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狂想曲-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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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时常发生看似有点难堪,却是他今后人生记忆里难得的无忧无虑的亮点片段永将不复再现。
***
内特利先生带着一脸惯常的严肃与忧郁走上讲台,亦象往常一样,先优雅地掏出洁白的丝巾捂住嘴清了清嗓子,才沉稳地压压手开口说:“各位,安静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谁想让我再说一遍,就请这位先生或小姐离开,二十四小时后再到这里来。”
热闹得像杂耍剧场的教室顿时静寂如一座肃穆的教堂,连平时最粗痞顽劣的学生都宛如最虔诚的信徒般,以纯洁得让人心疼的眼神敬仰地望住这位威严的学导。
今天是决定每个人将来前途发展方向的大日子,再愚钝的家伙都明白绝不能错过,否则最轻的不良后果也得等到下个年度的这一天了。
内特利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现在大家可以列队去学校的医务站,配合联邦基因工程院的工作人员进行测验采样了,记住,请保持安静。”
言简意赅地说完,内特利先生就踱着端正的方步风度雍容地走了出去。
狄长离注意到他离开时有意无意向自己瞟来的一眼,心里不由掠过一丝不安的阴影,心情陡然有些沉重起来,随着极力压抑住激动与兴奋的同学们行出教室。
多元智能测验分体质核定和思维测验两种,由联邦基因工程院的专业人员负责,要从每个人的身上采集指纹、掌纹、毛发、血液和DNA样本及内分泌物的样品进行繁密的化验,再经过对脑电波和人体能量波的细致检测,集各方面的数据详尽分析研究后才能决定出给谁注射哪一种最合适的基因转化液。
采样完成后,内特利先生找到这次测验的负责人,一位大腹便便的先生。礼貌地寒暄了几句,内特利先生拿出一个大信封和一纸名册放在工作台上,大肚皮先生熟练地扫进台屉中,两人再继续客气地讨论了一阵天气,内特利先生就起身告辞。
临出门时,内特利先生忽然又止步回头说:“啊,差点忘了,这批学生中有一个叫狄长离的资质非常之差,我很担忧他的状况,所以特地请求您牺牲多一点的宝贵时间和精力照顾一下,希望您能体谅我的心情。”
大肚皮先生笑容可掬地说:“您真是一位可敬的导师,请放心,我会酌情给予这个孩子一定的帮助。”
“非常感谢。”内特利先生诚恳地致以感激之意,伸出一根手指虚划了一下,说:“那么,我想您能够给他以最优惠的照顾,是吗?”
大肚皮先生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敛,有些吃惊地盯住他,坚决地摇头说:“这不可能,不为他注射基因转化液会很容易检测出来,后果相当严重,我的上任就是因为这个被。。。。。。不,请原谅我无法答应您的这个要求。”
内特利先生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克制地说:“那么好吧,请原谅我的冒昧。唔,我想起来了,其实这位学生的身体运动智能还算不错,可以进入本校的体能系继续学业,也许将来能够因此成为一名出色的炼能者,请您考虑一下。”
“当然。”大肚皮先生在电脑上找出狄长离的基本资料数据,直接在身体运动智能和空间智能两项上标了注。“就这样,对吗?”
内特利先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说:“是的,谢谢您的无私关照。”
两人亲切地再次握手告别。
“这个小家伙进体能系?难道那个该死的内特利觉得他的学校缺少沙袋吗?”大肚皮先生看着屏幕上显得过于瘦弱的狄长离,不无怜悯地耸了耸肩,叫进一个工作人员,指令道:“把这个叫狄长离的测验样品处理掉。”
长久以来,内特利先生都为自己的不幸遭遇抑郁寡欢,今天总算舒缓了许多。
内特利先生一向认为,自己相貌出众、学识渊博、品质高尚,上流社会才是他发挥才能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呆在贫民区一所烂得不能再烂的公立学校里当一名低等学导,整天受一些穷鬼们的下贱胚子的折磨。
所以,内特利先生一向严肃而忧郁。严肃,可以让他在那些下贱胚子的面前维持威严的气度,保持距离不受侵蚀不被庸俗无趣的穷鬼们同化;忧郁,则可以让他拥有神秘、高雅、一如诗人般的优美气质。这样,迟早有一天,会有一位,或者不仅是一位美丽高贵的名门淑女或贵妇人慧眼发现自己这颗暗投的明珠,从而满怀仰慕地以身相许,拯救自己脱离这片苦海大展宏图。
这是一个艰难的时代,有才干的能者都免不了要经受各种困苦厄运,每当内特利先生心情苦闷时,都如是为蒙垢的自己扼腕长叹一番,再如是宽慰自己一番,胸中郁郁之气才得以稍舒。
“内特利先生,我能跟您谈谈吗?”一个瘦小的少女怯生生地拦住他。
内特利先生现在的情绪不错,于是稍许撤去了一些不可侵犯的庄严,和蔼地点点头说:“当然可以,贝蒂同学,你想跟我说些什么呢?”
贝蒂眼眶有些发红,低声说:“内特利先生,我的钱掉了,就在昨天下午,那是我积攒了很久的钱,有三百块,可是昨天下午不知道怎么就在教室里丢了。”
她勉强说完这些,就伤心得捂住脸小声抽咽起来。三百元钱的数目不大,可是对于一个穷苦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要知道,这已经是罗马城贫民区里大部分人辛苦一个礼拜的劳动所得了。
内特利先生的好心情顿时完全被破坏,那些该死的下贱穷种,尽给自己惹是生非,除了偷窃和打架还会干什么?他深恶痛绝地皱起眉来,想打发走这个女孩,这些贱种难道还要让自己操多少心才算完呢?随他们怎么折腾去。
贝蒂仰起悲伤的面孔,无比企盼地望住他,哀求道:“内特利先生,您能帮我找回来吗?如果让我爸爸知道了,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懦弱少女,内特利先生忽然觉得小腹处一热,立刻改变了心意。他在想,其实有些下流胚子并不是那么太令人厌恶的,比如说这个贝蒂,她有着稚嫩的面容,柔软的肌肤,小巧的乳房和紧绷的臀部,实在是让人很容易生出怜惜的心态来,很想抱在怀里好好地抚慰一下。
贝蒂鼓足勇气再次恳求道:“内特利先生,您能帮帮我吗?”
唉,自己的心肠太软了,内特利先生叹息一声,非常温柔地拿出丝巾为贝蒂擦去面上的泪水,然后把手放在她柔嫩瘦削的肩膀上,和声说:“好的,贝蒂同学,我会帮你的。”
无助的少女感激得又哭了起来,自己是何其的幸运,竟然能够得到一贯严厉的内特利先生如此体贴的帮助和慰藉,他真是一位可敬可爱的导师呀。
“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承认或者指证吗?”内特利先生脸色阴沉得像暴雨来临前的天空,细长的脖颈上青筋隐隐地跳动着。
教室里比一块墓地还要死寂,谁都知道,这是内特利先生极度愤怒爆发前的预兆。
第九章 郁郁不得志的软心肠内特利先生(下)
内特利先生长长吸了一口气,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冷静下来,阴沉沉地说:“很好,如果三天内那三百块钱没有找回来,那么三天后,除了贝蒂同学之外,其余的人都将被取消注射基因转化液的资格。”
就像一亿只马蜂飞了进来,教室里登时炸开了锅。
“谁有意见可以上来提。”内特利先生的眼珠子冷冰冰地转动着。
喧哗慢慢平息,没有谁敢挺身而出来当这只必死无疑的出头鸟。
除了一个人。
“内特利先生,您没有这个权力这么做。”狄长离站起来平静地说,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教室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吗?那请你告诉我,谁有权力这么做?”内特利先生紧紧捏住手里的丝巾,用力得几乎要将之揉碎。
又是这个该死的瘦猴子,自己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呕心沥血地培育着这些低贱的下流胚子,却只能拿到微不足道可怜巴巴的一点薪水,还好平常那些穷鬼家长们还算是有那么丁点儿通情达理知恩图报的觉悟,偶尔自觉奉上一些孝敬,才让自己不至于穷困潦倒得连每个月几次高级餐厅都上不起。
但这个该死的瘦猴子呢?他简直是下贱胚子中忘恩负义的极致,哪怕是一分钱都从未拿出来过报答师恩,真正是良心全泯,要不是自己生性仁慈宽厚,换作另外任何一个人,只怕早已经将之扫地出门了。
像这一类人,是天生不可救药的贱人,根本不值得自己付出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怜悯,内特利先生极端的愤怒之余,不禁再一次感叹自己心肠太过软弱慈悲,今天,是不应该给这个该死的瘦猴子留下任何的机会的。
在吃惊、佩服、挖苦和幸灾乐祸交杂的目光中,狄长离镇静地说:“内特利先生,我认为,这必须由校长先生和有关的部门来决定,您,没有任何的权力剥夺我们任何的权利。如果您坚持这么做,我们可以向联邦政府控告您。”
这、这简直是翻了天了,内特利先生震愕惊怒得一时吐不出一个字来,胸脯激烈地一鼓一鼓,像只破风箱一样发出难听的急促喘息声。
很久,很久,内特利先生终于定下神,以大异于往常的嘶哑声音说:“对,狄长离同学,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申报上这件事,请校长先生来作决定。”
好些胆子稍小的学生都吓得低下头去,不敢接触内特利先生那双深陷的眼睛中疯狂闪烁的禽兽一般的狞光。
狄长离也扭开了头,但并非是恐惧,而是因为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怕自己会忍不住呕吐出来。
他身后,有两个满脸痞气的少年勾着脑袋,不停地挤眉弄眼传递着隐秘的信息。
这两个小子正是狄长离的街坊,一个叫柏尼,一个叫乔治,贝蒂所丢的三百块钱,在昨天晚上已经变成几缕大麻的轻烟,和几瓶酒被灌进了他们的肚子。
“内特利先生。”乔治忽然站起来吞吞吐吐地说:“我和柏尼知道一些事,我们想应该也让您知道。”
柏尼的手指配合他偷偷向狄长离指了指。
“好,你们出来跟我说。”内特利先生眼睛一亮,抑下几近疯狂的怒火,带着这两个小子出了教室。
“你们是说,昨天晚上狄长离同学很反常地带了价钱相当贵的天然食物回家?”内特利先生问。
“是的,内特利先生。”乔治得意地说:“不信您可以向那个老白脸,哦,您可以向狄长离的邻居威廉先生作调查,他可是亲眼看见了。”
柏尼也信誓旦旦地附和说:“内特利先生,平时狄长离家里可是好一点的合成食物都吃不起,怎么突然就有钱去买青菜和肉?而且,他的老爸本来就是一个小偷,在我们街上谁都知道,所以我敢断定,绝对是那家伙偷了贝蒂的钱。”
内特利先生冷冷地问:“你们知道贝蒂同学的钱是什么时候丢的吗?”
“下午啊。”两个小子齐声说。
“下午狄长离同学在什么地方你们又知道吗?”内特利先生冷冷地又问。
两个心怀鬼胎的小子立即一呆,昨天下午狄长离早已被内特利先生找借口赶了出去,根本就不在学校。
柏尼眼珠一转,又说:“说不定他偷偷溜了回来,下午我好象看见他出现了。”
“对,我也好象见到过他。”这次轮到了乔治附和。
“你们能肯定并作证吗?”内特利先生像一条蛇一样盯着他们。
两个小子顿时支吾起来,他们原本是瞧不惯狄长离,却又碍着父母的禁令不敢过份挑衅欺压,这次正好趁着狄长离惹怒了内特利先生,于是趁机跳出来借刀杀人,更可以洗脱自身的嫌疑。但现在让他们出面作伪证,等于反过来成了别人的刀子,倘若败露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些下贱胚子果然都是蠢笨如猪的家伙,内特利先生不住地冷笑,慢条斯理说:“嗯,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也有可能会看错,这样就会让一位清白的同学名誉受损。更何况,如果狄长离同学有人证明他下午不在场,这会对你们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本着为人师表的职责,我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出现。”
两个算盘落空的小子沮丧地点了点头,神情如丧考妣。
“啊,我可能记错了一点。”内特利先生又沉思着说:“贝蒂同学好象是说钱在上午就丢了,那个时候,你们有没有看见狄长离同学接近过贝蒂同学呢?”
两个小子对望了一眼,马上就兴奋起来,急不可耐地抢着说:“当然当然,那时我们绝对看见狄长离接近了贝蒂,还有很多人也见过,内特利先生,这一点我们可以宣誓作证。”
“哦,好,既然你们这么肯定我就放心了。”内特利先生微笑道:“我去找贝蒂同学核实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如果确实属实,你们就应该义不容辞出面指证,能做到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内特利先生,您是说,只要我说钱是上午丢的,就一定能够找回来吗?”贝蒂开心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有些疑虑,小心问道:“可是,我的钱其实是下午才丢的,这么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会,只是时间上的一点小误差而已,怎么会有问题呢?”内特利先生相当有耐心地为她释疑,又严肃面容说道:“但如果不这么说,我就很难帮到你了,贝蒂同学,难道你不想找回自己的钱了吗?”
“不是不是。”贝蒂吓了一跳,急忙摇头,怯怯地说:“内特利先生,我听您的,请您一定要帮我把钱找回来,我不想被爸爸打死。”
说着,她又惊惧地啜泣起来。
“啊,可怜的孩子。”内特利先生这一刻满怀慈爱与关怀,连自己都感动得不克自制,情不自禁地把这个叫人哀怜的稚龄女孩抱进怀里,紧紧搂着她无限关切地安慰道:“不要怕,孩子,我以后会保护你。”
贝蒂忍不住也紧抱住他放声大哭,将所有伤心与恐惧全部倾泄出来,只觉如找到了一座可以安心依靠的大山,却浑然不知,自己这位无比敬爱信任的导师的瞳孔中已然是充斥着邪恶而亢奋的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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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
狄长离感觉肩膊处传来一阵刺痛,一管墨绿色的基因转化液已然被高压注射枪打入体内。
“自己压住,叫下一个进来。”一个护士扔给他一块止血药棉,面无表情地吩咐。
狄长离记得还有一件事,礼貌地问她:“请问我的注射证明卡在哪?”
护士白了他一眼,似乎不情不愿地取出一本卡册来。“诺,这里。”
狄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