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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卫凌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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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这功夫的好处就开始显现出来了。我病不过刚好,晚上练功白天去宫中巡查本该觉得幸苦,可自从第一天开始周流体内真气之后,休息一两个时辰就感到神清气爽,似乎周身都松快起来。
  第四日,我练玩功后去了麝云坊。
  “你最近是不是有了心事?”莲珊抚了一阵子琴,见我似乎半听半不听的,就停下来问。
  “人哪能没心思,”我笑道,“就怕是麝云坊的头牌红人也是日日揣着心思的吧。”
  “少取笑我了,”莲珊一只手随意拨着弦,“你晓得的,我一般也不问你什么。”
  “是啊,你最是懂分寸。”我随意躺了下来,手枕在脑后。
  “不过是为那些琐事罢了,别担心。”
  “也别太过操劳,我知你一直想出人头地越过定安侯府去,可毕竟现下这个年纪,又没立过什么大功,该自己定心多等待机会才是。”
  “好啊,那你就等着看我越过侯府吧。”
  “到那个时候,你是拿厚禄的大人了,我怕是也寻了人家,彼此不会再有交集。”
  “好端端的,何必说这些伤感话。”
  “这不是伤感话,”莲珊的指甲剔透晶莹,樱色的唇小巧而柔软。
  “你今年不过十七岁,而我呢,已经快二十三了,即便你只需十年,我也早成个老太婆了。”
  “胡说些什么,你这样的美人儿想当老太婆至少得需要三百年。”我坐起来搂住她的肩安慰道,她也顺势靠在我的怀里。
  “凌风,你好久没来了,我……”她柔若无骨的手缠上了我的脖子,温香软玉满怀,我也就顺势靠了过去。
  嘴唇即将碰到的瞬间,莲珊身上的气息涌了过来,那是我很熟悉的脂粉香,这一刻不知为何我忽然想到了崇元帝身上的气息,与莲珊不同,他有着淡然清华的气息,洁净而又温暖。
  这么一晃神,我不觉停了下来。
  “怎么了?”莲珊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此刻重又睁开。
  “不,没什么,”一停下来,那天的记忆忽然在脑海里鲜活的浮现出来,我开始浑身不自在,连莲珊抱住我的柔滑双手也让我觉得压得脖子难受。
  轻轻将她的手放下来,不顾她惊讶的目光,我站起来说:
  “对不住,今日,今日不行,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就赶快落荒而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超……冷的,一定要把半夜码字的习惯改过来……?

  ☆、尘惘未枉

  夜已经深了,只有零星几家露天铺子尚在卖夜宵,坐在那的大多是这条花街上半夜饿了的赌徒和失意的人们。
  虽然一点也不饿,我却似被那简陋桌椅上蜡烛的微弱光晕指引一般,走进了离我最近的一家。
  我平常几乎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容易惹事。
  “这位小爷,您想吃写什么?我家的馄饨五文一碗,这条街上都是有名的。”地方小客人也不多,老板一个人煮面结账倒也忙得不亦乐乎,得空了见我坐在那半响没反应就特意走来问了一声。
  “那就来碗馄饨吧。”说完我就给了他一吊钱,老板接钱时刚好和我打了个照面,他一惊之下手上的铜板掉了一地。
  “啊呀,人年纪一大手脚就是笨的很,客官可别见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忙低下头去捡起铜板忙着回去煮馄饨了。
  这种事也算司空见惯,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去麝云坊的时候,脚刚踏进厅堂半个坊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莲珊,初见我的时候都紧张的弹错了曲子。
  侯府里从来没缺过我银子倒是真的,但京城第一青楼的头牌也不是随便就能负荷得起。可莲珊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要过我一文钱,除了给老鸨打赏,我几乎没为她花费过什么。
  “我们青楼女子,能分出真情还是假意只在银子这一项上了,”她含笑对我说,“收了你的钱财,就弄不清对你还算不算是真心。”
  “那,你要不要什么礼物?”我始终觉得不妥。
  “不,不,别给我什么,”莲珊微微摇头,“你送的东西,是留是扔终会令我心情变差而已。”
  我耸耸肩,也没再深究。她见我这样,似乎是被伤到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简直就像是莲花在水面上的倒影一样,才十五岁,周身的气质却是如入湖底般的冰凉干净,原以为,和你在一起我就能连自己的污浊都洗涤干净。”
  “那后来呢?”
  “后来?”她微微睨了我一眼,眼神似乎有些恶意的味道。
  “后来我发现,你会给人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你对什么都不太在乎,不止别人,连自己也是。”
  见我没反应,她又加了一句:
  “大概是因为,活了这么大,你得到的,都不是你想要的,真正的想要的,却是永远得不到吧,不如说,你永远不会知道别人对你是否真心。”
  她握住我冰凉的手指,抚摸我的头发。
  “不是么,你这般容貌,如何会有人不喜欢。你在侯府再得不到重视,外人因了这长相,倒是会好好待你。可要是你这脸毁了,旁人还会对你如初吗?到时候,连家人都没有,你还剩什么,说到底,你的这张脸,到底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呢?”
  “自然是帮了我,”我毫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连你这红遍京城的大美人,号称阅人无数,迷的,不也是我这张脸么。”
  我原以为她会生气,结果她却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反驳。
  她的这种沉默,才是伤我最深的。
  那魏光澈又是怎么想的呢,既然是不打算用强却又对我那般轻易的放过,他为的是什么呢?我不由用手指轻碰自己的唇,那个时候的触感忽然又在这深沉之夜里慢悠悠的从心底浮了出来。
  嘴唇变得滚烫,该死的,为什么最近我脑海里萦绕的总是那些不干不净的事。火从心底起,我直径站了起来想走,这是旁边有人说道:
  “呦嘿,好标志的兔儿爷。”
  斜眼望过去,是一个喝醉了酒的大汉,脱了外杉横系在腰上,胸口黑黝黝的汗毛没得让人恶心。这条花街我来的不少,他没认出我,自是因为混的都是一些下九流的地方。
  “小爷,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荡,你家里人可真放心啊。”他凑近我,我冷冷的看着他,一身酒臭味。
  “可你……”那大汉似乎有些迟疑,“我怎么看着你漂亮得跟娘们一样,你到底是……,不对,娘们没那么高……”
  看一旁的食客和老板都转过身当作没看到的样子,我就知道,这大汉有些来头,不过只能在这破巷子里称霸王的,还不是废物一个。
  “是男是女都好,”那大汉边嘿嘿笑着边伸手过来,“大爷本来没这方面爱好的,不过看你这小脸,今儿也不妨开开荤……啊!”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利落的一剑刺下,将他的脚钉在了地上。
  开荤?我怕他家人要带着孝吃上三个月素了。
  一把将剑拔了出来,那大汉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打着滚,一时到有些不知从何处下手。
  “呦,大晚上的,杜衡公子一个人在这小巷子也不怕被鬼吃了。”
  我回过头去,楚仁渊摇着把折扇很是潇洒的走了走了过来。
  “鬼倒没遇到,反碰见个活腻歪的。”
  楚仁渊随意看了眼,嗤笑一声。
  “这种无知无识的东西,见了你自然是两眼放光了,也是你的过错,这么晚了还在花街附近晃荡,怎么,难不成是莲珊赶你出来了。”
  他本是说笑而已,见我没反应不由吃惊道:
  “不可能吧,那女人被你迷的连找人赎身都不顾了,这大半夜又是因为什么跟你置气?”
  “不是莲珊的错,是我自己想出来透口气。”
  “透口气?”仁渊的脸上透出戏谑的表情,他看似随意的接过我手中的剑,一剑结果了那大汉的性命,随即把剑咣当一声丢在旁边。
  “沾了这种下三滥血污的兵器要不得了,我前两天刚得了个新鲜的,明儿让人送你那去。”说完他又对吓得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老板说:
  “官府人来了,告诉他们人是太常寺楚大人的儿子杀的。”说完放了块银锭在桌上,“今晚扰了你的生意,算是赔偿。”
  “你爹知道了定会生气。”对他这种举动我也没多意外。
  “我要说是这家伙想对我动手脚,我娘只会说我杀的好。”仁渊一笑,露出两枚尖尖的虎牙,“走吧,卫公子,小人斗胆请你喝杯酒压惊去。”
  “酒是不想喝了,倒是想找个地方睡上一会儿,明早我还要进宫当差呢。”
  仁渊歪头想了想。
  “那干脆去我家好了。”
  “这么晚了,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走走走。”仁渊拽着我就往他家去。
  以前我也去过楚大人府上,说实话,仁渊的爹娘都算是待人和善的长辈,况且这么晚了他们定是早睡下了。
  进了楚家的别院,仁渊忙着让小厮准备去准备。
  “忙什么呢,我眠一下就好了,沐浴什么的今日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仁渊不客气的说,“即使你如今日日进宫也不能掉以轻心,衣冠不整,周身不洁什么的,可是不敬的大罪。”
  我开始觉得困,懒得与他多话,直径去了里间沐浴,虽然身量上他略比我高些,但大半夜的折腾也麻烦,他就让小厮拿了自己的衣衫给我换上。
  仁渊的母亲是郡主,自然将他养得有些败家习气,服饰都是可着尽善尽美找最好的铺子定制的。眼下他给我拿的这一套,月白衫子上画着一株枝干遒劲的梅树,红梅的花瓣由下零星漫上衣襟,倒是不失大气,可也太花哨了。
  “我马上就睡下了,你又拿这种衣服来做什么。”我穿好后埋怨他。
  “这衣服你穿着倒好,飘逸而不羸伤。”他根本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难为你天天穿着禁卫军的官服一捂捂一天,倒白瞎搭了。”
  “你话越发多了,我去外间休息,你也别整日的瞎混令敏文郡主伤神。”
  “好端端的,我娘做什么伤神,”他坐下反给自己倒了杯茶,“她眼下心中最要紧的就是我的婚事。”
  仁渊家室好,人长得也像模像样,因了他喜欢四处瞎混的性子,敏文郡主倒是想早日给他娶亲好有人在家拴住他。
  问题是仁渊自己还没玩够,如何肯受妻室的拖累。敏文郡主就他一个儿子,自然也怕他委屈了,关于楚仁渊订婚的消息每年都会传出来,但到了最后总是不成,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也别挑三拣四,自己整日的瞎混,还敢嫌弃好人家的闺秀。”
  “啧,这话没得作态,难道我未来的岳父岳母看重的不是楚家的富贵?原就和我无甚相关。”
  他这话倒也没错。
  “那次听到人说,楚大人想让你尚公主?”
  “不是我爹,是我外祖,”仁渊皱眉道,“论起来昌明公主也到了该议婚的年龄,我们算是表兄妹,他们就想出了这么个点子。”
  “听你这口气,让你尚公主倒是委屈了你。”
  “别的不说,尚了公主就不能议政,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得系在老婆裙边上,太没意思。若有机会,我倒是想与你金戈铁马为羌无立下功绩,这才不愧是大好男儿。”
  “说的那么好听,现在得空也没见你去。”
  “早就提过了,爹倒是赞成,可我娘哭得跟什么一样,这就算了,总得磨上两年给我娘个准备,总之现在不是成亲的时候。”
  “先定下来倒也没什么,”我笑道,“你能耐得住,还不是因为有几房绝色美姬相陪。”
  “真要是个绝色早进了皇上的后宫,哪轮的到我,”他也笑了,“不过我最近新识得了一个孩子,唱西厢很有两下,得空了也让他给你来一段。”
  “那玩意我没兴趣。”我知他的为人,多半又是借口摸上了哪家戏子。
  “真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他见我回绝的干脆忙说,“那孩子倒长得齐整,可主要还是嗓子吊的好。”说着他嘴角一撇,“上次为了小五的事情我娘还在生气,这个把月我可不敢再招惹她老人家。”
  小五原是楚家采办来唱戏热闹的,被楚仁渊看中偷着上了手,原本世家公子私下找娈童玩玩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毛病,可那个叫小五的似乎有几分气性,过一阵见仁渊烦了把他丢开,就在自己房里吞金自杀了。事情倒被楚家上下捂严实了没传出去,可毕竟不厚道,敏文郡主为此还禁了仁渊半个月的足。
  仁渊风流成性,更奇的是似乎不分男女,只要容貌上佳他就觉得满意。平常我对他这做派其实是有些反感的,他自己也知道,就是惯常说话间不小心提到了他也会随口带过去,从不深入解释。
  “仁渊,你……”话一出口我有些迟疑。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你,你和男人在一块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仁渊眼睛睁得大大的。
  “什么什么感觉。”
  “就是,和女人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你问这个干嘛?”
  “不,”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个,“不会恶心吗?”
  “你平常不是最烦这事吗,好端端的怎么问起来了。”
  “我……”我想了想,斟酌的说,“之前当差的时候我见到了那个赵玉熏,完全就是个娘娘腔,皇上登基这么久一向没听说过有,有龙阳兴致,忽然为了他……有些想不通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他和缓了神色,“皇上的心思哪是我们可以随意猜测的,再着也与你无关,好好当你的副统领,过个一年半载的想办法领圣恩去戍北当个正儿八经的武官。那种宫闱内幕,打听的越多死的越快。”
  “……”
  “说起来,”他看着我,“是我想太多还是如何,怎么觉得你有些好奇的意思。”
  “怎么可能。”我冷冷斜了他一眼。
  “真的?”他表情玩味起来,“真的没有?”
  说话间仁渊站起来走到了我面前,他靠近我的耳边,几缕乌发滑过我的锁骨。
  “要是好奇,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其中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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