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衍亭沉默地接过了包袱,随手翻了翻里面的东西后,他轻蔑地笑了一声:“一万两……沈公子可真看得起我啊,这三夜的价钱可比青楼的红牌高多了。”
沈越夕的脸色淡淡,并不答话。
赵衍亭取出银票双指夹着向沈越夕一甩,沈越夕的左脸上顿时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沈越夕一动不动看着他。
赵衍亭又掏出羊皮绘制的地图,看也不看地甩在沈越夕的脸上。
“衍亭……”沈越夕终于还是开口了,神色带着哀求。
几口吞下干粮,再仰脖喝光水囊里的水,赵衍亭把包袱里的东西都扔下了。他用手背擦擦嘴角,笑着道:“多谢招待,江湖不见。”说罢一提长刀,掉头就走。
身后传来沈越夕的声音,但是赵衍亭没有回头。
他浪迹江湖时,身边不乏红颜知己,但是女人对他这种四海漂泊、快意恩仇的江湖客而言实在太过柔弱,所以他一直恪守本心,不为情爱所动;退出江湖后,他已看尽世事,过尽千帆,再美再温柔的女人对他而言都淡而无味。
但沈越夕是特别的,他既有女人的温柔缱绻,又有男人的坚强锋利;他掠夺他的□□,同时又用自己偿还;他被他迷惑了。
昨夜,在那张勾魂的嘴中说出喜欢的时候,他以为一切会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他以为。
可惜,他错了。
他们终究只是过客。
赵衍亭向山下狂奔,他轻功高绝,并不择路,遇石过石,遇水过水,他在郁郁葱葱的林间全力奔驰,山风夹着湿气掠过周身,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久违的自由,潇洒豪迈,又苍凉孤独。
这不就是他的宿命么?
茫茫前路,孤身独往。十多年来,一直如此。
赵衍亭忍不住胸中满涨的情愫,张口纵声长啸,林间草叶莎莎作响,仿佛在应和这男人悲凉的啸声。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赵衍亭就奔出了偌大的山林,来到了山脚的路口。出了路口,就是延伸至远方的平整官道。
站在山脚下,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连绵的山脉,茂盛的树林,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的天穹,以及天穹下盘旋的山鹰。
一只在山林上空不住盘旋的山鹰。
赵衍亭凝目看了一会,那只山鹰只是重复地绕着东北方向的某一处不停地盘旋,既不飞离,也不落下,而那里,正是他离开的地方。
赵衍亭低骂了一声,提着刀原路折返。
只一盏茶的功夫,天上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秋雨冰冷,打在赵衍亭的身上,也冷到了他的心。
山鹰已经离去,追兵不知是否已经来到;情花露的药效不知过了没有,沈越夕……会不会有事?
他全力飞驰,但上山毕竟没有下山容易,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他离之前同沈越夕分别的地方还有四分之一的路程。雨势开始变大,雨点打得树叶啪啪作响,赵衍亭的脸上都是水,视线受阻,内心却更加忧焚。
等赵衍亭接近昨夜的落脚点,雨势已经变为滂沱大雨。浓重的水汽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哗啦的雨声中隐约可辨一点兵刃相击的金属声。他拔刀出鞘,一提真气,直扑向声源处。
掠过几株大树,便见前方一处空地上,三个黑衣人正围攻一个青衣人,青衣人寡不敌众,身上已经挂彩,赵衍亭一眼掠过去,马上确认了青衣人的身份。他身随心动,手中四尺长刀挟着风雷之势悍然劈出。
由于雨势太大,这四人居然没能提前察觉有人接近,此时赵衍亭突然扑出来横劈一刀,其中一个黑衣人闪避不及,马上血花飞溅、身首分家。
青衣人骤然少了一个敌人,压力大减,他奋起反击,剑光大盛,两个黑衣人被他迫得身形大缓。这时候,赵衍亭的第二刀已经到了,这第二刀快如流光,迅如奔雷,刀势之强连雨线也仿佛被其斩断。
这便是他赖以成名的断水一刀!
第二个黑衣人惨嚎一声,连人带剑被拦腰斩断,鲜血并着秽物喷洒而出,一截断剑斜飞出几丈远后,啪的一声掉在雨地里。
雷霆般击杀了两个人后,赵衍亭就不动了,他站在一旁,刀尖斜斜指地,为青衣人掠阵。最后一个黑衣人狂啸一声,猛扑向青衣人,青衣人不闪不避持剑迎上。二十招后,黑衣人惨叫一声,被一剑穿心。
敌人全部倒下之后,赵衍亭和青衣人隔着雨帘手持刀剑对峙,青衣人的左肩拉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皮肉绽开,却又被雨水冲得发白,那一张妖魅的脸,已经没有半点血色。
赵衍亭往前走了一步,长刀前指:“我说过,我要杀了你。”
眼前的人惨笑了一下,“所以你来救我是不想我死在别人的剑下么?”
赵衍亭嗤笑一声:“不错。”
青衣人突然放手,任长剑掉落地上,“衍亭……”他迎着刀锋走上前去,那张苍白的脸上,似乎带着那么一点希翼和哀求。
赵衍亭皱眉看着沈越夕走向自己的刀锋,雨势太大,他视线模糊,看不清刀锋与那人颈项的距离,他的心有些乱。
要是能一刀劈上去,让那张脸混着血色一分为二该多好。可惜,在那人的颈项接近刀锋的之前,赵衍亭突然把刀锋横移了两寸,那人便毫无阻碍地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抱住了他。
那人闭着眼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满带虚弱地问道:“衍亭,你为什么要回头?”
是啊,为什么要回头?为什么不杀了他?以他现在的状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到底为什么不杀了他?
身前的躯体宛如雨水般冰冷,手中前指的长刀最终缓缓放了下来,赵衍亭冷冷地开口:“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想做什么?杀聂展,灭飞鸣山庄,一路被人追杀,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越夕瑟缩了一下,半晌才缓缓地开口:“……我要为父母报仇,我要杀一个人。”
赵衍亭问道:“谁?”
沈越夕低声回答:“烨教教主孟辰。”
“……以你的武功能杀掉魔教教主?”赵衍亭冷笑:“我估计你连我也打不过。”
沈越夕笑了笑:“所以我需要一样东西……”
“《焚心诀》,对么?”赵衍亭没等他回答,又说道:“据说《焚心诀》乃魔教最高圣典,能在短期内迅速提升习练之人的功力,但是非长老以上级别不能接触……所以你必须要先立功争权。”
“呵呵,衍亭好聪明……”沈越夕蹭着他肩颈,又用冰冷的唇吻他的侧脸
“是你太蠢!”赵衍亭恼怒地扣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开。
沈越夕苍白着一张脸,拧眉低呼:“疼……”
“疼死活该!”赵衍亭骂了一句,手上却半拥半扶带着他走向不远处的山石。
勉强找了个顶上横了块石头能避雨的地方,赵衍亭把沈越夕一把推到石壁上靠着。
赵衍亭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沉声问道:“你带伤药了吗?”
沈越夕一张脸苍白如纸,闻言却勾起一点媚笑,看着赵衍亭道:“我只带了情花露。”
赵衍亭真是恨不得一刀劈了眼前这个流氓,他咬牙切齿地道:“信不信我把情花露淋在你的身上,让你□□焚身而死?”
沈越夕又靠过来,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磨蹭:“信……情花露在那边的包袱里,你去拿来淋我吧……”
“老实呆着!”赵衍亭狠狠推开他,开始扯自己身上的衣衫。
沈越夕一边忍痛一边笑,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这么急着宽衣解带做什么?先上药啊,湿一点比较好插……”
“闭嘴!”赵衍亭爆喝一声,将自己的半件衣衫撕成布条去裹沈越夕皮开肉绽的伤口。沈越夕皱着眉任他动作,倒是没法再出声调笑了。等赵衍亭帮他扎好伤处,他已经气息奄奄地靠在石壁上,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赵衍亭知道他是失血过多,便问道:“还有干粮么?”
沈越夕闭着眼摇了摇头:“都给你了。”
赵衍亭道:“我带你下山,你撑着。”
沈越夕冲他摇了摇头道:“你先走,我歇一歇。”
赵衍亭怒道:“你想死在这里么?”
沈越夕却道:“你不能和我一起走,搅进这趟浑水再想脱身就难了。”
赵衍亭沉默了。
沈越夕又道:“你也别回商行了,去别的地方重新过活吧。银票还在包袱里,你拿上快点走。”
赵衍亭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想得周到。”
沈越夕微微睁开眼睛,笑得虚弱又温柔:“你自己说的,对建功立业没兴趣……”
赵衍亭沉着脸凝眸看了他一会,正经地说道:“我突然想到一种适合你的死法,我要等你伤好后,”他凑近沈越夕,一字一字地说道:“干死你。”
“呵呵……”沈越夕笑着闭上眼睛,湿漉漉的睫羽轻颤着,勾得人心痒。
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水帘隔绝了整个世界。
赵衍亭又安静看了片刻,才忍住心里的冲动,粗鲁地把人背上,奔入茫茫雨中。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妹子问出不出个人志,作者想了下,也许做一本出来也可以。
找TB商家问了下,《双叶》《情锁》和《过客》的合集(完整版)大概16W字,250P,成本大概30…40元,带两张书签,明信片待定(画得出来就有),这样的个人志有人想要么?
想要的可以在留言哈,《过客》连载完作者会数下,人数够就印,人数不够作者就自己玩玩得了……
☆、隆安客栈
第七章隆安客栈
赵衍亭在大雨里奔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洹州城,此时,他背上的沈越夕早已昏睡过去。
进了城,赵衍亭马上找人打听大夫和药堂所在,问到后便急忙背着人去求医。
大夫见他在大雨中还背了个人来求医,也不敢怠慢,望闻问切四诊,便唤人去拿外用伤药,并开了内服方子。沈越夕也算是个重伤,但不致死,大夫看惯生死,不危及性命的都不当回事,开完方子就去看别的病人了。
赵衍亭先是解开沈越夕伤口,用大夫给的伤药糊上伤口后重新裹好,然后又按方子抓了药,最后还向药堂多买了一把伞,才打着伞背着沈越夕离开了药堂。
沈越夕在裹伤时就醒了,此时伏在赵衍亭的背上却不出声,他把手臂环在赵衍亭的肩上,又把头埋在手臂间。
不一会,赵衍亭就感到肩上有湿热的感觉,他拧紧眉,撇嘴啧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赵衍亭在隆安客栈要了一间房,红着眼睛的沈越夕被他背进房放在床铺上,片刻后,客栈伙计送食水进来,两人各自吃了些。吃完后沈越夕的脸色好了不少,赵衍亭扔下句“我去煎药”就走了。
待赵衍亭走后,沈越夕开门唤来伙计收拾盘盏,顺便递上一块碎银,让伙计带了一句话。
过一会,赵衍亭就回来了,一手卷了一包衣衫,一手端了碗药。沈越夕乖觉地接过药自己喝起来,赵衍亭把衣衫扔到床上,回身出去喊了伙计备水。
赵衍亭问道:“自己能洗么?”
沈越夕摇头:“不能。”
赵衍亭脸色阴沉,自言自语般说道:“……我就不该问你。”
(省略1332字)
赵衍亭喘了好一会才平息下来,他翻身下床,先找来布巾擦掉沈越夕一脸的白浊,然后将就另外半桶清水,随意擦洗一下,换上干净衣衫,就喊伙计进来收拾。
赵衍亭回身扶沈越夕坐起来,给他下身盖了张薄被,就动手给他换药,这时,客栈伙计推门进来收拾了。伙计迎来送往、见多识广、处变不惊,手脚利索地收拾好浴具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体贴地给两位客人带上了门。
换完药后已是傍晚,天色昏暗,房里没点灯,两人折腾了一天,终于能安静休息了。
赵衍亭和衣平躺在床铺外侧,沈越夕盖着薄被躺在里侧,两人没有说话,但是沈越夕的右手却紧紧地握着赵衍亭的左手。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就是赵衍亭出门煎药的功夫,回来就看到一个劲装的男子站在屋里,沈越夕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淡淡地跟他说话。
见赵衍亭进来,那男子就要拔剑,却被沈越夕阻止了。
沈越夕笑着道:“自己人。”
赵衍亭面无表情地把药端给他,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沈越夕的声音:“中午一起吃饭。”
赵衍亭到街上逛了逛,昨日的大雨留下满地的水迹,街上行人不多,摊贩也无精打采。
这几年朝廷大增税负,农工商皆凋敝,民生艰苦,社会动荡,隐有王朝败象。
赵衍亭转了一圈,四处看了看,又到茶馆听了段书,最后才慢悠悠地晃回客栈去。
房间里,劲装男子不见踪影,沈越夕已经叫好饭食,此刻正坐在一旁,一边看一卷羊皮手抄,一边等他。
见他回来,沈越夕将羊皮卷放在一旁,起身迎了过来:“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跑掉了呢。”
赵衍亭不置一词,任他拉着坐到桌边。
“吃饭吧。”沈越夕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早上那人是谁?”赵衍亭问道。
沈越夕回到:“他是我的心腹,叫温珂。”
赵衍亭点点头。
沈越夕又道:“我过几日就要回教了,你……有何打算?”
赵衍亭不答反问:“杀孟辰,你有多大的把握?”
沈越夕停下筷子,正色说道:“只有两成。”
赵衍亭若有所思地问:“如果加上我呢?”
沈越夕笑笑:“还是两成。”
赵衍亭无语。
沈越夕苦笑道:“虽然我很想你能一直陪着我,但是你还是走吧……找个好女人结婚成家,好好活着……”
赵衍亭皱眉道:“明知必死还要去送死,你是傻的么?”
沈越夕沉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谋算多年,为了就是手刃孟辰,解散烨教。”
随后,沈越夕大略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过去。
原来,沈越夕原名妤清河,其父在世时乃烨教右护法,烨教左护法掌赏,右护法掌罚。他父亲秉性正直,一直将导正烨教为己任,对全教上下的恶行直言不讳,甚至冲撞教中高层。沈越夕十五岁那年,在教主孟辰的默许或者是授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