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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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钟续是谁,旁边站的是无可奈何的宫平:“将军,钟……小哥非要来拦不住啊!”
而这时老厨子也来凑热闹:“将军,这是安郎中特地吩咐做的凝心粉,说是清肺清尘给您来一碗。”桌子上满登登的一大盆半黑、半透明、半糊糊的凉粉状的东西,看上去就很是清凉。
迟衡直咂舌。
厨子盛了一碗:“你一定没吃过这玩意,凝心草,草煮成了水,再凉一凉就冻住了叫凝心粉,就加了一点儿糖,您吃一点儿。”
。
第271章 二七四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提封府一时热热闹闹的;连鸟儿的叽喳声都多了。
钟续一点也不怕生,依在迟衡身边,黑眼珠滴溜溜的转,给他递碗递勺,还贴心地给迟衡加了一勺糖。迟衡端了一碗凝心粉要离开;钟续倏然勾住他的衣服:“将军;你去哪里?”
迟衡抚摩他的手:“给纪副使送凝心粉;他下不了床。”
钟续疑惑:“他受伤了?”
迟衡面不改色心不跳:“嗯;伤得不轻得躺两天,钟续;你先吃着,过一会儿我就回来。”
钟续蹭的跳下凳子:“我跟你去。”
迟衡拍拍他的脑袋和头发:“练长枪去。院子里有十八般武艺,还有几杆好枪,好男儿顶天立地,哪能总是跟在人背后?等你武艺高强了,会练兵了,还要你当我的小将军呢!”说罢,迟衡眉眼一弯,笑得开心。
钟续却不上当。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盯得迟衡心虚了,将碗放下来,教钟续好几个花枪的招式,这几个招式却是以前钟续教给他的,他一直记在心里,如今一个长刺,一个长挑,都交还给了原主,心境自是感慨。
钟续聪颖过人,练一遍就记下了。
练过之后,钟续意犹未尽。迟衡吩咐宫平将钟续送到羲和书院去,钟续一听百般不愿意,即使迟衡一口一个小将军,还是依依不舍地倚在门扉。
迟衡再三保证过两天就去看他。
钟续虽不情愿,也不闹,只是定定地望着迟衡的眸子:“将军,你可别忘了接我。”
一句话,听得迟衡心中泛起酸意,放柔了声音:“你好好练枪,好好跟着先生学写字,学经略大济,以后都有大用处,要不然你就只能成为将军府的米虫了。”
钟续听见米虫两字,嫌弃了一下,终于跟着宫平走了。
屋子里,纪策才醒来,睡眼朦胧,似睁非睁,脸颊蹭着柔软的寝衣,眷恋不已。迟衡一手端碗,从背后拥住,将纪策环在怀里:“纪副使,该吃东西了!”
纪策悠悠然:“我还没废。”
迟衡笑着凑近他的耳根:“纪副使是嫌我昨天力气不够吗?要不是昨天谁的大腿根抽筋了,我才不会停呢。”
原以为纪策会闹一个大红脸,想不到纪策只是悠悠地斜了他一眼:“哼,听过这句话没: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别狂妄太早,再大力气也有你叫苦的一天,天报不爽,等着吧。”
迟衡笑喷,压了上去。
迟衡纵马到衙署,谁知石韦属下说他没压根儿回。周折好几个人后,终于有个属下见石韦往城南猎场去了。
垂柳映绿,锦花如烟。
猎场上,石韦跨一匹骏马,手执长枪对着一处稻草穿刺,他的动作又急又狠,出枪如游龙出岫,收枪如雁落平沙,枪法圆转迅疾,锋刃过处稻草成絮飞扬。穿刺十数下后,石韦忽然一勒缰绳,骏马奋蹄往另一处稻草垛疾奔,尘土飞扬,石韦骤然俯身,长枪出手,一枪挑过去,右手往左边一扬,只听见哗啦一声稻草垛轰然倒下。
迟衡看得且惊且喜。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非千钧力道和娴熟技巧,寻常人无法做到。枪为兵中之帅,何况使枪的人又如此的俊逸非常。迟衡吹了一记响哨,喝起彩来。石韦闻声,收了枪,策马徐徐过来。
迟衡狠狠夸了几句后说:“我一直发愁给钟续找不到合适的师父呢。”
石韦一策马鞭:“可惜我没有时间。”
迟衡策马跟上并肩而行:“哈,我就随意说说,季弦如果当师父了谁给我调兵遣将呢!季弦,这次蒲渠之事实在意外,那时情境没法发出信报,害你担心这么多天。”
“平安就好。”
石韦声音透出疲倦的嘶哑,与一袭平素的栗色衣裳相衬,头发风尘仆仆,有些凌乱,几缕长发正遮住了一双眼眸,唯有腰际英姿挺直。石韦一向寡言,这次更沉默了,唯有暖风时时拂过。
迟衡问起前线部署。
石韦简要叙述了一番,其中对容越所率的五十万龙曜军略详细,因为容越直面曙州以西北的安州和淇州。这两处的郑奕军最是凶狠,而扈烁前两日刚刚调兵遣将,从缙州的东北部起,扑向安州一隅。
迟衡对安州和淇州志在必得。
衙署内,迟衡精神抖擞,将石韦这一月来的部署案卷详细查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思索,直至傍晚。石韦的部署非常好,正合当时的商议,只是迟衡想来想去都觉得这部署缺一个龙头,将整条战线一气提起来。迟衡思虑良久,目光停在了容越的龙曜军上,又在岑破荆、霍斥、梁千烈的布局上仔细查看,守得最是艰辛的是玢州霍斥,因为玢州夺得快,但周边全是郑奕地盘,地处群狼的虎视眈眈之下。
石韦开口了:“怎么了?这里有什么不对的?”
“我该领兵出征了!如今各州都定下来了,有你坐镇,我在昭锦城实在很多余了。”迟衡的目光在地图上悠了一圈,“不如我在前线,领他们速战速决,不然总觉群龙无首。”
石韦凝思:“你想从哪里入手?”
迟衡没有回答。
石韦道:“玢州固然局势险峻,但难守易攻,不如先让霍斥以守为攻;梁千烈和岑破荆主攻淇州;容越和扈烁主攻安州;一定要选一个地方的话,岑破荆处最合适。”
迟衡摇摇头。
石韦想了一想:“容越吗?容越的龙曜军像龙一样摆开,西北有扈烁为助,已是胜局在握了。”
迟衡笑:“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呢?所有人中,要么容越要么岑破荆,只有这两人我最适合插手进去。因为地势和形势所限,梁千烈和霍斥的布局都太拘束,就算我去了也不一定能有多少改观。岑破荆和容越两人,岑破荆布局严密,容越布阵开阔,我在容越这里比较如鱼得水。”
石韦唇边一丝淡淡的笑:“我猜到你会选他。”
迟衡好奇地问缘由。
石韦道:“你和岑破荆在一起就像两把大刀一样,因为太过霸气,适合一人领一支军冲锋陷阵;容越不一样,你们在一起就像双剑合璧一样,无论一人一支军,还是两人一支军,或者一人为主一人为辅,都很娴熟自如。”
迟衡笑:“的确如此,你说这是为什么?”
石韦不语。
迟衡兀自琢磨了一下:“容越的脾性和我很契合吧,他的运兵非常独到。”
石韦忽然说:“不只是运兵,也不只是脾性,你很喜欢和容越一起所以会觉得领军更顺手吧。我们这几个人里,无论处境如何,每次你的选择都一样,别人就想让你插手也没机会。”
迟衡笑得尴尬:“谁的军,谁领得顺,我若是插手你们都会不自在。霍斥是山大王的习惯,梁千烈曾是我的师父,还有那谁是段敌那边投诚过来的,想来想去也就容越性子最随意,我随便抽几支军、随便怎么出军他都没感觉。哈,要早知道季弦喜欢和人一同领军,那时我就该……该插手你的石家军了。”
石韦若有若无地打断:“你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不超过三天!”
“钟续呢?”
“纪副使会领去羲和书院。钟续还小,不能太娇惯,他的脾性稍微骄纵一下就要宠坏了,去书院正好磨一磨脾气,文经武略都得通一些才行。”迟衡隐隐地一撇笑,他期望钟续不要习武,不过,钟续生就是使枪的,不如顺其自然。
“有苗不愁长,等你回来他就,不小了。”
迟衡手指撑着下巴,眼前浮现出钟续长大的样子,一定是一袭云锦白衣,身姿欣长,逆风骑着骏马,手执长枪,气势张牙舞爪。虽然都是长枪,石韦是简洁凌厉,钟续的招式一定会更花哨更多变,一如钟续争强好胜的性格,就像春日里恣意抽叶串花的唐菖蒲一样,倔强,朝气蓬勃,那么,骄纵一点儿也是可以忍受的。
石韦起身道:“我这就安排去。”
迟衡伸手将他摁到躺椅上:“季弦急什么,就算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好不容易清静一会儿,你赶紧睡下吧,眼圈都黑了。”迟衡的手指在石韦的脸颊上划了一下。
与石韦一起,除了领军就是作战,二人再没有别的话,一静下来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但迟衡实在不愿意石韦在极度困倦之下强撑着了。斜在藤椅上,石韦半睡半醒,三月阳光暖,他数次睁开眼,看到迟衡在,又闭上眼。如此反反复复,怎么睡得好。
迟衡余光瞥见,遂移坐旁边。
花阴潜度,夕阳漫过石韦的脸,睫毛眼影出一道光芒,迟衡一边翻阅卷宗,一边将手覆在石韦的手背上,暖暖的。
第272章 二七五
【第二百七十五章】
离开前;迟衡去了一趟曦和书院,书院里有十余个小孩,十来岁不等,钟续和同伴们相处也融洽,尤其和一个同龄的少年很是稔熟;勾肩搭背;两人一同跑树林里练枪。竹林里;钟续运枪如水;一招一式锋利无比,长枪撩起无边尘意;旁边,那少年一板一眼地指导着。
迟衡见了心下安慰。
钟续收了枪,察觉到了什么,往竹林里一瞄,就瞄见了迟衡,他眼睛一亮,跑了过来,那少年见了也好奇地过来,见了迟衡,立刻肃然,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了一声将军。
迟衡问询,少年道:“家父是安州大统领颜翦。”
原来是颜翦的长子颜景同。
虽只十一岁,眉眼未开,双颊稚气,但举止大方,一双上挑的凤眼正是颜家一脉相承的。迟衡赞了二人的枪法,尤其夸了颜景同几句,问他都会些什么。颜景同双目发亮,朗声回答,一点儿也不怯,十八般武艺都会一些,但学得更多的却是经略之策。
迟衡遂让他以后多加照顾钟续。
知道他要走,钟续握紧了长枪一言不发,抿紧嘴唇的倔强,恰似故人重来。迟衡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以示安慰。
三月花成海,古道柳成行。
迟衡告别的纪策石韦,一路向北疾驰,翻山越岭,川流野渡,不多时到达曙州的边界苍山。苍山满目翠意,苍山之北就是安州的苍孝一带。站在苍山之上,能望见容越的龙曜军幡旗,旗分四色,上下翻飞,迟衡心潮澎湃。苍孝江边,军船齐齐整整,兵戈闪亮。
容越早早来迎,喜上眉梢:“前几天做梦梦见你,想不到还真来了!你那小情儿找着没?怎么没带上呢?听说是才十来岁的小娃,细胳膊细腿的,你下得了手吗!看你这气色,春风无限啊!”
迟衡一拳过去:“都谁传的!”
“哎呦,这还用得着传!你走的那几天,陈年旧事早挖得干干净净了!”容越眉飞色舞,又面露好奇,“听岑破荆说钟续的模样可俊了,总不能俊得过石韦吧?怎么不把他带过来呢?放在昭锦城了吗?呦呵,你该不会让纪策照顾他吧?”
“……为什么不会?”
容越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别真是吧,我又欠岑破荆一匹好马了!他就赌,你一定会让纪策安顿钟续。我还不信,哪有小的领进门直接扔给大的管的道理啊。啧啧,我要是纪策,绝对立马就把将军府掀了,还想指望给养孩子!”
迟衡挑了他一眼:“你来!”
“争风吃醋,都这样嘛,你那一堆堆的人……不怕,谁掀了,我给你盖!情人满院子,也得兄弟给你搭台子是不!”容越嘻嘻一笑,搂着迟衡的肩膀亲切地说,“嘿嘿,不说了,明天攻苍孝,你看看我这阵势怎么样?”
“我不擅水战。”
容越自豪地说:“我有的是人,都是水边长的,个顶个的好水性!”可不是,站在船头的将领和兵士,阳光下,皮肤泛着黝黑的光芒,一个兵士似要验证容越的话一样,脱了上衣,噗通一声跳入水里,跟鱼一样,水花都没溅起来,眨眼间失了踪影。迟衡往水里看了一看,不多时,哗的一声,兵士从水里钻出来,手里抓着一条白鱼。
容越喜笑颜开。
数万军士,分作两队,一队走水军,一队走陆地,兵戈耀得那白日都失色了。容越的水军果然了得,大统领施通一声令下,军船齐发,张起的风帆鼓动,迟衡站于高处,看一只只船像剑鱼一样前行,数千支弓弩如密雨一般齐齐发出。
江中,对决上了郑奕军的军船。
一时间江山顿时喧闹了,虽然郑奕军的长火弩时不时落入乾元军中,引得烟雾滚滚,但这些都挡不住乾元军乘风破浪的气势,半个时辰后,乾元军的优势渐显,渐渐地压了过去,数只军船冲破禁锢直冲向郑奕军营。
不过很快数只郑奕军的军船围了上去。
迟衡心下焦虑,并非绝对的胜算,怎么容越就行了这个策略。正想着,忽然见对方军营浓烟骤起,比江山还响亮的鼓声响起,穿破江心,遥遥的传过来。
迟衡清晰地看到,不知从何处出来的一支劲军直捣黄龙,将郑奕驻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看不清领兵作战的人,但迟衡知道,一定是容越,他最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给敌军致命一击。他那张扬的气势和恣意的用兵,从来都令人咬牙切齿。
江山,郑奕军的军船纷纷撤退。
而乘着风势,乘着胜势,乾元军穷追猛打,追上岸去,又见如潮涌一般的兵士从船中出来,加入了混战之中。迟衡执马,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驿动,一执马鞭,向前奔去。
一只船早候在江边。
船中,兵士身着盔甲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