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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

行戈-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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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衡讶然。

    纪策解释道:“你们都被郑奕那些狰狞的龌蹉事误导了。当年太皇太后选帝师;郑奕为何成不二人选;‘萧肃韶举,俊容爽朗’,这八个字是太皇太后亲自写的,你们说他丰姿怎么样?如果容越碰到的是形同枯木,一定是郑奕又易容了。”

    迟衡恍然醒悟:“我也纳闷,郑奕不过三十岁而已。”

    “自从得势以后,他就很少以真面目示人。郑奕能言善辩,朝堂之上能说得过他的没几个。当年,他想倚靠颜王之势,颜王见他博闻广智口才好,待他为上客。但万万没有想到,郑奕笑里藏刀,不知做了多少事捅了多少暗刀,陷害得皇后被废、颜王入了牢狱,颜氏一族几经沉浮。”纪策感慨,“可叹的是,等颜王看清郑奕的面目时,一切为之已晚,若从表面看是绝对想不到郑奕会是那样的人——不说别人,就是我也差点将他引为至交。”

    卑鄙无耻,不择手段。

    但同时又很会笼络人心,还真是很难联想到一起,迟衡笑道:“我还真想见一见呢。”

    正说着,院子一阵喧哗声起。

    迟衡向外看去,是宇长缨领人将整个院墙的防卫加固。昨晚与他说时,宇长缨满脸不情愿,但正儿八经要实施时却很是尽心,他是个拎得清轻重的人,恣意,但不妄为,这是迟衡为什么愿意纵容他的原因。

    迟衡以为宇长缨会进来。

    谁知宇长缨只是忙着指挥着工匠们忙碌,动作遒劲有力,仿佛征战疆场的将领一般。迟衡想,宇长缨做什么都是很难出色的。

    大约是背后的目光太强烈,宇长缨下意识往这边望了一眼,见迟衡看自己,勾起了一个笑,下巴微扬,笑容极自信,自信到自负。

    迟衡以笑回应,心下想宇长缨为人还是太张扬性格太强硬,他若不低下姿态恐怕会与乾元军的许多将领格格不入。至少,像纪策这种外柔内刚的性子,两人就不一定能说到一起去。

    正想着,纪策的书卷轻轻一拍:“看什么呢,说事!”

    院子大,住纪策和石韦两人绰绰有余,东西也备得很全。但石韦还是喜欢在饭后跑跑马,或者四处走走,即使六月伏天也不例外。

    这天傍晚,他路过迟衡暂驻的府邸,恰巧与遇上了宇长缨。

    二人聊了一路,宇长缨感慨:“虽然迟将军一直期望我能成为知州,但我更期望能如石将军一样驰骋疆场,才显男儿本色。将军说我现在最多就是个谋士,带兵作战恐怕得再投胎一次。”言谈中,非常遗憾。

    “谋士运筹帷幄更令人敬佩!”

    “身为谋士,最大的缺憾是我不能将计谋身体力行。”宇长缨摆手一笑。

    二人聊起了当下战事,两军在邑阳堡交锋。

    宇长缨道:“石将军兴许不知道,邑阳堡有三毒物,歙蛇、玉蟾蜍、吸血水蛭。”

    石韦笑道:“吸血水蛭就是水蛭吧?玉蟾蜍怎么也是毒物呢?”

    “吸血水蛭就是比寻常的水蛭更毒一些,若被叮咬住,不及时发现,不到半个时辰人将血尽而亡。玉蟾蜍,形与普通蟾蜍无异,白玉色,不喜光,一旦见光就会喷出毒液,沾之即死,除非沾在眼睛上。”

    “站在眼睛上会如何?”

    “令人眼睛更清明,所以有眼疾者可用玉蟾蜍治疗。邑阳堡有个水江岛,险恶无比,岛上有一种毒蛇名叫歙蛇,毒液沾上人的肌肤上,肌肤腐坏,全身溃烂而亡,若他人被传染也很难医治,一滴,足以令百余人受难。可取蛇之毒涂于箭上,能令郑奕军恐慌不已。”

    石韦想了一想说:“这法子很毒,可行。”

    “而且很有震慑力,不过将军对这些歪门邪道一向不屑。为了说服他,我还特地令人抓一条歙蛇过来。”

    “郑奕用的也不是什么正路子。”石韦笑道。

    宇长缨大喜:“将军可随我去看看。”

    歙蛇,与寻常蛇无异,盘踞在笼中圈成一团,只有那墨绿色的凶狠的眼睛,昭示着它的毒性,但饶是如此,现在也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只见宇长缨面无惧色,双手一捏将那歙蛇抓起,那歙蛇受到惊吓和激怒,当即从毒囊中喷出了毒液,被宇长缨另一只手的罐子取了个干净利落。

    一旁观看的石韦惊叹不已。

    果然,只一丁点儿毒液摩挲在箭上,把那箭蹭在一条狗的身上,很快那狗就嘶吼狂跳不已,不多时,竟然甩下一堆狗毛。宇长缨指着狂躁不已的狗说:“今天是脱毛,马上就开始腐烂,明天你来看看,保准吓一大跳。”

    不消等明天,现在那狗就浑身起血丝,看得石韦脊背发凉。

    晚上时石韦与纪策说起,纪策皱眉:“歙蛇?够邪门的,偶尔一用可以,安州的毒物就是多。遥想元奚王朝的先帝就是用歙蛇毒毒杀了宿敌,也是在安州。”

    史书有载,先帝将歙蛇毒掺入酒里放在鸳鸯九曲壶,那壶十分精妙,先帝为自己倒出的是无毒酒,为宿敌倒的是剧毒酒。

    鸳鸯壶,杀人于无形

    以此,安州不止毒物多,能工巧匠更多。石韦道:“宇长缨邪门的主意多也管用。”

    纪策放下书卷:“他和迟衡……”

    石韦不做声。

    纪策撑手悠悠道:“迟衡时不时地提起他,我还想和他熟络熟络,但很奇怪他似乎总是避开我,但凡我在的地方他必然不会逗留。害得我想聊几句都找不到机会。”

    。

 238二三八

    【第二百三十八章】

    提及宇长缨二人都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纪策信手摆弄着书案上的连弩车铁范(战车车模)道:“这是矽州宁湖制作的连弩车,来看看。”

    这种连弩车由铁及木制作而成;上下两层;上面如同一个箭楼一般;放置在高处如城墙之上;可同时放出几十支箭,射程远;非常适合守城守关。另一个也是连弩车;却是用于攻城的。上边是箭楼;下边是攻城锥;中间是铁制的阶;兵士可沿阶而上可作为攻城时的攀爬之梯。

    石韦赞道:“宁湖都监真是厉害!有了他,咱们乾元军的兵器比以前多了十数种锋利了十数倍。连弩车、转弩机、连环窍、投石车等攻城守城的机关铁械更是层出不穷,大的不说,连箭簇都有好几种,行军作战唯有西域人才能如此狠辣。我一直让迟将军把宁湖都监调到泞州来,离得近些,泞州的铁矿石矿也极为丰富。”

    纪策微笑:“宁湖啊……以前来或许可以,现在不行,争风吃醋起来迟将军怕是消受不了。”

    石韦不明所以。

    说曹操,曹操到,迟衡一掀帘子进来:“纪副使,季弦,看我捎来了好吃的。”手中端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摆着三个咸鸭蛋,咸鸭蛋切成了两半,蛋白如挂霜,蛋黄圆如月,黄澄澄的半流油。

    后边跟进来的是宇长缨。

    纪策夹了半块,咬了一口赞道:“好吃!安州的咸鸭蛋名不虚传!”

    迟衡哈哈笑:“我在安州这么久,才知道好吃的这么多,你们看,邑阳堡的地势也像一只鸭蛋!季弦,长缨与你说了歙蛇的事吧,你们看怎么样,把箭涂上毒专挑将领射杀!”

    纪策道:“太费事,一条蛇能涂几把箭?”

    宇长缨接话:“一滴蛇血可以毒杀一百人,熬成药汁涂在箭上,就算不死也会全身溃烂痛苦不堪。”

    纪策又道:“歙蛇本就少见,一条顶多顶多杀一千人,还得百发百中。”

    宇长缨低头凝思,忽然说:“我有一个法子,可以一用。”

    六月初十,月将圆,邑阳堡壶陂。

    壶陂乃沼泽之地,南有山如壶,故山名壶山,沼泽名壶陂。壶山道路狭隘,两边有长草。却说这日,傍晚时分,石韦领军侵扰郑奕军,被将领邢业领军反击,鼓声大作如雷响彻千里,石韦兵士少,渐渐张业占了上风。

    而且郑奕军极为迅速,才这一会儿工夫竟然围过来近万兵士,且后边还有源源不断来援。

    石韦见状不妙,引军后退。

    邢业越发军威大震,怒目圆睁,抖着盔甲手执长矛率军追了过来。且看石韦领着余兵飞驰进了壶山道。邢业微一迟疑,恐有诈,环顾左右,副将乃一勇者:“壶山道虽然道路狭隘,但总共也就不到一里,上边站不了射箭的兵士,下边设不下陷阱,将军若是有疑,末将愿率军入内。”

    难得见石韦败战,副将跃跃欲试,引马引兵狂奔,一众兵士亦激扬奋发紧随其后。

    石韦见邢业的兵追得紧,遂大手一挥:“点火!”

    天热已久,又兼早设诡计,只见壶山两侧的长草迎风而长,哔哔剥剥映得夜空顿时通红通红,浓烟随风缭绕,很快笼在路上。郑奕军一惊,以为是火攻,却见有激灵的将领大喊:“这里就算烧也烧不出什么,咱们快马跑过!”

    可不是,火烧得再旺也无非就是这一溜的长草而已,烧不出阵势来。

    郑奕军将士们立刻又引兵来追,人人穿过那浓烟只追过去,有那跑得慢的步兵穿越在浓烟中,闻见一股腥腥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只觉得喉咙发干,有那鼻子尖的兵士嘀咕:“怎么这烟里有股蛇腥味?”但早被掩盖在争先恐后的追赶中,人如潮,声如雷,一时山谷尽是郑奕军的战鼓。

    眼看他们越追越近,石韦转马奔向壶陂,亏是早有接应。

    泥沼之路不寻常,易陷进去,邢业看石韦已经逃远了,遂少不了站在壶陂谩骂不已,鸣金收兵,兵士们又从那渐渐淡去的烟雾之中走回去了。

    不提石韦回了营帐。

    得了胜战的邢业浑身不得劲:“石韦这一次来得蹊跷,走得更蹊跷,要说他挑个事端就走也太轻易了?”

    果然,不多时,半路上有那体弱的兵士吸烟过多,浑身发痒晕厥在地,有一就有二,很快就有百余人倒下了。也有那身强体壮的人掠过浓烟,只觉得浑身如长了鳞一样,奇痒难耐,抓了又挠挠了又抓,利指刮得深了,不慎一抠弄竟然抠破了肌肤,呲的喷出一股青色的水来。

    很快郑奕营帐就惶惑不安。

    有人跳进水里,结果反而更痒了。不出三日,经战的数千兵士有的浑身流脓,有的浑身溃烂不堪,更有的体弱且受伤者忧惧不已竟然就此死去。一时间人心惶惶,都猜测是那毒烟的埋下的祸根,好多郎中治了也没用,有一个老郎中见多识广:“若说全身溃烂,最可能的就是歙蛇,只是从没人用歙蛇的毒液燃烟过,暂且没有医治的药房。”

    那些个郎中将法子挨个试了个遍,只让人更痛苦。

    郑奕军中人心惶惶,一片哀凄之声,白日里一片死寂,空气中飘散着腐坏了的味道。邢业和众将领也不好过,一身烂肉每日都在煎熬中度过。

    彼处死寂,乾元军却正好相反。

    似败实胜的石韦归来:“郑奕军着实厉害,想不到在小小的邑阳堡就放置了这么多兵士,看来郑奕铁了心要围攻安州了,这一次苦够他们受的!”

    很快,探子回来报:果如预料,郑奕军人心惶惶,军心溃败。

    石韦道:“咱们要不要杀将过去正好一窝端?”

    迟衡摇头道:“让他们的郎中折腾半个月,自乱阵脚,彼时郑奕军兵士人没死心已死,咱们再攻过去,比现在困兽犹斗好多了!长缨,你的主意不错,歙蛇燃烟杀人你是第一人。”

    宇长缨笑着说:“谢将军夸奖,还是石将军引兵之战绝妙!”

    一旁的纪策也赞了他几句:“不知道玉蟾蜍是什么样子,一物克一物,我猜玉蟾蜍可克歙蛇之毒。”

    宇长缨道:“玉蟾蜍更难得,因它可使人眼睛清明,价值连城,城东有一个五十多岁老郎中,邑阳堡已有五十年未见过玉蟾蜍了。”

    稀罕之物大抵如此。

    得了胜战迟衡很高兴,喝了点酒,趁着纪策石韦不注意,侧头亲了宇长缨一下,眼眸亮如晨星。宇长缨举着酒樽,长眉一挑,竟然肆无忌惮地回亲一下,点在了迟衡唇上。迟衡一愣,宇长缨趁机又亲了上去,狠狠一嘬,发出啾的响亮一声。

    纪策余光瞥见,借故出去。

    石韦更是耳聪目明,很快也说要去洗个澡。

    迟衡将宇长缨一把捞了过来,对着那饱满的唇狠狠吮了两口,伸进衣裳使劲揉了两下。宇长缨的胸口被揉得发疼,却笑得开怀,双手往迟衡的脖子一抱,一气跨坐在迟衡的腿上。执着酒樽的手绕着脖子饮了一口,魅惑一笑,对着迟衡的嘴唇喂了下去,酒甜如蜜。

    迟衡的唇边溢下一滴酒:“太放肆了,纪副使他们……”

    宇长缨压低了声音,如阳光下潮湿的火焰:“谁先撩拨我来的?刚才怎么没想到他们在?哼,纪副使是什么人,石将军是什么人,这会儿肯定在院子里对弈,下不了一个时辰!”说罢,舌尖一伸,舔过迟衡的喉结。

    迟衡满足地仰头,闭目,发出长长的叹声。

    只有在这种事上可以彻底放开恣意妄为。当宇长缨放下腿睡过去时,迟衡郁积的**也得到纾解,六月的晚风吹得浑身舒服。出了院子,还真的看见纪策和石韦在对弈,一盘棋,多半的棋子都在,半个时辰也没下完。

    纪策捻着白子说:“我最不喜欢一字长蛇阵,无处不失守。”

    迟衡看了半天忍不住提醒石韦:“快拆!”

    石韦恍惚了一下,收回神来笑着将纪策的局拆了。纪策也一笑,把白子一扔:“观棋不语真君子!今天没有兴致,明天再战,来安州半个多月了,我要出去舒一舒筋骨。”说罢,竟然不顾天黑就要出院子去。

    石韦要陪着去,被他断然拒绝。

    劝也没用,迟衡约莫猜到他心情不好的原因,笑着追了过去,也不说什么只紧随左右。明明下棋时还是含着笑的,此刻却是气呼呼的,脚步飞快——好吧,再快人就两条腿,走不了多少路。

    见院子越离越远,路越走越黑,迟衡拖住纪策的手:“纪副使要上哪里去?”

    纪策一窘:“舒展腿骨!”

    “绕着院子跑几圈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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