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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复照青苔上(bl)-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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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一直跪在地上的男孩这才颤着身子抬头,寂青苔注意到那孩子脸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脸是很清秀的,只是那双眼睛一直躲躲闪闪不敢看他。
“起来吧,你叫什么名?”
“阿……阿祺。”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寂青苔沉下脸,没想到堂堂世王府也会有这种虐待下人的事。
“爹……爹打的。是阿祺不乖。”说着连忙把头低下。
寂青苔转身回屋:“你爹为什么打你?”
“阿祺不乖……爹,爹要卖阿祺,阿祺就、就哭。”
“嗯。”随口应着,推开小屋的门,蜘蛛网立刻罩在了身上,目之所及处皆是厚厚的灰尘,想来这屋子空的有些年头了,以前住在这的妙辞夫人也不是什么受宠的人。
寂青苔抬手在布满灰尘的放桌上画了一横,想不起要画个什么东西,又把手放下。
“公、公子,阿祺打扫打扫就好了,公子在外面等等。”身后的人儿不知从哪摸出一块抹布,进了屋忙活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尘土飞扬,呛得人直打喷嚏。
寂青苔退出屋子,在那小池边的石头上坐了。看着这满塘惨败的荷叶,不由得想起了李义山的诗。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呵。”他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一枚石子投入湖中,池底冒起几个小泡,还是死气沉沉的。
他这算是……被打入冷宫了吗?
“扑通扑通……”一连扔了几个石子,寂青苔看着石子沉入池底,皱了皱眉,竟想起钓鱼来。
屋子很简单,一扇窗一扇门,一张青竹床,一张四方桌,其他的就只剩下两个破碗,一个缺了嘴的茶壶和几本书。
夜里阿祺脱了件衣裳垫在身下就睡了,寂青苔却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披了件单衣下床,把地上那个就连说梦话都还在叫娘的孩子抱*,他掖了掖被角,走出屋子。
这日子,比在疏狂一醉里清净,但自从他搬来世王府的那天起就再没有见过亭锦忆。他这个样子,就算是做一只花瓶也是入不得眼的。举头望月,想起了幼时在这幢宅子里,自己和那人一起爬上大树看月亮,那时的月亮比现在还要圆,却没有现在这么亮,亮的让人发寒。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淡淡吟出一首诗,寂青苔兀自笑了笑,转身回房。
拿起以前留在这儿的几本书,他拨了拨灯芯,随便翻开一页。纸张已经泛黄,字还勉强可以辨认清楚。
是:“乱曰:鸾鸟凤皇,日以远兮;燕雀乌鹊,巢堂坛兮。
露申辛夷,死林薄兮;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
阴阳易位,时不当兮;怀信侘傺,忽乎吾将行兮。”
原来是《涉江》,以他现在的心情读这种诗歌不是更让人郁闷嘛,看来这以前的主人也是个多愁善感的。

☆、第四章 

早上阿祺在床上醒来时,寂青苔趴在桌上睡得正香。阿祺吓得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又不敢吵醒了主子,只好把衣服披在他身上,自己马上去打水。
尽管如此,受了一夜的风寒,寂青苔还是病倒了。他自己倒不觉得怎样,只是天天躺在床上无聊得紧,阿祺把错全揽到自己身上,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这天,阿祺端着破了边的碗,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还没进屋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寂青苔顿时觉得头大。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胆子太小,又喜欢哭,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寂青苔原本最烦的就是哭声,以前在疏狂一醉里,买进来的姑娘小倌都要哭上一阵子才能适应,但听他这么一哭,心就软了大半,微叹了口气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他……他们,公子,他们不给吃的。”
食物是每天送到这小院的门口,虽然只是些馒头青菜,但还可以下口,今天阿祺去领饭菜时没等到送饭的人,又去了厨房,被告之以后都没有饭菜,又被人侮辱了一番,就哭着跑回来了。
没想到世王府连顿饭也给不起,寂青苔冷哼一声,也不做计较:“哭什么哭,他们不给饭我们就饿死了?”
用手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寂青苔找了件外衣披上,脚一落地就感觉到头晕的慌,阿祺连忙上前扶了。
依稀记得后院全是及腰高的野草,兴许还可以找到一些野菜度日。寂青苔蹲在草丛里,白玉般的手指捏着一株草,闻了闻,又偏头看看,样子专注而认真,阳光在他的侧脸上停留,竟生出几分虚幻的感觉。
他站起身,颤了颤身子,把手里的草递给阿祺:“这草没毒,还可以凑合着吃吃,你用水多煮一会儿。”
“公子,那你的药……”阿祺支支吾吾。
“我没事,小病罢了。”说着裹了裹衣服,摇摇晃晃地回去了。
之后,两人便是以野菜度日,味道有些苦,很多都嚼不细,囫囵吞了可以不挨饿就行。寂青苔正思谋着等过两天就去剥树皮时,这小院竟然有人拜访。
阿祺蹲在门口晒太阳时远远看见一人走来,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那人已经走到跟前。
一身深蓝色云纹锦袍,白色腰带,挂丝络,嘴角似笑非笑,面貌倒是英俊得很,一看就是有钱人。阿祺连忙坐直了身子。
那人往院里探了探头,转身问道:“寂青苔寂公子是住在这吧。”
原来是找公子来了,原来还有人记得公子,阿祺差点又哭了,点着头道:“是,我、我去通报公子。”
“有劳了。”
楼照临偏着头打量眼前的小院,草木疯长,枯枝落叶遍地,就连池中的一滩水也是死气沉沉,不管多热,一进了这小院,立刻就感到透骨的凉,倒有些深山小屋的感觉,只是这样的地方,怎么住人?
跟着一个瘦瘦弱弱的十岁孩子进了屋。一眼就看到寂青苔站在门口,红红的脸上是淡淡的笑,给这清冷的屋子添了些温暖:“原来是楼兄,青苔有礼了。”
楼照临眉头一皱,连忙扶起寂青苔,这一扶才发现眼前这人瘦的只剩骨头,硌人。
再打量这屋子,一张简陋的青竹床,一张满是补丁的薄毯,一张桌子,还有这个瘦的快没人样的人。楼照临开始为当初举荐寂青苔的事情后悔。
“楼兄怎会到此来看我?”寂青苔微微靠在墙上,这样好受一点。
“锦忆邀太子殿下赏梅,我也就顺便跟来了,听他说把你安置在这,我就过来看看你还好不好。”
“哦,有劳费心了,青苔很好,这里环境清幽,青苔挺喜欢的。”寂青苔说着,头又开始晕了:“只是这里没什么东西,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他连一个好点的杯子都没有,更没有茶水。
“无妨。”楼照临心里一紧,这当初疏狂一醉的头牌公子到了王府才没几个月,怎么成这样了。
楼照临压低声音,终于忍不住开口:“青苔,你……后不后悔?”
“青苔不悔。”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寂青苔摇摇头。当初是他请楼照临帮忙,为的就是能够到亭锦忆身边,楼照临帮了,但他却后悔了。
青苔不悔,青苔只是不甘心。
“我和他的约定,我会做到,这就够了。”寂青苔说道。
“这样的你,怎么帮他夺天下!”话一出口,楼照临也吓了一跳,当今天子在位,也立了太子,这一夺天下,就是杀头的大罪。
“总会有办法的。”寂青苔淡淡的说着:“锦忆,是要当皇帝的人,我答应过他,把这江山送给他。”
尽管,尽管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被买回来的男妓,连走出这间房的能力都没有。
楼照临蹙着眉看他,这人就是死心眼,那儿时的玩笑话怎能当真,更何况是这种大逆不道的约定,兴许,连那人都已经记不清了,他还在苦苦执着。
“好,我帮你!”咬了咬牙,楼照临吩咐一直守在门外的阿祺,“去把你们主子最好的衣服给他换上。”
寂青苔心下了然,清咳了几声,苍白的面容上浮上一丝红润,“其实,其实大可不必连累你。”
太子正在世王府内赏花,只要寂青苔献上一舞,夺得太子欢心,若可以跟随太子回宫,就可以得到太子那边的消息,于亭锦忆是一大助力,若是不能,也可引起亭锦忆的注意,好过待在这小院里孤独终老。
只是他一离开小院,楼照临必要担责任,只怕亭锦忆怪罪于他。
“呵,说什么连累,我还真想看看到时候锦忆会有什么表情呢。”楼照临打量寂青苔一阵,看那美得惊人的面容上满是病容,“只是,你能不能撑住。”
“一支舞而已,青苔无碍。”
正说着话,阿祺急急忙忙地捧来一件衣服,上好的大红缎面,金丝滚边,领口间两只凤凰振翅欲飞,衣摆极长,绣上一层层颜色稍浅的波纹,制作精细,巧夺天工。
寂青苔依稀记得这件衣服还是他初入娼门时一位贵公子为博他一笑时一掷千金买的,只是当时他并未瞧上一眼,就拿去压箱底了。怎么被阿祺给翻出来了。
“我家主子最适合红色了,主子穿上这件衣服还不知有多漂亮呢。”阿祺一边夸口,一边为寂青苔除去衣服,楼照临转头把视线投向窗外。
宛若丝缎的肌肤有一种让人想亲吻上去的冲动,寂青苔垂着眼,把情绪全压在了眼底。
大红色的衣服滑上白皙的皮肤,那对蝴蝶骨玲珑有致,雪白的胸膛在红色间若隐若现,细长的丹凤眼敛去些情绪,让他添了些疏离的气质,却似水一般温润,本是谪仙一般的人儿,穿上这身红衣却那样合适。微微施了点胭脂盖上苍白的面容。在阿祺的搀扶下出了房门,因病了许久的身子有些颤颤巍巍,更添了弱柳扶风的媚态。
传闻疏狂一笑里的冷面公子姿色动人,令无数人公子哥拜倒在其脚下,现在看来,寂青苔魅惑人的本事可真是不小。
楼照临盯着寂青苔愣了愣,半晌才道:“他们正在锦春园里的亭子里喝酒赋诗,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只是……”顿了顿才道:“当今的太子爷酷爱男色,不知收了多少男人养着,你……”沉默了一阵,楼照临把“你要小心”几个字吞回肚里。
后宫争宠是历来的,其中的阴谋丑恶却不足为外人道,在那样一个地方,寂青苔又出身娼门,难免不被欺负算计。
寂青苔微笑不语,总是把什么都看的云淡风轻,“楼大人,请带路吧。”

☆、第五章 

锦春园离寂青苔所住的小院只有一墙之隔,只是墙的一边满目萧瑟,而另一边却富贵华丽。
园中种植了不下百棵的红梅,皆已开放,枝枝傲雪凌霜,姿态万千。红白之间可见一座八角亭,八个角上皆挂上一个铜铃,风过处叮当作响。亭内坐有两人,一人身穿白色锦袍,腰挂丝络,一头的青丝用一只墨玉簪简单束起,正手执一只琉璃盏。对面那人青色衣裳,金线绣成的龙腾云驾雾,富贵逼人,那张脸生的极其好看,剑眉星眸,风采实在令人神往。
亭锦忆浅斟盏中酒,看向亭外的梅花时眸子一缩,“王兄,这红梅你看开的如何?”
“红梅本是雅物,你这院里的红梅汲了天地精华,自然极好,只可惜没有佳人相配,不免美中不足。”青衫男子唇角一弯,脸上却掩饰不住遗憾之色。
“这有何难?找几个舞姬还不简单。”亭锦忆正欲招手,却被太子殿下打断。
亭锦悭微微眯了眼,正捕捉到那一片红白花海中一抹傲然身影,大红舞衣,雪白肌肤,独立于这天地至境中,没有半分突兀。
“那是你府中人吧,不如让他献上一舞如何?”说着,抬手一指,眼里的兴趣瞬间被点燃。
望过去,亭锦忆不禁微微一愣,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招手让下人过去叫人,耳畔就传来亭锦悭饶有兴趣的声音。
“那人是谁,怎可生的如此之美?”纵是见惯美人无数的太子殿下此刻也不禁为那慢慢走近的容颜倾倒。
“王兄大概听说过,疏狂一醉的头牌,冷面公子寂青苔。几个月前我刚把他买下。”亭锦忆答道,心里却不禁生疑。几个月来寂青苔从未出过小院,今日怎么会穿着华服立于此地,难道是……
亭锦悭大笑道:“锦忆,你可真是好本事,这等妙人都被你拐到府上来了。”
“王兄说笑了。”
脚步有些微颤,寂青苔拖着华丽的衣摆慢慢走近,虽是未笑,却媚眼如丝,含情袅袅。
这是他在疏狂一醉学会的,要让男人心甘情愿地臣服,总是要有些本事的。
盈盈一拜,红衣潋滟,寂青苔的眼淡淡从亭锦忆脸上扫过,不做半分停留,却止在亭锦悭脸上。
“参见王爷、太子殿下。”
亭锦忆正色吩咐,“我记得你在疏狂一醉里舞艺出众,就献上一曲吧。”
“是。”
步履还有些不稳,寂青苔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站稳,长袖一甩,一旁抚琴的琴姬开始和曲。
腰肢柔软,舞起来自然姿态动人,寂青苔自小便在歌舞坊里取乐客人,舞艺出众。水袖一挥,在这花海里划出一道红霞,漫天的细雪纷纷扬扬,红梅更显动人,而那红梅一般的人儿脸上,已经漫上一层红晕。寂青苔抬手转腰,另一边的衣领滑落肩上,肤若凝脂,白得耀眼。
亭锦悭似笑非笑,执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笑道:“锦忆,你们家的舞姬可真是尽职,这么冷的天也只穿一件衣服,而且……”
垂眼一扫寂青苔踏在雪上的赤足,似美玉无瑕,脚踝上的一串银铃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引人遐思。
“而且连鞋都不穿。”
亭锦忆一瞥寂青苔裙摆下的被冻得泛紫的脚,眸子一缩,无所谓地笑道:“不过是一介妓子,生来便是让人取乐的,若是他穿上鞋,岂不失了许多乐趣?”
寂青苔身子一颤,脸上依旧毫无表情。那年,也是在这个园子,他和他趴在墙头,偷偷打量一群舞姬练舞,那时的他握着他的手,几乎不看那群舞姬,只是笑着对他说:“小词长得这样美,跳起舞来肯定比这些庸脂俗粉漂亮多了,我为何放着小词不看,却要在这里看这群猴子。”
他记得他当时红了脸,差点从墙上摔下去,幸好他抓住了他。
现在,他在他面前跳舞,他却说,他生来便是取乐人的。
脚步开始僵硬,寂青苔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呕出大口的血。白色的细雪沾上他的血,有一种妖孽的美感。
跪倒在地,寂青苔苍白的唇边一缕血迹甚是明显,“青苔误了太子和王爷的雅兴,还请责罚。”
亭锦忆皱着眉摆手,脸上颇有不快,“拉下去,杖打五十。”
寂青苔脸色更白了些,一双凤眼里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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