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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少侠,有钱好说话-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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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是奇妙,比用远程的弩‘箭杀人神奇百倍,能沿着手心的剑柄感受到躯体暖热的颤抖,即使眼前一片乌黑也能想象的出剑刃另一头埋在血肉中的触感。
    软绵,湿热,黏滑,富有韧性。
    他未睁眼,心脏却仿佛比睁了眼跳的还要激烈,刃下的躯体还有生气,他便两手都握上了剑柄一鼓作气直插到底!双手的颤抖被心底里不断涌出的快感放大十倍、百倍。
    剑,与杀人——此刻被完美的统一。
    剑就应该用来杀人,没入胸膛,拔出,再没入!
    方又理与唐六赶到殿外的时候,俱被眼前之景惊在了一处。晨起的稀薄雾气里的唐无暝白衣被血染地花斑,柱上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身上千疮百孔好不狰狞,柱前的人兀自机械一样拔剑捅入再拔剑捅入,似全然不知眼前的人早已被扎成了筛子。
    守在一旁的监卫不敢擅离职守,却也不敢靠近他一步。
    方又理见此脸色一凝,他并未预料到杀一个人对唐无暝来说竟有如此大的推力,这超乎了他原本的掌控预计。他已错过了一次机会,此次若再错过,恐怕就再无循环重来的机会。若是如此叫唐无暝疯去对自己不利,还不如趁他呆滞,率先将他斩杀当场!
    腰间之剑被方又理转握于手中,厉目勾起,准备时机。
    唐六并未注意到门主的动作,他直盯着唐无暝,半晌试着出声叫了一句“右使”。
    唐无暝的剑倏忽停住,站在原地反应了很久,当他终于体会过右使两个字的意义,忽然瞬间从尸体身上拔出了锈剑扫袖回身,剑上血珠在刃锋上快速跃下,末尾加速滑过。
    “滴答。”在一片屏气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正当方又理已准备提剑动手,就听他开了口,似有些迷蒙:
    “杀人?”
    方又理皱了下眉,随手抓起身边一个护卫使内力丢入了场中。
    唐无暝看到飞来的物体,眼也未眨,一剑刺出!
    “还有?”他抹去脸颊上溅过的痕迹,眨眨眼望着方又理。
    片刻便又一人飞来。
    “还有?”
    ……
    直到脚下垒了七八具尸首,那一身白衣已见不到原色,方又理手及之处也没了可抓之人,唐六更是早就悄悄的躲了起来。唐无暝神色如常,全不以为自己干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见无人再抛来,他也累了,拔出剑在自己衣襟上随便擦了擦。
    血腥累累的殿场上蓦然爆发出一阵仰天长笑。
    “你笑什么?”唐无暝侧目问道。
    方又理挑眉向着地上横陈的尸首,看着他手中剑道,“感觉如何?”
    唐无暝顺着他目光低头,打量了几遍摇头说:“不好,剑不够快。”
    “记得自己是谁?”方又理试着走近了几步,并未引来唐无暝的刀剑相向,而因他正垂首凝眉仔细思考着问题。
    “我是……”唐无暝看看脚下,又转头看看铁柱,最后四处洒了几眼,依稀记得早上出门是为了当什么右使,便张口回他,“我是右使?”
    方又理已近至他眼前,手掌按在他瘦削的肩上,得意的目光看着自己到手的宝物,看唐无暝双目澄澈的盯着自己,时而转头看一看肩上来回摩挲的手,有种初涉世的懵懂。
    他此刻是一把剑,一把方又理意外得到的宝剑。
    “唐无暝,你是我门中右使,”方又理道,“你只需听我命令,我便许你至高权力。”
    “能用剑?”
    “能。”
    “能杀人?”
    “自然能!”
    唐无暝笑,“那好呀。”
    …
    一月后。
    扶风山庄中金叶铺地,冷风飒飒,入秋以后湖上渐渐地雾气常聚不散,除非赶上一两日烈阳当空,否则整座扶风岛都似一座世外桃源。
    然而桃源中人却并不自在。
    秦兮朝裹着一件素色氅衣站在银杏苑里,唐慕的坟前。他素来怕冷,这院中多年未有人气,此时更是阴冷入骨,入目除了那一抔坟碑便是满地满眼的金黄落叶,铺了院中厚厚一层,踩一脚便咯吱的碎响。
    他与冰凉坟碑相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屈膝蹲了下去,徒手清理着碑上的灰迹。
    “阿慕,我即便与你说话你也怕记不住我了吧。”秦兮朝手指摩过凹下的碑字,这块碑当年是他亲手所刻,“喝了孟婆汤你也早该投胎转世去了。”
    风吹,碑无声。
    “四年前我尚说再也不来此处,没想还是来了。”
    秦兮朝笑了笑,“我来却是想与你说一说别人,那人与你长的一样,不过比你顽劣许多,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阿慕,若你还活着,怕也应该是那样罢。”
    脚下金叶被卷走了几片。
    “不过你早就死了,这事我还是记得的。不过见到他也难免怀念,图个好玩的心思便把他强留在身边了,谁知……”秦兮朝略略苦笑了几声,“谁知后来就上心了。”
    “他和你不一样啊,不一样……”
    他边说着也蹲的累了,索性直接坐在了铺洒的金叶上,侧身靠着冷透的石碑,“他啊,武功不好文采不好什么都不会,偏偏肚子里总藏着一堆小心思,稍微看不住就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了,对谁都好就唯独对自己不太好,还有点笨。哪像你,虽然字写的差了点,不过脑子极聪明,也算是文武双全,整日儒袖翩翩地迷倒了多少仰慕你的小丫头,你都看不到眼里,现在知道吃亏了吧。”
    冷风刺啦啦的兜进了氅衣,冻的秦兮朝更裹紧一些,朝坟碑赔笑道:“你别生气我夸你呢,你看你比他好那么多……他一点也不像你,真的。”拢衣的手握紧了几分,秦兮朝笑容顿了顿,“一点也不像。”
    “我昨天又梦到他,还是气的要拿剑捅我,捅完就跑了我也追不上他。唉……”
    身下的湿冷从裤管里往上漫,他自言自语了好一会,也自觉无趣。清理好碑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剁了两下脚暖和身体,片刻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你这里太冷了,我要走了。这次真的……再也不来了。”
    说罢真的转身离去,走到月门间停了下脚步,沉声喃了一句,“我着实,想他了。”
    院外一直伫立等候的秦风听到了他这句呢喃,喉咙里鼓了几下也没能叹的出来,他摇摇头,将手中佩剑递了过去。只设想几回元乐莫名失踪两月的情景,恐怕心里只比庄主更空落。
    秦兮朝接过长剑栓在腰间,一言不发。
    “庄主,琉华公子已在前厅等候。”
    琉华与墨阁倾力搜寻唐无暝月余,墨阁尚未得到什么有力的消息,今日琉华突然回庄想必是有所进展。秦兮朝心中一喜,点点头便快步不停的赶到了琉华所在的正厅。
    可尚未入门便迎面扑来一阵恶臭,秦兮朝掩袖迈入,见温牧云宽袖拢起面上系着一条面巾,正弯腰查看着一大箱奁中的东西。秦兮朝趋身一瞧,竟是半箱子的残垣断肢,不知搁了多久,有些已近乎腐烂。
    秦兮朝疑惑的看向抱臂皱目的琉华,听琉华道:“我探到月前钱满门中新立了一位右使,手段狠辣喜好杀人,常领了低级赏笺下山来饮血弑命,死的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尽是些有所恶行的无庸小辈。”
    他低头看了看箱中的肢体,伤口有的鲜红有的却是乌黑的残血,看如此手法若不是武功极差须得十数刀方能令其毙命,那只能是凶手本身便嗜好虐杀,若真是这样,此人倒是江湖一祸害。
    温牧云指点其中一断臂道,“这些伤口浅而不深,杀手内力定不深厚,只是……”
    “只是什么?”秦兮朝问道。
    温牧云回头看了眼琉华,目中隐约有些踌躇难言之意,琉华走近来安抚了他两下,点头示意他讲。大夫忧虑地看向秦兮朝,开口说:“这些伤口,与你上次被……砍的那剑极相似。”
    秦兮朝顿生惊诧,琉华接过话来,补上的一句更叫他气息不平:
    “那位右使……代号‘无名’。”

  ☆、第66章 等我

既是知晓了钱满门新立右使“无名”的消息,再加上温牧云对那伤口的百般揣测形容,秦兮朝嘴上再说着不可能,心底里也已将“无名”与唐无暝的身份渐渐重合。
    琉华就手丢给他一张小像,说是一个四处冶游的画匠偶然得见给描下来的。
    巴掌大的画纸展开,不过是副侧面半身的图样,黑色的紧致衣袍,银色的面具,半面的发丝被简单的束在一侧。画的非常粗糙,其实凭这画像根本分辨不出任何,可秦兮朝只看了一眼便认定他是唐无暝,手中一紧险些将那一掌薄纸撕烂。
    “这是右使无名,未必就是唐家小子——”
    秦兮朝收手入袖,蓦然打断琉华的话,“我去探。”
    琉华一诧,“什么?”
    “我去探。”秦兮朝淡淡的重复了一遍,“若他真是无暝,我就把他带回来。”
    琉华几步阻在门间,拦住他的去路,“你去哪里找他,钱满门吗?且不说禇杭山下毒雾满瘴、毒蛇机关重重密布,你要如何上山;即便你上了山,就能保证他还是以前那个唐家小子吗?”
    秦兮朝不语,琉华便以为他是词穷无法反驳,继而说道:“他如今妄开杀戒定是已然进了魔障,他早晚也会成为钱满门的魔障,自然会有钱满门主与他纠缠,到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
    “琉华!”秦兮朝沉沉一声低吼,指间关节叩叩作响,惊地琉华猛然收住了声,“无暝不是鹬蚌,他是我的。”
    琉华冷笑,“你的什么?秦兮朝,当初是你将他气走的。”
    “是我将他气走的又怎样?!”秦兮朝也怒气升腾,手掌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怒目盯视着琉华,“我知道悔了还不能将他追回来吗!我不管他是无暝还是无名,就算他真成了个杀人狂魔那也合该是我的错!他要杀要剐我都受着,他是我的,生死都是我的!”
    琉华受了斥,嘴上却也不饶他:“这已是钱满门内的纠纷,你我都不该再去插手,否则方又理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你!”
    秦兮朝的怒火生生将琉华逼退了几尺,“琉华,你既知晓各中原理为何不愿透露?!”
    这几步间,琉华已被迫让开了门间,眼神四下闪躲了几回,终被秦兮朝一把揪住衣领擒到了眼前,“你都知道些什么?琉华,你到底是什么人?”
    纵使琉华口舌矫健,遇到这个问题偏偏要闭口不谈,两人之间火光四溅,便是温牧云插手调和都未有成效,这两个平素文雅蹁跹的人物此刻就跟吃了火药,随时点起来就炸。
    他自知道秦兮朝是关心则乱,满脑子都是唐无暝那小子,可琉华为了什么非要这般倔强倒是他也不懂的了。
    秦兮朝甩开碍事的温牧云,丢了琉华的衣领招呼了他一拳,没有内力的实打实的揍。琉华被这猝不及防的袭击撞上了门框,嘴角嘶嘶的疼起。
    “你以为我查不到吗,钱满门的六月公子?”秦兮朝一步跟上,横眉竖起拔剑抵上,横在他颈侧的刀刃压进了皮肤,“你为钱满门效力的那些事,迫害的那些人,需要我一一说给牧云听吗!”
    琉华惊时屏了一口呼吸,眼神随即漫上了一层恐慌,却不是对秦兮朝,而是手侧身肢僵直的温牧云。
    “你说什么?”温牧云僵楞了片刻,不可置信的低声问道,半晌视线转向了剑下的琉华,“是吗?”
    “云儿……”琉华隐隐不安,大夫自成为大夫,便是他有一颗普度济世的大医之心,他尚且见不得街上濒死垂亡的浪儿乞子,素手一双救治性命还来不及,又怎能接受一个满手血腥杀戮的情人。前阵子的毒‘药瓶还令他们二人之间隔阂未消,今日他又得知自己钱满门的身份,温牧云该作何感想?
    失望,还是遗憾。
    可两种都不是。
    温牧云大惊大慌之后竟是一派的漠然,轻笑着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你瞒我的。”笑完竟也不说别的,反身回去喝了口冷茶,继续研究起箱里的残肢,一分余光都不分给琉华。
    他若闹若恼,若大声呵斥,或出手相向,琉华都有余力将他慢慢哄好,反倒是这样事不关己的模样叫琉华乱了阵脚。
    “云儿,你听我说。”琉华徒劳推了几下身前抵的死死的剑,只好保持着被扣在门板上的姿势,可怜兮兮地看向温牧云,“我并非要瞒你,我只是怕你知道了就……”
    温牧云随口一应,“就什么?”
    “就不愿与我好了……”琉华龃龉了几番,终是说了出来。
    堂中瑟瑟,冷风鼓鼓。
    “哦。”放下手中断肢,温牧云摘下面巾,走过去抬手推下了秦兮朝的剑,并不看琉华戚戚的眼神,拉着秦兮朝的半截衣袖去了堂外的偏厅,“你跟我来,我仔细跟你讲讲这些伤口。”
    琉华且要跟去,被温牧云冷冷一个回眼瞪在了原地,“你将那些尸首葬了。”
    秦兮朝也回头看了琉华一眼,随着大夫离去。
    “云儿!”琉华一人在屋堂门口声声唤他,也没唤回一个回眸,踌躇慌张下倒先遵了温牧云的吩咐,不敢假于人手再惹大夫生气,独自搬着那大箱奁的腐烂尸首去了后山,寻了一处僻静之地,挖坑将整箱都给葬了下去。
    临走想了想,又念了两句不知哪里学来的佛经,权作超度。
    再回来时,温牧云已与秦兮朝说完了话,半敞着的偏厅门缝里只看到大夫一人,已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裳,手边置着一壶热茶,闭目坐于厅内一隅。琉华因刚贴身抱了那箱陈腐尸首,身上染了腐臭和腥烂的泥土味道,久久徘徊在门前,不知该不该进去。
    “兮朝明日便动身,去禇杭。”温牧云忽然开口,声音不大,恰好萦绕到门栏。
    屋中并无他人,琉华知晓这是在同他讲话,一手推开了半掩的门扉道,“禇杭山下设了毒瘴,外人私闯山门会死的。”
    温牧云听了也别无其他动作,睁开双眸悠悠地望了他一眼,默默端起手边茶盅吹开上层浮沫,道,“那倒凶险,不过我是个大夫,想来也能有办法抵御那毒瘴一时半刻。”
    这道理,岂不是说温牧云要与秦兮朝去一同涉险!
    琉华紧迈来一步,急阻:“不可!那瘴是门中特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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