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如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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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祈祷。
任青大感意外,慢慢走近。
安笙似乎并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只是专心的低头祷告,嘴里喃喃的低语,听不清在说什么,表情却虔诚又认真,完全不似之前孩子气的模样。
任青见状,也没有打扰他,只站在一侧仔细的看着,看着他祷告天地。
精致的面孔低垂着,雪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更显温润了,仿佛上等的美玉一般晶莹柔美,长长的黑发微微带卷,披散在小小的肩膀之上,光泽柔顺。看得任青心里忽然一动,很想伸手去摸摸,感受一下那柔滑的感觉。
他刚刚伸出手,碰到安笙那乌黑的长发,安笙已经抬起头来,对着自己笑了。
如阳光一般灿烂的明亮笑容。
任青连忙缩回手去,犹豫了一下,终究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在拜什么?」
安笙笑着回答:「这天地间的山川神祇啊!师父说,玉是天地的灵气与精气凝聚而成的宝物,是神祇给人间的赏赐,所以一定要拜。」
他捡起河边一块小石头,继续道:「这里原本是采玉河呢,就更要拜啦!」说完,又双手合十,作揖再三,才站起身。
◇◆◇
太阳隐没之后,夜色很快就浓了起来,风却慢慢的静止了,安笙从河边捡了些枯草碎枝,把屋内的火炉点燃。
荒漠的夜晚很冷,虽然已经是七月,但是夜风依旧凛厉,昨晚露天睡了一宿,任青彻底尝到了寒风刺骨的滋味儿,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屋子栖身,便围在火炉旁边,打着哈欠,困乏不已。
「安……安笙,你为什么要去长安?」任青突然问道。
安笙顺从的回答:「从小听师父说,长安很美,是所有人做梦都想去的地方,所以我也想去,想看看长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完,反问道:「你呢?」
「我?」任青侧头想了想,才慢慢的开口:「我家住在长安。」
「那你为什么会来到碎叶城?还有,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那都是坏人!」听见安笙这样问,任青忽然之间变得很激动,脸色也十分的难看,本来端正俊秀的面孔竟带上了几分狠意,显得狰狞,「爹爹、母亲都被坏人害死了,我要回长安去给他们报仇!」
「死……死了?」没料到对方的答案会是这样,安笙彻底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惊讶的看着他。
似乎是想到自己的父母是如何惨死,任青紧紧闭着双眼,不停喘着粗气,彷佛沈浸在痛苦的回忆之中。
可任青这副模样却吓到安笙了,慌得他连忙跑到任青身边,伸手紧紧拉住任青的双手,连声关切的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许久,任青才缓慢睁开双眼,目光冷冷的,一丝彻骨的狠毒转瞬即逝。见安笙担心的瞧着自己,又渐渐笑了,「你困了没?我们睡了吧,明天一早好继续赶路。」
「嗯!」
屋角有张大大的石床,两人爬了上去,不一会儿就相互偎依着沈沈睡去。
荒漠安静,只有火炉中烧着的枯草碎枝偶尔传出劈啪一声,连风声也细微得几不可闻,万籁寂静。
两人实在累乏了,睡得很沈,直到忽然之间被人猛力摇醒。
「起来!快给我起来!」
第二章
粗暴的推搡,顿时让任青与安笙从睡梦中惊醒。
安笙还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任青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从石床上跳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他警惕的看着屋内忽然多出来的两个人。
都是胡人装束,看上去似乎是突厥、吐蕃一带的人,模样粗俗,衣着脏乱,大概是流浪汉,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这两小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年纪较大的一个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感兴趣的道,见任青紧张的瞪着自己,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上下打量不停,琢磨着有没有油水可捞。
任青虽然浑身尘土,可是身上的衣衫看得出来是上好的绢绸,价值不菲,而那副细皮嫩肉的模样,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不知怎么跑到了这偏僻的地方……说不定,身上还藏着什么值钱的东西……
主意打定,他便毫不客气的一把拎起任青,不顾他拳打脚踢又踹又咬,伸手就去掏衣袋,「来,让大爷看看你身上带了什么宝贝!」
「你敢碰我,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任青何时受过这种屈辱,气得一张小脸通红,死命挣扎,恶狠狠的威胁道。
「啊!我好怕呀!」那人却丝毫不惧,几下就扯掉任青的外衣,四处搜找起来。
一旁,他的同伙早就揪起了安笙,也依样画葫芦,翻寻着值钱的东西。
不料翻了半晌,连一丁点东西也没找出来,那人不禁气馁,又心有不甘,把任青往地上狠狠一掼,骂道:「妈的!还以为能发一笔小财呢!」
被猛力掼到石板地上,任青疼得惨叫一声,被摔得七荤八素,头昏眼花。
就在这时,又忽然传来另外一人惊喜的声音。
「大哥,你看这小子,长得可真漂亮!」
他一手掐住安笙的下巴,强迫安笙抬起头来,露出精致的脸蛋。
安笙毫不犹豫一口咬去,对方疼得惨呼一声连忙缩回手,另外一人却马上给了安笙一记耳光,把他打得一头栽到床上。
「总要捞到点什么,反正我也很久没碰过女人了!」
两人色心已起,紧紧按住了安笙,就开始撕扯他身上的衣服。
这荒郊野岭的,只有商队偶尔经过,再不就是像这样的流浪汉,几岁的孩子又怎能敌得过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再怎么使劲挣扎反抗都是徒劳,很快安笙就被撕碎了衣衫,露出雪白的身子。
安笙恐惧得连哭都忘了,一双腿使劲蹬着,拚命的叫喊:「放开我!救命啊!」
对方哪里肯放,年长的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解自己的裤带,却忽然惨叫一声,原来任青情急之下,竟像只猫一样猛地跳到了他的背上,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抓扯不止,口里模模糊糊的叫着「放开他!」
「小畜生!快给老子滚下来!」
对方又痛又急,一时之间居然甩不下任青,另外一人见自己大哥被咬得惨叫连连,也慌了神,顾不得安笙,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任青抓了下来。
任青狠劲上来,咬得十分重。
对方摸摸自己鲜血淋漓的耳朵,气恼交加,狠狠一脚就朝着任青踹去,竟是恨不得踹死他的劲头。
任青还被另外一人紧紧抓住,眼见躲不开,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却听见对方忽然惨叫连连,同时自己双臂一松,再次摔到了地上。
「欺负两个小孩子,你们要不要脸?」
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怒意。
任青连忙张眼看去。
只见眼前站着一位大约三十来岁年纪的壮硕汉子,相貌英武,也是突厥人打扮,一脚踩住一人,手里扭住另外一人手臂别在身后,动弹不得。
「要……要你多管闲事!」
对方仍是嘴硬,却被那人二话不说,扬手就是几个大耳刮子,直打得他晕头转向,眼前金星乱冒,脸颊顿时高高肿起有如猪头。
「我哥舒翰此生最见不得的,就是以强凌弱的无耻行为!」他大骂,脚下用力,把另外一人踢得翻了个筋斗,翻滚着跌到了门外,发出连串哀叫。
另外一人见状,吓得魂都飞去一半,脚一软就跪了下去,口里迭声的叫着:「大……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无耻的东西!」哥舒翰轻蔑的冷哼一声,挥手又是一记耳光,劲道重得把那人打了个团团转,一跤摔到门外,和先前那人滚成一团。
被这半路杀出的人救了一命,任青和安笙惊魂未定,只能傻傻的看着对方。
见那两人连滚带爬的逃得老远,哥舒翰才转过身来,看了看两个孩子,和蔼的笑道:「有没有事?」
任青最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没……没事……」
他又转头看向安笙,「你呢?」却见安笙一身衣衫已经悉数被撕破,衣不遮体,连忙拉过自己外衣想要给安笙披上,却忘了他的衣服也都被扯坏了,只能堪堪遮住那雪白的身子,胳膊、大腿都露在了外面,挡住了上头就掩不住下面,挡住了下面却又露出了上面。
一时之间,任青瞪着手里的破衣烂衫发着呆。
哥舒翰见状,不由得想笑,连忙解下自己的外套丢给安笙盖上,一边又问:「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刚才多危险啊,家人呢?」
「呃……」任青和安笙闻言,不禁对看一眼,开始使劲的思量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是离家出走和逃命的吧?
好在哥舒翰似乎对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并不是很在意,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任青的头,大踏步的走到了门外。
片刻之后,门口又伸出个小脑袋,一张脸笑嘻嘻的,手里还扬着一叠衣物。
「是谁正光溜溜的没穿衣服呀?」哥舒碧笑着蹦进了屋来。
◇◆◇
任青一直等到安笙穿好衣衫,才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到了门外。
石屋旁的小溪边已经不知何时来了一队商旅,正在扎营,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骆驼背上的货物都被卸了下来放置一旁,堆成一座小山的样子,而之前救了自己的哥舒翰正和一位商人模样的老者说着话。
「这是?」任青乍一见这么多人,愣住了,回头问一旁笑咪咪的哥舒碧。
「我家的商队。」哥舒碧回答。
他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模样虽不比安笙秀美如玉,也不比任青端正俊逸,但是未语先笑,总是乐呵呵的,教人看了就觉得亲切。
任青向来不太相信别人,戒心甚高,但是面对哥舒碧,不知是不是被他那笑咪咪的模样感染,也鲜少板着面孔,不似对别人那般警惕。
「哥舒碧……哥舒……」任青喃喃念叨了几声,想了想,迟疑的开口又问:「你们是西突厥哥舒部落的人?」
哥舒碧闻言,不由得看了任青一眼,脸上满是佩服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听舅舅说过,突厥多以部落名为姓氏,我也是乱猜的。」
任青话音刚落,哥舒翰的声音已经传来,「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知道的还不少。」
他笑着,走上石屋台阶,看了看任青,又看向他身边的安笙。
安笙换上了哥舒碧的衣服,哥舒碧年纪虽然才十一、二岁,但是和同龄人相比已经算是高大,他的衣衫套在安笙身上,更嫌大了许多,袖子裤腿挽了好几圈,更显得安笙小小的一个人儿蜷缩在衣堆之中,教人看了未免想笑。
「暂时先穿我儿子的衣服吧,虽然大了点,总比我的好。」哥舒翰伸手替安笙和任青擦了擦脸上的尘土,笑道:「饿了没?我叫人给你们弄点吃的。」
任青没有回答,安笙则乖乖的点点头。
哥舒翰于是转身离去,来到火堆旁吩咐了几句,才朝着任青等人的方向挥手,示意他们下来。
「让石头陪你们吧,我先离开一会儿。」
「石头?」任青瞪眼,看了看哥舒碧,手指毫不客气的指着对方,「你不是叫哥舒碧么?」
哥舒翰已经走开了,哥舒碧咧嘴笑呵呵的,抓抓头,解释道:「那是小名啦,认识的人都这样叫我,你们也可以。」
任青正在皱眉,安笙却已经毫不客气的开口:「石头。」
「我在!」哥舒碧乐呵呵的应道,俯身拿烧饼递给任青和安笙,「来,吃吧!」
任青犹豫着接过,却并没有马上动口,拿着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伸舌轻轻舔了一点。
哥舒碧见状大笑,「你担心里面有毒?」
任青不答,但是被哥舒碧这样一语道破心事,脸上也有点挂不住,面孔微微一红,把烧饼撕成小块慢慢吃了起来。
一旁,安笙早就开始痛痛快快的吃了大半了,一边吃还一边很有闲情逸致的对大厨手艺加以评论:「火候稍微过了点,还是师父烤的最好吃,不会太焦也不会太软,吃再多都不会腻……」
「原来你还记得师父烤的烧饼啊!」
身后,胡言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响起。
安笙听见师父的声音,身子顿时僵硬了,就像一只正在偷吃的小耗子,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猫的叫声,吓得动都不敢再动。
「师……师父?」安笙僵直的缓缓转过身来,乖乖抬头,便不偏不倚的看见胡言那张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脸,双眼正怒视着自己,双手握成拳头,手指捏得卡卡作响。
「糟糕……」安笙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捂住屁股往后退了一步,可惜已经太迟了,下一秒,他只觉得天地一下子倒转了过来,自己被横放到了胡言的膝上,他那双大手毫不留情的拍了下来。
「哇~~」安笙屁股吃痛,顿时号啕大哭,「好疼啊!师父,我知道错了!」
「你简直是顽皮的没边了!居然敢一个人偷偷跑出城?」胡言又气又急,顾不得周围都是商队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教训自己这个调皮的小徒弟。
昨晚他见安笙迟迟没有回家,心急之下和师兄出去寻找,结果依旧踪影全无,却在巷口找到了那盏胡语专门做给安笙的河灯,已经被踩得稀烂,而人不知去向,胡言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又是担心又是焦急,不知道小徒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忽然就不见了人影?
胡言和胡语两师兄弟急得整夜没睡,把碎叶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口都找了个底朝天,后来听说,有人见到两个小孩往碎叶河下游的方向走去,也不管对方说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小徒弟,病急乱投医,先跟着一路找来再说。
哪里知道居然真的是安笙这个小家伙!
胡言心里大石立刻落地,随之涌上的就是熊熊怒火,整整两夜的提心吊胆,气得他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抓住安笙先打一顿屁股再说!
「还一个人偷跑不?还整夜不回家不?」
啪帕的巴掌声清脆无比,落在安笙屁股上就没那么舒服了。他平时鲜少挨打,胡言都是宠着他、惯着他,连弹一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