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君-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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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被骗了。”云响挠了挠头,这是他在想到打更者之后,早上去向昨晚的那个伙计打听的。
“你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许少初看着陆续从各个角落窜出的官兵,这是一个陷阱已经毋庸置疑。
“是啊,我忘了通缉令上的赏金要比我手上的银票多得多。”
“跑!”
一声令下,还没等包围圈形成,许少初已经率先冲了上去。
因为每天来提供线索的人实在太多,所以官府是分散了人手去逐个核实真假的。而这些分派出去的官兵,总是无功而返,所以每次出任务都兴趣索然没有斗志,许少初这一个突袭,立刻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于是,两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突围了。
气得领兵破口大骂,这好不容易邀功的机会白白给浪费了。
“头儿,那人有帮手。”
“帮手?上面没给这个信息啊。看清楚长相了吗?”
“事出突然,兄弟们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跑了。”
“问过那个通风报信的伙计了吗?他们要去干什么?”
“说是要找个刺青师傅。头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想易容?”
“在脸上刺六个字‘我不是通缉犯’吗?你易容找刺青师傅啊,愚蠢。把这个信息报上去,等上面通知。”
突围之后,许少初偷了两匹马,两人离开了这里。
“我是通缉犯,你是小偷,我们越来越配了。
“闭嘴。”
“哦。”
“你得罪谁了?通缉令都出来了。你跟你主子翻脸了?说话!你再不说,就永远不要开口。”
“是你叫我闭嘴的。”
“我让你去死你死不死?”
“当然立刻马上。”
话音刚落,云响就从飞奔中的马上跳了下来。许少初斥了一声,赶紧勒马,抓住了跳马之人的脚,云响的脑袋离地就差那么几分。他是故意朝许少初这个方向跳的,江湖中人这点反应力和能耐还是可以相信的。
“你是不是有病?”许少初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他们是在逃命,还开这种玩笑。
“那你信我了?嗷呜——痛。”
许少初一松手,云响就摔了个狗吃屎。
这么一闹,两人就剩一匹马了,云响乐呵乐呵得爬上了许少初的马。
“这就是你的目的?”许少初问。
“不是,这是意外的收获。”
云响是背坐在马上,靠着许少初。因为这个动作,许少初无法策马疾驰,只能缓缓走在林间。
“我们去哪儿?”云响问。
“找神算子。”
许少初做事情总是用脚踏实地的办法,比如之前周家旧案,他就到处打听,搜集线索,整理推测;再比如现在找神算子,他打算一个个城镇去问。只是现在云响是通缉犯,他刚和这个通缉犯一起突围,虽然确信自己当时采用的速战速决的方法,应该不容易被记住,但以防万一,他也不便明目张胆得抛头露面打听消息。
“我说,江湖中人打听消息不都是靠朋友的吗?总比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强吧。”云响提议道。
“有道理。”
“你看着我干嘛?”
“赶紧飞鸽传书给你的朋友们啊。”
“很遗憾,我在江湖上没朋友。”
“你在京城有。”
“你忘了我是通缉犯了?要找我的人,说不定就是京城里的人呢,你觉得我能找他们求助么。我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有自知之明就闭上你的嘴,跟在我后面。”
“光说我,你怎么不给你的朋友飞鸽传书?你是江湖中人吧。”
“我没朋友。”别人拜在浮山居士门下,图的是利是益,而他许少初自获得重生的那天起,只有那一个执念,他从没考虑过‘朋友知己前途未来’这些东西。
“我俩还真像,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
“别把我跟你这种无耻之徒相提并论。”
简而言之,他们还是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得去打听神算子的下落。
“我想啊,神算子那么神,一定能算到我们在找他。如果他愿意见我们,就会等着我们。如果他不愿意见我们,那我们怎么也不可能找到一个未卜先知的人,他一定会在我们到来之前先走一步。正所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想说什么?”
“能歇会儿不?这马颠得屁股疼。”
两人在溪边休憩,许少初让马去小溪里喝水,云响捂着屁股走路一瘸一拐,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脱了鞋袜,就见脚底板起了两个小水泡。他一边揉着可怜的脚腕,一边嘴里念叨‘自己就是吃饱了没事干’。许少初在一旁问他‘说什么呢’,云响立刻笑笑开始夸赞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真是人间仙境,完了又别过脸骂自己没出息。
许少初其实都听在耳里,他取了干净的溪水过来。
“给。”
“不要。那匹马就差没在溪水里打滚了,水这么脏,我不喝。”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我本来就是,是你眼拙。”
“那你说说,你倒是哪里来的大少爷。”
“不能说。”
“第一个要求,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真不能说。要不,看在我跟着东奔西跑脚底都起泡了的份上,你换个问题?”
“你是不是认识神算子?”许少初脱口而出,敢情这是挖了个坑让云响跳。
“这个,还能再换个问题吗?”
“可以。淹死或吊死,自己选一个?”
云响没发现许少初是这么凶残的一个人啊,看走眼了。
“好,我说。七年前吧,我离家出走,路过一个因为蝗虫天灾而尸横遍野的村庄,当时有个小孩抓着我的裤脚饿晕在我面前,我就给了他吃的。他醒来后告诉我整个村庄就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他有一个远亲在山的另一边,我看正好顺路就带他一起走咯。”
“那个小孩就是现在的神算子?”
“我也不确定,七年了,小孩子变化很大的,感觉有点神似而已。”
“我知道去哪里找他了。”
许少初说的,自然是当年那个小孩指的山的另一边的远亲。
对于云响为何没有在他提出去找神算子的时候说出这件事,许少初没多做猜想,他已经了解了这个人的思考方式。这人出于某种目的很少会主动提议,但是如果你问,他能说的一定会说,他不能说的也会坦白告诉你不能说,虽然许少初对于云响不能说的那些话真的很在意。
而才过去一天,他们又换了前进方向。原来今日许少初在进城填充干粮的时候,听到这里的茶客谈起这附近有一个廖师傅,最拿手的刺青就是曼珠沙华。
比起从周家身上寻找线索,这身上的刺青肯定来得更直接。
随后两人就绕了点路,来到了这个坐落在城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店铺。
廖师傅正在会客,是一个小徒弟接待的两人。因为云响是佯装一个麻子,所以蒙着半张脸,小徒弟多瞧了他两眼,就跑到边上临摹图纸去了,时不时得还会用眼角的余光瞟他们,只是视线的重点是桌上的两杯粗茶。
云响和许少初都不是呆子,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两人立即起身。眼见人就要离开,那小徒弟突然就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手无寸铁的云响,许少初是提剑的,他当然找软柿子捏。
云响苦着一张脸,太欺负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被俘
前情提要:
云响和许少初打算去找神算子,却意外落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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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响苦着一张脸,太欺负人了。虽然挣脱不得,但是他会救命一招啊,明知道自己是通缉犯了,难道自己不做点准备吗?说时迟那时快,那把精致的匕首已经被触动机关,翻转到了手心,那小徒弟觉得手臂一个刺痛,对方就已经逃脱了他幼稚的桎梏。
两人冲去门外一看,这次的包围圈就没上次那么敷衍了,敌方已经是笃定了来者身份。
“我就觉得我们运气太好了点。”云响嘟哝。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被耍一次,你也被骗一次,我们扯平了。”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算账?”许少初严重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这是一个陷阱,却为了这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故意不说。
“我是要让你知道,到底谁能信谁不能信。你身上的刺青有几个人知道?谁能确定你听到这个消息,即使明知是圈套也一定会来飞蛾扑火?”
答案很明显,只有浮山居士。
“你果然知道这是陷阱……”许少初怀疑得没错。
“你找错重点了啦。”
“我看到了。”随着许少初这一声,敌方的包围圈里已经有一个熟人走了出来,许少初开口叫了声,“二师哥。”
这五官硬朗执剑而立的青年,可不正是沈琛。
黑风寨那会儿,云响是见识过沈琛的能耐的,就光从师兄师弟的辈分上看,就知道许少初肯定抵不过。于是,他有了个主意。
沈琛还没来得及表达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情,就见这两人竟然众目睽睽之下交头接耳起来。他在来之前已经被叮嘱过云响的狡诈,此时心里一个咯噔,不敢轻举妄动。
他这一愣神,对方两人倒是商量好了。
只见许少初举剑,架在了云响的脖子上。
沈琛又是一怔,这是几个意思?内讧?你以为这个云响还是以前京城里那个重要人物吗?
“你们难道不是奉命要活捉他的吗?”许少初说。
沈琛反应过来了,上面千叮咛万嘱咐要活捉的通缉犯,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一样重要啊。
“少初师弟,我是奉了师命来帮朝廷抓这个通缉犯的。我现在已经明白你的立场,你和我都是站在一边的,只要你把人交给我们,你之前帮助通缉犯逃脱的事,我们可以不追究。”沈琛权衡了一下,说道。
“师父来了吗?”
“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会到前线来,这不派了我过来嘛。”
“我只有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师哥也答应你。”
“你去跟师父说,要人可以,拿我的身世来换。”
“可以,没问题。现在人可以交给我们了吗?”看着许少初渐渐放下剑,沈琛心里得意,这点小伎俩想骗他,师弟就是师弟,太嫩了。
谁知许少初下一刻就不知给云响喂了什么东西,然后一掌把人打到了敌方营里。
“你你你……”沈琛看着云响拼命抠喉咙的反应,惊呼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毒药。”
“啊?”
“给,解药。”许少初丢了过来。
“啊?”沈琛愣愣得接住。
云响迫不及待抢过来吞下。
“这只是一半的解药,还剩半粒,如果师父不说,他就会死。”许少初镇定自若得也走了过来,包围圈里的官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往后退一步,保持队形。
“带我去见师父。”许少初说。
沈琛差点是一口气憋死过去。你们合着是耍我,对吧?但他不敢擅作主张,如果毒药是真的,那他会死得很难看。
云响被拷上了锁链,坐进了囚车。许少初骑马走在队伍最后,目不斜视,仿佛囚车里的人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你俩玩什么?”沈琛黑着一张脸,骑马和囚车并行。
“逃不掉,只好跟你们师父做交易啊。”
“拿你自己的命?”
“看来你什么也不知道。”
“……”沈琛真想把他知道的一切说出来,但是他忍住了,这是对方的阴谋,阴谋!
“通缉犯的日子不好过,我好几天没吃肉了。”
“……”沈琛心里偷笑,活该。
“要不我就答应你师父吧。你说我加入你们后,会给我什么地位呢?根据我的价值,用来指使你端茶倒水,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哼,那你也要能体现你的价值才行。”这人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这张活捉的通缉令足够了吧。”
“你做了什么?”冷不丁,许少初插话道。他之前好奇问过,不过被这个人忽悠过去了。
“你走之后,我留在京城触景伤情,就打算回乡祭祖,然后到了家乡,看着秀丽江山无限美好,想到你对我的冷淡,就心灰意冷,决定青灯木鱼度过余生。谁知道山神爷爷看到我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觉得我自暴自弃是暴殄天物,愤怒之下地动山摇,然后搞出了一个地窖。偏偏那地窖所在的院子的主人,是我娘生前做奶娘的雇主,雇主全家失踪了,我娘死了,我就莫名其妙变成唯一的知情者了。”
这跟沈琛听到的描述基本一致,他对这个人的不知羞耻表示了唾弃,不再跟他们浪费时间。
而许少初奇怪得看了眼一脸无辜的云响,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夕阳落山前,他们到了驿站。
沈琛俨然一副当官的模样,安排了一些人守夜之后,就休息去了。
云响是囚犯,当然在囚车里过夜。囚犯的伙食也不用想了,两个包子一盘咸菜,裹腹而已,肯定是沈琛那个小心眼报复自己。
胜在许少初还有点良心,带了些饭菜过来。守卫见他与沈琛以师兄弟相称,没有为难,立刻就放行了,但是警惕性却是提高了,看来沈琛还是下了一些提醒指令的。
“你家乡的地窖和周家的一样吗?”许少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顾一亚。”
“把饭咽下去再说。”
“……。不一样。周家的有四个牢房,我家乡的只有一个。”
“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明朗的地窖而已,师父居然和朝廷联手。”
“那是不知道的人才会这么认为。知情人看见地窖,就能把很多东西联系起来了。”
“那你呢?”
“我不是知情人。”云响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像许少初的这个猜测很傻很天真一样。
“那你是什么人?”
“嗯,怎么说,本来可以是局外人,但是碰到了你,就变成了局中人。后来你离开,我又变回局外人,回到家乡不久又搅合进来了,真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