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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少侠,有钱好说话-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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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动不了手,是他不敢动手。
    门主要的人,他一丝一毫都不能动,除非他自己想死。
    “你等着。”唐六气的粗喘了几声,手下一松,推了唐无暝一个踉跄,也大跨步地扬长而去。
    唐无暝抓了两把头上乱糟糟的发,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还是那半只凄惨的耳朵……
    …
    “右使大人,房间已经打理好了,请您过去。”
    细柔的声音从殿门前响起,唐无暝模糊看去,是个个子小小的孩子,穿着极不合身的劲装,袖口长地在腕上打了好多层的卷。
    “我不是什么右使。”唐无暝走过去,发现他才长到自己的胸口,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子很有骨气地偏了过去,仰头盯他,“门主说,您就是以后的右使。”
    唐无暝无奈地笑了笑,绕开他走出了大殿。
    那小子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条尾巴。
    “小鬼你叫什么?多大了?”唐无暝问道。
    少年朗声答道,“我叫宁,十二了。”
    唐无暝有些好奇,“宁?名字?姓氏?”
    少年低了头,脸颊却鼓鼓地,有点没长开的婴儿肥,他愣了会鼓气道,“我不知道,我就叫宁!”
    “……”又是一个被拐卖上来的流浪儿,唐无暝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好好,那就叫你小宁,宁就一个字叫着多别扭。”
    宁想想,唐无暝说的挺对,也便没有反对,拉了拉他的衣袖,带他去之前门主安排他收拾的房间。两人退出大殿经过前面敞宽的广场时,正见那几个肌肉健硕的壮汉正在中央奋力地立起一桩直柱。
    柱是铁物,上有层层刻镂的花纹,从最顶上的龙凤呈祥,到中间的鲤鱼跃门,再到下头的八仙过海,精美如一尊青铜饰物——如果它不是一种刑具的话。
    壮汉立好铁柱,又拎出几只桶,一遍遍地在柱身上刷涂着什么东西。
    然后那一直被锢着扭着四肢挣扎的黑衣人就被捆了上去,方才绑着唐无暝的铁锁就那么一圈一圈地绕过他的肩颈腰身,直缠到了疲软的双腿处。
    因门主不在当场,黑衣人才敢放声嚎叫,他一眼看见远处的唐无暝,愈加挣动的厉害,大长着嘴发出野兽嘶吼一样毫无意义的动静。没吼了两声,就被其中一个壮汉一肘抡过,径直打掉了几颗牙。
    黑衣人嘶吼声一顿,上衣就被壮汉撕扯了去,肉身光‘裸地贴在身后的镂空雕花的铁柱上。
    一切准备妥当,几人散去,就留他一个人光天化日之下,晒在冷秋的日头中,徒劳地挣扎扭曲着。
    “啊!啊啊——啊!”
    唐无暝远远地听见他在叫,只有喉咙里发出的混沌单语,让他怀疑,方才方又理那第二剑,是不是划掉了他的舌头。
    “右使,给你。”宁拽了下他的衣袖。
    唐无暝低头一看,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的一把短剑,捧在手心里高高端到他的眼前来,两瞳黑仁奕奕地闪着光彩,似乎非常期待他接下来的举动。
    “……谁给你的?”
    宁有些激动,“是门主!”
    唐无暝皱眉:“你知道他让你给我是做什么的麽?”
    “让你杀了他。”宁回答的十分干脆。
    十二岁的孩子,举着剑跟他说“杀人”两个字,不能不让唐无暝觉得有些心悸。唐无暝想起自己初入山门的时候,也是如他这般,满心满意的怀揣着杀人赚钱的念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但是现在……
    他转头望着柱上捆着的人,心里不知怎的生出一番怜意,对他,也对面前这个目光炯炯的少年宁。
    扶风山庄的舒心日子过的太多了,天天听秦兮朝在他耳旁念叨,不要去做坏事,不要再接任务,不要去杀人,不要瞒着他独自受伤。尤其是他替元乐出过一次任务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几乎每个晚上睡前亲昵时,都要迫他答应一回。
    那时,他屡屡困地发沉,便吻着秦兮朝的眉梢说“好”。
    如今呢?
    唐无暝别开双目,推掉宁手里的短剑。
    “不是说带我去房间么,走吧。”他道。
    宁的眼神黯了下去,撅着嘴捡起了地上的剑插回剑鞘,几步跳着跟上了唐无暝的步伐,“前面直走到头,往左转。”
    “嗯。”
    杀人这件事,还是少做吧!

  ☆、第61章 鬼隐

在独立小院里住的这几天,唐无暝过的无来由的清净,他以为门主要他做右使必然会日日派人过来刁难逼迫,然而事实上就只有宁一个半大小子在他屋中进出收拾。可院外挺立着的三两名的同门监卫,其他地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隐匿起来的,唐无暝就算想暗中活动活动也不好动手,只好先静观其变,看他们要如何。
    不过这几天相处来,宁倒是乖巧听话的很,手脚也很利索,一句话说半句他就能明白,让唐无暝平白多了一个可以聊天的僮仆。
    只不过……
    唐无暝大咧咧地坐在屋口的门槛上,朝身后的宁伸了伸手。
    宁眼中一亮,果然递给他一把匕首。
    “……”
    唐无暝丢掉手里的武器,起身扫去衣摆上的尘土,“我饿了,渴了。”少年一愣,刚要跨出门槛去给他准备吃的,就猝不及然地唐无暝袖风一扫,被一把抵在了后面的门板上。
    少年没什么武功胳膊腿也又细又软,没力气推开,唐无暝猜他当是刚上山不久的。宁推拒不开,只能眼看着他一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襟里头,三两下解了包裹在外的劲装,哗啦啦掏出一地的暗器武器来。
    “你你你!你做什么!”宁喊道。
    唐无暝想起当日,秦兮朝也是把他这般按在搜身,禁不住一手蹂‘躏着宁的脑袋,笑道,“这些东西你用不到,没有武功没有门堂,你备这些暗器做什么?”
    宁甩开头上的手,瞪他道,“门主说了,只要你杀了那个人他就让我进绝命堂!”
    唐无暝一怔。
    “你为什么不杀!”宁将他向后推开一步,弯腰捡起一枚掌钉塞进唐无暝的手里,“他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你为什么不杀他?!”
    “右使!”见唐无暝愣着不说话,少年晃了晃他的胳膊,叫了他一声。
    唐无暝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掌钉,问道,“门主还跟你说什么?”
    宁想了想说:“门主说,你一定会杀了他,一定会成为右使。”说到这,他两手扒住了唐无暝的衣襟仰着头看他,眼里湿红了一片,“右使求求你了,你去杀了他让我进绝命堂吧……”
    “你为什么这么想进那种地方?”唐无暝问他。
    “我家……被那些当兵的给屠了,他们抢了我们的粮食杀了我的家人……我、我要学了武功给他们报仇!”宁眼里瞪的红透,又是悲又是恨地看着他。
    半晌,右使也没说话,宁看他面色不好,赶紧垂下头去看着地上自己偷藏的那些暗器,喏喏地拿脚拱着地上零散的铁器,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多说错说了什么话。
    唐无暝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脸色有些暗沉。少年挽起的袖臂里隐约透着些伤痕,或红或青都新鲜的很,像是被什么人揉拧掐打过的。
    等了半天,宁揉了下眼睛,试探着向外迈了一步,“我……我去给右使准备吃的。”
    “小宁。”
    唐无暝在背后叫了他一声。
    宁慢慢转头看他。
    “唉,”唐无暝叹了一气,走过去揽过少年的肩膀,宁身子瘦瘦弱弱的想来上山前也不是什么富足的家庭。钱满门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内门瞧不起外门,武功好的瞧不起武功差的,杀过人的瞧不起没杀过的,有钱的瞧不起没钱的。
    刚上山那会儿,唐无暝也受过不少排挤,后来又因为武功拼不过人家,被打了也只能忍气吞声。像宁这样丝毫武力都没有的,若不是天资好能够几年速成,否则大致就只能在山上做几年僮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消失了。
    唐无暝摇摇头,“你想学武功……我教你用弩,虽然不是什么顶好的功夫,不过能尚且保命。若是你悟性好耍的开,等明年门内大试你或许可以去试一试。”
    宁的眸子瞬间亮堂堂的,瞧着唐无暝的眼神里都闪着光。刚想谢,就听他又说,“但是你得答应我,别逼我去杀人,我不想做那个右使。”
    “为什么?”宁不解,指了指门外,“你去看看他,他如今在殿前活的生不如死,右使你为何宁愿让他痛苦也不给个他痛快?”
    “……”唐无暝哑口。
    难道说,他只是单纯不想杀人?杀人的感觉十分难受,黏腻,腥咸,赤烫,那鲜红的液体流过手上的时候,似乎要勾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来,魑魅或者魍魉,还有地狱的修罗……
    且不说,方又理到底要立他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右使是想做什么。
    他只好说:“我晕血。”
    宁瞥了他一眼,迈开腿往后院的单独伙房里去,边走边喃,“这可不是个好借口。”
    唐无暝看着少年的背影,倚着门框苦笑了会。
    …
    宁去了后头准备吃食,唐无暝还记得答应教他轻弩的事情,便趁着下午天气晴朗,出门去寻砍些粗壮的木块。
    唐无暝自己带着柴斧砍刀,一路上了偏峰的山腰。禇杭山上的木材长的不甚高壮,材质也并不足够坚硬,虽说用百炼铁做弩或许更好一些,不过眼下倒无需给初学者弄把这么奢侈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身后跟着几双不现身的眼神,也并不在意,自己挑了树砍了木,临了却发现自己一个人带不走。
    他用斧柄敲了敲地上的木段,扬空吼了一嗓子:“喂!出来搬木头啦!”
    没人答他,林子里快要掉光的树叶唰唰地响。
    “好吧,不出来算了,我堂堂未来右使竟然连个搬木头的都没有,感觉生无可恋不如一了百了。”说着就把砍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林间的枝杈依旧唰唰的响,不过多了几道黑影,蒙着面具背着剑,一人一段地扛起了木头,吭哧吭哧的跟着他。
    “呵……”唐无暝甩了把发尾,提起砍刀走在前面。
    一行人好容易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雾气开始弥漫上禇杭山来,黑浓浓的,像山脚有毒的湿瘴。
    要回小院必定要经过大殿前的广场,唐无暝拖着砍刀走上广场的台阶时,心里顿了许久。他不大想看见那条铁柱,也不大想经过那个地方,可就算他看不见,他也听到了那人的叫喊——撕心裂肺。
    唐无暝攥着砍刀的手紧了紧。
    身后的扛着木头的黑衣人们眼神好得很,即便是浓雾里也看到了他的反应。
    “右使,杀?”
    “杀。”
    “杀!”
    走过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黑衣人一遍又一遍的念叨,像是念咒一样要活生生念死他。唐无暝又听着柱上的人泣血一样的嘶喊,两边耳朵里齐齐的往里灌着混杂的声响,脑子里乍沈乍疼。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铁柱,手里的砍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浅痕。
    柱上绑着的人似是听到了有人在靠近,铁链挣动地异常激烈,喉咙中的叫喊都要劈开,尾声已是没了气力的虚无低弱。
    “哈——啊啊——”他喊着几个似有声调的词,却全然听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
    唐无暝脚下灌了铅,一步步地往前走去。
    “啊啊啊!!”那人挣扎间看到几步开外的唐无暝,伸长了脖子扯着血污的嘴朝他叫喊,胡乱地点起了头。
    唐无暝不是那没有眼色的,他看得懂,那人在叫他——叫他过去杀了他。
    怎么能不想死。
    铁柱上精美的镂空纹路外翻着,如一道道尖锐的利刀,赤‘裸的隔划在肉身上。他绑在柱上,就是案板上的鲜肉,一条条一索索一片片的划下淋漓的血肉,越挣扎,越痛苦。
    唐无暝总算知道那些人在柱上涂了什么,是令人发痒的药水。
    纹路如刀,身痒如剧,即便是饮鸩止渴也止不住他要将身体往刀片上蹭去。皮开肉绽以痛止痒,既爽又疼,终要将人的意志一层层的消磨殆尽,然后看着自己的血肉片片掉落在脚下,盯着双足浸在自己的猩红液体里,磨肉削骨。
    不如死了,当真不如死了。
    若不是有雾气做掩,唐无暝定当已经晕了过去,他嗅着空气里弥漫着的腥气,手里砍刀的刀尖在地面上颤颤地摩擦。
    方又理在逼他,逼他终会看不下去,终会提刀给他了断。
    杀?不杀?
    门主看得清他,可他却弄不明白门主。今日他杀了这个人,明日架上右使身份的自己究竟还会面对什么?方又理并不想要一个与他分划权利地位的右使,这事他想的明白。
    一个人什么时候才会留一个眼中钉在身边?
    方又理必然有利可图。
    唐无暝终于还是松开了手里的武器,砍刀如一块巨石砸向地面的时候,他清晰的听到柱上那具*似脱了力,绝望地长吼了一声。
    他刚拔腿要走,一抹鬼魅一样的黑影从雾中飘来,珊然点足落在他的面前。
    紧接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挽着两个圆圆的发包从后面追着跑了过来,跑着喊着,“堂主,你等等我呀!”
    鬼魅一样的人回头望了她一眼,伸出手指勾了勾。
    堂主?哪家的堂主?
    自家的肯定不是了,绝命堂堂主如今仍是空悬,那就只剩神出鬼没的鬼隐堂了。
    唐无暝退后一步打量着眼前的“人”,头上戴着的黑纱帽帷一直长到了脚踝去,将他整个人都隐在里面看不清晰,只隐隐约约看到是个纤细的身材,伸出的手指惨白纤长。
    那女孩跑到了跟前,那只手就悄悄地缩了回去。
    帷帽微微转了一下,女孩就笑嘻嘻地指着他道:“你就是唐无暝吗?”
    唐无暝纳闷地点点头,“阁下……”
    女孩原地跳了两下扑了上来,唐无暝只好一手抱住了挂在他身上的小姑娘。女孩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你长得挺好看的!”摸着回头看了眼那黑衣的堂主,转过来补充,“堂主也是这么说。”
    “说……什么了?”唐无暝根本没听到那人开过口。
    女孩捧着唐无暝的脸颊撮了一口,“我们堂主不会说话,但是我能听懂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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