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尔共长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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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开,也没法说。
这句话恰巧被忘记带银子而折回来的林凤七听到。
他疑惑地看着管家和顾长生从假山后消失,脑子里不断浮现顾长生说这话时的黯淡神色,那眼眸中明显的寂落竟让人的喉咙有些发紧。
「那是人家的家事,瞎操心什么。」林凤七自说自话,甩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紧去房里拿了银子出来,然后直奔林家老宅。
◇
祈岳和完颜已经买下了老宅,现下正指挥着下人搬东西、做打扫,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老宅,还是那副样子,上一任的新主人并没有做多大的整修,只是重新种了些花花草草;林凤七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那空荡荡的门楣,琢磨着过几天去订制个牌匾回来挂上。
「老大,你来啦!」祈岳眼尖地发现站在门口的林凤七,赶忙迎出来,「那些水果怎么样?」
林凤七收回目光,被祈岳拽进了林府,几人挑了间布置好的厢房待着,围坐一圈讨论着果园的事;祈岳两人在城东郊外找了块不错的空地,价钱也已经谈好,就等林凤七点头,不过林凤七却提出要去那块地看看才行。
「我得看看那块地好不好。」
「我们看着还可以,不过不知道合不合老大你那套鬼神论。」祈岳吐了吐舌头。
「什么叫鬼神论?这世上真的有树仙!」林凤七十分认真地看着祈岳,然后以一副「跟你说不通」的表情结束了这个话题,「算了,跟你说不通!现在就去城郊看看吧,去找辆马车来。」
「得令!」祈岳领了命令,颠颠地去了。
半盏茶之后,三人已经坐上了马车。
祈岳和完颜看中的地离林府不远,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到了,那是一块方圆足有百亩的土地,土壤肥沃,原先就是种果树所用。
林凤七俯身捧了些土在手心,凑到鼻尖嗅了嗅。
「怎么样、怎么样?」祈岳瞪大眼睛问。
「不要说两遍。」完颜压住他的手,皱眉提醒:「大哥会烦。」
「啊……我又忘了,习惯了。」祈岳抱歉地皱了皱鼻子,退到完颜的身边。
林凤七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心研究手中有些湿润的土,他对这块地还算满意,但捻着手中的土,林凤七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顾府花园的那块柿子林……与那块地相比,这里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但也算是很不错的了!他松手站起身,拍去手心的灰尘。
「就这里吧。」林凤七首肯。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那卖家谈谈?」祈岳提议。
「也好。」林凤七又用脚踩了踩那地上的泥土,抬头扫视了一下偌大的空地。
「本来那卖主不肯以这个价钱卖给我们的,可是完颜黑着脸,满身杀气地往那一站,他就蔫了,乖乖地点了头!哈哈,你是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吓得腿都软了……」一路上,祈岳说个没完;林凤七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偶尔打打岔。
因为完颜的关系,卖主即使不情愿也莫可奈何地签下了契约,没花费多长时间,事情就已经办妥,几人又坐到了回来的马车上;林凤七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感觉一大滴雨珠打到额头上。
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晴空万里,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便已是乌云密布。
林凤七抹了抹额头,皱起眉头,他最讨厌下雨了!
雨滴逐渐变大,略显稠密地打到大地上。
潮湿的水气渐渐升起,窗外的雨珠越来越密,水声也越发明显起来。
顾长生坐在花坊里,暗色的衣衫上被溅上了些许的雨珠;花坊并不大,拥挤着各种花草,顾长生坐在数个花盆之间,不禁攥紧了拳头。
他强忍下离开花坊的冲动,逼迫自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迷茫的情绪浮上眼瞳,他怔忡看着窗外,从那越发稠密的雨帘中看到了些曾经的景象……雨幕之中,是年轻女人决然离去的背影,耳边似乎也响起了男孩愤怒的尖叫,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年前……
「你不爱我,不是吗?」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今被抛弃的人,是我。」二十一岁的顾长生面无表情。
「我选择离开,是因为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女人有些激动,眼中蓄满了泪水,「成亲五年来,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受不了、受不了!你明不明白我有多寂寞?我才二十岁,我不想跟着你守活寡!」
「我跟你生了孩子。」顾长生微微蹙眉。
「这就代表你心里有我了吗?那不过是你为了传宗接代而已!」
「可以这么说,可我不想他们失去娘亲。」顾长生的语气有些冰冷。
「你、你……你终于承认了是不是?顾长生,你这铁石心肠,我没办法再和你生活下去了!我要离开,永远从你身边逃开!孩子……孩子就留给你们顾家吧,你当初会娶我,不也是为了孩子吗?」
「那个男人很爱你?」顾长生问。
「……是!」女人有些心虚,梗着脖子答道。
「那你就走吧,我会告诉孩子他们的娘亲死了。」顾长生点了点头,「再见。」
「顾长生……你、你混蛋!」女人在顾长生的身后歇斯底里地咒骂他。
顾长生眉目淡淡地转身,却发现四岁的小司泉就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他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爹娘在争吵,然后看着娘亲哭着离开,之后娘亲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时的小司泉并不明白爹娘的对话代表了什么,他只知道爹气走了娘![切勿散播]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顾司泉也已经记不清他们当时的对话,但娘的泪水他看得清清楚楚,爹的面无表情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如此一番场景,明显是爹将娘赶走。
「你们的娘死了。」那时候,顾长生淡淡地说。
「你骗人!」顾司泉对着的顾长生大叫,拉着懵懂的妹妹转身跑开。
他们的娘没死,是这个男人赶走了娘,都是他的错!
自那以后,顾司泉便拒绝和顾长生亲近。
那个心结至今也没有解开,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僵持着。
顾长生明明不知所措,却还要用冷漠的面具来掩饰;然而只有在这花坊里的时候,他才肯卸下面具,曝露出自己的软弱。
◇
失神的期间,窗外的雨势已经变大,风夹杂着雨滴从窗子里灌进来,打湿了顾长生的衣服和头发,他回过神,看着窗外的雨咽了口唾沫,然后起身合起窗子。
身子有些发冷,脸色也有些苍白,顾长生搂住自己的身体,蜷成一团。
下雨了呢。
他有些发抖,手攥紧了衣裳。
雨越下越大,瓢泼般洒下来,不久后,雷声也掺杂进来,不停地轰隆作响着。
当第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的时候,顾长生的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颤,下一瞬震耳的雷声骤然响起!他浑身一抖,眼睛瞪得很大;等一个接一个的响雷劈下来的时候,顾长生终于坐不住了。
果然还是做不到。
他咬着牙起身打开花坊的门冲了出去,然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大雨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很快就让他浑身湿透!顾长生捂着耳朵,视线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耳边全是闷闷的雨声和雷声,一声声响雷好像木棒砸在双腿上,让它们一阵阵地发软,跑都跑不动。
「轰隆……」惊雷阵阵,雨势不断加剧。
顾长生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没头没脑地跑着,直到撞上一个胸膛才被迫停下。
对方的胸膛温热,有力的心跳砸着顾长生的脸,他被撞得弹出去,然后看到浑身湿透的林凤七,他的衣衫贴到了身上,精壮又年轻的线条曝露出来。
「亲家……伯父?」林凤七抹了把脸,赶忙扶住了顾长生。
「……唔。」
顾长生闷哼一声,慌乱地抬头,将未加掩饰的无措面容展现在对方的目光下;他的眼睛里面似乎也被雨水打湿,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气,仿若江南湖水上蒸腾的雾气,缱绻而迷人。
林凤七怔怔地咽了口唾沫。
顾长生赶紧移开目光,侧开步子准备继续跑。
林凤七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急忙问:「你急着要去做什么?怎么不拿把伞,这样会得病的!」雨势太大,他不得不用喊的,才能让对方听到。
「我、我回房。」顾长生挣脱开。
「那这么着急干什么?」林凤七正准备松手,就听到雷声响起,手中握着的胳膊猛烈地一抖,他抬眸,看到顾长生差点摔倒。
林凤七上前一步扶住他,抬起胳膊蹭去脸上的雨水,试探着问:「你……怕雷声?」
「没有。」顾长生立刻否认,但声音却是无法克制的颤抖。
他甩开林凤七的胳膊,想要逃开,可那该死的男人居然又拦住了他!恐惧与焦急在心底交织,形成了一种莫名的愤怒,「放开我!」
「你房间在那边啊!」林凤七被他吼得莫名其妙,然后二话不说拽起顾长生就走!他力气很大,顾长生挣脱不开,只是一路小跑地被他拉着走,一路被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令雨声稍微小了些,林凤七倚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松开了紧紧抓着顾长生胳膊的手。
两人的眼神撞到一起;林凤七紧锁着眉头,顾长生目光浑沌。
一声闷雷倏地响起,比之前的都要响亮!顾长生身子一抖,下意识扑到了林凤七的怀中,攥紧了他胸前湿透的衣襟;健硕的男性体魄所拥有的体温晕红了顾长生的老脸,他的脑子在响雷劈过的那一瞬变得一片空白,再记不起要伪装,也顾不得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闷雷一个接一个响起。
轰隆的响声像是被紧紧地束缚在云层之中,然后在下一个瞬间骤然倾泻出来,林凤七感觉到怀中拥抱的人颤抖得越发厉害,自己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得僵硬;对方一手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
方才他扑过来的那一瞬,柔软的唇瓣自脖颈间蹭过,让林凤七的汗毛刷地一下都竖了起来!林凤七对那触感感到莫名地似曾相识。
「你……」林凤七僵直垂在身侧的手无力地抓了抓。
「对不起。」顾长生低声道歉,却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我……」林凤七的唇瓣翕动,吞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犹豫了半天,终是缓缓地抬起手臂,大手凌空悬了半天,最终僵硬地落在顾长生的背上,笨拙地抚拍了几下,「别怕……有我在。」
「对不起。」顾长生只是不停地颤声道歉。
「别怕。」林凤七也只是不断重复这句话。
两人不知道拥抱了多久,直到窗外的雨势转小,雷声也弱了起来。
理智似乎刚刚才回到顾长生的大脑里,并且在不断地叫嚣着。
他的脸在一点点的变红,不消片刻就能冒出烟来;他背后的大手依旧在抚摸着,似乎一个火种,点燃了他的全身。
他居然在抱着林凤七!该怎么办?起来,还是不起来?起来了之后,又该说些什么?
顾长生在林凤七的怀里犹豫了很久,再度自我谴责了许多次之后,他缓缓撑起手臂,从林凤七的怀中挣脱出来。
在他有了动作的那一瞬,林凤七就屏住了一口气,瞪着眼睛看他!
他这是要干什么,亲我?等等,他为什么要有这个念头?
林凤七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地蹙了蹙眉。
顾长生没看穿他的想法,只是老脸通红地推开他,从他身上滑下来的手,手指蜷缩在一起,沉默了半天才抬起眼睛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切勿散播]
「……」林凤七抽了一口气,胸口因为刚才的屏息而微微胀痛。
「你有事找我吗?」顾长生依旧用着那张老红脸问,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
「我、你,你不是……那个……」林凤七变得结巴,已被顾长生搞得满头雾水。
「怎么了?」顾长生光洁又发红的眉心皱起来。
「……下雨了。」林凤七没头没脑地扔出来一句。
「是吗?我刚才在睡午觉,不知道下雨了。」顾长生移开目光。
「那你刚才……是梦游吗?」林凤七疑惑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梦游的毛病?」顾长生佯装诧异地问。
「那你……」林凤七只问了半句,便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老红脸看,皱眉想了半晌之后,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情不自禁地扬出了一抹笑容。
亲家伯父这是,害羞了吗?
他的笑容令顾长生更加窘迫,他转身欲走,却两脚一绊,险些跌倒。
「小心。」林凤七伸手去扶。
「没、没事。」顾长生迅速地站好。
轰隆一声,消停许久的雷声倏地响起!顾长生身子突然一僵,林凤七发誓自己看到他的头发都快炸了起来。
「你……先把湿衣服换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尴尬到极点的缘故,林凤七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要尴尬,只觉得眼前这个老男人相当有趣,明明窘迫得老脸都红了,却还又死不承认,还编出了个蹩脚的借口,试图来挽回颜面……
「嗯,我自己会换的。」脸上的温度渐渐消下去,他转过身去走到床上坐下,双手紧紧地扣在膝盖上,指骨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
嘴上虽说着会换,可他根本没有要换衣服的意思,只是垂首坐着。
瞧瞧,老男人害羞成这样子了呢。
林凤七忘记了自己想要去逗弄和安慰对方的心态多么的不正常。
一时头脑发热就留了下来,并且转身走向衣橱,翻了件厚些的衣服出来;他攥着外衫走到顾长生身边,抖开之后盖到他的头上,「小心别着凉。」
「谢谢。」顾长生依旧耷拉着脑袋。
「我……」林凤七扬眉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是觉得自己给他换不大合适,只得作罢,「我给你削点水果吃吧。」他走到圆桌前坐下,带着一路的湿脚印。
圆桌中央摆着一碟水果,是祈岳他们拉来的那些;林凤七掏出水果刀,握在手中灵活的一转,然后利落的开始削皮。
顾长生呆呆地看着,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如此不修边幅的粗犷男人,削起水果来竟是格外的细腻!就像上次,他会将苹果削成动物来给他吃。
林凤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