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拥奸臣好辰景-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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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他们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后院的住处，离得不远的地方，是芒青果的林子，大片大片的果子，黄橙橙的。
　　宋璟跟着红离，走得偏离了小道，眼前的景色开始如波纹一般的荡漾扭曲，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青黑色的山壁，覆着星星点点的残雪。
　　“这就是被掩藏的绝壁了？”宋璟有些明白过来，他们这是靠近了其中一面的山壁。
　　“恩。”红离伸过左手来拉住宋璟，“哥哥，跟着我走，这是幻阵，很容易迷失在里面的。”
　　的确，当空气似乎都如水般的变形扭曲起来，看着四周久了便会觉得头昏脑胀，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不要出声哦，哥哥。”红离吩咐了一句，面色一素，将右手由衣袖中拿出，她洁白纤细的手腕上，吊着一串由绿莹莹的猫眼石串成的手链，每颗猫眼石大约指尖大小，形状不一，晶莹剔透，温润迷离的光泽吸引着人的视线。
　　红离直接闭上了眼睛，右手微微抬起，极有韵律的晃动起手腕，仿佛遵循着神秘远古的轨迹，手腕柔软却带着不可思议的坚硬，每一次震荡都带起手链的晃动，绿莹莹的猫眼石脆脆的磕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声音。
　　宋璟挑着眉看红离神色认真，这才想到自己这个妹妹修习的是萧家的另外两绝——琴棋。
　　这大概是琴的运用吧。
　　红离闭着眼睛，左手牵着宋璟，脚下开始移动，一点一点的，却是很有目的性的朝着一边走去。
　　宋璟不说话，呼吸放的很轻，跟着红离慢慢的走着，冷冷的空气中，一时间竟然极静。宋璟看着身畔扭曲的不成形状的景色，一步步走过，仿佛连续不停的穿过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赫然，像是走过长长的阴暗忽然见到阳光，眼前豁然开朗，带着残雪冰凌的湿漉漉青黑色山壁近乎九十度的垂直坐落，如同斧劈般的绝凌痕迹，带着触目惊心的惊险陡峭，彷如冷血凶兽一般的矗立着，摆成择人欲噬的扑食姿态，凶狠冷厉的俯视脚下众生。
　　“这里……”宋璟禁不住咏叹一般的轻呼出来，空置的左手按上胸口，那里面，有着同样的心情在澎湃。
　　或许，离开是一个很好的念头。宋璟脑中忽然闪过这个想法，然后听见一个鬼气森森的声音在脑中阴恻恻的响起：“该死的，宋璟，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位置离我越来越远？”
　　“哦，那我还非得以你为中心，半径一公里的围着转不成了？”宋璟跟着还闭着眼睛的红离慢慢走着，逐渐靠近了绝壁之下。
　　他似乎听见了鬼蝶磨牙的声音：“该死的，你怎么敢这么说？你到底去哪里了？”
　　宋璟无所谓的轻笑，抬头仰望这气势凌人的绝壁，这样看着更觉得压抑沉重，呼吸近乎一滞。
　　“我要走了。”宋璟凉凉道，“实在抱歉的很，走得太急，来不及带走你了。”
　　“宋璟，你给我说清楚。”鬼蝶的声音降得又轻又柔，带着一股寒透心扉的凉意，“你该不会是说，你脑袋抽了的要离开澹台家，一个人，偷偷的？”
　　宋璟觉得自己被“偷偷的”三个字愉悦了，于是他在心中毫不客气的弯着唇凉凉笑了出来：“没错，我一个人，偷偷的，要走了。”
　　“该死的。”他听见鬼蝶这么狠狠念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难道被打击到了？宋璟好笑的在心里安慰：“喂，我绝对会被澹台清砚抓回来的。你不用担心一直被埋在泥土里面不见天日。”
　　“哦，那么甜瓜一样的少年宋璟，你是抱着被抓回来的决心逃跑的？”鬼蝶薄凉的哼笑一声，声音腻腻的阴柔，“该死的你被噬骨针穿透了脑子么？”
　　“我不得不这么做，”宋璟不想解释，那太复杂，“我现在逃不开澹台清砚，我很明白。但是，我没有选择。”
　　是的，不这么做，萧青离这个身体，就不能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不能完全自主的身体和时常莫名其面的情绪，这样的日子，他不想要。
　　“随你。”鬼蝶轻哼一声，“祝你在外面几天玩得愉快。”
　　“谢谢。”宋璟没有诚意的道谢，看着前面的红离停下了脚步，在这里么？
　　宋璟仔细打量了周围环境，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狭长小道，那么，秘密通道是什么？
　　他目光逡巡过面前的山壁，忽然发现在正前方，一块凸出的山石上面，一颗绿莹莹的猫眼石陷在浅浅的雪中，碧绿的光彩映着白色的雪，显出活泼的生机来。
　　“哥哥，就是这里了。”红离欢快了不少，像是要把好东西急切的给兄长分享，“看，这里——”
　　她白生生的手指指向一处山壁，宋璟眯缝着眼睛看去，隐约看到了褐色的纹路，在青黑色的山石间，并不起眼。
　　宋璟凑得近了些，仔细的看，才发现那是一个复杂到令人头昏眼花的阵法，用细若发丝的褐色线条描绘出来，他依稀有些印象：“这个阵法是……”
　　“传送阵。”红离眼中闪烁着兴奋，“这是一个残破的传送阵，我花了四年的时间将它修补好的。”
　　四年。
　　宋璟惊讶，他想起这个所谓的传送阵了，在那本厚厚的《奇闻说》里，传送阵是上古留下的，再繁复不过的阵法。虽然具体图纸保留了下来，但很少有人真正将其融会贯通。
　　想来，这个传送阵只有细微的差错，因而才花费了红离四年的时间。
　　但是对于一个当时才九岁的女孩子，能够在一个不知道是否成功的传送阵上花上四年的时间，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一直坚持不懈的努力着。宋璟忽然发现，自己小看这个妹妹了。
　　她为了心中的信仰，或者说一生情愿的目标，在不知不觉中作出了这样多的准备和努力。
　　宋璟心生感慨，若是她的人生换一种目标活法，抛弃所谓的仇恨，那该是怎样的一介风liu蕴藉的女子？
　
　　38　女装离开
　　更新时间2010…4…23　13：51：33　　字数：3813
　　“那灵石呢？”宋璟看着红离去取回搁置在山石上的绿色猫眼石，传送阵的启用必须的灵石，红离应该带来的吧？修士必不可缺的灵石，很遗憾的，宋璟的记忆中没有一点点的讯息，而澹台清砚也没有慷慨大度到给他与夏雨安排每月所需的灵石数量。
　　至少也要见一下灵石的模样，宋璟这么想的，以后若是见到了，也不至于错过。《奇闻说》里记载，在灵石集中的区域，往往有石髓存在，那可是提高自己实力的好东西。
　　红离踩着雪走到宋璟身边，右手抬起，手腕在宋璟面前晃晃：“哥，这个，你该不会真以为是猫眼石了吧？”
　　“呃……”这么说来，宋璟立即知道了猫眼石有古怪，眯缝着眼睛细细打量，棱角分明，绿意盈盈，哪里不对呢？他没看多久便放弃了，耸耸肩，没办法，他对珠宝没研究，也未见过灵石的模样，能分辨出来才叫怪事。
　　“呵呵，”红离在自己近乎唯一的亲人面前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层层伪装，露出轻快的笑脸，“哥哥都看不出来哦？这是我联系变形术的时候顺便做的。”
　　“呐，你看——”红离将就之前取回的那颗猫眼石，在手心一握，再摊开的时候，绿莹莹的猫眼石像魔术般的变成了一块四四方方的乳白晶石，火柴盒大小，表面光滑平整，边缘显出微微的透明。宋璟抬手拿手指滑过晶石表面，如丝绸般的细腻滑润感觉，沁凉的温度婉约潜进入心间。
　　“不错。”宋璟抬手摸摸红离的脑袋，似乎又找到了当初跟诺莎弥尔在一起的感觉。
　　红离的小脸骤红：“哥……哥哥，我们走吧。”
　　她手中把灵石攥得死紧，同手同脚的僵硬走到传送阵前面：“哥哥，站过来，务必离这个阵法在三步之内。可以闭上眼睛。只是眨眼瞬间，我们就可以离开。”
　　忽然看到红离淡粉的脸颊，宋璟怔了一下，明明是一个十三岁女孩子正常的表情，为什么自己觉得很惊讶呢？
　　不知道，红离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真心在险恶的环境里外露，往往会被狠狠践踏。早早成熟，背负了太多的红离，在自己面前可以放心的放松自己么？宋璟摸摸鼻梁，什么时候自己有这样大的魅力了？对于家人的信赖，对于家族的忠诚执着，宋璟再次认识到，红离就是这样子的女孩子。
　　哪怕她为了保守秘密，选择放弃甚至牺牲宋璟，但若是可以的话，她心甘情愿的替代哥哥所受的痛苦。
　　宋璟心中轻叹，他不擅长处理这种世故，红离的生活是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旁观可以嗟叹，但是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到红离的身边：“开始吧。”
　　红离将手腕上一串猫眼石，实际上是灵石的晶石放在阵法前，左手飞快的变动了一个手势，绿莹莹的猫眼石便绿意褪尽，显出乳白色的身体来，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光芒扩大，逐渐笼罩了宋璟与红离两人。
　　宋璟一直睁着眼睛，他想看看如此神奇的掌控空间的传送阵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但只是瞬间的白光闪过，像是在浓浓的牛奶中冒出头来，他还来不及捕捉视野中飞逝而过的白色，眼前的景色便如偷换背景一般的出现，颠倒时空般的突兀不自在。
　　身边还是站着红离，两人之间的距离姿势都没有改变，宋璟侧头看去，这里是一个荒芜僻静山坳，藤蔓植物生的很多很密，被厚实的大雪严严实实的覆盖住了，在洁白的雪地中留下各种轮廓的雪丘。
　　“这是演武场东南角？”宋璟记得红离之前介绍的路线，起点是演武场的东南角，然后要一路往东，出了山门，就可以循着小路下去。前山来来往往人各式各样，并没有后院那边看管严格。
　　“是。”红离到了前山，马上恢复了大家闺秀般的娴静微笑，左右打量了一下，走到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雪丘旁，拿手将那处的雪挖开。
　　她从不深的雪地中拿出一个青麻包裹，青麻防水，里面应该装的是——
　　宋璟不经意的瞅着，忽然发现一块水蓝色的衣料露了出来，像极了篮彩时常穿的那一件。
　　他怔了一下：“红离，你是让我穿这个？”
　　红离偏头看他，眼神无辜中带着狡黠：“不可以么？”
　　“可以。”宋璟挑眉，“只是我不会穿女人的衣服。”
　　红离有点奇怪宋璟居然这么干脆，也有些怔了。惊尘里面，男尊女卑，在修士中也隐隐带着这种风俗。男着女装，那是逼到迫不得已，生死攸关，放下尊严来才做的。甚至有些男人，宁愿死去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逃生。
　　“拿来吧。”宋璟眼神赞赏，“你准备的很充分，这次一定可以顺利离开的。”
　　红离眼眶不易察觉的红了，她堪堪低着头，不让宋璟看到她丢人的眼泪，哥哥一定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的。她想着，我们都为九幽冥兰汁，为家族付出了这么多，那么今后，绝对不允许在守护秘密上失败。只能付出更多的，一直付出下去。
　　她拼命的把眼泪咽了下去，再抬起头时，还是那个精致笑容，温润亲人的女孩子。
　　迅速帮宋璟换上衣服，红离向宋璟招招手：“哥，蹲下来一点。”
　　宋璟看着红离从包裹里摸出来的梳子发簪，薄唇微抿，女人真是麻烦。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半屈着腿，蹲下来，方便红离摆弄头发。
　　因为出来的急，宋璟没有扎上长发，已经及腰浓密的黑发披散着，衬得那张比一般少年小了很多的脸庞越加苍白无色。
　　红离熟练的拿起梳子发饰开始打理宋璟的长发，一双弹琴的素手灵活犹如蝴蝶翩翩，在黑发中穿梭不休，上下翩跹。她顺手递给宋璟一面镜子：“哥哥，你现在就看着你的模样是怎么大改变的吧。”
　　宋璟竖着镜子看自己的模样，这个打磨的很薄的犹如琉璃般的石头，握在手中温凉，上面浮现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丹凤眼细长，瞳仁幽黑清亮，丝滑的黑发被一双灵巧的手拢在一起，随意的挽出发髻，样式简单但又不失柔美。
　　“我的脸怎么还是这样子？”宋璟忽然想起红离之前说的变形术，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她似乎已经施了法诀，可是现在面庞没有什么改变的，难道是红离学的不熟练，失效了？
　　红离拿开双手，看看手下完成的发型，是篮彩常梳的那个，眼中流露满意的色彩，拉拉宋璟让他起来：“可以了，哥，站直吧。”
　　她从宋璟手中接过镜子，端端正正的捧在自己手中，平平的举起，放在宋璟的眼前：“等一下，就是这个时间了。”
　　宋璟挑眉看向镜中，忽然发现自己的面目开始模糊起来，像是倒影在被搅乱的一汪水中，或是突然蒙上了细纱，五官眉眼朦朦胧胧，然后自额往下慢慢变得清晰。
　　柳眉杏眼，小巧的鼻梁，花瓣似的嘴唇，柔嫩的肌肤——分明是篮彩的模样。
　　宋璟诧异的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由抬手摸摸鼻梁，看见镜中的如花少女也摸了摸鼻梁：“感觉很……奇怪。”
　　他眯缝起眼睛，那镜中少女也眯缝起眼睛，杏眼闭到那种程度，像是近视眼丢了眼睛，很难过的四处摸索寻找的模样。
　　“哥哥，我的变形术还不是很熟练。”她说，“所以法诀施展之后，不能立即起作用，而要过一段时间。变形维持时间也很短，不到半个时辰。所以哥哥现在快走，走快一些，就能在变形术实效的时候离开这里了。”
　　宋璟确认：“不到半个时辰？”
　　“恩。”红离眼中含着眷恋不舍，以及内疚自责，还有着一如以往的坚定执着，轻声道：“哥哥，走好。”
　　宋璟点头，红离也是知道自己会被抓回来的吧，但抓回来后，澹台清砚眼中的重点依旧是他，不会转移到红离身上了。不过自己用了萧青离的身体，还能怎么做？
　　就当是还清了萧青离的这个情。
　　宋璟一路急行，红离给他的路线都是人迹稀少的地方，避开了弟子聚集的热闹人多的地点。在路上遇上的一些普通弟子，都是朝自己微笑打招呼着——
　　“篮彩，又出去给春水少爷买东西了？”
　　“篮彩，今天很急么？”
　　“篮彩，西坊市那边出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