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之相思灰作者:沐镜扶瑶-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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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下。
重阳宫中一片静默,容寂与容劲风四目相对,一时之间,两人目中都闪过沈思,千般复杂,难以描述。
大皇子用微妙的神色瞥了容寂一眼,转身带头走了出去。
见大哥先行离开,剩下的皇子们也都各怀心事地转过了身,容怜走时更是有些挑衅地看了容寂一眼。
容寂面上却毫无表情,他看到了容怜挑衅的目光,却没有作出半分回应。
这样的反应反倒让容怜觉得无趣,他冷哼了一声,暗暗瞪了容寂一眼。
殿门很快被公公关了起来,重阳宫中的气氛比刚才更加沈重,容寂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并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
容劲风端坐在椅子上,锐利的目光直直盯视著容寂,那目光中带著一丝隐约的憎恶,那是他这麽多年来深藏在心底却还是无法忘记的介怀。
自从云妃死後,他就对这个儿子百般看不顺眼,甚至曾经一度将他扔出宫去,还想过他也许会就此死在宫外。
可他没有想到,他这个命硬的儿子不但活著回来了,居然还成长得如此出色,一点都不比他别的儿子差。
论人品,论学识,论武功,论治国之才,眼前的这个,才是皇储的最佳人选,可是,他却终究放不下心中曾有的怨恨。
因为太恨云妃当年的背叛,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喜欢容寂。
“容寂,朕虽说你们兄弟八人可以公平竞争,但是朕想你心中也该明白,这皇位怎麽著都不会落到你头上。不过,你平日淡泊名利惯了,对什麽都无所谓的样子,朕想你恐怕也对皇位没什麽兴趣才是。”
容寂十四岁回宫以来,容劲风便从未与他亲近过,别的皇子都是叫的昵称,就只有他,容劲风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
容寂自己也知道他与别人不同,所以他总是安静恬淡,更是从不与兄弟争宠,许是因此,他在民间的人气也算很高,百姓对他很是尊崇。
但是此刻,容劲风如此直接说出的话,却叫他心底一阵阵泛寒。
屋外腊月飞雪,北风呼呼,可那严寒兴许还及不上他这一刻嘴角勾起的冷笑。
“父皇到现在还觉得母妃当年犯了错吗?”冷冷的,他再一次提起了容劲风此生最不想听到的问题。
当年云妃被人举报和宫中侍卫私通,人证物证俱全,容劲风气得失去了理智,再加上云妃并不辩驳,他气急败坏之下,亲手杀了云妃。
可那并不是杀了云妃便能接触的恨意,他觉得耻辱,更觉得愤慨,所以他将知道此事的人著急起来,严令不许对外宣扬此事。
云妃被当成是病逝召告天下,可容寂那时已经记事,他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古代宫廷、虐心'相思灰 33
容劲风闻言神色一冷,已然怒起,看著他讽刺地说:“受不了深宫寂寞就偷人,难道还不是犯错吗?”
“那些人证物证都是虚的,我早已证明过这一点。”
“那又如何,你又有什麽证据证明云妃当年没有偷人。”
是的,容寂没有证据,他母妃和当年那侍卫早就不在人世,死无对证,就算他早已证明当初指向他母妃偷人的证据根本站不住脚,他也无法做到更进一步为母妃洗清冤屈。
但是,这样的冤屈,本就不应通过这种方式来洗清。
那麽深爱著父皇的母妃,终究没得到他半分的信任。
“好了,朕要和你说的就是刚才那句话,你退下吧。”见容寂不再说话,容劲风有些不耐地朝他挥了挥手。
虽然他知道不应该迁怒无辜的容寂,但是,当年他也曾爱过云妃,所以他愈加无法忍受那样的背叛,没有将容寂贬出宫去,已是他最大的宽容。
谁叫容寂越长越像云妃,每每看到那张脸,他心里就像被人拿东西在挠般难受,什麽叫面目可憎,大抵便是如此。
容寂面上的神色还是很淡漠,换了别人听到这样的要求怕是要跳起来,可他仍是不动声色地朝容劲风躬了躬身,随後转身往外走。
却在走到殿门前又停下了步子,他半侧过头,目光没有去看容劲风,淡淡说道:“父皇,我要的东西,从来不需要旁人来给。”
很轻的一句话,他说的时候似乎没用力气,可那话却如炸雷般在容劲风耳边响起,便似容寂是贴著他耳朵吼出的一般。
那一刹那,他看到容寂转过的半张脸上勾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无比豔丽,却硬生生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等他眨了下眼睛,想再看看清楚时,容寂已经拉开殿门,走了出去。
一阵冷风从殿门外直扑进来,吹到容劲风的身上,让他打了个寒战。
这孩子,也许当年真的不该将他留下。
“公子,再过几日要过年了,今年来给你拜年的官员怕是不会比去年少,我让人上街去买些饰物回来把府中装点一下吧。”
自叶静珽升任兵部侍郎并搬到现在住的这叶府以来,叶府的人气也算是节节攀升,去年过年的时候门庭若市,可把彩蝶和叶静珽烦得不轻。
可既然人在官场,这些应酬总是难免,叶静珽也只好打起精神应付大家。
如今听彩蝶提起此事,他想起去年府中“盛况”,顿觉有些头疼。
“过年,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过年了。”重重叹了口气,叶静珽连连摇头。
彩蝶知道他心思,轻声笑了起来,“这可没办法,等你日後当了兵部尚书,我们大概要每年换一道门槛了。”
“彩蝶,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别挂在嘴边胡说。”
“什麽八字还没一撇,冯大人上次来的时候不是已经露过口风了。”
冯德年事已高,已经准备辞官回乡养老,从他口中得知,皇上有意要让叶静珽接任兵部尚书一职。
旁人听了这等消息,怕是要激动得手舞足蹈,可叶静珽却淡定得很,这消息对他来说竟是半点影响也没有,他依然该干什麽就干什麽。
“好了,总之不要多提便是,你去忙吧。”
彩蝶走後,叶静珽又看了会书,便起身赶去一品居赴宴。
今日仍是四皇子做东,不过之前听沈谦说,三皇子也会到场。
晚上遇到不少熟人,三皇子一露面,他的一些心腹自然也都到了,叶静珽在人群中看到了游谨言。
这类的宴会叶静珽这三年间参加了不少,朝中的人也都以为他是支持四皇子的,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决定到底要支持谁。
只是四皇子每次设宴都会叫上他,他也就没什麽拒绝的理由。
再者沈谦之前说过,四皇子并未为了登基而刻意讨好百姓,这一点,他这几年观察下来,沈谦倒也没有说谎。
只不过,如今皇上已经明说要立太子,四皇子之後的表现如何,叶静珽觉得还是有必要留意。
晚上回到家,家里的下人大多已经都睡了,只有彩蝶的屋里还亮著灯。
似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彩蝶的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不一会儿,彩蝶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公子,你看谁来了。”
跟在彩蝶身後缓步走出的人,不是红衣,又能是谁?
'古代宫廷、虐心'相思灰34
叶静珽目中泛起欣喜,快步走到红衣面前,“仲默,你来了。”
这三年间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红衣似乎比之前忙碌了许多,偶尔才露一次面,但是於叶静珽而言,能偶尔相见,已是足矣。
“公子,我准备了点心,就在院子里坐一会吧。”
如今的叶府比之前的小屋大了许多,叶静珽搬来後还让人稍作了改造,把以前小屋的那棵大树给移了过来。
现在三个人坐在这大树下,便仿似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叶静珽每次见到红衣,并不见得有多少话要说,大多时候,只是静静看著这人,他便觉得满足得很。
而红衣本就寡言,大多数时候,也只是拿目光回应叶静珽。
但是这样的四目相对,已和过去的不同,他们能感觉到彼此的目光中只有对方,那是一种宁静恬淡却温馨的相守。
今夜,话题依旧是由彩蝶挑起,“公子,下午上街的时候,听闻皇上有要立太子的意思了?”
坊间留言一向传得很快,说来也是奇怪,宫里一有什麽风吹草动民间都会有流言传出。
叶静珽点了点头,在这两个人面前,他向来没什麽忌讳,“嗯,听冯大人说皇上确有此意,应该也已经和诸位皇子说了此事。”
“那,公子决定要支持哪位皇子了吗?”彩蝶看著他又问了一句。
身在官场,又在那样的高位,叶静珽想要全身而退谁都不支持,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真要说他已经下了决定,似乎也不尽然。
他没有立刻答话,院子里便安静了下来,红衣也正直直看著他,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有兴趣。
灯烛的烛心微微跳动著,染开的光晕也跟著微微晃动,那光晃进红衣的眼中,在他眼中起舞,让他的神色看起来变得很是复杂。
但是叶静珽此刻并未注意到红衣改变了的神色,只在沈思了片刻之後答话道:“若无意外,应该是支持四皇子吧。”
彩蝶闻言微微一怔,很快又接话道:“是因为这几年四皇子一直设宴,所以公子才作此决定?”
“倒也并非如此,就我这几年的观察下来,四皇子的能力确实不错,若他能登上皇位,即便不是一代明君,至少也是个好皇帝。再者他与三皇子、八皇子关系不错,三人应该不至於斗得你死我活,这样无论日後谁登基,跟著他们的臣子总不至於遭殃才是。”
对於叶静珽来说,要考量的问题除了要追随的人是否适合当皇帝这一点之外,他还在考量日後的退路。
夺储之争向来惨烈,若跟错了人,日後说不定卷入腥风血雨,他自己的命也许不是那麽重要,可他还要考虑彩蝶,考虑这叶府上上下下的其他人。
彩蝶这一次没能再很快接话,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叶静珽,又看了红衣一眼,许久後问:“我听说二皇子人品贵重,公子没想过要支持他吗?”
“二皇子似乎对夺储并没什麽意愿,再者我与他没有交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怎麽样。”
就他了解,二皇子容寂在朝中似乎并没有什麽势力,他也不像三皇子、四皇子那样会设宴款待拉拢朝臣,至少从表面上看,他对皇位没有兴趣。
可是,他始终忘不了,那次意外之下见到容寂,那人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射出的冰冷寒光,可以在霎那间将人彻底冻结。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只如他那温和表象那般简单,容寂心机之深,恐怕是其他几位皇子都无法企及的。
所以对叶静珽来说,也许支持谁都不会去支持容寂,这个人实在太过可怕,若跟著他行事,也许哪日死了,都死得不明不白。
思及此,他心中感慨,禁不住摇了摇头,结果一抬眼,却正对上红衣的目光,红衣直直看著他的眼神,竟也如鹰一般锐利。
那一霎那,他心中漏跳一拍,不知怎麽的,竟觉得红衣的眼睛和容寂有几分相像。
他连忙眨了眨眼睛,待要再仔细看看时,红衣的眸光已经恢复成往日平静的样子,再没有半点波澜。
片刻之後,红衣淡淡开口:“静珽,储位之争也许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但是无论怎样,我会保护你的。”
“仲默,你放心吧,天子脚下,便是我真碍著了谁,他们也不能堂而皇之把我杀了,再者四皇子也会护我周全。”
红衣点了点头,眉眼间浮起淡淡笑意,似乎是放了心。
又聊了半个时辰,红衣见时辰不早便告了辞,如今搬了大的府邸,府中有下人,红衣来往便都是走的围墙,从不从大门进出。
这就省了叶静珽送他出门的功夫,两人站在墙根下聊了会,红衣就走了。
他出了叶府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小巷中等了片刻,没一会儿,彩蝶便从墙头跃了出来。
两人结伴往前走了些路,彩蝶才轻叹著开口:“恩公这几年来和公子见面太多,以至於二皇子无法和公子结交,对於这件事,恩公可曾後悔?”
若不是怕被叶静珽认出,容寂也可以像容怜他们那样招揽叶静珽,可现今的状态,当真有些骑虎难下。
“没什麽可後悔的,红衣与容寂本就是两个人,红衣与静珽结交,是出自真心,可容寂却只有虚伪,还是不要让静珽接触到容寂的好。”
“可是,恩公总有一天要在公子面前揭下面纱,总有一日,恩公要让公子只能面对容寂,到那一日,恩公又打算如何自处?何况公子若是帮了四皇子,会不会有朝一日,逼得恩公只能下手杀了他呢?”
彩蝶字字句句,说得惊心动魄,她心中对叶静珽的未来担心得很。
储位之争,从来都是腥风血雨,容寂虽然有把握能登上皇位,但是他本就是为复仇而来,这一条路走下去,必定留下无数鲜血和尸体,会不会有一日,叶静珽也成为那些牺牲者的一员呢?
他说红衣和容寂本就是两个人,可事实上,他们是同一个人,便是两种态度,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一体的本质。
“恩公,公子爱你极深,若有那麽一日,他会肝肠寸断。”见红衣不说话,彩蝶又补了一句。
她本不应该管这件事,可这几年下来,眼看著叶静珽一步步走向红衣,她无法阻止,却希望叶静珽能有所得尝,不要落到个一无所有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