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有钱好说话-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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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粗瓷杯子从桌上扫到地上,袖风蛮横,啪地碎在隔壁桌的脚下,炸了人家一裤管的残酒冷液。
他循声望过去,骂了声,“混蛋!”
也不知是骂谁。
邻桌几人似是同行,相互对视几眼就蹭地拔地而起,目中森冷地盯着唐无暝,手中纷纷扣住了腰上挂着的弯刀、或者桌上摆着的短剑,气势铺开震地桌上盘里的花生仁一跳一跳的。
其中两人手里攥着刀柄,往那桌边逼近了两步。
小二被吓的菜也不敢上了,捧着盘子躲在了柜台后头,大气不敢出一个,生怕波及到自己。
形势一触即发。
唐无暝一手握着酒坛,面向酒肆门口,也察觉到身后忽然暴起的冷意,虽看不到来者何人,但这静谧之中的杀气可谓昭然若揭。心想若是真动起手来,他没有任何防身武器的可不占上风。
心中一烦,将要敲碎了面前的酒坛取那碎片,一阵暖甜胭脂香气从雨中飘忽而至,直落到唐无暝的桌前。
一双玉手点在桌上,置下晃白几锭银块,又悄悄按下唐无暝要砸罐子的手,笑着朝藏在柜台后头的小二道,“今日雨好,不如我请在座各位共饮,账都记在我头上罢!”
小二左瞧瞧持刀的,又看看握剑的,不知道这生意是该做还是不该做。
唐无暝抬头看看面前的美人,有气无力地道,“六月雪?你怎么来了?”
尽管后来知道他有真名姓叫琉华,可唐无暝还是叫惯了六月雪,如今仍是改不过口来。
“我不来,看你醉死在这里?”琉华垂眼白了他一记。
满场的杀意在听到他俩的对话之后忽然迟滞,紧接便骤然退散去,刀剑回鞘,各人回座,全然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酒喝起来菜夹起来,热热闹闹地吆喝。
琉华也入座,与唐无暝对面,余光将满厅扫过一遍。
唐无暝一杯在口,微动嘴型:是什么人?
视线环转一圈最后绵绵地落在桌上的酒坛,一手托腮敲了敲桌角,“没什么,几个粗人。”
“……”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琉华忽然问道。
唐无暝一僵,视线闪躲,“不关你事。”
“哦,”琉华勾着笑了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边抿边说,“不回去算了,你那一剑砍的地方太正,那人可是又吐血又昏倒的,估计没个十天半月是醒不过来了。”
唐无暝手中一抖,杯中酒液洒了出来,僵持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出,“吐血了这么严重?他现在怎么样?温大夫呢,他治不好么?”
一连串大大的问号直打地琉华无暇回答。
“噗……”
“你笑什么?”唐无暝满目忧心的看着他。
琉华指尖在杯沿上一抹,话音拖长地笑他,“这么担心他,干嘛还置气跑出来?”又把秦兮朝给他的钱袋拿出来,“哝,这是你家老情人给的,怕你不肯回去在外头受冷受寒。”
看见钱袋,唐无暝就恍然明白琉华是在戏耍他,挥手推开,也不再看。
两人冷场对饮了几杯,琉华正小口啜着浓酒,一手在桌下摩挲着自己的袖口,忽然压低了声音开口说了一句:“唐无暝,你究竟还要不要同他过。”
正要出口,就看他眼角一垂,颇有些狠意,“我只问这一句,倘若你说不,我即刻就走再不打扰你。”
哐当一坛酒砸在桌面,里头冰凉液体晃荡出来。
唐无暝喝得微醺,却远不足以醉,听了琉华这句蓦然大怒,“我要是不打算同他过,会有今天?!我是吃饱了撑的跟他演这一出相亲相爱的戏?!”
琉华听他吼完,只静静地点了点头,说了个,“好。”
桌下掩着的袖口中,一道凛冽寒光闪过,琉华单手一蜷,拇指在袖中突出的一硬物上轻轻摩过。他看向唐无暝,有似越过唐无暝的肩头看向别处,眼中陡然袭上一线阴厉。
好。
好!
☆、第56章 墙根
琉华陪着某个情场失意的人喝了半宿的酒,就连对面青楼妓坊都渐渐消停了,唐无暝还是闹腾的不行。厅中的散客都已走的差不多,小二也手里搓着抹布不时打量着他们,嘴张着连连打哈欠。
说是喝酒,唐无暝却是跟那酒不要钱似的,脚边垒起来的酒坛都排了桌脚一周,这人还没有丝毫尽兴的模样。
琉华看了看外头,阴云还未散去,不晓得是什么时辰,只是街道都已黢黑一片,唯有他们在的这处还有微微亮光。
“你们这附近可有连夜营生的客栈?”琉华挥挥手招来小二。
小二困地揉了揉眼睛,想了说,“沿这街下去拐角,有一家,门口挂的俩灯笼有个是不亮的,很好认。”
琉华道了谢,置下银子,将唐无暝从座上拽起,拖着往外走,“醒醒!别喝了!”
唐无暝手里抱着酒坛不放,嘴里唔唔的喝的舌头都大了。
酒肆伙计见这客终于肯走,心里长松了一口气,赶忙抹完桌子收好空酒坛子,准备扣上门板回去收拾收拾睡觉,眼前忽然一晃,似是什么东西打门口掠了过去,带起一阵阴风。
小二探头出去望了望,啥也没有,心里乍想该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匆忙阖上门板,举着蜡烛连连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跑开了。
琉华一手架着喝的满身酒气的唐无暝,找到了那家只亮着一盏灯笼的客栈。半掩的门缝里,账台上趴着一个中年男人,琉华敲了敲门板,那留堂的老板就被惊醒,抹了两把口水出来接应。
“你们有没有没窗户的房间?”
“啊?”老板挺着肉胖的肚子,有些不解。
琉华却很急,“到底有没有!”
“有有有!”老板反应过来重重点头,可是看看他俩的衣着又恐怕非富即贵,于是指着楼梯底下的两件房迟疑道,“可是都是下房,阴潮潮的,这天刚下过雨,恐怕还有些霉味……”
还没说完,手心里被强塞进锭碎银。
“就它!”琉华拖着唐无暝头也不回地进了那房间。
屋里果然如那胖老板所说,阴霉味甚重,因为没窗晒不见阳光,更是连墙上都生铺着几块霉斑,琉华掩着鼻把唐无暝甩上了床,拎起一股子奇怪味道的棉被往他身上一盖。
“秦兮……朝……还……好么……”床上人迷迷糊糊地撑起半个身子,张嘴问道,怀里还抱着个空坛。
琉华伸手把坛子拽出来,叹了口气,“好,好得很,有云儿在他能不好么?”
唐无暝听到这句,才省了撑着胳膊的力气,垂头歪在了枕上。未多时,沉沉的呼声就响了起来。
琉华低头看了会,摇摇头转身出去。
念道,“他好,恐怕你好不了了。”
房间门打开又带上,门外大厅里的烛光微微从底下门缝里透进来,琉华脚步声远,床上的鼾声便戛然而止,一双明里透亮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缓缓地眨动了两下。
*
账台后的老板因为突然到来的两人醒了神,正噼啪地拨着算盘,就见其中一个轻踏着脚步踱了出来,轻飘飘走到他跟前,扫来一阵软绵的胭脂香气,若不是琉华此时身着男装,老板定要被熏地七荤八素的了。
“客官,您……”
琉华一肘倚着账台,转头看着门外,老板也跟着好奇地瞅了两眼。
“过会不管听见什么,可千万不要出去。”琉华笑了句,煞有介事地说道,“今晚门外有鬼,我去收鬼。”
正说着,屋外刮过一阵响风,楼板上似是叮砰地乍了一声,吓得老板脖子一缩。
琉华一挑眉,指了指上头,似是在说:看吧,有鬼没错。
手下抖起一慌,算盘珠子都拨错了一个,琉华笑着给他拨了回去,在那老板抖地哆嗦的眼光中珊然而去。
有鬼,当然有鬼。
可惜是一刀可以见血的人鬼,琉华迈着步子行在街上。
“妖孽妖孽妖孽退散!”店里老板嘴里念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两只手在胸前划拉着前年一个江湖道士教他的手势,又从抽屉里摸出几只红蜡烛点上,刚点起最后一支,又是一声吱呀的门响。
手指头惊地一僵,红烛就从手里掉了下去,带着火苗落了地。
地上角落里还摞着一打账本,老板赶忙抬脚踩灭,直到红烛被跺的没了形状,他才放心地抬起头来,只这一瞧,瞬间又两腿发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你你你”手抖地都抬不起来。
方才那个明明喝的醉醺醺的路都走不成个的人,现在正好端端立挺挺地站在他跟前,而且走路连个动静都没有,正两眼沉暗地盯着他。
“刚才那个人,去哪了?”唐无暝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去……收鬼”老板嘴皮子也不大利索。
唐无暝拧眉,“收鬼?”
烛光映的唐无暝脸上明明暗暗,显得更加阴沉不定,老板抱头哭嚷道,“他他说是去收鬼了,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不让我出去而已……两位真人……”
唐无暝见他都已失措地乱叫起了真人,一想六月雪那有的耍就耍死人的脾性,倒真有可能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这老板平白吓了一通。
见没什么有用的话可听,唐无暝拔脚就出了客栈。
老板再抬头,账台前又毫无声息地没了人影,吓的冷汗都出了一遭。
…
漆黑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细条美人隐在一处灰暗角落,等了不多时,一缕黑影就打头上屋檐飘过,去向正是他俩方才落脚的客栈。
琉华唇弯一笑,袖中础地现出一把窄长匕首,闪身跟了过去。
黑衣人未抵那客栈屋顶,就发觉自己身后跟了尾巴,跑的前头两屋之间的巷顶裂缝,脚下一沉便没了身影。
后头琉华两步追上,也不慌跃过那巷缝,身子一个翻沉尖锐匕首出鞘,挥手又直又狠地划过屋檐底下,便听呲一声破裂,紧接着刀光剑影,铿锵峥鸣,十招开外,琉华就已力失不抵,便识相地脚下轻一提气,迅速后撤退去隐在咫尺外的黑影中。
黑衣人只能瞧见那一片黑里头站着个人,却看不清面容。
“谁?”黑衣人低声道,因口鼻都掩在黑布遮面之后,听着有些沉闷。
琉华只掩袖轻笑了几声。
“……”黑衣人摸不清敌方的把戏,只听着似个女子,便略打了个口哨唤了其余三人下来,想着不管对方是谁,三打一总能万无一失的叫他有来无回。
“方又理叫你们来是做什么?”琉华不慌不忙地问道,丝毫不在意对面多了几个对手。
黑衣人对视一眼,既然对方已知晓他们的身份,也便不必再装,语气一沈道,“你怎知我门主名号!”
“门主。”琉华拿捏着念出这两个字,哼笑了一声,“他今日是这门主,以前可还不是个丧家之犬?如今倒是吠的欢快。”说完又沉了嗓音念叨,“想来我以前也是极不懂事的。”
对方涌起怒气,“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污蔑我门主!”
阴影那边开了口,“我是什么人,你们这些后生晚辈恐怕听都没听过。”
黑衣人面露杀气,手中跟彼此暗暗打了个招呼,便三人散开,另外一人悄声翻上墙头,鼓了内力准备肆机而上,两面包抄将那装神弄鬼的女人一举拿下。
琉华看着他们提刀逼近,却也站着不动,不逃只笑。
待对方三人察觉有诈之时,已是逃然不及,纷纷刀脱倒地,俯趴着呻‘吟不已,六只眼空落落地紧盯着阴影处的那个人影,狠地似要将那人拽出来抛心挖肺。
其中一个颤着手环在嘴里吹了个扬声的调子。
琉华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屋檐,口哨吹完,片刻从头顶掉下个人来,直直地摔在那三个黑衣人面前,登时没了气息。除了为首的那个还强撑了一阵,另外俩也都紧接着翻着腿脚断了气。
“你……你用毒?”
琉华走出,一把匕首在掌间绕转,“刚才划你那刀,毒就已经种了,他们可都是被你连累的。”
黑衣人勉强抬头看他,但是也根本没有见过这号人物,再瞧他手里那把绕来环去的灵巧匕首,顿时瞪大了眼睛,“云纹匕……你、你是……”
“哟呵,没想到你还认识这个。”琉华笑着蹲下,把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
“六月雪,你竟然阻拦门主的好事……”
“什么好事,”琉华道,“我以前帮他成的好事还不够多?”
“你们今天想要的那个人,是我……”琉华托腮想了想,“嗯,是我情人儿的朋友的情人,要是叫你们捉去了,我回头怎么跟……我情人儿的朋友交代?”
地上的人已抽搐地不成样子,琉华在说什么都已想不清楚,更不提他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
琉华看着地上失了人形的黑衣人,匕首悬在他胸前定住,“既然方又理从来不循规矩,我也就没必要跟你们客气,当时年少轻狂我也对他不薄。本想与这事撇清干戈的,可如今还是招惹上了,真是天意。”又有些遗憾地说,“所以你们来送死,大概也是天意。”
黑衣人吐着血,盯着头顶的六月雪,愤愤地断续开口:“门主……派更……他……逃不了……”
可幸琉华竟然听得懂,也笑说:“来一个我便杀一个,来一双只好杀一双。只可惜有一点不好……”
黑衣人已气若游丝,两只眼却如铜铃瞪的极大,看的琉华心里发毛,于是干脆手起刀落,给了他一个了断。面前尸首彻底没了气,他才抽回匕首,拿人衣裳抹了干净继续道,“可惜我得瞒着,瞒到老瞒到死。或者……瞒到你们门主死。”
然而地上的人已无法再与他搭话。
如上次一样,琉华掏出毒瓶毁尸灭迹,正洒着那药粉,忽然感觉墙后有道微弱气息。他心中一惊,匆匆销完就往客栈里赶。
一脚迈进大厅,见那老板还站在账台后头拨着算盘,只不知怎的,这深秋大冷的天里还不停那袖子抹着汗。琉华三两步迈过去,一掌扣住算盘低问他,“屋里那人可曾出来过?”
胖老板偷偷抬头瞧了他一眼,见他满目焦灼之气,连忙低下头去,摸了摸衣襟里刚得的一锭银子左右摇头说“不曾不曾”。
琉华看他神色颇是慌张,心下生疑,扭头进了唐无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