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悍夫-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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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斯言沉默了许久,突然撑起身体,长舒出一口气,瞥了一眼项翔,说,“你收拾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项翔抿了抿唇,把腰上的围腰解开,平静的抬头看着又上了楼的虞斯言。
他抹了一把脸,淡然的面孔下隐藏着的是一颗忐忑的心。
虞斯言拿着车钥匙下了楼来,也没再招呼项翔,径直就走出公司大门。
他载着项翔一路驰骋,也一路无言。
午间的太阳的很毒辣(原文就是这样写的),这让虞斯言深恶痛绝,他照旧把车里的空调调开到最大,然后把车窗大开。
自从买了车,他都是这么做的,可今天他却有点受不了,冷热的刺激居然让他有点恶心想吐。
开出一段儿,他关了空调,终于好受了些。
项翔仔细的观察着虞斯言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许久之后,终于肯定虞斯言绝对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才开了口,“言言,咱们去哪儿?”
虞斯言扭脸瞧了项翔一眼,继续死死的盯着前方晒得冒烟儿的公路,约莫一分钟后,他冷清地吐出四个字,“渝都监狱。”
项翔张开嘴,可转念又闭上。
车子开到南岸区弹子石,虞斯言把车停在了监狱斜对面的一块阴凉地儿里。
他忘(原本如此)着那铁灰色、呈现出肃穆的大楼,喉头滚了滚,略显慌乱的摸出烟点上。
项翔静静的陪着虞斯言抽着烟,没有疑问,没有催促,沉稳的像座山。
虞斯言抽完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然后把软盒揉成一团,随手丢在课仪表盘上。
他双肘搁在方向盘上,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清了清嗓子,扭头对项翔勾着唇笑着问,“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拉斯维加斯,想知道我为什么开讨债公司,想知道我这条刀疤怎么来的,想知道我为什么什么生意都接。对么?除了这些,你还想知道什么?”
项翔看着虞斯言那笑容,怎么看都是透着股子凄凉,顿时心情跟着直跌冰点。
他眼神发沉的看着虞斯言,稳稳地说,“全部。”
虞斯言喷笑了一声,带着些自嘲,他抬手又一次揉上项翔的头,笑骂道,“说你是傻逼,你他妈又联盟得渗人。”
项翔没有拦着虞斯言在他头上放肆,只是默默的感受着那掌心的滚烫。
虞斯言缩回手,挠了挠头,说,“这里面住着我的债主,他叫周正。”
说着他用下巴点了点斜对面的监狱。
项翔只是认真的盯着虞斯言,目光不曾转移,“他和你什么关系?”
虞斯言抬起身,一下躺倒到座椅的靠背上,阴阴地说,“仇人。”
项翔一愣。
虞斯言侧目看了他一眼,随意的拍拍自己的脸膛,接着说,“这条疤就是他给我的。”
项翔皱了皱眉,“他就是因为这个被关?”
虞斯言舔了舔上唇,摇摇头,“他是因为04年把人打成了植物人才进了局子,不是因为我。”
项翔没有再追问,他要的就是虞斯言亲口给他说,不然,就他的能力,一早就能把虞斯言的一切都查个水落石出。
虞斯言砸吧着嘴,多次张开嘴又闭上,好像是无从下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斟 酌了好一会儿,虞斯言看样子是捋出了个头。他把座椅放下,双手枕在了脑后,闭上眼像是在回忆,淡淡地开口,“我讨厌拉斯维加斯,是因为我妈在那儿耗尽了我 爸所有的家产。我家当初做点小生意,日子还不错,我妈花光了家里的钱以后,我爸的生意也就没了周转资金,所以他就把家里的房子抵押了出去,他也开始不让我 妈接触到家里的任何钱,可是他防得住自己钱,却防不住我妈到处借钱。”
说到这儿,虞斯言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这才继续说,“亲戚朋友是不会借给她的,她就找高利贷借,等高利贷找上门儿的时候,她都借了六百多万了,98年,六百多万是什么概念,高利贷利滚利,我爸连利息都还不上。”
“我爸卖了工厂,再放想方设法【原文如此】的到处借钱,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借了,好不容易筹了一半儿,刚拿回来就被我妈偷走了,我爸也就崩溃了。”
项翔面色发沉,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你妈又把钱赌了?”
虞斯言微微的睁开眼,瞄了一眼项翔又重新闭上,轻笑了一声,“谁知道啊,她偷走钱以后就不见人影儿了。”
“亲戚朋友尽力了,再借钱,谁都不敢,毕竟都有自己的家庭,而且谁也不愿意扯上高利贷的人,我妈走了没几天,高利贷又找上门儿来,我爸拿出来,情绪一激动,就豁出去了,提着菜刀就和人拼了。”
虞斯言轻哼了一声,“可他一个文弱的生意人,哪是人家的对手,不但刀被抢了过去,人家还都他砍了过来,当时我才7岁,挺怕的,就缩在一边儿,人总是有要活命的本能,我爸条件反射就把我抓过去挡了这么一下,这条疤就这么来的。”
母亲的抛弃,仰头的背叛。虞斯言说得轻描淡写,一句不提自己,只有最后才这么简单的说了一句。
项翔垂着眸子,眼神深邃的盯着虞斯言的脸,什么也说不出口,他伸出手握住虞斯言的右胳膊,慢慢加重力道,谋略把一分分力量传到虞斯言心底。
虞斯言被右臂上的疼痛震开了眼皮,露出一双淡漠的眼,没有也没有释然,不疼不痒。
他冲着项翔笑了一下,拍开项翔的手,说,“你这种表情看着我干嘛,都多久的事儿了,早过去了。”
项翔低沉的问道,“你爸现在在哪儿?”
虞斯言笑容一僵,但很快恢复自然,“他跳江了,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当时在医院抢救。”
项翔终于明白清明那天,为什么虞斯言浑身散发着悲恸一个人望着长江喝酒。
虞斯言显得及其无所谓,“他死了,房子也被银行收了,这笔债还欠着,周正就把这笔钱算到了我头上,反正当时也没谁敢收留我,周正就把我拉到了他那儿。”
“周正怕我黑他钱,也不让我放贷,只教我怎么讨债,我一边学,一边干活开始还钱。04年他被抓了以后,我也劳教了两年,出来以后就只有这一个求生本事,所以干脆就开始帮人讨债,慢慢的人就多了,也就成立了公司。”
“我什么活儿都接,就是因为我要筹钱还债,同正就快出来了,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纠葛,在他出来之前,我必须筹满一千万,等他一出来,我就把钱还给他。”
说完这些,虞斯言把座椅抬了起来,扭着头笑问,“这下你都知道了吧。”
项翔盯着虞斯言看了好一会儿,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虞斯言磨了磨后槽牙,别开脸,盯着那监狱大楼说,“木头,自打这些事儿后,我就不再依靠任何 人,我也只相信我自己,说句实话,我不是不信,是不敢信,因为我觉得一旦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人性有本能的自私,没谁会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但是我现在打算赌一把。”
他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项翔说,“我赌你不会背叛我。”
98、亲密
项翔万分没有想到会得到虞斯言这么沉甸甸的一句话,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车外的热浪一波波涌进车里,监狱里传出阵阵响亮的蝉鸣,这一切都因为车内的无声而显得异常清晰。
虞斯言不傻,项翔的震惊分明是欣喜至极所致,他看得清清楚楚,也多少有点难为情。
正当虞斯言绞尽脑汁想如何打破这沉静的时候,项翔突然猛虎暴动般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死死的扣进怀里。
虞斯言被抱了个措手不及,顿时耳根子都红了。他难为情地用力拾掇着项翔埋在他肩颈的大头,连打带踹的,大声呵斥道,“你丫给老子起开,搞什么呢,老子跟你好好说话呢,哎呀,抱什么抱,真他妈受不了你!起开,项翔!你听见没有,老子让你放开我,恶心死了!”
项翔任凭虞斯言自私踢打,始终岿然不动,跟头蛮牛似的。
虞斯言挣扎了一会儿,累得都气喘了,见项翔纹丝不动,他所幸不折腾了,由着项翔‘耍脾气’。
他盯着项翔倔强的后脑勺,看着看着突然就给气笑了,他笑得浑身震动,一把薅住项翔的头发,使劲儿把脸从自个儿的肩膀上拔了起来,近距离的看着项翔,佯装发狠的说,“给老子从实招来,牛芬芳给我的那钱是不是你给的,你哪儿来的钱!说!”
项翔把侧脸枕在虞斯言的肩膀上,木楞着一张脸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虞斯言一巴掌扇在项翔的头上,“牛芬芳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还要瞒我多久,我就说自私你去一趟就完事儿了,赶紧老实说,不然等我亲自查,有你好受的。”
项翔勾起了唇,敢扇他、揉他头、对他下狠话的,除了虞斯言还真是没第二个人了,就算是项昊天(项父)也没这胆子,虞斯言的一言一行对项翔而言,永远都是新鲜的。
虞斯言看着项翔的笑容不由的也笑了起来,他扯着项翔的脸皮子喝道,“我问你的话呢,傻笑个屁啊。”
项翔就着这姿势说,“她骗你,这钱她就该出。”
虞斯言眯了眯眼睛,“你就没动手?”
项翔照实了说,“他儿子出的主意,不教训一下,以后还有人敢这么干。”
虞斯言笑骂了一句,“小子,挺嚣张啊!”
项翔呆呆地说,“随老大。”
虞斯言被项翔这话逗乐了,提着项翔的脸皮子可劲儿甩了几下,“行了,赶紧给我起来,我都快热死了。”
气氛是很好,不过环境不自私样,项翔不愿意虞斯言面对这监狱,所以虞斯言再一开口,他不做多的纠缠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老实得不行。
虞斯言自然没把项翔这短暂的情绪激动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项翔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大小孩儿,朋友不多,感受到的家庭温暖也很少,所以项翔许多突发的倔脾气和稚气都被虞斯言认为是理所应当。
车子发动了起来,虞斯言现在觉得好多了,他打开空调,准备开车去解放碑,给自己和项翔准备一些旅游需要的东西。
当渝都监狱退出视线,项翔随意的询问了一下周正出狱的时间,虞斯言给出的答案让项翔更是吃惊。
周正再隔4个月就出狱了,而虞斯言现在还只有五百多万。
听 见虞斯言笑着说可以朝吕越借点,项翔的脸色有些阴沉,在他的潜意识里,虞斯言不能欠他以外任何人的人情,可是他现在这种身身份,身无分文,不能明摆着帮虞 斯言,就算是借着协信的名义让虞斯言去讨债,还有这么点时间,要让虞斯言净收入500万还不引起怀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他把钱给虞斯言,说是范伟借 的,那虞斯言肯定不会要,所以想来想去,虞斯言恐怕还真得冲吕越借钱了,有了这个认知,项翔很是不舒服,不过却也没有明显表露出来。
虞斯言心情挺好,可以说这么多年的夏天,他的心情就没这么好过。
他带着项翔在解放碑众多大型商场里穿梭,项翔说墨尔本现在不过十多二十度的样子,他就一家一家店的找,因为现在正值热夏,春装都下架了,秋装还没上来。高不成低不就,有些店有春装打折,可又因为项翔身高体型太出众,缺了型号儿。
项翔说等到了墨尔本再买,那边比较好买他的型号,而且适合天气,最关键还比国内便宜。
可虞斯言这大老粗这时候又特别的心细,说飞机上冷,有毯子也容易感冒,而且降落的时候还是早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买衣服,再自私也要带一些,所以直接给项翔否决了。
项翔自打认识虞斯言以来就经常会后悔,他知道虞斯言受不了这些Mall里的大型空调,看着虞斯言这家店那家店的跑,他后悔当初选择一点衣服都不带。
虞斯言买衣服特别简单,看样子还行,型号对了,质量好,就买了,可光是这样都花掉了他一下午。
买完东西已经挺晚了,虞斯言和项翔顺道儿去了刘叔那儿吃面,虞斯言来这儿一趟,主要目的就是告诉刘叔他得出去旅游半个月。
这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点儿,上夜班的民工也还没换班,小棚子里除了他们仨人就再没了别人。
刘叔坐在虞斯言身边抽着烟一句一句叮嘱着,老一辈的人就算是没出过远门儿,见的人和事儿也比年轻人多,出门小心谨慎的大道理、小细节一说就是一大堆,有条不紊的。
虞斯言虽然看上去没自私上心在听,光顾着呼哧呼哧的对付面前的几大碗牛肉面,可项翔感觉得到,虞斯言相当享受这一刻,这种长辈给予的关心是虞斯言的人生中所稀缺的,刘叔的每一句话、就算是数落,他也听得浑身舒坦。
项翔吃完面,刘叔的话还没说完,他也不打扰这爷俩,悄悄的就把面碗给收走了。
等刘叔说完几句话回过神儿来才发现项翔在破旧的水池边蹲着洗碗。
刘叔是老思想很尘封的贵州农村出来的,看见项翔洗碗特紧张的冲过去把人拉了起来,大声斥责道,“大男人哪能干这些事儿,这都是女人家干的,我是窝囊废一个,没办法才干这些,你个大好年轻的,整这些干什么。”
项翔张嘴想说什么,可余光晃见虞斯言冲着他摇摇头,他也就老老实实把嘴闭上,甩了甩手上的水坐回原位。
虞斯言用筷子夹起一根儿粘在碗边的小香菜,冲着项翔的脸丢了过去,瞪着项翔骂道,“让你装逼吧!”
项翔面无表情的坐着,看着那小香菜快要要在他脸上着陆了,居然一张嘴稳稳当当的给接住了,完了还当着虞斯言的面儿细细的咀嚼了起来。
虞斯言嫌恶的把脸一皱,“你丫敢不敢在恶心点。”
刘叔站在一边儿,看着虞斯言和项翔闹腾笑了笑,他认识虞斯言这孩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虞斯言对身边人露出这么真实的一面,就边连他也只是鲜活的见过几次。他不禁多看了项翔几眼,然后对虞斯言说,“你去买瓶江津老白干回来,和我一块儿喝点。”
看着虞斯言出了棚子,刘叔轻声问了一句,“你感觉斯言这孩子怎么样?”
项翔一愣,差点误以为刘叔看清了他对虞斯言的感情,可抬眼看着刘叔那表情,分明没有这么深的含义,他也就没什么负担的照实说,“他是骨子里透着干净的人,很少见。”
刘叔转过眼定定的看着项翔,“可是你不是。”
项翔很沉稳的对刘叔笑了笑,说,“所以我可以保护他。”
刘叔看了项翔一会儿,然后掏出一根儿烟点上,看着棚子的入口,说,“照顾着他点。”
99、太聪明还是太呆萌
这天晚上虞斯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