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武侠时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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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齐御风再提剑时,他只觉得手中剑似有千钧之重,原本似懂非懂之时还可以凭借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势横冲硬练,随手施为,而眼下他就仿佛是一个记了满脑子公式的理科生,眼前这一剑便想把所学的道理全都套进去。
原本他便能随手舞一手好看漂亮的搅剑式,可他现在持起剑来,心中却只是想:这一下不能有棱有角,要行走如圆……这一个剑花势必要柔缓,均匀些……偏沉则随,双重则滞……
一边大汉看得他脸色郑重,念念有词,手中持着剑却犹豫着不敢动弹,心下不由得好笑;不由得张口提醒道:“小兄弟……”
大汉话一出口,只见齐御风出手如电,唰一下跨步上前,抖剑挺刺,轻轻挽起了一个小小的剑花,这一下干净利索,虽略显稚嫩,却已经蕴含了太极的剑意在里面。
大汉不由得一阵惊叹,称赞道:“只听得我絮絮叨叨讲了这半天,你这功夫便能上身,小兄弟当真天资聪颖,当世武学奇才也。”
齐御风不好意思一笑:“我将先前大哥说的这些要领都一步一步准备在身上,再一步一步回想几遍,最后才使出来,才有方才之功,若是临敌之际,这一下可发不出来了。”
大汉笑道:“太极功夫本就重意不重力,意在力先,大动不如小动,小动不如不动,你这练法正合这剑术之理,如此我便将压剑式的心得再告知于你。”
当下大汉又说出四句歌诀,名唤:阴阳诀。
太极阴阳少人修,吞吐开合问刚柔。
正隅收放任君走,动静变里何须愁?
生克二法随着用,闪进全在动中求。
轻重虚实怎的是?重里现轻勿稍留。
如果说乱环诀讲究的是劲力虚虚实实,刚柔相济,忽大忽小、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地进行圆周运动,正合《长白剑经》的搅剑式。
那么这阴阳诀便可谓是为压剑式量身定做的一套规矩。万物皆分阴阳,拳法中的阴阳包括了正反、软硬、刚柔、伸屈、上下、左右、前后等,伸是阳,屈是阴;上是阳,下是阴。散手以吞法为先,用刚劲进击,如蛇吸食;合手以吐法为先,用柔劲陷入,似牛吐草。均须冷、急、快、脆。
乱环诀是自己掌握虚实,而阴阳诀则是要分清对方的虚实,进而变化自己的虚实,轻重,讲究轻则灵,灵则动,动则变。重化为势,势化为实,实化为力。
拳诀中又说道:“双重行不通,单重倒成功。”说的是力与力争时,二力相抗,大力必胜,而如果较小的力量,击打敌无力之处,那么小力便可成功,这也就是太极拳处处成圆,避实就虚,四两拨千斤的道理。
当下大汉讲解完这些道理,又讲解了敷盖,封闭等太极技法,这些技法都是使对手无法起动发力,说道剑法若能做到这一步,便成功了一大半。
然后又讲解了太极化劲中,先化后粘,以横拨直等太极高招,说道剑招中融入这等拿劲发劲的技巧,便可称为天下第一流的剑术高手。
这一步步由浅入深,令齐御风茅塞顿开,喜不自胜。
当下齐御风敛气凝神,尾闾中正,虚领顶劲,涵胸拔背,沉肩坠肘,松腰坐胯,猛一剑“压剑式”使出,直面大汉头颈而来,那大汉稍一侧身,只让开毫厘,刻不容缓之间,一指抬起,弹在他剑上,荡开长剑,然后转头叫道:“好,这一下心思巧妙,颇有阴阳相济之功,若你内功了得,以此招数黏住他人兵刃,然后这一压……。”
大汉突然停止了评论,好像是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终究缓缓摇了摇头:“除了转身逃命,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破此剑法。”
齐御风一听登时大喜,一剑一剑练习起来,他平日能一个时辰能劈出上千剑,此时为了严遵法度,总是沉吟半天,才劈出一剑。半天功夫,他总算将这一套《长白剑经》的剑法的一剑一式阐演周详,对于自己没有能力比划出来的,便随口说出形式,由大汉演练出来。
两人将这《长白剑经》前前后后,大略弄得明白,却也足足花了一天的功夫,等到日落月升,两人才突然醒悟,当下大汉随手打了两只野味,齐御风生火做饭,两人大醉一场,俱为今天见识了高明的武功而兴奋不已。
第十二章 昔日红颜
齐御风喝到酒酣之时,不觉间倚着桌子睡了过去。
他这一天的心神劳累,实不下于他刚刚穿越那几天,一半因大蛇惊吓,另外一半则是因太极拳的阴阳诀和乱环诀,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功夫,繁复深奥,记起来十分费神,再加上他之前更是完完整整的把《长白剑经》描述一遍,这更是他完成不了的重任。
酒一入肠,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登时他便放松身心,大睡了过去。
那大汉见齐御风睡得正香,提步在荒野中走了走,不多时便立在山岩边,看着那里一座矮小的孤坟,周围只有荒草相伴,一颗孤高的白桦立在身边,是她唯一的陪伴。
此时月华如水,寒意侵袭,大汉静静的看着那孤坟,不知不觉想起了当年一位铁匠唱过的小调:
“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
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
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
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
抬头遥看漆黑的天际,仿佛每一颗星星都是她的眼睛,依然那边温柔,皎洁,美丽,大汉如同岩石般巍然不动,可不知何时,他的衣襟之上,已经有两滴水珠浸润开来。
这是多年以后,一个思念着的男人,偷偷流下的泪水。
他远远的站定在哪里,眼角湿润起来,他似乎不敢走近那坟头墓碑近前,只能远远的望着,从这里看去,历历的往事一一浮现,那曾经的黄昏,两个年轻的人儿,身后拖着两条萧条的影子,有说有笑,亲切而又美好,那曾经是他最美好的回忆,埋在他心中最隐秘的位置——那个世界上,曾经最爱着他的人。
齐御风在篝火旁边被熏得厉害,咳了两声,便醒了过来,四处不见那汉子,找了半天,却发现那汉子正在山崖边那小小的坟头前面席地而坐,四周野草早已拔得干干净净。
只余那汉子呆坐在前面,久久不言。
日已西沉,齐御风看不清那墓碑上面的字迹,心道,这大约是这大侠的故人罢。
大汉久久不言,想着昔日与那墓中之人两人行走江湖,一路悲欢幽怨,在最后,在他最为危机的时候,她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他,实现了自己对爱情的誓言。
她小小的身躯中,展现出的灵气与勇气,还有那份执着与热烈,都堪令七尺男儿都为之汗颜,在她的痴狂热恋当中,却又谨守着自己的操守和尊严,赢得了他的尊敬。他细心温婉,在行走江湖的风雨如晦中,如一把雨伞撑在他的身边,每次都早早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而今他终于成为了一代大侠。
而她——却只剩一把枯骨,埋藏在这里。
此等自尊,自强的奇女子,却执着于九死而不悔的爱情。
汉子回想起那悲凉的场景,她脸上的凄伤悲惋,一抹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
汉子现在回想起来,始终难以想象当时为何自己拒绝了那份珍贵的款款深情。
回望那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世间那个女子能望以相背?
可笑当时身边有次知心解意,冰雪聪明,默默关怀自己的姑娘,自己却去追寻那份并非值得自己爱恋,也并不现实的感情。
回望一生,他除了身世之苦,最大的遗憾,便是这位姑娘的消逝,事已至此,悔之晚矣。情为何物,终一世难以明了,
此时只留几分惆怅,几分惋惜。
汉子长叹一声,抬手灌了碗酒,放声唱道:
“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
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
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
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那嘶哑的嗓子,在静夜中回荡,荡人心魄,缠缠绵绵。
一曲唱罢,一伸手,将酒碗递给齐御风,齐御风接过酒碗,倒了一碗喝到肚子里,只觉得火辣辣的烫心。
那汉子又夺过酒碗自己仰头喝了一碗,左一碗,右一碗,两人无声的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借着酒劲,汉子只觉得迷迷糊糊,胸中沉郁难平,不吐不快。
便将自己与那姑娘的生平往事,一一道来,
齐御风听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一碗酒哗啦啦洒在地上,两人却毫不在乎。
在那汉子的描述中,那个容貌平平,双肩如削,面有菜色的乡下姑娘,
有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和动人的微笑,她聪慧机敏,机智过人,多少次与他同生共死,患难与共,往往都能料事如神,什么事提前计算出好几步。
只因为她太过聪明,而汉子心中亦早有了一个身影,让这汉子总是抗拒着两个人的感情。
她不动声色,总是淡淡微笑,言语冲和,偶尔憋不住轻微试探,却总是欲语又止。
即使到了最后,她为了救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临死前还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可敬可叹可怜可惜。
他为了她一句戏言,终身留了一脸大胡子,即使他现在夫妻和谐美满,她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夜晚浮现在他心中。
大汉喝得多了,见齐御风沉默不语,突然又想起当年闯荡江湖时听到的一首曲子,便又对着荒山野岭,大声的唱了起来:“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唱到最后,声音呜咽,低低的哭了起来,一行英雄血泪,都撒在这白山松水之间。
齐御风在一边也长嘘短叹,提泪涟涟。再怎么没文化他也听出来了,墓中之人,便是毒手药王的小徒弟程灵素,而身边这位满面虬髯,腰跨宝刀,一身白衣,威风凛然的好汉,不是《飞狐外传》和《雪山飞狐》的主角胡斐还能是谁?
原来自己居然穿越到了《雪山飞狐》的世界里来了,齐御风暗暗哭笑不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也好,还是不幸也罢,反正呆了这么多时日,总算将这个问题搞懂,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泪流满面的发泄一下。
两人迷迷糊糊,一直痛哭到天明。
第十三章 刀剑生辉
次日,齐御风起床之时,已是正午十分,胡斐煮了些小米,分给他吃。
两人正谈论武功之时,突然外面有声音喊道:”齐兄弟,齐兄弟,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齐御风挣扎起身,跑出院外,一看正是田树言赶了一辆牛车,车上带了一堆美酒佳肴,铁锅饭勺,滴里啷当的作响。
齐御风赶紧迎上去,笑道:“哎呦,来就来嘛,还带一堆东西,这真是,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那大汉此时也站起身来,站在院里,微笑着问道:“这位是?”
田树言也嘻嘻哈哈,转头问道:“这位是……?”
话没说完,只见田树言突然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神色郑重,双目炯炯盯着那大汉,正色问道:“敢问这位可是人称雪山飞狐的胡斐胡大侠?”
齐御风走在半路,本来满脑子都是早饭到底吃点啥,
一听此言,只觉得自己这智商跟人家一比,连零头都不如。
这胡斐满面虬髯,腰跨宝刀,一身白衣,如此威风凛然,在清朝找一条如此凶猛好客的汉子,除了胡斐或者他爹胡一刀,还能是谁?
可笑自己与人相处那么久却浑然不知。
那大汉面带微醺,点点头道:“大侠不敢当,我正是胡斐。”
田树言闻言全身一震,当下凝住心神,缓缓道:“好,如此正好,我寻不到你那住所,你却正好下得山来了,你亮兵器罢。”
胡斐奇道:“你是谁?如何却要杀我。”
田树言也不答话;只见此人虽不动手,可神气内敛,眸子中英华隐隐,周身气势有若渊停岳峙,不由得暗暗吃惊:“此人偌大的名头,果然了不起。”
田树言让开三步,抽出长剑,大叫道:“请!”字刚出口,长剑挥动,一道劲风直扑胡斐面门,胡斐侧身避开,田树言一剑横挥,胡斐又退一步,谁知田树言劲力未老,剑招又变,径直向胡斐腰上点去,胡斐皱了皱眉头,刀鞘扬起,不理会他的剑招,直接一缠一挑,将田树言长剑荡开,胡斐后发先至,于电石火光之间便化解了这三剑。
田树言向后一跃,目中有吃惊之色。心道:“这胡家武功果然名不虚传。”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提剑再上。
他腾跃空中,剑光如一泓秋水,一剑向胡斐“肩井穴”点去,剑光闪耀,嗤嗤带风,这一剑势夹劲风,凌厉狠辣,
胡斐眼神微张,望了一眼,沉声喝了一声:“好剑法。”长刀出鞘,与那田树言斗了起来。
齐御风只见两人,翻翻滚滚,闪转腾挪,刀光剑影挥舞在一处,他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比斗,不由得目瞪口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径直的看着两人。
只见田树言清逸灵动,剑招一招比一招快,朵朵剑花犹如雪片一般,满山游走,一招未毕,第二招又至,忽左忽右,剑光锋芒毕露,绕着胡斐转开了圈子。
胡斐一柄单刀却威猛无匹,刀法沉滞,似乎有点拖泥带水,但挥劈点刺,无不恰到好处。田树言不敢与他硬拼力气,只能纵跃闪避,凭借着长剑比单刀长上几分,远远的攻击。
两人一快一慢,却也正应了齐御风的眼睛,只见到田树言剑走轻灵,招断意连,潇逸洒脱,而胡斐刀猛力沉,每一招都简单到了极致。其中力与意会,意与神会,与常人刀法不同。齐御风看着两人的招数,许多昨天还迷糊着的剑术难题便一下得以解释。
此时他也顾不得分开二人,只觉得好多困扰,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