年对这些本来就没什么讲究,最多也就是因联想到东方煜和自家师兄间的类似「事迹」而有些心乱,其余却是不怎么在意的——只是见着长者如此表情,思及自个儿和西门晔间的诸般纠葛,青年应着归应着,心下却仍隐隐起了几分忐忑。
可西门暮云却未再针对这点多说什么,仅一个眼神示意他上前就座。凌冱羽终非畏首畏尾之人,遂在除了鞋后整整衣襟、依指示于长者对侧丈许处跪坐了下。
「听说你和白冽予是师兄弟?」
凌冱羽屁股才刚落上脚跟,便听得前方长者冒出了如此一句。似乎与「正事」无关的问题虽令青年起了几分疑惑,却还是十分乖巧地一个颌首:
「是。我们是同门师兄弟。」
「同门?」
敏锐地觉察了青年所用的辞汇,流影谷谷主略一挑眉:「听你话意,他并非黄泉剑聂扬之徒?」
「师兄的授业恩师乃是师伯医仙聂昙。」
「聂昙么……此人在医道之上确实出类拔萃,在武道上却不过尔尔。能有这么个未及而立便已触着宗师境界的弟子,倒是他沾光了。」
以聂昙止步于一流顶峰的实力,西门暮云这番评论虽然不怎么客气,却也算不上托大——只是那句「已触着宗师境界」却令对坐着的凌冱羽闻声一震,而在意识到某种可能性之后瞬间瞪大了眼:
「前辈莫非是……已得着师兄的消息了么?」
「喔?你因何有此一问?」
「晚辈虽曾将此事告知西门晔,但他每日吩咐连城禀报的台词晚辈都曾过目过,其中却未有一句提及此事……如此一来,能令得前辈知晓此事的,自然只有其他管道了。」
擎云山庄高层方面虽也清楚这一点,可若西门暮云派在山庄的间谍真能触及到如此层级的秘密,又怎会给「白冽予」骗了那么多年?顺之推想而下,答案便也只剩下那令得青年万般振奋的一个了。
可西门暮云却没有马上回答。
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青年瞬间明亮起来的容颜、灿亮如星的眸子,以及唇畔无比明朗灿烂的笑意。直到这样的注视久到足以让凌冱羽再次由振奋回到忐忑——同时暗暗在心里叨念起西门晔——后,这位流影谷的镇谷宗师才一个颌首,淡声答道:
「你倒是敏锐……半个月前,十三联会趁擎云山庄九江分部人力稀缺时前去『挑战』,却被事前得知消息的白冽予当众击溃。十一名一流高手齐上亦非他一合之敌,在场的唯一一位一流顶峰——荆刀门王长生也在见着他出手后失了胆气,不战而败。白冽予的真实实力已然传遍了整个江南,消息到谷中想来也就是这三五天的事儿了。」
「原来……太好了……」
听师兄不仅平安无事,更放弃了一贯的隐忍作风正式站到了台前,对此冀盼已久的凌冱羽自然喜上眉梢,如非顾忌着在西门暮云面前失礼,只怕他早已立马跳起来疯狂庆祝一番了。
当然,凌冱羽虽非内敛之人,却也是懂得收敛的识时务之辈。也因此,饶是他心下依旧雀跃万分,面上的喜色却只维持了不到小半刻便已恢复了先前的平稳,略一躬身再度朝西门暮云行了个礼。
「谢前辈告知,冱羽不胜感激。」
他恭声道,却又在忆及西门暮云先前的言词后、猛然明白什么般地语气一转:「前辈能如此先他人一步知悉此事,想必仍有所凭借吧?」
「不错……这也正是今日召你来此的缘由。」
西门暮云本来就是有意考校才会在言词间露出破绽,如今见青年已然觉察,自然没有继续隐瞒的道理。当下自身后的矮柜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金属盒子递到了青年身前,淡淡问:
「这些年来我诸般作为的目的,晔儿想来也已猜到了大半吧?」
「是。他曾说前辈之所以假作疗伤隐居不出,便是为了借此诱使某些利欲薰心之辈上钩一举切除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