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犹记君归处-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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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不自觉咬紧自己的唇,与闷油瓶四目交接。闷油瓶几乎不笑,认识这么多年,他也只笑过三次而已。
闷油瓶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够了,吴邪,谢谢你。”
“够了吗?”吴邪忽然翻身坐起,由于动作太大,他不得不扶住船帮稳住自己,“我也觉得够了。”
闷油瓶倾身抱住吴邪,将他按进自己怀里。从小到大,他是一个孤独的人,而吴邪众星捧月,可当他们相遇那刻,两条原本平行着的线出现交集,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吴邪有众多亲人,可他后来却是孤独的;张起灵是孤儿,但他因为拥有吴邪而得到整个世界。是张起灵让吴邪变得越来越孤独,是吴邪让张起灵触摸幸福。
这一瞬间犹如地老天荒,吴邪无力也无心去阻止这个拥抱,他什么也不愿想,让那颗受伤至麻木的心,不断漂泊找不到归处的心落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胸膛里,两颗心一起跳动,终于使他有了心安的感觉。
“我很累……”吴邪哽咽着说,头埋在闷油瓶的颈窝里。
闷油瓶抱着他。
“奶奶死了,我跟父亲都很伤心,二叔很生气。”
“小花背叛我,我没怪他,可他内疚,也许我们的隔阂永远无法消除。”
“秀秀肯定害怕见我,其实我也没怪她。”
“这么多年我一直少眠,因为我每次都会梦到你跟潘子,还有曾经遇到的那些人。”
“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
吴邪的眼泪彻底打湿了闷油瓶半干燥的肩头,他在闷油瓶怀中喃喃自语,诉说自己多年来的艰辛与委屈。
闷油瓶犹豫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吴邪的后背,这个动作他做起来很笨拙,因为他不擅长如此,他不会安慰别人,特别是安慰一个看起来意志坚定执着前进,永远也不会累的人。
“我想停下来,”吴邪阖上眼皮,沉浸在另一个男人的气息里,“我累了……”
闷油瓶什么也没说,让自己成为吴邪此时的依靠大概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睡会儿。”他道。
吴邪点头,毫不在意他们处于何种尴尬的局面,将□的身子缩进闷油瓶怀里。到了现在,他已经与闷油瓶殊途同归,等待他们的是命运,似乎未知可又能预测的命运。
说起来自从进入青铜长廊,他们不眠不休三天了。吴邪不清楚,但闷油瓶知道阵法会迷惑人心,外面的时间比里面流逝得更快,吴邪觉得累很正常,尤其他正不知不觉抵御小六摄心阵的威力。其实精神上的压力才是最可怕的,吴邪就像不断膨胀的气球,闷油瓶这根针刚刚戳破他的表皮,他“嗙”的一声爆炸了,气球皮全落在闷油瓶怀里。
睡眠可以改善情绪,尤其是在某个人的安抚下沉沉睡去。闷油瓶搂着光溜溜的吴邪,神情严肃瞧向还在燃烧的宫殿。不知想到什么,他捡起吴邪的衣服替他盖好,提起唐刀,纵身跃入既真实又虚幻的酒池。闷油瓶离开后,那股曾经消失的黑雾再度出现,围着吴邪绕了几圈,终于不甘心地奔向火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吴邪这觉可谓睡到天昏地暗,睁开眼睛的那刻,他第一时间寻找闷油瓶。“□的……”吴邪抓住船帮,披在身上的衣服滑到船板上,他怔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是以什么模样偎在闷油瓶身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吴邪苦笑很久,穿好衣服,他也望向着火的宫殿。
这时,酒池里忽然翻起大浪,差点没把船给掀翻。吴邪看到水面下方有一个巨型生物的影子,外形恰如一把团扇,下面有根三棱柱状的尾刺。
“不是吧?”吴邪缩回脑袋躲过溅起的酒花。
唐刘恂在《其岭表录异》中写道:“鲎鱼,其壳莹净滑如青瓷碗,眼在背上,口在腹下,青黑色。腹两傍为六脚,有尾长尺余,三棱如棕茎,雌常负雄而行。”那分明就是一条鲎鱼,以贝类及海中动物尸体为食。不过,能在这里出现的鲎鱼绝非善类,而且与尸体扯上关系令吴邪深感不妙。
吴邪头疼,他这体质总招稀奇古怪的玩意,又是鸡又是鱼,肚子空空真是折磨人呐。正想着,庞大的鲎鱼忽然用尾刺缠住船尾垂下的麻绳,接着乘风破浪,拽着吴邪的船飞速前进,方向为燃烧的宫殿。吴邪大吃一惊,只“啊”了声,远处大火看起来很近,跑起来却十分远,他怀疑鬼域中的空间有折叠,反正以船现在的行驶法,他在青铜长廊里已经不知破坏了多少机关。以前的人说撒豆成兵,缩地成寸,吴邪不指望像张家的张天师那么牛逼,撒出一把豆子当人使,但谁来帮他缩短下航程,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吐了。
……没错,他宿醉晕船。
清澈的水面下,鲎鱼腹部以极细致的雕工刻有麒麟图案,正如张家古楼会有一个预防后人误闯的机制,三十六天里同样留了一手,以免有身为族长却误入阵法的人死在这里。
鲎鱼把船甩上岸,吴邪从船板上滚下,捂着嘴巴一顿猛咳。“真要命啊,”他想,“胃液都要咳出来了。”回过头,发现那鱼竖起尾刺指了个方向,吴邪咂嘴,同时看到鱼跃出水,硕大的身躯竟然越过吴邪直接砸在着火的宫殿上,身体变为透明液体浇熄了火焰,最后化作白色水蒸气。吴邪忍住头晕目眩跑过去,闷油瓶就半跪在废墟中,右手用唐刀支撑着身体,左手缠了一圈圈黑雾,正往他皮肉里挤,明明无形的东西生生在胳膊上留下数道血痕。
闷油瓶的色脸异常苍白,微侧脑袋盯着自己的左手。从吴邪看见他到跑到他身边,那黑雾已经渗进去,皮肤变得朦胧透明,呈青黑色,还能瞧见下面的血管。
“开什么玩笑?”吴邪跪下来,准备抓住闷油瓶的左手,却被他推开了。
“你的手?”吴邪焦急地望着闷油瓶。
闷油瓶缓缓摇头,“没什么。”
“这还叫手吗?”吴邪指着闷油瓶大声说:“你把我扔在船上,一个人来对付她?我他妈是累赘吗?你还以为我是以前的吴邪?”
闷油瓶看了看吴邪愤怒的脸,没说话。
吴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总是试图跟一块有人性的石头交流,可人性归人性,本质还是石头。
许久,闷油瓶才说:“我把她困在里面了,你去找最后几块白骨。”
吴邪瞪着闷油瓶的左手哑然失笑,奇人用奇招,他能说什么?他走到闷油瓶指明的位置,蹲身把最后几块骨头从泥土里扒拉出来。这些骨头害他吃了不少苦,没头没脑浪费了很多时间,因此他比较大力的把骨头扔到脚边,并且自言自语道,“我的脾气真没以前那么好了。”
由于吴邪挖出最后的白骨,被闷油瓶困住的妺喜终于垂死挣扎起来。吴邪扭过头,立刻看见闷油瓶的额头跟鬓角湿成一片,眼睛紧紧闭着,手背青筋冒起,似乎压抑着极大地痛苦,冷汗顺着下巴低落到泥土里。
“小哥!”再也喊不出“张起灵”这么生分的三个字,吴邪焦急地站起来。
闷油瓶的左手忽然皮肉炸裂,里面涌出滚滚黑雾冲向吴邪。吴邪眼疾手快脱掉上衣把地面散乱的白骨捡起包好夹在腋下,人还是往闷油瓶那边跑。
“别过来。”闷油瓶睁开眼睛,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狗屁!”吴邪咬牙切齿地吼回去,“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你别替我做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雾原先在吴邪身上占过便宜,这次大半部分滞留在闷油瓶的左手里,小部分逃逸出来,有恃无恐地冲向吴邪。
吴邪暗叫不好,其实闷油瓶在他背上画了血麒麟用作辟邪,他不知道,那会儿只顾郁闷痛心,后来也没注意背上有什么东西。所以当黑雾涌过来时,吴邪想起自己的屁股曾惨遭洗礼,一时有点尴尬,也不知怎么对付它,还是闷油瓶把刀扔过来,示意吴邪毁了衣服里的白骨。
黑雾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听起来像个女人,就是妺喜。她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靠近吴邪,可她留在闷油瓶身体里的部分足以使再一次毒发的闷油瓶直接瘫软下去。没有唐刀支撑身体,麒麟香肆意摧残神经,独自撇下吴邪来到这里一定又是番恶战,吴邪已经不想脑补过程,因为这样只会让他愈加愤怒。吴邪抽出刀,把衣服扔到地上一顿乱砍,只听黑雾的尖叫越来越凄厉,似乎隐约夹杂着恶毒的诅咒。
而且,之前吴邪留在另一个空间的198块骨头突然出现组合成残缺的骨架,唯独没有头骨,黑雾钻进骨头里,那些白骨立刻泛起邪恶的青光。吴邪“呃”了声,不明白这形象有什么好吓人的,在斗里比她恐怖的太多了,但她朝闷油瓶走过去,吴邪只得加速劈断那些本就脆弱的骨头,直到衣服破烂不堪,骨头化为粉末。
“头骨。”闷油瓶吃力地对吴邪做了个口型,血流得触目惊心,刺伤了吴邪的眼睛。
吴邪恍然大悟,挖了这么久,他就没见过妺喜的头骨。“你快离开那里!”他对闷油瓶喊道。
闷油瓶身体抽搐了一秒便没了动静。妺喜的手骨细长尖利,一边发出绝望的嘶嚎,一边将骨头□闷油瓶的背部。吴邪像被人打狠狠打了几拳,脑袋嗡嗡直叫,顾不上什么头骨,一脚踢开地上的破衣服,提起刀往闷油瓶身边跑。
闷油瓶背后汩汩往外冒血,脸朝下趴在血泊中。吴邪抡刀砍向妺喜,只听骨头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居然没散架,反而令她愤怒地转身攻击吴邪。
吴邪根本无所畏惧,与妺喜打到一处,渐渐地,他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再回头找闷油瓶,地上除了一滩血,还有一条蜿蜒向前的红色痕迹。吴邪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因为闷油瓶正费尽心力爬向废墟,比以前更加瘦削的身体不断颤抖,左手和背部的伤口隐隐能见黑色雾气,犹如小鬼狰狞的触手缠在身上。这些年,吴邪不再是轻易心软的人,现在他疼了,软了,只因为对方是张起灵。
闷油瓶的行动再度引起妺喜的反抗,吴邪有些吃力,不知在地下埋了多少年的骨头擦破皮肤,即使出了三十六天身上无碍,可神经扎扎实实感受到疼痛,也就是说伤口会消失,可精神受到的折磨客观存在。闷油瓶匍匐着,视线模糊不清,伸出手指比划一下方位,两根手指看成四根,冷汗落下的同时,手指也□泥土里,用力将埋在下面的头骨挑了出来。
“你都不能动了,还耍帅!炫耀你的手指吗?”吴邪朝闷油瓶喊。
闷油瓶轻吸一口气,拧起眉发力,硬是将头骨捏成粉末,这也用尽他最后的力量,歪下去再没动过。刹那间飞沙走石,大地震颤,伴着凄厉的哀嚎,四周忽然涌起滚滚黑雾。吴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闷油瓶身边将他拽进怀里,恍惚间他们又回到民国时期的卫后墓,那时吴邪下决心轮到自己来守护这个人。风太大,以他们为中心形成一股小型龙卷风,以至于吴邪认为他们会被吹到世界尽头。闷油瓶没有生气的身体静静倚靠着吴邪,沾有血腥味的发梢不时蹭过吴邪的脸颊。吴邪被迫紧闭双眼抱紧他,哪怕一起就此坠下修罗炼狱,他也不愿放手。
“叮……”
百转千回的青铜长廊光影斑驳,廊檐下铃铛无风自响。吴邪睁开眼睛,看到毫发无伤的闷油瓶,包括他自己,身上没有一丁点伤口。他抹了把汗,让闷油瓶靠在雕花栏杆上,闷油瓶无力地滑下来,他又忙将他摆正。
“小哥?”吴邪扶住闷油瓶的肩膀,“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闷油瓶脸色苍白,比以前毒发时的情况更加严重。吴邪不知道怎么治疗麒麟香,张海客究竟想出办法没他也一概不知,所以吴邪就像只没头苍蝇,既心痛又焦急。如此过了几个小时,又一个夕阳西下,夜晚来临,吴邪只觉得气温骤降快要冻惨的时候,闷油瓶忽然抓住他的袖子。
“吴邪?”
吴邪搂着闷油瓶取暖,几十个小时没睡觉,又为闷油瓶的毒发愁,刚闭了一会眼,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就听闷油瓶的声音传入耳朵里,虽然轻,却很清晰,不由心中大喜,但脸上硬装出平静的样子。
“你醒了?”吴邪问。这种心情很复杂,明明绝境中真情流露,等真安全下来,他又开始别扭。吴邪放开闷油瓶,准备往后挪动几厘米,闷油瓶马上按住他的手腕,两人皆是一愣,大概闷油瓶自己都没想过会不让吴邪离开。几秒钟后闷油瓶松手,可吴邪没动,垂下眼眸看着闷油瓶的手,正是三十六天里血肉模糊的左手。稍后吴邪抬起头,凑近闷油瓶,望着对方漆黑的眼珠,直直看进他心里。
自从相识以来经历太多,以为只是普通朋友最后终成兄弟,再由兄弟变为陌路,此生只能遥望长白山那扇无法企及的青铜巨门。也许,吴邪的运气一直没有离开他身边,他变相得到想要的东西,尽管磨难重重,代价不菲。
闷油瓶休息了这么久,似乎恢复少许力气,他抬手按住吴邪的肩膀,同样看向倒映着自己影子的眼睛。
“小哥……”吴邪闭上双眼。
他是一颗闯进闷油瓶黑白世界里的耀眼星辰。温热的身体,温暖的人,一直寻找的人,即便他后来把他忘了。
等了很久,吴邪不见闷油瓶有所举动,锁起双眉,他睁开眼睛,对方复杂的眼神马上落进眼底。
“搞什么?”吴邪不悦地问了声。这还不够明显吗?已经像个女人般做出索吻的邀请,他居然不行动?难道他是报复那会儿拒绝他的吻?不可能吧,闷油瓶岂会小肚鸡肠。
“吴邪,我还要回去。”闷油瓶轻声说。
吴邪愣了片刻,“回哪?”
“青铜门。”
“□的!里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你,成百上千的LUO体美女吗?”
吴邪烦躁地推开闷油瓶,闷油瓶一下撞上雕花栏杆,头与坚实的木头来了次亲密接触。青铜长廊里的木料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外面涂了利用特殊手段制成的红漆,有加固作用,硬度和一般岩石无异。闷油瓶哼了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吴邪慌了神,内疚不已扶住他。
闷油瓶轻叹,“吴邪。”
“你没事吧?”吴邪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