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劫-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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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把锄头往肩头一抗,跑出几步,那里有一扇打开的翻板,她跳下去前往后一望,迟疑着缩回了脚。
车子的顶棚被蓝宝拆卸下来,变成敞篷车,女子一眼就看见车上坐了三个人,都带着面具。她很久没有看到活人了,偶尔有丧尸进入这个小村子,她就躲进地道,从别的地道口出来,想办法杀死那些丧尸,然后继续耕作。
坐在后面的那个人,面具以中线为界,黑白两色各自占据一边,额上右边部位从眉心伸延出几条反色的线条,没入发间。一双黑色的眼睛从面具上狭长的眼缝中看着自己,他开口了:“我们走过了很长的路,只看见你一个人。”
蓝宝视力很好,注意到女子蜡黄的脸,眼里的戒备之色很深,却也有长久不见同类的好奇和渴望。
“你们,去,哪里?外面,怪物,很多。”女子艰难地开口,似乎说话有障碍,语句总是停顿。
“国家西北基地,那里有很多人。”蓝宝说,他没有开口邀请女子一起去,让她自己选择。
一分钟后女子说:“带着,我去,行吗?”
“好。”
女子说:“等等,我——我,拿点,东西。”
她跳下地道口,不大会又出来了,拿着一个布包和一个长条形的东西,那东西用布包得很好,看不出是什么。
她爬上车,坐在角落里。
影开车,没有人说话。
女子觉得他们愿意带上自己,有必要感谢一下,顺便介绍下自己:“谢谢,你们。我叫,顾盼因。”
“十三。”蓝宝将一瓶水和半袋开了封的火腿递给她,这顾盼因肯定长时间饿着,瘦得几乎皮包骨,细长的脖颈支撑着有些大的脑袋,与她蜡黄的脸色对比,一双眼睛却出奇的漂亮。
可能是赵诺成总说蓝宝的眼睛长得很好,蓝宝看人的时候首先看他(她)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有时候看眼睛能够看出一个的本性。
这个顾盼因,不像是心思复杂狡诈的人,否则蓝宝也不会让她上车。
车子继续往西北驶去,公路上废弃的车辆日晒雨淋,均已锈迹斑斑,成了一堆破铜烂铁,蓝宝将弩架在车后窗上,箭咻地射出去,后视镜中一头跟在车子后奔跑的丧尸倒了下去。
西北地广人稀,接近基地的时候周围已经变成饱受风沙侵蚀的地貌,每一块石头每一粒沙子都带着历史的烟尘。
不断有丧尸靠近这片风沙之地,蓝宝有些困惑,不明白基地为什么要建在这样的地方,几乎没有可以种植的土地,长期干旱,基地的人靠什么生存?
影说:“不是这里,要穿过这片沙漠。我选的是捷径。”
他们在沙漠里跑了一天,漠地里初夏的阳光已经很耀眼,白天和夜晚的气温相差极大,蓝宝开车的时候,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支萧,呜呜咽咽地吹起来。
他吹的《飞天》,暮色中越发显得箫声寂寞。
顾盼因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侧耳细听了一会,将她带上车的长条布包打开,拿出一把琵琶琴,抵在膝上,铿铿锵锵地弹拨起来。
她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如果沧海枯了,还有一滴泪
那也是为你空等的一千个轮回
蓦然回首中斩不断的牵牵绊绊
你所有的骄傲只能在画里飞
大漠的落日下那吹萧的人是谁
任岁月剥去红装 无奈伤痕累累
荒凉的古堡中谁在反弹着琵琶
只等我来去匆匆今生的相会
烟花烟花满天飞你为谁妩媚
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
流沙流沙漫天飞谁为你憔悴
不过是缘来缘散 缘如水
顾盼因有说话障碍,唱起歌来却顺畅无比。
前方有丧尸群,正堵着去路,蓝宝决定冲过去,路两旁是无边的黄沙,开进去很可能陷入沙中。他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顾盼因的琴音激越,一曲十面埋伏□部分在指下流泻,距离丧尸越来越近,蓝宝敏感地发现那些丧尸的行为越来越缓慢,似乎被什么约束着一般,直到他们撞飞了一路丧尸,从后视镜看,那些丧尸才恢复正常。
影问鼻尖缀着几颗细小汗珠的顾盼因:“你这是异能?”
借用乐器发挥的异能,还是第一次看到,古有阵前击鼓激发士气,今有顾盼因丧尸堆中弹琵琶助战,也算是个奇葩了。
罗浮从蓝宝怀中钻出来,很是稀奇:“蓝宝,你运气开始好了?一说要收小弟就有肥羊自投罗网。”
因为使用了异能的顾盼因呼吸有些急促,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话内容还是如此惊悸,顿时吓得屏住呼吸,睁着大眼睛看车里的人。
蓝宝揪住罗浮颈上的皮,将它丢到顾盼因面前:“别乱说话,吓坏了小姑娘怎么办?你陪她玩会吧,这是乱说话的惩罚。”
罗浮许久没有跟女孩说话,顾盼因一拿大眼睛看他,它就有些晕乎乎的了,幸好它不是人形,否则这会肯定满脸通红。太丢人了!
“刚才,是你,说话?”女孩子大多喜欢萌物,看来顾盼因也不例外,她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美女你好,本——本兽名叫罗浮……”罗浮窝在顾盼因手心,巴拉巴拉地勾搭起美女来。蓝宝满脸黑线,感情这罗浮还是个色鬼!
黑暗降临,大漠中无风的时候静谧无比,蓝宝和影换了几回手,在日出的时候终于离开了那片不毛之地。
沿途矮小的沙漠植物逐渐多了起来,慢慢连绵成一片绿毯,树木也开始出现,两条绿带顺着细长弯曲的河流向远方延展。
影说:“再开几个小时就到。”
蓝宝听了,心怦怦地跳,想到很快就能看见父母亲人,怎么也静不下来,手心都沁出了汗水。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开始慌张起来,类似于近乡情怯的那种情绪充满了他整个脑海,直到罗浮说:“前面有人!”他才从那种情绪中拔出来,将弓弩拿在手上。
可能是距离基地不远,越往西北去遇到的丧尸越少,但前方那群正和人类交锋的丧尸数目不下一千,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丧尸多,人少,形势对人类很不利。
哀嚎声和呼喝声越来越大,还有尖锐的啸声和枪声。
影将车子开到距离它们不远的地方停下,最近的丧尸有了新目标,转身往他们扑来。
蓝宝一转眼就看到了赵诺成。赵诺成扛着一把连发机枪,周围的丧尸成片倒下,他怒吼着指挥他的队员,不时用手枪击毙一两个威胁到他的队员的丧尸,然后又是震耳欲聋的枪声,枪声遮盖了其他的声音,他看见了他们,望这边扫了一眼又埋身战斗中。
他愣愣地站着,遥遥地望着朝思暮想的爱人。而那人,对他的到来毫无所觉,他不认识他,蓝宝摸摸脸上的新面具,将弓弩举了起来。
☆、第 53 章
蓝宝抬手射出几支箭,与此同时从戎和影已经冲了出去,影赤手空拳,仿佛是泄愤一般,一上去就是最凌厉的打击,从戎握着罗浮给他打造的两把重剑,做工极其粗糙,笨重而不锋利,他握着如同猛虎下山,一个个丧尸的头颅被劈开、割断,纷纷倒地。
赵诺成他们刚开始因为丧尸太多,采取了防御阵型,影和从戎一过去,减轻了他们的压力,便改防御阵型为攻击阵营,耀眼的火光和闪电此起彼伏,冰锥冰球在半空咻咻飞舞,琴音响起,丧尸的动作变得缓慢,加快了它们被灭亡的步伐。
这群丧尸里有几头进化丧尸,也是顽强得很,一头速度惊人,一头双手长有尖利的指甲,另外几头比普通丧尸也要强上许多,从戎首先对上那头速度丧尸,居然一时拿它没办法,那头丧尸速度太快了,风一般在人群中游走。
蓝宝将弓弩收起来,两手分别抓着两个三菱飞镖扔出去,飞镖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发出破空之声往那丧尸划去,“噗噗”两声将丧尸的上身穿了两个窟窿,丧尸身形一滞,从戎趁机挥起大剑,将它的头颅砍了下来,剑势不减,划了小半个圆将围上来的两头丧尸从腰际劈为两半。
50米已经是蓝宝的控制极限,两枚飞镖的去势越来越缓,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控制着另外两枚交错收割影身边的丧尸,可能是这段时间的经历有些离奇曲折太过沉重,沉默了好几天的影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跟那头长着尖利指甲的丧尸对面,完全不顾其他的丧尸,所有的雷电闪电都冲着那头丧尸奔去,只把那头丧尸电得外焦里嫩,这还不够,上去一脚将它的脑袋踩西瓜一般踩得稀烂。
异能用光了,就利用身手跟那些丧尸打,也不知道拿个武器,即使他再厉害,丧尸多了在他身上划个小口,他也是死路一条。蓝宝看得心惊肉跳,一刻也不敢大意。
枪声小了起来,赵诺成将几乎打得没有子弹的机枪扔下,喊:“各自自由攻击,注意配合!”
他拉过一个队员,那个队员被丧尸抓了一把,虽然丧尸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但那股力量还是将他的手臂冲撞成骨裂,正脸色苍白,冷汗冒了出来,即使如此,他依然咬着牙坚持。
赵诺成在他断骨处摸了两下,那队员的断骨奇迹般愈合,疼痛顿时消失,他感激地冲赵诺成一笑,扭头冲了出去。
最后一头丧尸倒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地在丧尸堆中搜索,看见没有死透的就补上一下。
赵诺成在给伤员包扎,有几个人被咬伤了,天价的一次性病毒血清毫不犹豫地给他们打了,即使这些队员捡回了一条命,接下来长达半年的时间也无法出任务,他们要休养,否则再被丧尸病毒感染,注射病毒血清也没用了。
这种一次性的丧尸病毒血清是基地最新研究成果,因其高昂的成本,只有少数人才能用得上,能够拥有一支病毒血清,是所有人的愿望,虽然只能起一次作用,但那等于一条命,多一条命谁不想啊。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分战利品的时候都是谁杀的丧尸归谁,蓝宝他们都没动,赵诺成的队员就自动将丧尸分成两堆。
赵诺成他们提前回基地,没多久又接了任务外出,没想到在距离基地不远的地方遭遇上一大批丧尸,附近很大范围内也没有可躲避的地方,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如果不是这几个人出现,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无论是出于感激,还是作为同是人类的牵绊,都需要他这个队长上前搭话。
他没有认出蓝宝,当看到那个带着黑白面具的人是用弓弩的时候,他当时想到了蓝宝,可是气质不像,蓝宝没有他那么冷硬,蓝宝在他眼里一直是有着淡淡温润气质的人,也不会穿牛仔裤,一直偏爱舒适的休闲裤,无论何时何地。何况那个人有异能,能够控制几个飞镖杀丧尸,出手凌厉娴熟,不是蓝宝可比的。
罗浮坐在多吉背上,风一样从远处卷过来,赵诺成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看去,多吉?!
蓝宝走到他面前不远处停下,摘下面具。
相遇有些突然,总想着要见他,真看见的时候心里却有些害怕,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拿着面具在裤子上蹭了两下:“你——还好吧,我回来了。”
赵诺成默然,眼里的神色晦暗难明。
回到基地的头一天他将要紧的事务急急处理完,就在许多人的诧异目光中去基地娘子军的大本营外,探听蓝宝的消息。
他站的位置并不显眼,但也被很多有心人注意到了,何况又是在基地内很耀眼的年轻人,不少女人,甚至男人,在他出现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那些女人看见他,纷纷拿蓝贝开玩笑:“蓝姐,你的仰慕者又来了。”
蓝贝的脸色有些难看,并不是因为成为消遣的对象,她也有些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难过,为赵诺成失忆,忘记了蓝宝?还是为他们的同性之爱?或者是为赵诺成失忆后一改沉稳的个性,变得轻浮滥情?
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赵诺成并不像以前那样接近她,只是远远地看着,直到她们结束训练,他依然不过去。
蓝贝纳闷,和她的娘子军们分别,回家,赵诺成被她甩在身后,但是即将到家的时候,她意外地又看见了赵诺成。
赵诺成站在一栋建筑的角落里,在她走过的时候拦住了她。
赵诺成已经不想伪装下去了,他没有从那些人口中听到半点关于蓝宝的消息,很蹊跷。他刚说了两个字:“蓝宝……”
蓝贝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惊了一下:“你——记忆恢复了?”
赵诺成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说:“他回来了没有?”
蓝贝的气来得莫名其妙,很突然,愤怒得想甩他一巴掌,但最终只是说:“他不是死了吗,你是知道的,以后不要问这个问题了。”他失忆了,很好,那些痛不会再困扰他,可是她,她的爸爸妈妈这些还记着的人,亲人丧命,那种痛,痛彻心扉,偶尔还会因为过度思念而产生幻觉,就如同不久前那样,她跑回家跟爸爸妈妈说她觉得宝宝还活着,为此好几天茶饭不思,一下子瘦了好几斤,稍微好一些的时候看见父母憔悴的面容,对她说“宝宝不在了,不要想太多,注意身体”,她听从了他们的话,强迫自己不去想,但赵诺成的话,往她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又狠狠捅了一刀。
鲜血淋漓。
赵诺成涩声说:“对不起……我几个月前就记起来了,不过,我一个多月前见过他,他说要来找你们,当时我不能离开,他自己走了,还没回来吗?”
这一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当时就把蓝贝劈得呆立当场,直到燕柳听到声音开门才回魂。
这两年赵诺成虽然失忆了,但在一个基地内,总有碰到的时候,燕柳一直记着赵诺成的好,虽然赵诺成父亲表面上对他们很客气,燕柳却也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待见的,因为他儿子喜欢的人是他们的儿子。
燕柳的心思也很微妙。
他不说话,沉默着的样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叫人无法正视,赵诺成这把剑,已经出鞘,锋芒毕露。蓝宝开始尴尬起来,他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许多想跟他说的话都在他的注视下消融,只剩下茫然。
蓝宝拿着面具的手毫无疑义地甩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