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斐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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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斐然吹了个口哨,轻声道:“我这辈子还没被这么多官兵包围过呢,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游信依旧看着他不说话。季斐然拍了拍他的肩:“我都忘记要谢谢子望了,是你向皇上求情的罢。”
游信抓住他的手,将他扯到自己的怀中,用力吻住了他。
季斐然错愕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许久才反应过来。游信把他的手扣在车门上,十指交叉,紧搂住他的腰,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季斐然没有挣扎,亦没有回应。
第 17 章
学士府。游信坐在画案旁,手中掂着茶杯盖子抛上抛下。管家刚送走了客人,进来汇报一声,游信道:“老曹,你在长安待多了,可有想过回家?”管家怔道:“没没没,没敢想家。”
游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管家微笑道:“我不是想撵你走。只是想问问,你在家乡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念的人?”管家松了一口气,随后叹气一声:“每年都会想想我家老太婆呐。”游信道:“你和你夫人关系还好罢。”
管家道:“我要待家里,两把老骨头还天天打着吵着,一离开了,想得紧喽。”游信把盖子扣好,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你和她成亲的时候肯定很开心吧。”管家坐下,不由自主笑了笑:“当时她逃掉了家里安排的亲事,和我一个穷小子混,日子不好过,但两个人都乐意。”
游信迟疑了片刻道:“那你们可曾觉得后悔过?”管家大笑道:“一吵架就后悔,一和好就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后悔。”游信也跟着笑了:“没想到老曹说话还挺风趣。”
管家又笑了一会儿,突然停住:“主子怎么想到问这个了?莫非是有了心上人?”游信的眉微微一紧,又微笑着摆摆手:“我的事就不提了。”
管家瞥了他一眼,小声道:“说真的,府里的仆人都说希望咱们主子娶个美艳娇妻回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当然,有几个丫鬟例外。”游信道:“我对情爱之事还真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现在谈婚论嫁,委实过早。”
“早?别的男子在您这么大的时候都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懂不懂呢?”管家笑得很是殷勤,“主子不如告诉小的,您是看上了哪位漂亮姑娘,老曹虽然不识几个字,但做媒还是没问题的。”
游信忍了许久,还是叹气道:“他不是漂亮姑娘。”
管家道:“不漂亮也无所谓,咱们主子是红顶子,又生得俊,刚好和她互补了。”游信一怔:“不是那个意思,他……哎,按道理我们不可能的,可我做了冒犯他的事。可能是当时头昏了。”管家肩膀一抖,倒抽一口气:“您您您~~您把她给~~~那她是不是要寻死觅活了?”
游信哭笑不得:“没有,其实我没……”管家眼睛闪闪发亮,两手一拍,啪的一声:“那不就行了!她定欢喜得紧,姑娘矜持么,不反抗也就是默认了,这事儿不是成了?”
游信给他闹得头晕,用手撑着额头道:“我现在都没弄清自己在想什么。反正他和你想象的绝对不一样。”管家顿了顿道:“主子,莫不成喜欢谁还要由别人告诉您?”
游信松了手,僵呆地看着他,失神地点点头。
次日,常及在早朝上向皇上提出了给番邦增添赏赐的请求。
皇上蹙眉道:“近日国库紧缺,这是还是放一段时间罢。”常及道:“请皇上三思。”皇上沉思片刻,问道:“朕想问问诸位爱卿的意见。”
兵部尚书舒大人道:“微臣以为常大人言之有理。”凌秉主也跟着说:“微臣亦赞同常大人的话。”这两人一带了头,下面许多大臣也纷纷迎合。每多一个人,刘虔材的脸色就会白一些。到最后,全然一张纸片儿脸。
皇上板着脸道:“归衡启,你怎么不答话了?”
归衡启原本就缩在人群中,给皇上这么一叫,立刻打了个激灵,左看看右看看,细声道:“微臣觉得皇上和~~~和常大人的话都有理~~~”皇上哼了一声,又问季天策。
季天策干咳道:“皇上,咳咳,老臣昨夜旧病复发,咳咳……”话未说完,已咳得双眼通红喉咙沙哑,身边的大臣忙扶着他。皇上冷冷道:“季大人重病还来上朝,精神实在令人感动。来人,送季大人回府。”
季天策刚被送到门口,一个与前几人对比明显的年轻嗓音响起:“皇上所言极是,我朝国力强大,完全不必害怕一个小小的番邦。我们嫁了公主过去,理应番邦送礼,何故常大人偏要反着来?”
众大臣都往那人看去。果然敢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有季斐然。
皇上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站在门口的季天策回头扫了一眼季斐然,一碰上常及的目光,又咳嗽几声,随着几个侍从出去了。
凌秉主冷笑道:“季大人未免太抬举了自己,皇上有问你意见么。”常及清了清嗓子。季斐然笑道:“皇上问的是诸位爱卿。既然凌大人可以发言,那在下也可以发言。”凌秉主斜吊的眼一眯,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游信站出来一步,拱手道:“皇上,微臣亦觉得中堂大人的意见不无道理。”
朝中一片唏嘘。凌秉主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讶之色,片刻过后便微笑起来,又看了看季斐然。常及看了游信一眼,沉思了许久。季斐然猛然回过头去看着他,眉间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皇上表情无甚起伏:“游大人请说。”
游信道:“穆兰公主刚嫁过去时日不多,对番邦添赏,于公促进双方交谊,于私对公主也算一种慰藉。”
季斐然淡然道:“赏赐公主和赏赐番邦是两回事。”游信迟疑了一下,又微笑道:“公主已嫁与蒙古王。以后便是一家子人,为何季大人会认为是两件事呢。”季斐然也跟着笑了:“游大人怎么知道跟番邦和亲的人只有公主一个?”
游信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藏在补服里的手紧紧握成拳。
凌秉主一脸嘲讽:“季大人,您这是在特指谁呢。”季斐然笑道:“我不过随便说说,凌大人不用紧张。”游信抢先道:“季大人,这事我看还是请皇上定夺罢。”
“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珍珠玛瑙绸缎玉帛各十箱,明儿个就送出去罢。”皇上的脸色微微发白,揉了揉太阳穴道,“游信你待会来御书房,朕要和你谈谈。退朝!”
众大臣都退下,游信趁着乱子在大殿门口拦下了季斐然。
季斐然刚解开了朝服领口扇风,见了游信,理了理衣摆微笑道:“游大人,皇上不是要和你谈话么,你倒跑来找我了。”游信停滞了片刻,道:“你等我一会可以么,我去见了皇上就来。”季斐然靠在门上,环抱双臂:“你瞧这天黑的,一会下了雨就不好回去了。”
游信道:“斐然,你是不是生气了?”季斐然笑道:“在朝中办事,有实力者即获褒奖。季斐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游大人不要想多了。”游信道:“其实我今天帮常及是因为——”季斐然打断他:“游大人说话不是一向跟走半夜独木桥似的么。”
游信凝视他许久,最后只有勉强一笑。
第 18 章
见过皇上以后,游信回到学士府,管家说有客人来访,进门一看,竟是凌秉主。见着游信,凌秉主拱手,笑得人头皮发麻:“游大人好。”游信回之一笑,指了指房内:“凌大人请进。”凌秉主摆手道:“下官只是来转告一句话的。”
游信表示理解地点头。凌秉主道:“中堂大人说,既然大家都是一个马鞍上的人,就不必再提防什么了。”游信微笑,并未多话。凌秉主思考了一会,道:“九月初是常大人的六十大寿。”游信道:“子望会派人送上薄礼。”
“果然被常大人说准了,游大人不会去的。不过朝廷内人多口杂,易生风,常大人也能理解。”凌秉主凑到游信耳边低声道,“游大人果然是明智之人,没选错人。”游信笑道:“多谢凌大人赞赏。”
凌秉主走了以后,游信回到客厅坐下,沉思许久。管家走过来道:“主子,我以为朝中除了您以外就没好看的人了,没想到凌大人也十分俊俏,就是性子高傲了些。”游信似乎没有听进去,端了茶喝上一口。
管家笑眯眯地说:“不过,最好看的,还是来恭喜您升迁但是老站在门口不进来的那位。”游信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你是说季斐然?”管家连连点头:“对对,就是季大人。”
游信用盖子拨了拨杯中的茶叶,不由自主露出了微笑:“斐然是很好看。”
管家一呆,偷偷瞥了游信一眼,见他老没看见自己,就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游信只顾着摆弄茶杯,根本没留意到管家的目光。隔了许久才站起身,脱下了朝服:“老曹,叫小静给我拿一套衣服,我要出去。”说到这里,看到管家阴森森的笑容,愣了。
管家清了清嗓子,转身吩咐了丫鬟,又规规矩矩站在游信身边,把手背着。
游信想了想,试探道:“老曹,你身子不舒服?”管家的笑容颇有深意:“主子,季大人是个什么官?”游信道:“内阁学士。”想问什么,又没继续说下去。管家恍然大悟:“哦。主子是要去内阁。”游信微愕道:“从何得知?”
管家摆摆手:“没没,主子快去,别让季大人等急了。”游信怔忪许久:“老曹,我想你可能误会……”管家笑道:“主子今儿个真反常,开始关心奴才们的想法了。”游信有些急了:“不是,我和季大人没……”管家往天上看:“主子想着斐然,主子脸红了。”游信俨然道:“老曹!”
管家扭了扭脖子,脚踏西瓜皮,溜之乎也。
游信进退两难站在原地,好不尴尬。接过小静递来的便服,心不在焉地换上,犹疑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典籍厅气氛很不对劲,所有人的头上都跟顶了乌云似的。只有季斐然坐于案旁,春风满面。游信一只脚刚跨进过槛,就有一个典籍冲杀到他面前,怒气冲冲地说:“游大人,下官实在无法忍受季斐然了,下官申请调往户部!”
游信看了看季斐然,季斐然笑吟吟地朝他吹了个口哨,继续翻弄手中的奏章。游信把那典籍叫出房门,问清了事情经过。
前几日,内阁学士陈大人发现朝中有官吏奢侈贪污,造成库藏空虚,民业凋敝,于是上疏皇上进行揭发。皇上批阅了奏疏,军机大臣常及提议派陈大人到各地普查府库亏空,结果查无亏空,陈大人被劾以妄言而降为主事。
内阁的大臣们都心知肚明,在陈大人普查的时候,常及同时另派心腹跟随监视。陈大人每到一处,那心腹总是千方百计阻挠他马上查库,等到库藏挪移满数,才让他查对。
陈大人是冤枉的,季大人却说,该的。
听那典籍说完,游信跟着他进去,屋里还是一片阴云。季斐然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手中的奏章还是方才那一本。
游信对那典籍道:“我会尽量在皇上面前替陈大人说话。你也别走了,季大人是在为陈大人不值。”所有人都怀疑地看了季斐然一眼,又看了游信一眼。那典籍道:“游大人可是在帮着季斐然?”
“说什么呢,我和游大人没说过几次话。”季斐然啪地将奏折一合,起身走出门去。游信闻言,微蹙眉头,转瞬便对那典籍笑道:“刘大人不在么。”那典籍道:“刘大人还在皇上那里。”游信点点头:“多谢。”说完也离开了。
游信加快脚步追到了季斐然,问道:“陈大人揭发的人可是凌秉主?”季斐然皮笑肉不笑:“游大人真聪明。要没游大人的帮忙,陈大人哪能被贬呢。”游信道:“凌秉主不会不敬东家散伙计。”季斐然道:“因为凌秉主的主子就是你的主子。”
游信道:“给番邦送礼的消息已经传过去了,那边的人都知道是常大人提的意见,也都知道皇上答应了。”季斐然道:“我不会笨到连这个都不知道。”说完又往前面走。游信拦在他面前:“你还在生气。”季斐然没接话,一脸无所谓。
游信道:“实际那些宝贝没一件送出去。”
季斐然慢慢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皇上叫你去,就是和你说这个事?”游信笑道:“不,不过先斩后奏罢了。”季斐然一时语塞,完全没想到他会玩这一招。
游信忽然拉住他的手:“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季斐然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冰凉,笑得很吃力:“游大人真是好心肠。”游信揽过他的肩,往自己身上靠去。感应到怀中的人身体僵硬,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斐然,如果我说我可以保护你,你信么?”
季斐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第 19 章
游信似乎也看出端倪,刚想说话,季斐然就微笑道:“这黄圈儿就是个大染缸,白的进去了,要不淹死在里面,要不黑的爬出来。游大人这是稻草人救火,还是想把斐然也跟着染了?”游信的手松落:“不是已经解释过了么。”
季斐然干脆挪了几步,离他远些:“我还有事,不多说了,告辞。”
游信也不好留他,任他走了,自己走回典籍厅翻看奏折,好容易才集中精神批了几本,脑袋里又想些有的没的。最后实在给弄得心烦,放下奏章,交代清楚了下官的工作,匆匆赶回府邸了。
中秋节将至,这几日朝中人人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季斐然连续请了几日的病假,似乎病得不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