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网(君臣虐文)-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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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要看看我如何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呀,左御,你的心机倒是重得很啊!”钱鏐口中说得怨愤至极,手更是慢慢地将剑压入喜儿脖颈的肌肤中。
钱元瓘顿觉万箭穿心,脑中一片天旋地转,身子堪堪就要倒下去,他身後的钱传璟慌忙将他扶住。
“父王!父王!我不争了!您、求您放了喜儿,我随您处置!”稳住心神的钱元瓘丢下手中的剑一步一步跪向钱鏐,他的眼里此刻除了那个即将於昏迷中死去的喜儿,什麽报仇、什麽江山统统都没有了。
众王子皆被他的举动惊在原地,连架著左御的力道都轻了不少。
钱鏐却是瞧著这个狼狈至极的儿子啧啧地叹道:“寡人以为已经把你培养成了一名真正冷酷无情的帝王,却原来是寡人看走了眼!原来你才是寡人最没用的那个儿子!为了个狐媚竟会如此低声下气!”
“我低声下气!我没用!请父王放过喜儿吧!”钱元瓘一步一磕头,竟是拖了一路的血。
钱鏐越看越气,愤恨道:“什麽情深意重,什麽挚爱,什麽兄弟情深,统统都是骗人的!前一刻说爱自己的人,下一刻便可以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口里说著能为兄弟出生入死的人,暗地里却能够毫不愧疚地与自己的弟媳私通!这个世上什麽都不能相信,唯一能够相信的便只有自己!”
此刻,他的眼里已是血红一片,身子微微地颤抖著,好似即将陷入癫狂。
钱元瓘心中的恐惧更甚,只得一遍一遍地求著:“父王!求您放过喜儿吧!”
“传瓘啊,既然你这麽没用,那麽就让寡人助你一臂之力可好?寡人帮你杀了这个乱了你心神的狐媚,你再弑父夺位也无所谓,反正寡人早想把位子给你了,而寡人也想早早地追到地府去杀了那对狗男女。”如此说的时候,钱鏐已是举起剑来。
“不要啊──”钱元瓘慌忙起身去夺那剑。
“王上──”挣脱开挟制,左御飞奔上前。
然而,钱元瓘终是被溅了一脸的血。
刹那,他如断线的木偶,软倒在地,神色木然,眼眸空洞。
飞奔而来的左御一掌扇向钱鏐的脸颊。
第一次被这个男人如此对待,钱鏐呆呆地丢下剑和血染衣襟的喜儿。
钱元瓘神色一动,一手接住倒下来的喜儿,抚著他不断喷薄血流的胸口,无声地哭泣著:“咯咯~~~我以为我能争得过你心里的那个人,却将你推得更远。我以为我能够争得过天,报了我母亲的仇,却把你给害了。喜儿,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这时,那几名王子已经追到跟前。
“王上,快带著万丞相前去救治啊!兴许还能救得活!”钱传璟推著钱元瓘的肩膀焦急催促著。
钱元瓘却丝毫不动,只是紧抱著喜儿的身体呆呆傻傻地说著:“喜儿他不想见到我,他不会醒了……”
钱元瓘身後的王子见劝不动他,咬咬牙,一掌劈向他的後脑勺。
毫不防备的他便眼前一昏,软倒在地。
钱元瓘一昏,两名王子背著他和喜儿迅速离开大殿,其余留下善後。
留下的王子吩咐了几句,将大殿中的两方人马统统驱散後,也是匆匆地赶去照看钱元瓘。
大殿之内,一时间只剩下相对而立著的钱鏐与左御二人。
第四十二折 天长地久有时尽
众王子不清楚空荡荡的大殿中,钱鏐与左御究竟对峙了些什麽,他们只知道第二天这二人便领了原本就带在身旁的近身暗卫离开了西府,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他们五哥的状况。
原本该是难以收拾的局面,因他们的离开而不了了之。
而想到他们的五哥,众人皆是一叹,思绪不由地飘向凤凰山的地宫中。
那地宫很空,一路下去除了照明的硫磺灯,便什麽也没有了;那地宫很冷,从打开地宫的门便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气;那地宫很白,不论是台阶、墙壁还是顶部皆是闪著晶莹光泽的白色晶体。
只因这地宫由千年不化的寒冰形成。
在这空荡寒冷的地宫中,从那忽明忽暗的灯火下往正中看去,那里有一座孤零零的冰棺躺著。
这冰棺中躺著一名美丽的男子,即使脸色比这千年不化的寒冰更白更僵硬,却也难掩他的美丽。
这时,一双手攀住了棺沿,慢慢地撑起一张脸来。
这张脸原本该是坚毅冷峻,却因满脸的胡渣和垂在额头、颊边的杂乱发丝而平添了几分颓丧和沧桑。
这张脸在见到那张美丽的脸时,忽地漾开能将这冰寒世界融化的笑来。
“嘻嘻~~~喜儿,不好意思,我坐著坐著就睡著了,你不会怪我的吧?我保证!我保证!下次一定不敢了!”攀著棺沿的双手举过头顶,朝著冰棺里躺著之人讨饶著,回应他的只有这一室冰寒。
而他却没有因此放弃,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开了:“啊~刚刚我讲到了哪里?嗯~好像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时,我是怎的欣喜若狂,却还是装出一副威严淡然的样子。嘻嘻~~~那麽,现在我就讲讲我们是怎的成了夫妻之实。你一定在心里骂我是色胚了。不过现在想想,我都乐和著呢。明明是我中的媚药,我们躲藏著的地方也是青楼,为何你却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做我的解药呢?虽然自从心里有了你,我便不愿跟除你之外的人欢爱,却还是那麽惊喜於你愿意献身於我。那时,你定然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吧?那麽,你是为了回报我的恩情呢,还是那时其实你的心里也有我呢?”
说得那般欢欣、那般眉飞色舞,好似眼前美丽的人此时正在聆听著,不过是太过专注,所以一动不动。
“哎!你啊!对我为何总是这麽冷漠呢?瞧瞧,我说了这麽多,你却一点都没有回应我。唔~我也不打趣你了。”
努努嘴,冲著那美丽的人装副鬼脸,嗤嗤地笑了起来。
却在这时,台阶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五哥!五哥!我们找到医圣了!”一道响亮的叫唤伴随这急促的脚步声而来。
这进来的人正是霅国公钱传璟,而被唤作五哥的人自是钱元瓘。
钱元瓘脸上的柔情蜜意忽地变作了隐忍的怒意,待得那冒冒失失的十五弟跑到跟前,他这才起身拽住他的耳朵,凑近自己的脸,低声恶狠狠地道:“作死啊!你晓不晓得会吵到喜儿的呀?”
钱传璟嘴一撇,眼里顷刻便盈满了眼泪,看样子即刻便有一阵雷霆雨势。
钱元瓘翻翻白眼,松开手,无奈地道:“都是当国公的人了,还拿小孩子的招式对付我,你还真当我傻了呀?”
钱传璟听闻,脸上便换作了严肃的神情:“王上既然心里清楚,臣弟也便不多言。这烂摊子丢给我们,你一个人抱著这人整天装痴傻,你倒真是好意思。”
“若真能变得痴痴傻傻,倒也快活了。这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过得真是累了。”钱元瓘脸色当即黯然,悲叹一声,复又愧疚地道歉,“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啊呀~~~跟五哥开玩笑的啦!走吧!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把那脾气古怪的医圣给绑来,你过去瞅瞅吧!”严肃的神情又化作了俏皮模样,钱传璟牵住他的袖子,一把将他往来时的路拽去。
钱元瓘随著他往前拽去,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冰棺一眼,心中默默地道,喜儿,只要你醒来,我再也不困住你了,只要你不要再轻生,我便真的永远放你自由,不再纠缠与你。
你醒来,可好?
明明是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喜儿却似听到了一般,那细密修长的睫毛一动,眼角似有泪珠。
只是,那之後,便再也没有动作了。
储君宫殿的议事厅中,三位王子各占一张椅子,与大厅正中被点了穴道、捆住了身子的男子大眼瞪小眼,皆不吭声。
待得钱传璟拖著钱元瓘来到门口时,那几位王子蜂拥地跑至钱元瓘跟前,叽叽喳喳地说不停。
“五哥!五哥!你的疯症好了吗?”
“笨蛋!五哥哪是疯症呀!那是相思病!相思病!”
“你们两个笨蛋!想把五哥气死呀?知道五哥得了疯症就不要说出来,等会儿又发病了怎麽办?”
钱元瓘瞧著这三人一边斗嘴一边挖苦自己,不由地轻笑了起来。
第四十三折 人间何处问多情
当他把目光投放在一身被制的那人时,这才惊觉过来。
这医圣可是脾气古怪得很,这几个弟弟冒冒失失地将人绑来,他还能为喜儿医治吗?
这麽想著,钱元瓘已是大步走向那人,为他解开穴道,松开绳子,於他面前抱拳鞠躬致歉:“失礼之处请医圣海涵!”
堂堂监国王行如此大礼,他人早就诚惶诚恐,偏偏这医圣却是正眼也没有瞧他一瞧,松松筋骨,冷冰冰地道了一声:“在下告辞!”作势便要离开。
那几个王子见状,已是摆开阵势欲要再次擒下这医圣,却被钱元瓘挥手制止。
“请医圣开出条件!”钱元瓘追上几步,在医圣身後焦急唤道。
医圣本不欲理会他,但是一想起自己的好友差一点被他害得命丧太湖,心中便是一股怨气,转过身,嘴角勾起冷冰冰的笑,凉凉地道:“你这人我看著不痛快,不医。”
这看似毫无转圜余地,钱元瓘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钱元瓘当即跪下身去,诚挚地恳求著:“元瓘如何做,能让医圣痛快?”
众王子见状皆是大惊,纷纷上前去扶钱元瓘。
毕竟都是身份尊贵的王子,怎能忍受得了自己所敬爱的兄长为这庶民下跪?
“你这刁民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我五哥与你无怨无仇的,你竟如此待他!把你掳了来的人是我!要找找我,莫要为难我五哥!”钱传璟是最看不得自己的五哥受委屈的那人,气愤之下便要同医圣大干一场。
而策划将医圣掳了过来的人亦是他。
“十五退下!你们也给我退下!”钱元瓘厉声斥责。
“哼!”被钱元瓘这麽一吼,钱传璟委屈地嘟哝了一声,收回手。
其他几人也只得怏怏退到一旁。
“请医圣原谅他们的冒犯!”
“一个狠毒凶残的人竟有此般兄弟情怀,可真是好笑!”医圣偏要故意挑起事端。
那些个王子已是按耐不住地想要揪住这医圣好好痛扁一顿,钱元瓘虽心有怒气,却依旧摆出笑脸,低声下气地道:“请医圣示意,钱罐如何做才能让你痛快?”
却在此时,外头有人通报:“景王、新安侯求见!”
八弟?他怎麽从会稽赶来了?
自莫怜自尽於太湖後,这八弟虽未有为难他,却也当著他的面发誓与他断绝兄弟情谊,永不相见。
这次来西府是向他讨债来了吗?
钱元瓘苦涩一笑,就著跪著的姿势,朗声道:“宣!”
钱景卿与钱传!还未进得门内,却见一少年飞奔进来。
这王宫岂容他人放肆?
其中一名王子正要上前阻挠,却见那医圣卸下满身的疏离冰冷,温柔宠溺地冲那少年笑道:“恨儿~~~”这才不甘收回手。
那少年奔进厅内,直直地便撞进医圣怀中,哭哭啼啼地道:“呜呜~~~爹爹!爹爹!小恨再也不敢了!爹爹不要抛弃小恨啊!”
有了这怀中的小人儿,医圣也似忘了周遭的一切,一心抚著少年的发梢,心疼地道:“傻孩子,爹爹只是、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才……爹爹没有不要恨儿。”
“啊~真的呀!”少年当即便破涕为笑,笑著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
这两人算是把他们全然无视掉了。
在场众人心中皆是怨愤,却只能隐忍不发。
这时,钱景卿、钱传!正好来到门口,一眼便瞧见了这般诡异景象。
对这五哥心有愧疚的钱传!顾不得君臣礼节,快步进去便要去扶钱元瓘,却被钱元瓘挥退至一旁。
钱景卿初见时倒也诧异,不过随即他倒也心下了然。
这医圣该是在为怜弟出气吧?
跟随钱景卿进来,头戴斗笠,面戴著银质面具的白衣男子瞧著这跪在地上的钱元瓘心中可是震撼不已。
高傲如他,竟为喜儿做到了如此地步?
“草民叩见王上!”白衣男子刻意压低声音,恭恭敬敬地道。
虽然没有瞧见这人的面貌,钱元瓘却因他而惊恐了一张俊朗的脸。
“你、你是莫、莫怜!”钱元瓘颤抖著手指著白衣人,恐惧地叫道。
没想到刻意做了这般掩饰,还是被他认了出来,白衣人大大方方的取下斗笠与面具。
一头白发泄下,抬首间,那张如玉的面貌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枯叶蝶?!”众王子皆是惊讶不已。
“好久不见了,王上。”莫怜浅浅一笑。
如莲花般的笑靥看在钱元瓘眼里却似十二月的冰凌直刺胸口,将他的心一片片击碎。
他、他是来把喜儿抢走的吗?
第四十四折 能以精诚致魂魄
“冷兄,这是怎麽一回事?”莫怜转而问向医圣。
“还不是为你出气哟!”少年回过头,替自己的父亲回答了莫怜的问话,话语中有丝丝抱怨。
打扰我和爹爹相处,看我以後不好好捉弄你!
少年心中的小九九转啊转。
瞧著这从来把心里头的坏水表现在脸上的少年,莫怜轻笑一声,转而再次面对钱元瓘,躬身相扶,温和地道:“王上,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