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有钱好说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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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对面的人手里握着一壶酒,口中嚼着炒焦了的花生米,敲着桌子问他。
唐无暝没有抬头,摆弄机关的手却滞了一下。
元平又白手丢进嘴里几颗花生,咯咯地咬着,“在外头野了都有两个月了吧,也该回山了吧?”
“……”唐无暝扣上一个暗格机关的簧芯,略有些迟疑地问道,“是……谁叫你来寻我的?堂主?”
元平喝下一口酒,随手拿起桌上一只零件,掂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我与你万生堂又没有交集,哪里知道你们堂主的动静,不过你那些同门可是三天两头地来问我……你去了哪里。”
唐无暝小心地看他一眼,“你怎么回的?”
元平一笑,“我能怎么回?说你任务失败被人扣住了,还连带着元小乐一起遭殃。一连两月毫无消息,不知生死。”
对面的人手指不自觉地抠上了机弩的扳簧,眉心都拧了起来,元平看着那还未完工的轻弩冷笑了两声,“你以为我这么说的?我要是这么说了,你觉得你们现在还能活着吗?”
“……”
不能。
除非尸骨回山,否则门中定会派人前来查探,根据任务失败的程度进行判决,活着回去,或者就地清理,都只在他们一念之间。
唐无暝是外门弟子,任务失败也不过是退还佣金,回山领一顿罚而已;而元乐不同,他是绝命堂的人,若非敌死便是我亡。
他们还活着,便说明还没有人将他们的行踪报告给上头。
唐无暝默默地扣着机关零件,犹豫了一会低头说道,“……还不行。”
“什么还不行?”元平有些不耐了。
“还不能回去……”元乐那个情况,不知道对以前的事还记得多少,怎么能让他现在就回去。
呯地一声,酒壶重砸在了桌上,碟里的花生米都跟着跳了一下,元平随即开口,“你是外门的人,回不回去我管不着,但是元乐我今天一定要带回去,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接过任务了!”
“规矩你都懂,内门人三个月不回山不接任务便自动归为叛教,”元平口气颇有些不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舍不得那土财主的荣华富贵,往后去留都与我们没有关系。但我俩生死都是钱满门的人,命比银子重要!”
唐无暝低着头不知道该回什么,但他明白元平的怒气是情有可原。
元乐是因为他才遭殃的,现在虽然过得挺好,但是貌似过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元小乐被他整的脑子出毛病了——这话他可没那脸跟元平开口,毕竟要说亲疏关系,人家元平还算得上是个大哥呢。
“元乐他……”唐无暝斟酌了一下,随便扯谎道,“他受伤了,正在卧床休养,不方便回山。”
不知这话元平一个搞情报的能信几分,唐无暝头越埋越低,装作正在仔细研究细小机关的模样。
桌对头那人沉默了半晌,声调微扬,“元小乐武功底子那么好……怎么伤的?”
怎么伤的。一个绝命堂中至今尚无败绩的杀手,应该怎么才能伤着他?
唐无暝一慌,这慌可是没细想随口扯的啊,他手不安地在轻弩上摸来滑去,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硝……硝黄走火,马车……马车炸了!”
……呸!
唐无暝欲哭无泪,这真是他这辈子扯过的最没边儿的慌了。
“……”元平沉默了,元平无语了。元平一定是要准备用他丰富的专业知识戳穿他,并且打败他了!
他忐忑地摸回最后一个机关零件,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元平的质问。
半晌,“元乐……不会是死了吧?”
“啊?”唐无暝抬头一愣,“死了?”
元平眉毛向下皱着,一副死了亲弟弟的悲惨模样,“他十五岁去偷袭人家的地宫,那有进无出的房间堆着半个屋子的火药,都炸了,我都打算给他造衣冠冢了,他娘的元小乐还能笑眯眯的回山呢!”
他眼中漫上几条血丝,手指攥地酒壶随时都要碎裂,“有什么毛病能让元小乐伤到回不了山?!他是不是死了……被你的老相好?!”
多大的脑洞。
唐无暝心很累,“他没死……”
“他死哪了你告诉我!”
“他没死。”
“你们是不是管杀不管埋了?!”元平近乎怒吼,“他就那么碍你眼啊,他就是个贪便宜的毛孩子,你给他二两银子都能打发走,非要杀人灭口?”
唐无暝已经从心累升级为心塞了,他托着额头听完元平一通指责斥骂,连武器都要掏出来了。
烦,好烦。
元乐的病老治不好,烦;六月雪神出鬼没的,烦;号称医术无双的大夫身上一股子熟悉的脂粉味,也烦。
来了一个元平理都不讲就骂他,更烦。
唐无暝深吸一口气,一掌拍向了桌子,惊地元平一句粗口被砍成了两段,他也吼道,“没死没死!我什么时候说死了!你放心,我的命不如你们值钱,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让元乐死的!”
“……我,”他们三人都是多年的好兄弟了,被这么一吼,元平也从怒火中冷静了一些,“我不是那个意思。”
咔一声,轻弩最后一个零件完美地契合上去,唐无暝拿衣裳下摆仔仔细细地擦过轻弩的弩口,乌黑的铁质机弩迎着日光发着森森的暗光。
他并不生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元平解释。
一只短箭填进了弩槽,唐无暝忽然想到了秦风,想起秦兮朝的提议,他转头看了看元平,张嘴问道,“你,经常去褚杭县的南倌?”
元平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事,脸顿时一暗,撇头做“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状。
“没没,”唐无暝摆摆手,“我不是要笑话你,我就是想问问你。”
元平疑惑地看他。
“你喜欢那个绿草还是碧花的那个小倌?”
“碧螺。”元平瞪眼纠正道。
“哦哦,碧螺。”唐无暝点点头,把轻弩抱在怀里,顷着身子过去低声说,“是不是喜欢他?你悄悄告诉我。”
“你干嘛?什么意思?”元平面露警惕,“就算你不让我带走元乐,也没必要大老远去找碧螺的麻烦吧?他可什么都不知道,连我钱满门的身份都没有告诉他。”
“啧啧,”唐无暝咂嘴,“那就是喜欢了。”
“……”
“他是小倌你也要?流落风尘那么多年,身子还能……”
“你闭嘴!”元平一个碟子掀了过来,气得肩膀都抖,“再说一句我就废了你。不管碧螺是什么样,我都喜欢,我是没有能力替他赎身,但也轮不到你来嚼三嚼四!”
唐无暝抹了一把喷在脸上的花生米,庆幸他掀过来的是盐炒花生而不是那辣油拌黄瓜,不然这双眼就别想要了。
“行行行,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他赶忙解释道。
“有屁就放!”元平怒气很盛。
唐无暝抱着轻弩道,“我要是说,元乐现在跟他家那位过的有声有色,小日子比我还滋润……你怎么看?”
元平又怒又惊,又咽了一口冷酒,一口气顺不过来连着打了两个嗝,“嗝!……啥?你说啥?!”
“元小乐被人圈养了。”
“啥?再说一遍?”
“元小乐——”
“再说一遍?”
“……”唐无暝往后一坐,气沉如水,“不说了,自己悟。”
元平炸了,“我悟个蛋蛋!我两个月没见他他就背着我找相好的?我特么都还没搞到手呢,他都过起小日子来了?!”
你的重点是这吗!唐无暝表示心好塞。
“那人谁啊?”元平一指头戳着桌子,“告诉我,我不打他。”
哼哼,就算告诉你,你也能打得过才好啊,唐无暝撇撇嘴,甩了一个名字,“秦风。”
“哪个秦风?”
“就是秦兮朝的手下,被你们撒了迷烟球,还能一把别了元乐的重刀,把你吓的跳窗逃跑的那个秦风秦大侠!”唐无暝重重的介绍道。
“够了。”元平捂脸,“我晓得了。”
那个人他确实打不过。
唐无暝嫌弃地瞅了他一眼。
“那是他自己不想回山?”元平问。
唐无暝龃龉着,“也不是……情况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我且问一句,你是打算让元乐一直杀人杀下去,还是说,放过他。”
元平撇嘴笑,手指朝天指了指,“不是我放过他,是上头能放过他才行,我要是知道以后的日子是这样,当时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带着他上山的。”
两人相视无语,唉声叹气了好一会。
“罢了!”元平忽然叫道,“元乐大了我也管不着了!”
唐无暝正单手斜撑在窗沿上,望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听此坐直了眨眨眼。
“他可以不回山不露面,”元平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笺来,拍在桌上,“但是规矩不是我说坏就能坏的,再有两周便是三个月了,月底前元乐必须完成一单任务,只要说得过去,内门就不会对他怎么样。”
桌上明晃晃一张赏笺,与他们外门的赏笺不同,那封口处以鲜红的印泥扣着一个“殺”字,红得像血,刺得唐无暝眼疼。
唐无暝还想回绝,“都说他重伤卧床了——”
“我说的是必须。”赏笺更往他眼底下推了进来,元平板着脸沉着声,近乎命令的口气,“就算他伤得只剩一条腿,这活也得在他的名义下完成,你懂不懂?”
他的名义。
元平着重在这几个字上强调了几分,显得在一句话中格外的醒耳。
难道——
唐无暝不可置信的肃目看他,嘴惊地微微张着。
元平道,“当年给你轻弩的时候,你的师父教过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句话我还记得,你怎么就忘了呢?”
唐无暝看着眼底下的“殺”字,忽然觉得有些眩晕,连对面人说了什么都有些恍惚。他只知道,自己的武功在整个外门中最差,他的弩‘箭从未射中过一发。
他握紧了手中的弩‘箭,“我不能……”
元平抬了抬下巴,“那就把赏笺拿给元乐,他知道该怎么做。”
唐无暝,“……”
楼梯上传来熙熙攘攘一阵说话声,小二引着两三个人正往上来,有些话也就不便再继续争论下去。
元平望着楼梯处摇了摇头,一抬手将壶中剩余的酒尽数饮完,哐地甩在了桌上,起身就打算离开这里。
唐无暝还是坐在对面无动于衷。
“……”元平伸手将印着殺字的赏笺反扣在桌上,又推了推那个麻木的身子,无奈地说,“你我都是身不由己,别想太多。”
唐无暝有些委屈。
临走,元平回头又问道,“对了无暝,我倒也想说你一句。”
“什么?”唐无暝无力地回。
“钱说到头都是身外之物,哪里都能有,哪里都能赚。如果不是真的,还是及早脱身的好,那个人……一定不是良配。”
唐无暝听了还没反应过来,待想明白了他指的是自己傍着秦兮朝这个大土豪的事,不禁轻声一嘲,“说得就好像你会掐八字一样。”
元平叹道,“八字合不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俩面相不和——”
“大凶。”
忽然觉得周身骤然一冷,唐无暝喉间收缩几番,吞了声口水,再调整了心绪辩驳他,却已找不到他人影了。
只有小二点头哈腰地领着几个人,绕到了他们后头的桌上。
“大凶……”唐无暝默默念了一句。
“呀啊!”突然一声破耳的惊呼拉回了他的意识,回神见是那店小二盯着他这一桌的狼藉张着嘴,“客官您这桌上怎的这样乱?”
左右一瞧又恍然大悟,“是跟刚才那位兄弟吵架了?”
他抽出肩上的抹布,“哟哟,这可不行,出门啊靠的就是朋友,我看公子你面善不像那欺负人的,有什么误会还是早点解开了好,省的留了祸患大家都难受……”
我面善?我马上就要去杀人了,你要不要跟着看看我面不面善?
烦,真烦,连个小二都不放过他。
唐无暝蓦地站起身来,衣袖又扫了那碟辣油黄瓜,泼了一桌一袖的油腥。
烦,更烦了,连黄瓜都对他不友好!
烦成山底下看门的大黄了都!
☆、第30章 人呢【倒v开始】
鸡鸣三声,秦兮朝准时从榻上醒来,眼还没有睁开只感觉怀中空空如也,他习惯了地往身旁摸了一把,想将人再捞回来睡个回笼觉。
结果,那处被窝都凉了。
秦兮朝彻底醒透,手臂撑着倚坐起来,唤了声“无暝?”,也把屋中环扫了一遍——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随手拎起挂在一旁的外袍,往肩头上一披就出了门,院子里、花圃旁、码头上都寻了个遍,楞是连个尾巴都没抓着。
便是连问,都没有一个人见到过唐无暝。
秦兮朝心中腾起一股不详之感,立刻回头,匆匆忙忙地就往墨阁里去,一进那院子,就听闻紧闭着门的屋里头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的。
刚刚睡醒的元乐身上披挂着半拉衣裳,抹着惺忪的双眼推攘着秦风,看着他手中的白瓷药碗抵死不从。
碗里是半抔浓黑的药汁,被煞白的瓷色一映,更显得苦了几分。
“小乐听话!”秦风严肃地一拧眉头,托着碗往他嘴边凑,“大夫说了,早辰晚酉各一碗,你这病才好得快。”
元乐捂着嘴,“我不喝,我以后不吃糖的了,我也不喝这个苦药!”
这药治蛀牙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开窍醒神、调理气机,一天都不好落下,他虽乐得元乐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可这样长久也不是办法。
秦风又哄又劝扯着他袖子,“小乐乖,你把药喝了,我就给你糖吃,以后睡觉也都让你搂着,好不好?”
“……”元乐两眼一亮,“你说的?今天晚上不许在床中间隔被子!”
秦风无奈的点头。
元乐将信将疑地接过碗,刚往嘴边一抿,就听秦风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抿上唇的药甚苦甚苦的,本就苦得他难受,再听他卸了担子一样的叹气声,顿时恼了起来。
啪地将碗一推甩到地上,“我不喝,你骗我!”
“我……”秦风看着那破瓷片碎了一地,刚煮好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