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锁骄龙作者:黑巫-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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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腥红的双眼,紧盯着那个蛮夷越跑越远,然后看到一支羽箭闪电般射中他的身体,带着他栽落在地,只余那匹空马绝尘而去,时至今日,当时的暴怒与无力仍然时刻纠缠着天翼,他一次又一次地想,如果当时他能有更强壮的身体,更强大的武技,就不会象当时那样仅仅作为拖累别人的包袱,却无力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战斗,别人杀敌。
想起这些,天翼的心情不由有些阴郁,于是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我就是想练得更强些,在战场上才能更不容易死,也才能更多杀敌。”
“练内功很辛苦,而且不能中断。”
听到这句意料之外的回应,天翼不禁有些大喜过望,眼睛登时亮了,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那双灿若晨星的眼睛,努力用最真诚的语气下保证:“我不怕吃苦,一定能坚持下去!”
拓跋野那双眸子含着笑:“真想学的话,今夜子时在校场等我。”
“你肯教我?!”天翼大叫起来,真是兴奋莫名,传说中的内功呀,这么轻易就肯教自己,有什么条件?“是不是我得向你磕头拜师?”
拓跋野摇了摇头,拜什么师?连自己都没有师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老师那样厌恶“师父”这个称呼,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教别人什么倒不见得会介意,可若是被他知道有人叫自己师父的话,怕是会发脾气狠狠惩罚自己。
偏头看看那张兴奋的脸,又道:“你得想清楚,肯学的话,只要我会的都可以教你,但你若是怕吃苦半途而废的话,我可饶不了你。”想想自己老师的那些惩罚手段,可真不希望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用在别人身上。
兴奋中的肖天翼只听到了“我会的都可以教你”后边的那句警告被耳朵自行忽略掉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他肖天翼才不是那种人呢。
说话间已然来到营帐边,天翼美滋滋地拉着新认的师傅回自己的营帐,姜三儿等人立即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打探着。
“你叫什么呀?”
“你从哪儿来呀?”
“你们在校场上干什么来着?”甚至连“你多大了?”这种问题都冒了出来,拓跋野虽没有回答却也面不变色,只是淡淡地看着这群好奇宝宝,不亢不卑。肖天翼却觉得自己这群伙伴们丢脸到家了,自己都替他们臊得慌,这群家伙难道没看出这是一位高手吗?怎么能象对新兵宝宝那样好奇围观,至少要恭恭敬敬地膜拜才行,终于忍不住动手一个个推搡开这群家伙。“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有什么话等爷们儿吃完饭再问,老子饿了,饭呢?”
一干人等对他鄙视地竖起了中指,悻悻然散去,反正都在一个营里,满足好奇心的机会多得是,倒不急于一时。
姜三儿和狗娃把早饭端过来,却不肯走,坐在旁边,好奇地看着拓跋野。“嗨,小子,你是哪儿人呐?”
拓跋野一口饭吃完,才道:“雍城。”
“你是姓拓跋的,是王族子弟吧?”
拓跋野看了对方一眼,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哇!那是你是有俸禄的呀,一个月多少钱?”
王族旁支众多,象他这种只身一人入伍的,连个随侍都没有的只能是王族中的远支,不过只要是王族子孙,自一出生,就会有一份俸禄,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一生衣食无忧,这却是旁人比不了的。
狗娃等小民,第一次遇到王族子孙,好奇兴奋自是难免,就连肖天翼也没想到他这个姓拓跋的竟然真的是个王族子弟,难怪会生得如此细致漂亮,王族哎,听说娶的都是大美女,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漂亮。只是落到和平民一样待遇的王族,难免会让人同情。不过,以他的身手,一旦上了战场,建功立业自是易如反掌之事,一定能很容易就升官晋爵,光耀门庭。肖天翼第一次想,如果能跟着他,是不是以后立功升官会容易些,升了官,自己爹娘兄弟的日子也会过得更好些,那两个小侄子,也可以送进演武堂多学些本事,而且,他还答应教自己内功,内功啊,想到这些,肖天翼血都热了,看向拓跋野的眼光不由更多了些热切。
见他依旧只是神情淡淡的,毫不嫌弃地吃着粗糙的早饭,对于旁人的热情与好奇,不烦感却也并不亲近。到底惦记着他那张弓,林守正凑过来问:“你带的那张弓,是什么样的?能不能拿来给我们看看?”
听了这话,拓跋野抬眼看向他。虽然已然十七,但那张脸依然稚气未脱,带着笑意的脸上一双眼闪闪放光,闪动的是单纯的好奇,与狗娃、姜三儿和趁机凑过来的三两少年兴奋的眸子交相辉映着。拓跋野转开眼,看了看身边的肖天翼。
对上那双漂亮眸子,肖天翼仿佛神奇地感应到他的心意:他是正在为难呢,不知道怎样处理这种情况!
天翼无暇追究自己猜测得对与不对,直起身来赶他们走,“去,去,边儿去,弓有什么好看的,校尉说了,以后瓷娃娃跟着你们一块儿练,有得是机会看!”一不留神,“瓷娃娃”这称号从嘴里溜了出来,尴尬间忙着偷看向对方,却见那双亮晶晶的眼正看向自己,诧异,带着些玩味的笑意,然后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就着粗瓷大碗,喝了口粥。
天翼心中窃喜:似乎他并没有介意。吃了口馒头,回过神儿来,又皱起了眉,怎么回事,明明是个新兵,比自己还小着呢,而且正经算是自己的手下,怎么会感觉有点怕他?
杨天年笔直地挺立在点将台上,手指在腰畔的刀把上轻轻抚动,眼睛却紧盯着在校场上跟随着老兵队伍认真训练的拓跋野。纯粹耗费体力的拉练式长跑,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似乎毫无影响。
短短的接触,从军十余载的经历让他轻易地感应到这个孩子的身手深不可测。有这种身手,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近乎本能地,仿佛感应到什么事即将发生,身体最深处嗜血的渴望让他焦躁,可对于自己手下这批兵员的素质的了解却让他自心底泛起莫名的寒意。
拉练结束,短暂的休息过后,兵士们拉开距离,抽出配刀,练习刀法,可这时,杨天年注意到拓跋野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跟着演练,看神色仿佛有些犹豫。杨天年皱眉指向他,喝问:“为什么不练?”
他的声音穿透正在呼喝的口令,所有的兵士都停下来看向他,随即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排在队尾的拓跋野。
在所有人各色的眼光注视的注视下,拓跋野没有一丝局促尴尬的神色,只是平静地望向他的尉官,朗声说道:“报告大人,这套刀法练得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5
“大人,这套刀法练错了。”清清朗朗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校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众皆愕然,停下动作,纷纷张望,姜三儿站在拓跋野的前面,心中忐忑,偷眼看向点将台上的校尉,板着一张脸,面沉似水。不禁暗暗叫苦:“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知轻重,这套刀法历来都是这么练,校尉大人从未多言,显然也是认为刀法是对的,就算是错的,也不能说呀,可他当众说出这种话来,等于明白扫了大人的面子,惹恼了大人,哪会有好果子吃!”
却见拓跋野竟然迈步走上前去,毫不畏惧地迎着校尉冰冷的目光,也毫不在意数百人各怀心意的瞩目,就那样从容自然地走向队伍前列,边走边继续朗声道:“这套狂杀十八式,乃先祖所创,招招都是杀式,最适沙场厮杀,比如刚才这一招“狂龙摆尾”,这一腿并非向前踢去,而是由侧向前然后由腰带动向侧方横甩,当敌人在侧前方时,这一腿甩过去是要横踢在敌人头部的。”
他站在队前,面向所有兵士,边说边做动作,高高的一腿带着风声呼地甩向身侧,离得甚远的姜三儿等人也能体会到这一腿的威力,只听他清朗的声音继续道:“这一腿踢在敌人耳际,至少也要把对方踢得神智不清,随即左手揽住对方胸襟,左腿上前顺势前压,右手反握佩刀,自下而上由对方颈部划过,一招毙敌。”他随言语示范,动作迅捷流畅,却让人心底泛起阵阵寒意,原本极普通又稍有些别扭的一招,经他这么一演示,竟然杀机凛然。演示完这一招,拓跋野反身面向杨天年,不卑不亢。
杨天年的面色不变,默默盯了他一会儿,沉声道:“你即出身于演武堂,想必武艺过人,我允你在这校场之上摆下擂台,若能连胜十场,便令你为本营武艺教头,享十夫长待遇,你看如何?
在西秦,没有战功,是不能受封军职的,以杨天年一营校尉之权,也仅能允他十夫长待遇,却不能直接任命。
拓跋野面色不变,抱拳行礼:“遵命,谢大人!”
接下来的“擂台”毫无悬念,姜三儿等人看着那个人轻易摞倒的一干挑战者,不禁暗暗怀疑杨大人的用意,满腹狐疑地揣测,大人到底是想给他个机会展示武艺还是找借口教训一下这小子。因为除了前两场还象模象样地站在圈子里一对一地较量,后来就没了规矩,在他斜挑着眉眼儿的挑衅表情的刺激下,开始两三个一起上,后来就乱了性子,十几、二十几个人叫嚣着扑上去厮打,闹哄哄地试图以人多取胜的时候,杨大人只是冷眼旁观,并不予理会。
可最终所有挑战者无一例外地全被那小子轻松干倒,甚至最后地上躺了四五十号人,再没人上去挑战的时候,也不曾在那张白晰的脸上找出一丝汗迹。虽说没按规矩正正经经地打擂台,可这一下子,却也没人不服气了,军营里强者为尊,即是服了,自是巴结着,奉承着,甚至歇息时,还有人颇有眼色地递水扇扇,显现一众狗腿本色。那小子却仿佛受惯了旁人的侍候,毫不忸怩,受之坦然。
是夜;肖天翼巡视完新兵营帐后;没有回帐休息;而是趁着无人注意;独个儿溜到校场上;时间不过二更左右;按捺着兴奋不已的心情;晃晃当当地来到点将台旁;单手一撑;轻松坐上台边;诺大的校军场上空无一人;他伸手扯开衣襟;双手交叠脑后;就那么仰面躺倒;月朗星稀;清清爽爽的夜风撩过;惬意非常。
人是静静躺在那儿了;可心却兴奋不已;脑袋里乱成一团;翻来转去全是那个人的影子;一会儿想起那个人利落流畅的身手;一会儿又想着那个人俊秀干净的面容;一会儿又怀疑着真的会有这种好事;他肯这么轻轻易易地教自己内功;会不会只是逗弄自己;看自己出洋相寻开心。。。一会儿又想着那样清清亮亮的眼睛;就那样看着自己时;就禁不住面红心热;怎么可能忍心对他加以猜疑。。。一会儿又想着到底和那个人相交甚浅;人家若是真的肯教;自己又怎样才能报答他。。。一会儿又想着姜三儿等人的肆意玩笑。。。。那前一晚趴在他的背上;那人淡淡的体香、汗迹,月光下闪亮的眸子,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只是眼中淡淡的笑意,甚至连那优美的唇形都不曾稍稍弯起就让人心底温暖,忍不住去亲近。。。。。。操练了一天,到底是乏了,就这样闭着眼躺在那儿东想西想地,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屁股边儿上的一阵疼痛让他猝然惊醒,猛地睁开双眼,那个俊秀英挺的少年,一袭布衣站在自己身侧,微低着头,正看着自己,琥珀般圆润皎洁的圆月正在他的头上方,银色的月光温柔洒落,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发出暖暖的银色光芒,暗影中依稀可见那人眉目飞扬,眼神闪亮,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俊美无双,恍若月上仙子误入凡间,一时,竟然看得呆了。
有些不耐烦地又踢了他一脚,拓跋野道:“起来。”肖天翼这才回过神儿来,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不由飞快地翻身爬了起来,却依然有些表情呆滞地发问:“干嘛?”拓跋野转身就走,“你不是要学内功吗?跟我来。”
肖天翼紧紧地跟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拉扯那个人的衣襟;嘴角却一直忍不住向上弯上去,只听拓跋野清清亮亮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人生天地间,衔天地之气,汇日月之精,内力一道,其实是加强自身与天地之气的沟通,借自然之力激发身体潜力,从而能人所不能,一般而言,应从孩童时期开始训练,打通经脉,再加以日日不缀的苦修方有所成,你如今骨齿已成,即使现在开始修习,怕也难有成就,而且,练功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要考虑清楚,如果练,就要肯下功夫,并且下了功夫也不一定会有所成就,但如果半途而废,之前练就的功力便会一落千丈,依旧只是个普通人。”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盯着肖天翼,神情严肃。
被他用这样的眼光盯着,肖天翼只觉得气血翻涌,一阵激动,猛地双膝跪地,指天发誓:“皇天在上,我肖天翼今日若习得内功,定当日日刻苦练习,勤学不缀,不负拓跋兄弟相授之情,我肖天翼今生有违此誓,定然万刃穿心,不得好死!”说完,一头重重地叩在地上。
地是湿地,软软的,一头磕上去,一点都不疼,抬起头来,看到拓跋野俊秀的脸上渐渐泛起笑容,可却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继续走,直到第二天起床后,被姜三儿等人拉扯着一番玩笑之后,他才知道这一头磕下去,顶上了一脑门子泥。
拓跋野带着他穿过军营稀疏的篱笆,又穿过一小片树林,一直走到小河边的一处空地上,看那环境,肖天翼明白了,这是他自己练功的地方,难怪清晨集合看到他时那么清爽利落,想是在这里练过功之后又返回的营地,只是他才刚刚入营,是怎样这么快找到这一处适宜练功的场所?
拓跋野拿出一个黑色药丸递给他,道:“你年岁已成,吃下这丸药有助于行功运气。”肖天翼接过药丸,毫不犹豫一口吞下。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