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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百花杀 [完结]-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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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味的,就是幽冥王的用心了。
  
  幽冥王如此用心,甚至提前做好了准备,又送公主又送军队的,大概是想辅佐他为一个傀儡吧。
  
  “好啊。”临花轻笑,“好啊。”
  
  他想,这个计划原本就是计划好的,魔界那边有内奸,那时候他们想辅佐的是墓陵,只是计划突变,最终也一样达成了。
  
  那个内奸啊……地位大概很高很高吧,他想,眯起眼睛想,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顺藤摸瓜出来。
  
  “听说是太子刺杀的。”曜奕突然想起来,笑眯眯的,“他已经被关起来了,你回去,再不会有什麽障碍的。”
  
  他的直觉真不错,还真是碧火。
  
  那个孩子一直这样,跟他大哥一样,傻的可悲。
  
  他觉得心里疼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麽会疼。
  
  他想,以临水的能力,应该是没有死掉的,毕竟他没有感觉到灯灭了,每个皇子死掉,灯都会灭,他感觉不到灯灭,可是他想,临水大概会很疼很疼吧。
  
  就像你养了一只小猫,那麽用心对它,可是有一天,它为了一只野狗咬你一样。
  
  他想,他父亲其实也不是那麽了解他的。
  
  他的心很空很空,可是还是有些东西的,他或许不太好,可是有些事情,他还是会执着地完成下去。
  
  “这麽听话?”曜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大概知道反正他翻不出花样来,也就不管了,大步走开了,“你准备一下,午後我就送你离开。”




百花殺 80 宮牆春色共階雨

  就像是商量好的,幽冥王前脚走,墓陵後脚就进来了,临花本来还思忖着趁没出发补个回笼觉,却又被打碎了计划。
  
  墓陵领着一帮侍女进来,端盏送衣的,一帮美人衣香鬓影,实则香艳无比。
  
  “你大早就起来了,原来是去泡妞了。”临花嘀咕,眯眼笑了笑,“你上次说的,你留的两个特别的美人呢?”
  
  他比划了一个细肢小蛮腰酥胸半露的姿势,被墓陵啪啪甩了几下。
  
  “过来穿衣服。”墓陵翻了一个白眼,从紫金托盘里拎出一件衣服,那衣服是纯白的,轻盈盈的,轻薄的几乎能看穿。
  
  “我不穿,不穿……”临花毛骨悚然,抵死反抗,墓陵举起拳头晃了晃,他就立刻闭嘴噤声了,开始老老实实穿衣服。
  
  他向来喜欢穿鲜艳的眼神,鹅黄浓绿暗紫,却甚少穿这样的白衣,白的简洁的像是浆衣,挺括干净,却无一分修饰。
  
  “你的衣服?”临花甩了甩袖子,大小正合适,“看不出你这麽风骚。”
  
  他一向觉得,只有临水那样风骚的才喜欢穿一身白,神气又干净,却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这麽一面啊。
  
  墓陵没好气地拍拍他的头:“不要乱动,这是战衣。”
  
  每个男子总有他那麽一件战衣,就像每个女子总有她那麽一件嫁衣一样,或简洁或华贵,却是他们成年时,所能获得的第一份礼物。
  
  说来好笑,他的战衣并不是父母给的,却是牡丹给的。
  
  她生来华贵,给他做战衣却选择了最素净的赢珠锦,每一丝都是她亲手织出来的,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绣完了又用舌血在领口写上护身咒,一百零八字的护身咒,字字珠玑,滴滴心血,让她生生疼了月余不能讲话。
  
  他用手轻轻领口,翻开来那里果然有滴滴鲜红,正是他上次遗失的战衣。

  临花一时无语,墓陵也不理他,认真帮他编头发,结了一个窝心髻,将九龙玉冠细细地陇上去,对着镜子审视半晌,才满意点头。
  
  “就这样了。”

  临花跟他一起看镜子,觉得墓陵郑重的让他好笑,镜子中的脸并没有多变,纵然穿上了白衣,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不会发生一分锺变美人的事情啊。
  
  不过……连战衣都翻出来了,或者他是真的小瞧了墓陵呢,这孩子其实一点点也不傻啊。
  
  他站起来抻懒腰,墓陵亲手替他挽袖整装,试了试银盆里的水温,才点点头:“温度正好。”
  
  对镜梳妆本是极其亲密的事情,临花这麽大,除了青君再没如此亲近的,以前哪怕是牡丹蔷薇在,也只是选好衣物在屏风外等待,这都是在斑斓山养好的规矩,无论身份何等尊贵,都须亲力亲为。
  
  “好像纨裤子弟。”临花摸着下巴笑,拍拍墓陵的脸蛋,“美人,笔墨伺候。”
  
  墓陵劈手就是一巴掌,打的他脸颊发红:“不要胡闹。”他低声呵斥,“东西我已经带来了,只是有点奇怪。”他拧起眉梢,并不避讳一圈侍女,“你确定来得及麽?这冒险太过,若是耽误了时辰……还是我来吧。”
  
  墓陵的力气真不小,临花捂着脸默默垂泪,他在这里生活了近半月,看惯了墓陵蛮横无理,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打的一天。
  
  “你跟芙蓉一定很合得来。”他喃喃自语,墓陵一时没有听清,冷哼一声。
  
  “你说什麽?”
  
  “没什麽。”临花笑起来,又像春风一样和煦,“只是墓陵啊,你我分离一场,我也该给你留个念想啊。”他侧身吩咐侍女,“笔墨伺候。”
  
  王宫的侍女总是不错的,纵然满脸疑云,还是乖乖地托了些素白的雪浪纸过来,逡逡皱皱的,却是上好的扇面纸张。
  
  墓陵皱起眉头,似乎想说什麽,但是还是住了口,眼睁睁看着临花开了墨舔了笔写起字来,正是正午时分,这寝宫里还熏着香,像蜜水吐露,一片奢靡的香气,倒真像是临花说的纨裤子弟足风流了。
  
  “写坏了。”临花拈着笔仔细看了一会儿,他写的只有四个,却拎着袖子足足看了半柱香,才遗憾地把笔扔下,“我果然写不出味道来。”
  
  素白的扇面上,黑色的大字,交映在一起,端的是白的雪黑如墨,那三个字却也妩媚小巧,飘逸晶莹,却不知道临花在嫌弃什麽。
  
  “真是讨厌。”临花揉碎了扇面,又换了一张,提着笔,却写不下去。
  
  阿银殿下笔墨丹青样样妩媚精致,教他写字也是,写不好就是竹板子乱打,他生性好强,日日刻苦,便将阿银殿下的文字学了个九成,他昔年去人间过了些时日,才知道这样媚邪的字体是上不得台面的。
  
  父皇的字也是风流的,整个斑斓山唯有临水写得一手清俊嶙峋的遒劲字体,再之後便是那个凤行,也是帝王手笔,文字风骨铮铮笔走龙蛇,扇面题字神清气秀。
  
  已经学成的字体,再刻意学别的,纵然有三四分神韵,但笔迹之间总能泄露出两三分,有种媚甜的味道,不是正途。
  
  “为什麽要揉了。”墓陵问他,有点不解,“挺好看的。”
  
  临花揉揉鼻子:“不是那个味道,那几个字要……”他顿了顿,把那支邙管小纯毫递出去,“你来写写看。”
  
  按道理说,墓陵的字体该跟他一样的,不过只是按道理罢了,这货完全跟自己不同。
  
  墓陵看了他一会儿,也不推辞,拿过笔就写了起来,一气呵成,端的是行云流水。
  
  “啧啧。”临花赞叹,墓陵的字不比他的精致,也不算清臒,却端正大气,很是不错。
  
  “就这样吧。”他把扇面收起来,揣在怀里,往外看了看,“不是说午後就走麽,怎麽还没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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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队车辇军队是午後准备好的,宝马幡盖不计其数,逶迤数里,尤其是公主的车轿,缨络为饰,玳瑁而轮,碾压而过,碌碌如雷,执灯明珠灼灼其华。
  
  临花要走,墓陵自然要跟着,幽冥王哄了劝了威胁了都毫无办法,墓陵就是不要。
  
  天地之大,其实最架不住不要二字,因为那里面含着无数宠纵。
  
  临花拿着扇子闲闲地笑,雨後的天气格外好,阳光灿烂,他穿了一身白,虽然长得不行,但是用着他新做的扇子装装风雅,还是很有意思的。
  
  大批的车马已经准备好了,墓陵却闹腾不休,幽冥王也有些头疼,呵斥了无用,干脆就给他下了定型咒,让侍者把他搬走了。
  
  “王上还请善待他。”临花摇摇扇子,笑得含蓄,“我也会善待公主的。”
  
  曜奕点点头答了一声“是”,眼睛却盯着临花手上的那把扇子,眼神十分饥渴。
  
  临花把扇子放回口袋里,拱拱手曼声告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那我就走了,咱们日後再见。”他转过身,幽冥王却一把拉住他,望着他的衣袖。
  
  “怎麽?”临花干巴巴地笑笑。
  
  “借临兄扇子一观。”曜奕也干巴巴地,说的礼貌,手下却直接从临花衣袖里掏出那把扇子,那扇子素白,并不甚出众,唯有扇面上的“思无益”三个字有点味道。
  
  “怎麽了?”
  
  临花措不及防,脸色有点发白,僵硬地笑笑:“王上可是喜欢这扇子?若是喜欢,日後兄弟给你送一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把曜奕打断了,後者闻了闻扇面,笑了一笑,低声念了一句咒语,金光忽闪之後,那扇子里便跌出一个人。
  
  “王上,王妃不见了……”
  
  那个人跌出来的时候,侍者正惊慌失措地奔过来汇报,但他们却惊讶地发现,刚刚消失的王妃正跌在地上,满脸怒容。
  
  “临兄。”幽冥王喊。
  
  临花干巴巴地笑笑:“哈哈,开个玩笑,你也知道的,他身上有你烙印,有味道的嘛,我带不出去的,只是玩笑。”
  
  他一溜烟的跑了,曜奕冷哼一声,把地上满脸悲愤的墓陵拽起来。
  
  “想往哪里跑啊?”
  
  墓陵待要挣紮,曜奕却一掌盖在他的头顶,看着他晕倒,幽幽地吩咐:“这次把人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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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陵这一觉睡得太久,直睡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才被幽冥王拍醒。
  
  “起来吃饭了。”
  
  墓陵看了他片刻,没有吭声。
  
  曜奕皱着眉头:“不要赌气,我是为了你好。”他摸摸墓陵的额头,“他回去……总之你跟过去,那是送死。”
  
  墓陵还是看着他,眼神幽幽暗暗的,一言不发。
  
  幽冥王又哄了两句,见他还是不肯讲话,不由得有些恼怒:“都说我太宠你了,你是真分不清轻重缓急了麽?他如今去魔界,少说有一场恶战,你若是去了,伤了我岂不心疼。”
  
  “你还真是多情。”墓陵终於开口,轻叹一声,“只是你这麽多情,都没发现其实……我不是墓陵?”
  
  曜奕的脸色一变,弹跳起来,墓陵的动作却比他还快,一击在门口,碧绿的幽光一瞬间弹出,将整个寝宫包裹的严严实实。
  
  “临兄,你什麽意思。”
  
  “没什麽特别的意思啊。”墓陵一瞬间就变成了临花,他摊了摊手,“我能有什麽意思,我该问的是你什麽意思。”
  
  幽冥王惊怒交加:“你在这里,那墓陵呢?”
  
  临花扮演的墓陵如此的成功,这对於幽冥王来说,不啻於惊雷一个。
  
  “送走了。”临花微微一笑,“不管前面是你的阴谋还是魔界的绝杀,他都替我受了,心疼麽?他或者会死在那里。”
  
  墓陵最後把战衣都翻出来了,其实是猜出了他的意图,只是临花实在好奇,那个孩子,在明知自己将他送往死亡之路的时候,怎麽就还能笑靥如花地心甘情愿走了呢。
  
  其实……其实墓陵已经不属於他了啊,那孩子有完整的想法,有他不了解的良善一面。
  曜奕瞪大眼睛,他是那样文秀的少年,怨恨的时候眼神幽黯,一样让人觉得可怖。
  
  “你想干什麽?”
  
  “我不想干什麽。”临花淡淡的,“不要生气,你没看穿其实怪不了你,你只是以为,无论出什麽事,我都想离开幽冥界,所以大意了而已。”
  
  “难道你不想离开幽冥界?”
  
  “其实我是来找一样东西的。”临花看着他,“难道你真觉得我跑到这边来是为了看看墓陵?”
  
  他从头到尾的目的都不是什麽墓陵或者盟约,或者夺位……和寻找青君的神识。
  
  他跟墓陵说,没人能看穿他的底牌,所以他也不会上当,这个事情非常非常的简单,因为他来的目的,其实跟他们以为的任何一个都无关,所以他也不怕任何阴谋。
  
  “找什麽?”
 
 曜奕非常配合地开口询问。
  
  “数千年前,令祖曾经偷过我族的圣物蒙鸿珠,我是来讨回的。”临花低着头,一手把玩着一株桃花,“曜奕,我有备而来,交不出来,我就血洗王城。”
  
  “蒙鸿珠?”
  
  “嗯。”
  
  “我从来不知道这玩意儿!”曜奕皱起眉头,怒斥。
  
  “我知道你不知道。”临花嘲讽地笑笑,“你们要是知道,早就用了,怎麽可能放到现在?不过我相信你还是知道这麽一颗珠子的,颜色是乳白的,没到花开第一束时,它会发出爆竹声,在落雪第一声,它会结冰,薄薄的冰,用手摸去,会觉得你所有的快乐都被它吸收了,你会觉得惶恐……看来你想起来了。”
  
  临花摊开手,看着幽冥王微妙的表情:“想起来就好办了,给我吧。”
  
  “库房里确实有这麽个东西。”曜奕平静下来,一手插在袖子里,“只是我凭什麽给你?难道你说是你先祖就是先祖的?况且不论如何,那东西现在也是我的了。”
  
  “我身体不大好。”临花幽幽地,“可是一会儿我们的军队就会折回来了。”他把花插到曜奕的衣领上,“你不会真天真地觉得,我们打不过你吧?天界那一战,你就没看出我们是故意输的?”
  
  曜奕的脸色这次终於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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