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作者:麻油杂胡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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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低下头,默默端起酒杯,什么话也没说仰头干了。
桌面上显得有些压抑,江鲇火锅咕咚咕咚地冒着油泡,氤氲地烟气很快消散。
张新叶扭过身体,抱住了郝汉阳,拍拍对方的后背,“活着就好,能回来就好。”
郝汉阳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了,耸动着双肩伏在张新叶的怀里,“班长,你没去真的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14 秘密
高韧正坐在车内,好看的细长眼睛定格在某处,脏乱的路面,马路牙子的铁篦子上糊着厚厚得油腻,垃圾堆在一边
,没人清理,路面上还有一摊红油水在流动,即便没开车窗也可以味道那股烟熏火燎地气息。
张新叶竟然就坐在哪里,和郝汉阳肆无忌惮地抱在一起。
他捏了捏眉心,闭目靠在椅背上,后脖子仰着。
“首长,开车吗?”警卫员小心翼翼地问着。首长最爱整洁,从来不在路边摊上吃东西,今天不知怎么了,竟然不参加聚会,来这种地方看半天,脸色青紫交替不说,浑身都冒着寒气。
高韧睁开眼,扭过脸看向窗外,想起什么,推开车门,迈开大长腿走了过去,“你自己去吃饭,两个小时候去茶店接我。”
“首长……这里不卫生……”警卫员摇下车窗喊了句。
坐在路边的几桌人立即瞪向他,炒茶的老板也气狠狠地使劲刮着铁锅,“七桌的江鲇,八桌的烤肉,人呢,上菜啊!”
警卫员连忙踩下油门,一溜烟地跑了。
高韧缓缓走向那几个人,他没看见还有位小朋友在场,眼里只有那一对。
“首……”林豆第一个看见高韧,连忙站起身,紧张地话也说不清。
烧饼还在哪里笑着:“蔊菜,你丫也怂了,哭鼻子呢?班长,你也疼疼我啊,我还没找到媳妇呢!”
“首长!”
张新叶抬头便看见高韧犹如人形杀器走了过来。
郝汉阳一愣,下意识地推开张新叶,站起来。
“坐,今儿老九连聚会,酒桌上没大小。”高韧说着,瞟了眼铺着塑料桌布的桌子,皱了皱眉。
麻团连忙站起身,“叔叔,坐这里!”
“恩?”高韧一惊,“你也在?”
张新叶不明白了,拉了拉麻团,“你们见过?”
麻团贴着张新叶的耳朵说:“名片上的叔叔。”
张新叶的血在那一刻涌上了脑部,眼珠子都红了,麻团和高韧见过面了,看样子似乎还谈过生意?这一认知令他有些心慌。但男人生孩子怎么说都是奇迹,说出去只会吓死人,他不由放宽了心,挤出笑脸,“首长,坐。”
高韧看了看塑料凳子,还是坐了下来,其他几桌的客人纷纷侧目,这位肩上扛着星的大人物也吃路边摊?完全无法想象。
即便是在人群中,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高韧仍旧像以前那般,在热闹的人群中孤独地存在。
一身戎装,金星闪动,俊朗的面容,优雅富有贵气的举止,即便他只是坐在哪里,也无形的划出两个世界的界限。
麻团好奇地看着高韧,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不同,比前两次见面时严肃了很多,本着生意对象一定要招呼周到,他将自己碗里冷掉的鱼肉夹给高韧,“叔叔吃鱼,吃鱼聪明。”
“……”高韧看了看鱼肉。
“小……麻团,首长不喜欢吃鱼。”郝汉阳滴出冷汗,酒都吓醒了。心里给麻团点了个赞,麻团啊,你真行,敢说首长不聪明。
“叔叔不喜欢鱼。”高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爸爸!”麻团拉着张新叶的袖子,“爸爸,叔叔也不吃鱼,叔叔是因为和麻团一样聪明才不用吃鱼吗?”
正夹着鱼肉装作埋头苦吃的张新叶放下了筷子,这意思是吃鱼的都是要补智商的吗?这个混球儿子。
高韧到笑了,揉了揉麻团的头发,“你很聪明,恩,你不介绍下自己吗?”
“我叫张念恩,还叫麻团。这是我爸爸。”麻团挺起小胸脯,无不自豪地指了指一圈埋头不做声的大人:“他们是我爸爸的兵。”
高韧宛然,瞟了眼那一群熊兵,“麻团的爸爸真的很厉害。”
“当然了!”
张新叶伸过手捏着麻团的后腰,“吃饭。那个首长……”
“别叫我首长。”高韧脱下了手套,掰开筷子,‘啪’得一声,掰断了所有人的神经。
这是要在这里吃?放着五星级酒店不吃,跑路边大排档跟他们几个挤在一起吃饭?首长的品位呢?首长那高高在上的气质呢?首长的身份地位和智商呢?
张新叶暗自叹了口气,拿着筷子比划着,“吃啊,吃吃,这里的烤肉真不错,来来。”
高韧只是略微意思意思,对于菜色,他不满意,但眼前的孩子非常可爱。
麻团不断的在下面做小动作,摸摸高韧的制服下摆,拉了拉高韧的手,还数了数那双大手上的疤痕。
张新叶明着不能阻止两个人,暗地里只磨牙,无不感叹,人长得好看真会占便宜!麻团和高韧才像父子两,他不过是个路人甲。
锅盖迷迷瞪瞪地看着麻团,大舌头管不住,话还没过脑子就往外到:“麻团长得真像连长。”
高韧微微一怔,低头仔细看着麻团。
郝汉阳气得伸腿踢了锅盖一下,孩子是高韧的忌讳!
全军区都知道,高韧离婚了,还那个啥,不能有孩子。这事早就在军营传遍了,只有高韧自己不知道大家全都知道了。
张新叶后背起了一层细密地汗,抓过麻团,“别闹,那是首长。”
高韧淡淡地说:“酒桌上没辈分大小。麻团,你的妈妈呢?”
麻团顿时嘟起嘴,“你们大人为什么总喜欢问我妈妈的事呢?没妈妈就不行?”
高韧看着张新叶。
张新叶咧开嘴,“嘿嘿。”
儿子是自己生的,女人的活他也能干,咋地,不服气,不服气自己去生个啊。
高韧冷笑着,拿起啤酒。
林豆连忙站起身,“首……连长,我们喝的是白的,班长带孩子来的,他才喝啤酒。”
“我自己喝。”
……
林豆讪讪地坐了回去。
“来来,我们来敬一杯,连长升官了,少将!来!”张新叶长期帮高韧缓和冷场的气氛,习惯了,想也没想站起身,“首长,敬你!”
几个兵拘谨地站起身,“首长,敬您。”
高韧只是摆摆手,“都坐下,咱们都是老九连出来的,这杯敬老九连。”
张新叶喝完一杯啤酒摸了摸肚子,“那个,有点涨,我去放水。”
郝汉阳也站起身,“我也去。”
“上厕所还要两个人一起去?怕找不到路?”
高韧一口京片子夹带着几分醋溜白菜的酸味,他自己不知道,几个兵愣了一会。
张新叶只是嘿嘿笑着,“连长让我憋我就憋了。”
“憋久了不好,连长最疼你,对吧连长。”郝汉阳傻里傻气地说,为了表示自己的幽默还拍了拍张新叶的肩膀。
高韧眼角抽搐着,郝汉阳那双爪子怎么看怎么讨厌,他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说:“到底是年轻。去吧,憋坏了可不好。”
“是是是。”
两人拔腿就跑,跟后面有狂犬在追一般,穿过摆满桌子的店面,问了洗手间的地方冲了过去。
张新叶放完水,正在哪里洗手,郝汉阳一脸沉重地说:“班长,那个,连长吧……孩子。”
“喝多了,话都不会说?”
“不是,哎,我索性说了吧,连长离婚了,就前几个月的事。他娶得那个媳妇要出国,但作为军属身份不方便,离了。还说是连长的错,连长身体有毛病,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张新叶心里一动,随即掐灭了念头,“连长有毛病?”
男人都能弄怀孕了还有毛病,是在外面玩多了吧,身体虚了!
“一开始我们都认为这人就是公子哥,谁知道真能吃苦,在国外的时候有时候供养补给不上,他一样跟我们到处找吃的。背着村里的老人步行五公里看病,这人真的令人琢磨不透。”
张新叶垂下眼,高韧是杰出的,这点他早就知道,他说不上高韧是不是一个好人,但作为一名兵,一位军队高级指挥官,高韧是称职的,令人景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狭小的卫生间里一盏昏黄地灯摇晃着。
郝汉阳长长呼出一口气:“这话我跟你说了,你等下让他们几个注意点,连长心里不好受。”
张新叶一把拉住郝汉阳的胳膊:“那个连长他真的没办法有小孩。”
“是啊,这是秘密,别说。那个……你家麻团猛一看真的和连长很像。”
“想什么呢?”张新叶满不在乎地给了郝汉阳一拳,“这话别乱说,麻团是我儿子。”
“是是,你有本事,有那么个儿子,咱们连长啊呵呵。”
张新叶翻了个白眼,“呵什么啊,熊兵。”
“欸?我说你,明明年纪小,还给我摆架子啊!小样的,老子看看你哪里是不是也小?”
“滚!”
郝汉阳的确喝多了,扑过来一阵揉捏,非要扒了张新叶的裤子,两人推搡着出了门。
高韧站在过道上,凌厉的双眼不住地扫射着两人,怀里的麻团打了个哈欠,“爸爸,尿尿。”
张新叶伸手接过麻团转身进了厕所。
郝汉阳低头在高韧的注视下溜走。
作者有话要说:
☆、15。醋溜
高韧站在门前,张新叶没有关上门,他就那么站着,默默地看着张新叶伺候着小麻团,麻团白乎乎的屁股上有一块小红心,灯光太暗,他没看清,只看到白团团的一小段上有块红红的印记。
麻团抖了抖,拉起裤子张着小手去洗。
张新叶看了眼高韧,“连长,您还在?”
高韧只是默默看着麻团,那张小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十分熟悉,却很陌生。
光影投在麻团的小身子上,四周黑黑的,晃动的灯泡带动着阴影,高韧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童年时,他一个人呆在小房间里,周围没有人,只有一盏摇曳的灯。
“连长?”
高韧打起精神,弯下腰蹲在麻团面前,手指划过麻团的脸,“麻团,你几岁了?”
“我七岁了。”
高韧站起身,脸色怪异地瞟了一眼张新叶,嘴角抽搐着:“张新叶我以为你至少是个忠诚的人。”
张新叶愣住,脸部神经不受控制地笑着:“什么意思?”
高韧定了定神抬腿就走。
张新叶大吼着:“你他妈什么意思!”
麻团第一次见爸爸这么生气,躲在爸爸的腿后,小爪子死死抓着爸爸的衣角,他感觉到爸爸要打人,就像以前镇子上的人欺负他,爸爸要收拾对方时一样。
“我什么意思?”高韧面无表情地说:“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高韧说完也不顾张新叶在后面气得跳脚,拔腿就走。
“爸爸。”
张新叶低头看着小麻团,硬是挤出一副笑脸,“麻团,爸爸没生气,爸爸只是……声音大了一点。”
“爸爸,长大了是不是就会变成撒谎的人?”
张新叶噎住,只能揉揉麻团的头发,他和高韧生气?犯得着么,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当对方死了一样。可惜,这次高韧竟然诈尸!!
生活太不公平了,他气得想要扁人,对方却风轻云淡地拍拍屁股走人,全身的力气都涌了上来,却发觉没有一个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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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叶当晚喝的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得知高韧有毛病了高兴,还是为了其他的事,一杯接一杯的,即便郝汉阳在一边拦着,也拦不住。
等散了席的时候,张新叶完全走不了路,郝汉阳背着张新叶,林豆抱着麻团一路开去了小旅社,总算把张新叶给扔在床上。
麻团到了九点必须要睡,小眼睛都张不开,一个劲地打瞌睡,说话都不利索了,仍旧坐在床边说:“叔叔,我会照顾爸爸的。”
“你睡。”郝汉阳强撑着,“土豆,今天我住这里照顾小叶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儿一大早的飞机么。”
林豆本不想走,但房间太狭小,只有一张床,他留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留下了联系方式给麻团,“麻团,有事给叔叔打电话。来北京了,找叔叔玩。”
麻团转了转了眼,看着郝汉阳:“叔叔,你也去休息吧,只有一张床。”
郝汉阳瞪眼:“咋地,叔叔睡……打地铺,你一个小孩子照顾不了大人。你爸爸等会吐了咋办?”
“我能照顾爸爸!”麻团不乐意了,嘟着嘴巴,“叔叔,我不是小孩子,我很大了。”
“……”林豆拍了拍郝汉阳的肩膀,“这里真没地方睡,我刚问了前台,没空房间,老……班长他酒品比你好,顶多睡得跟猪一样。麻团,你好好照顾爸爸哈。”
“恩,叔叔再见!”
两人离开了小旅馆,迎着夜风酒醒了,林豆看着满天的星有些感慨:“蔊菜,你说咱们班长和连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干部和兵上下级的关系。”郝汉阳掏出香烟闷闷地说。
“班长为什么复员,真是因为虚报年纪的问题吗?我不信当时他进连队连长没查过底。再说,小叶子复员那年,他家遭了灾,他都没有回去跟着部队出任务,别说你不知道!就算不给个嘉奖,也不该是复员!”
郝汉阳冷笑:“事到如今能说啥!你说,我们能说啥?”
林豆笑了,摇着头:“我能说啥,小叶子来当兵为了啥谁都清楚!不就是多条活路吗?连长今天也好意思来!他妈的,少将了不起啊!”
郝汉阳拿着烟的手指都哆嗦了,“土豆,我是个现役军人,有些话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连长让小叶子复员没做错什么!”
林豆摆了摆手,“行,我不和你说,咱们兄弟一场,有些事说了真他妈没趣。”
“土豆!”
林豆一句话也不说大步离开,兄弟情分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便淡,曾经穿一条裤子的人也会有不同的认知,这就是时间带给他们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