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春-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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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秀才道:“这又如何使不得。若为师是徐大人,收了这年礼,必定会赞你有心。”
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赞同,如此,这年礼算是能省下一大笔的费用了。
徐秀在为年关的荷包发愁,走马村内的刘家祠堂却迎来了一位他们怎么想也都想不到的大人物。
陆珩看着这个稍显破败的祠堂嘴含笑意的安慰道:“想必自刘节深思,你么家也是不好过的啊,这么多年了,辛苦你们了。宗老尤为不易。”
众人都有一些紧张,只有刘家宗老还能保持着面色的镇定,回话道:“这都是命,有劳大老爷询问了。”也由不得他们不紧张,普通小老百姓哪里见过京城的府尹?对他们而言,就如同天神一般。
陆珩道:“听说你们家同郭竣有仇恨。”
听他这么一说,刘家人的心里瞬间被一种名叫仇恨的物质个填充了满满,你一眼,我一语,将事情同他说的清清楚楚,还以为徐大人请动了这位大老爷前来了解情况,都在心理佩服徐大人的本事。
陆珩对下人随意的抬了抬脖子,那人就弯腰不起眼的跑了出去。
留下的他继续听着乡民们的抱怨。
这是,外头响起了一阵鼓掌的声音,有人边走边笑道:“诸位乡亲们好啊。”见得分明,那个一瘸一拐走路还呲咧着嘴的不是那个郭竣,又能是谁。
他一出现,令刘家人瞬间怒目,更有年轻人想要冲上前去,被那些长辈所拦下。刘达走出来指着他怒道道:“你不是在江宁县坐监吗,难道?”刘达的心一阵揪痛,难道那个嘴上说的好听的徐大人也不过是一般的货色?
郭竣朝陆珩行了礼才道:“不错,正如你心中所想那般。”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刘达死命的摇着脑袋,往后推着,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么一个结果,徐秀当初的那句:“本官要是不管,还当个狗屁。”的话犹在耳畔,令他们升起了一线希望,怎么可以转眼就变化了。
老实的刘达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两眼一翻便昏死了过去。刘家人一阵忙乱,将刘达他平躺在地上,陆珩这时背着双手转身过去,不在看这一场事情,此地不需要他再说话了,充当一面人肉背景足以。
刘家宗老此时面黑的犹如过低,死死的注视着面前的三人,除了郭竣,其中一人宗老很是熟悉,是他那位非常疼爱的孙女刘兰。
另一位年轻人面有戾气,啧声连连的道:“老头,脸板着给谁看?”
就算仇人在前,宗老也不会轻易的失去了理智风度,听他这么说道,也不过是沉声回应,道:“不知这位公子是?”见其气势不凡,周围人也对他多有恭谨,由不得掌控一家一族命运的宗老不小心谨慎。
那年轻人鼻子轻轻的一哼道:“你这老汉没有资格认得我。”
压下族中不忿的吼声,宗老隐忍了下来,道:“就算您身份尊贵,老汉没有那个资格认识您,可是贵人您也不该如此的无力吧,敖汉偌大年纪,你都无有怜悯之心吗?”摸了一下下巴的胡须,花花白白。宗老虽然不见得有多大学问,但这阅历足以让他知道,这时候倚老卖老是最好的结果。
郭竣凑过他的身子,低声耳语道:“小弟我来这边是了解又难过的,有劳公子您忍耐片刻,待此事完结,自然什么话都好说了。”
这年轻男子轻哼了一下道:“给你面子。”随即换了一张脸一般,满脸堆笑,对宗老躬身施礼道:“真是失礼了,晚生给老丈赔罪。”
态度转变,宗老才好受了一些,道:“不知郭乡绅今日来我刘家祠堂,有何贵干?”虽是对着郭竣说话,可这双眼睛却是含悲的看向了那个刘兰,其中意味,自是不需细解。
郭竣拍了拍手,就见门外进来了两人,他俩抬着一个枣木箱子,以这箱子的做工来看,想必就不是寻常的物件,确实不知道里面是何物。
宗老道:“这是何意?”
郭竣的动作可能因为屁股上的伤显得有点滑稽,一脚踹上去里面慢慢的一箱子银钱就这么暴露在了刘家众人的面前,满室都是吸气的声音。
刘家人哗然,都在那边窃窃私语,议论着郭竣的动机到底为何。他们活十辈子,就不见得能够见到这么多的银两。由此失态,也是自然。
宗老的手杖死死的敲击着地面,一时气息未曾缓过来,连连咳嗽对着自己人道:“你们给老汉我安静下来。”
见尊敬的宗老开口,大伙才算恢复了理性,可那眼神任然不自觉的飘向了这一箱子银钱。
本想多看看这群乡巴佬失态表情的郭竣很是意犹未尽,但脸上也是挂起了笑容。
压下咳嗽的宗老面色有了不自然的微红,看着郭竣道:“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郭竣这边最合适说话的,其实是刘兰,他刚想回头看他,这刘兰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走近了一步,开口道:“宗老爷爷,这银子是夫君赠予我们刘家的。”
宗老摇头悲哀的神情,却又用坚定的语言与她说:“烂娃儿,你既然对他说得出夫君二字,就不再是我们刘家的女娃儿了。”
刘兰近前来一步低声道:“宗老爷爷,孙女儿比谁都看得明这里面的问题。”嘴角苦涩在他耳边道:“认清现实。就好了。”
郭竣道:“宗老,这里有五百里,足以你这刘家从此改换门庭的。”
宗老的眼神一直跟在刘兰的身上,见他走到了后面隐藏起了神行,才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需要付出些什么?”无有白吃的午餐。
郭竣让下人从门外提溜进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指着他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干的。与我无有任何干系,就这么简单。”
此话一出,众人对他皆是怒目圆睁。而贾总却看着陆珩的背影,心中期盼着奇迹的出现,多么希望他,能够转过身来。
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从脚到头顶,刘家宗老浑身都冒着寒意,如此颠倒黑白平空诬陷,若他还不能看得明白,拿着一把岁数不就等于是白活了。
摇晃的手指指着郭竣艰难的道:“五百两,就能让我的兄弟复生吗,能让我的侄儿回来吗,这清白的苍天,怎么就能被你们给遮蔽了?真是欺人太甚。”
身边搀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这时那个年轻却道:“宗老,小子是成国公府的朱麟,您就自己考量吧。多余的话,呵呵,我也就不多说了。”
宗老的双眼睁的很大,严重爬满了血丝,成国公家的公子爷应天府谁人不知?宗老望了望陆珩,看看了郭竣,指了指朱麟。从未有过的悲凉之意绝望之感由内而生。
看着神龛上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喃喃自语,“我这个宗老当的不称职,竟然让仇人在祠堂内如此羞辱我等。理当跟他们玉石俱焚,可是可是……宗老不就是要为了族人品尝那份屈辱吗?好让他们生存下去吗……”
呵…呵呵。哈哈…哈。宗老沙哑的嗓子笑的令人毛骨悚然,他推开了身边的搀扶,笑的老泪纵横。这事儿如果自己再敢说个不字,还有得活命之路吗?
宗老心中犹如撕心裂肺般诘问着苍天,“老天爷,你怎么不睁眼的啊。”
躺在地上的刘达此时悠悠转醒,很想挣扎的站了起来,宗老见着他伤心的道:“躺那休息。好好想想你找的那个张书生,那个徐父母。真是一个好父母官啊。”
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紧张的脚步声,推开大门,见着满堂的刘家人,他哇的哭喊了出来,吼道:“刘节大哥家的嫂嫂,投河自尽,救不回来了啊。”
“好哇,好哇。”宗老捂着胸口,只觉一阵绞痛。进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不想他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在小辈的面前哭出声来。这般的屈辱,这般的不忿,又能如何?此间悲痛,和认知。
谁也不晓得那位刘王氏见到了郭竣三人进了祠堂后,似是在脑海中响起了绝命的乐章,她早已经记不清事物,分不清人的状态,或许感觉到了那强撑着她活下去的希望就此洗冤无门,才会恨不能解脱吧?令人悲哉。
刘王氏的归去,纵然让大家心中的怒火更甚,然而,却也浇灭了心头里最后的一份希望的灯火。躺在地上的满脸泪痕的刘达死命的咬着嘴唇,他是一直在和大伙儿说,徐大人断案分明,徐大人有机变的美名,徐大人一定会帮助我们主持公道的。
到时候郭竣服刑,我们那位显得的大嫂一定会康复的。可是此情此景……什么都破灭了。希望不再,希望不再。
刘家祠堂的气氛很是压抑,宗老的太阳穴不知什么时候凹陷了下去,整张脸布满了绝望的死气。他犹如枯木一般的身形站的倒还笔直。
只听他道:“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这么一个决定,已经不能再让刘家人升起那么一丝愤怒的情绪了,余下的,只剩下了麻木。
宗老甩掉了手杖,慢慢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泥地,头轻轻的抵在了地上,呈现五体投地的样子。
只听他平静的道:“恳请大老爷们给我们一条活路。给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他可以饱受屈辱,只为族人能够繁衍生息。代代不绝。
郭竣笑了,不,或者说,郭竣这一方的人全部笑了。只不过他笑的最是得意,最是肆意妄为。这,就是权力,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太平天下,阴暗的那一面令人毛骨悚然的食人的现实。
郭竣的笑充满了得意与张狂,他道:“看你们这么上道,银子,你们就收下。好好的,按我说的去做,子唷有你们的活路。”
“咚咚咚。”宗老连着三下磕头。咬着后牙槽,浑身都在地上颤抖,此时此景,恐怕任何一位心有良知的人,都无妨忍受一位老人家如此的行为。
从嗓子尖冒出的声音道:“谢谢大老爷。”
“走。”
一曲阴暗的悲歌,一场人间的悲剧。这种事情总是在看似黎明就要到来之时屡屡的上演,她是黑夜的主题曲,她是人间悲剧的赞美诗。
光明来的,总是那般的迟。可是迟到并不代表她不会来,光明总要来的,当她到来之时,这些鬼蜮迷雾就会在顷刻之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让我们迎接光明,驱散这沉重的黑夜。驱散这心头的抑郁。
☆、第51章 三世冤好手段
霜雪冰封金陵,沃野染上白衣。
直射大地的阳光照在人间,反射起的光芒让这个世界在人们的心中变得是那般的光彩夺目。
然而江宁县中徐秀此时的心情却一点不光明,犹如身处火焰山上一般的暴躁与愤怒。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他指着典史道:“你竟然在我未知情的情况下私自放走了郭竣;你可知道什么叫放虎归山的道理?”这要再去收监,难度就变得更大了。徐秀恼怒的拍桌道:“你还隔了半天与我说。”
那典史是个所谓的油吏;在江宁县几代都在衙门里当差,弯弯道道的最是清楚不过。面对主官的暴怒,无有什么紧张的感觉,流官不靠油吏;还能靠谁?俯着身子道:“府尹陆大人亲自前来,职下也没有办法啊。望大人谅解。”
理解你,谁又能来理解我?徐秀如果不知道这事晚了半日自己才知道是个什么后果;也就愧对了他所谓机变的名头。如果有心操作;入了那个不知内情人的眼里,必然会被认为是和光同尘的人了。
同他道:“晚了半日,你真是居心叵测。”
也是明白;这典史无外乎是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他这么做,讨好府尹算是站队,对自己晚了半日说也算是有了交代。真是油滑的家伙。
张璁道:“我去一下走马村,了解情况。”徐秀这才回过神,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道:“有劳秉用。”
老秀才疑惑的道:“按理说陆府尹提走郭竣很是不合符程文,如今有许大人做主,他这般做,难道不是授人以柄?”
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典史,徐秀没好气的同他道:“陆府尹当时是怎么说的?”
典史一板一眼的道:“府尹大人又怎会对晓得所的那般详细,之说了一句另有隐情。”
彻底对他表示无话可说,不问就不说,不打就不走。有这样的下属,真是悲哀。
老秀才道:“速让徐扬去一下许公韩公那里,言说此间情况。”
这才是所谓老成谋国的话,徐秀不由暗自反思自己处理事情的经验还是不足。只顾忙着追究眼前的责任,却忘了信息的传递是刻不容缓的道理,当官的学问还有待磨练。
徐扬应下声来立马就走,徐秀此时觉得自己看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了,哪遇到过一件事搀和这么多人,这么多不同的层级的他,能力已经到顶了。
家有一老,什么都好说。徐秀道:“府尹为什么会这样做?先生能帮我揣摩一下吗?”
老秀才坐在那里喝茶何不延续,徐秀哼道:“张典史,你先回去。日后在与计较。”
等他走后,老秀才忧心忡忡的道:“陆珩在东南素有才干。想来就能明白他不是无的放矢的随意举动,此间必有深意。先生觉得你可以先让懒龙去吧郭竣带回来,再去韩公那里好好盘算一番。”
立场不同,就不代表徐秀可以小觑天下的英雄,就可以不把这些人的能力放在眼里。做到府尹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平凡无能庸庸碌碌之辈。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必然就可以得出必有谋算的看法。
徐秀朝外面喊道:“懒龙。快过来。”这么久的接触下来,他早就知道这家伙的耳朵很是灵敏,吼一吼,也好不浪费时间差人去叫他。
果然,徐秀说完没多久,懒龙就跑过来道:“大人什么吩咐?”
“带人。与我把郭竣重新收监。”
“是。”
事已至此,徐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一弃官回家的节奏。只因若不能搞定刘家三世冤仇,与他所有的思维方式,行为准则,包括得以安身立命的三观都会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也就没有在这个官场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
徐秀握住茶杯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关节都微微泛白。心下有一种对事物不可预知的恐惧感。
老秀才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笑道:“峻嶒。脱离自身掌控的感觉是不好,但你也不用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