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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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塘舅舅皱眉看着医生:“塘塘的生命安全能保证吗?”
“可以,生命没有受到威胁。”医生点点头,“但是要让人醒过来,目前还找不到可行性方案,需要再作研究。”
哼,那就是没办法了!难道要等你们搞完科研才能想出解决办法?
唐塘舅舅顿时心生不满,脸色难看之极,心里暗暗琢磨,这种找不到外因的昏迷和反常发热,是不是需要内调,要不要换中医院试试?只是现在的中医也早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医了,也不清楚效果究竟如何。如果中医院不行,再去美国找几个名医咨询一下,还有一些大隐于市的老中医,找找关系也能把人翻出来。总之不能再放塘塘躺在这家医院。看着他们一副“等病人自然醒”的态度就让人搓火!
唐妈妈转醒之后,几人返回了病房。舅舅屁股还没落座就是好一通牢骚,说着说着就呆不住了,马上便要出去想别的办法。
舅妈叹了口气:“塘塘这么闹腾的一个孩子,怎么说安静就安静,看着实在是……”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唐塘从小就跟他们亲近,他们夫妻二人对他比对自己儿子还喜欢,就是后来去了美国,也还是整天念叨着想见外甥,现在看人这么不支声的躺着,心疼的要死。
舅舅走到床边,伸手揉了揉唐塘的头发,转身便要出去,被唐妈妈一把拉住:“哥,先别出去。”
“嗯?”唐塘舅舅疑惑的回头,“你放心,我出去给几个朋友打电话问问。总会想到办法的。”
唐妈妈拽着人不放手,面露挣扎犹豫之色,顿了好久,咬咬牙抬头道:“我有话说……”
流云医谷,东来哭着哭着终于抵不住困意,靠坐在门外点着脑袋打起了瞌睡。师徒几个的贴身小厮全都在这儿守着,除了东来,其他几个早就东倒西歪困成了一片。
流云的视线依旧停在唐塘身上。几个徒弟也早明白了,这是在等。
“师父歇会儿吧,我们看着。”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相劝了,可云大还是忍不住要再说一遍。
“无妨。”流云淡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师父,嗓子都干了,喝口水润润。”云二倒了杯温茶递过去。
“嗯。”流云视线不转,伸出手准备去接茶杯。
茶杯刚靠近指尖,手指忽然一颤,迅速收了回去。云二看得心头一跳,连忙放下茶碗向唐塘看去。云大、云三见到动静,也都上前一步,四双眼睛全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唐塘暴露在空气中、炙烤在火焰上的身体。
唐塘脸色苍白如纸,青紫的嘴唇干裂到脱皮,突然,眉尖微微蹙了一下,又重新展开。
疼……
意识逐渐恢复苏醒,唐塘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进入了烈火地狱,全身仿佛浸泡在油锅里翻滚煎炸,经受着堪比十八层地狱的酷刑,明明被烫的恨不得惨叫出声,身体内部却像是塞进了万年寒冰,冷得发颤。冷热夹击下,意识浮浮沉沉、时强时弱,唯一的感知只剩下一个“疼”字。
烫红的身体突然轻颤,胸口、肋下、四肢……身体各处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绿色细丝,这些细丝好像活物,凌乱的在皮肤下面前后左右的乱窜,这动静就像是被战火袭击的城池里四处逃窜的难民,慌不择路。唐塘眉头越皱越紧,唇角溢出痛苦的闷哼声。
一时间,几个师兄都被这诡异恐怖的景象震慑到了。
流云嘴唇紧抿,手中捏着银针,充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些绿丝,哑声命令道:“准备好银针!”
几人手上也都早就拿了一套针具出来,只等着一声令下。
绿丝由四处乱窜变成毫无规律的挣扎,蜷缩、绷直、扭曲,再蜷缩……
“下针,往脸上逼!”流云突然下达命令,边说边伸手往左胸处和头顶发间施了几根银针。
另三人连忙分工,拿着牙签粗细的针朝着四肢狠狠扎了进去。流云一回医谷便吩咐人配了草药放火上熬,这些银针都是在药汤里浸泡过的。
几针落下,唐塘双手双脚的皮肤仿佛顿时沸腾,肉眼可见的绿色细丝疯了一般抱头鼠窜,沸腾了一会儿后似乎找到了活路,全都朝着上身游过去。
几人连忙追过去用针堵住退路,绿丝争先恐后的朝上爬去,眼看着挤得密密麻麻皮肤都成了诡异的绿色,挤不过去的便开始绕着肋骨朝背后爬,刚转到后面突然被火苗一烘,蜷缩挣扎了几下又如退潮般朝胸口撤退。
潮水渐渐朝脸部涌去,如同皮肤下可见的绿色血液,汩汩而动,看得人直想作呕,几人此时都是全神贯注,也没觉得恶心,只想着追赶这些细丝。
流云捏着比发丝还要细上几分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扎入唐塘眼下的皮肉,又依样在其他部位施针。转眼间,唐塘脸上已是伫满银针,就像立着一栋栋高楼,惨不忍睹。
所有的绿丝都挤在了脖子到耳后的一段路上,越挤越多越积越厚,这一路的皮肤开始渐渐鼓胀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撑破。
唐塘皲裂的嘴唇开始颤抖,眉头越皱越紧,痛楚如万蚁噬心,痛到连半声破音都发不出。
一滴汗从流云的下巴滴下,滑落在他的唇上,瞬间被滚烫的皮肤烘干蒸发。流云捏着针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师父!”几个徒弟同时喊出声,满面担忧地看着他。
流云顿了一会儿,深吸口气,强压住心头的不安:“没事,继续。”说着拿过一个葫芦凑到唐塘耳后。
唐塘对于疼痛的忍受仿佛快到极限,全身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几个人一下子都慌了神,一个个拿着针不敢再往下落,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紧张的瞪着他的脖子。
流云眼中闪过痛楚,闭上眼强自镇定一会儿,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冷静,沉声道:“继续!”
又有几枚银针落下,唐塘颤抖得更加剧烈,唇上的青紫色瞬间褪成了苍白,耳后细嫩的皮肤鼓得更高,里面的绿丝乱作一团。
流云拔下葫芦的塞子,洞口探出一只白色的蛇头,小心翼翼的左右探着脑袋,脖子越伸越长,红信子伸到唐塘的脖子上碰了碰,突然蛇头扭了一下,似乎非常兴奋。
白蛇的脖子稍稍往里缩了缩,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酝酿了一会儿突然如离弦之箭般弹射出去,准确无误得咬上了唐塘耳后皮肉最薄的地方。
“啊——!”唐塘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胸口一挺又无力的落下,全身如筛糠一般疯狂颤抖起来。皮下堆积如山的绿丝瞬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如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耳后到脖颈的一段距离一时间仿佛烧开的沸水,大面积无规律的鼓起了大大小小的气泡。
门外正在瞌睡的东来突然脑中一声轰鸣,瞬间清醒过来。几个小厮全都听到了屋里的惨叫,惶急慌忙地站起身,却不敢闯进去,一个个满面焦色、左右乱转着干着急。
唐塘惨叫一声后再没力气发出任何声音,整个人痛得晕死过去。屋内只余下柴火噼里啪啦的声响。
☆、25昏迷不醒
白蛇一直咬着那块皮肤不松口,蛇身随意的扭动着,似乎很是满足。皮下的鼓胀一分一分缩小下去,绿丝逐渐减少,剩下的仍想逃窜,被流云随后扎下的银针挡住去路。
白蛇的身体越来越鼓,颜色逐渐加深,由浅绿色慢慢变成鲜绿,接着是深绿,最后变成了墨绿色,蛇身已经鼓得快要成为一只皮球。终于心满意足地松开牙齿,打了个滚准备缩回葫芦,可惜身体突然变胖怎么都塞不进去。
流云将葫芦放到一旁的托盘中,又转身去查看唐塘的情况。变成绿色圆球的小白蛇滚到盘子里,蜷也蜷不起来,最后敞开肚皮挺尸状休息去了。
流云将唐塘全身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再没发现绿丝的踪影,随后抓起唐塘的手腕把脉。
几个师兄原本正准备松口气,一见师父皱紧的眉头,顿时又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唐塘的脉搏非常微弱,流云探了好久才探到,沉声道:“把针撤了。”
几人赶紧开始行动,不过片刻,唐塘身上已经恢复原样,只是脸上依旧毫无血色。
刚才的诡异情形几人都有目共睹,心里也有了大致的猜测。云二擦了擦唐塘额头冒出的冷汗,开口问道:“师父……四弟并非中毒?”
“嗯。”流云将唐塘抱起,走到床前将人轻轻放下,“苗疆的卵蛇蛊。”
三人大吃一惊!蛇蛊听过,卵蛇蛊却是闻所未闻,看刚才的情形,其厉害程度比起蛇蛊来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瞳孔中都见到了震惊,连忙追问这卵蛇蛊清出体内没有,见师父摇头,心里俱是一沉。
“依方才的法子再医几次,这蛊便可彻底除去。”流云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只是……”
“这样的痛楚还要再来几次,实在是非常人所能忍受。”云大皱了皱眉,“要换成旁人,早就熬不过去了。四弟看起来顽劣,性子倒的确坚韧。”
只是,再来几次,究竟能不能熬得过去?每人心里都打着问号。
经过一番折磨,唐塘全身绵软得好像失去了骨头,躺在床上的身体□在空气中,被烘烤烫红的皮肤逐渐冷却。
流云看着他皲裂失色的嘴唇,手指禁不住轻轻抚了上去,指尖带着轻颤,细细摩挲着,仿佛这样就能将他唇上裂开的肌肤抚平。
云大离得最近,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突然心里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还来不及细想,就见师父已经将手指从唇上挪开。
流云将手移到唐塘颈侧摸了摸,看温度差不多了,拉开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转头道:“让东来端盆温水进来。”
东来正焦急不已,一听里面喊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打了水端过来,见到躺在床上的唐塘,眼睛顿时成了坏掉阀门的自来水龙头,开了闸便怎么都止不住,又怕自己哭得惹人心烦,最后只剩下拼命压抑的哽咽声。
流云拿着沾水的毛巾在唐塘的唇上轻轻点了点,裂开的皮肤渐渐恢复了几分水润。
“师……父……”唇角突然溢出一丝极低的呓语,夹杂在尚未熄灭的烧柴声中,模糊难辨。
除了没有内力的东来,其他几人全都听到了。
流云手腕轻颤,低低应了一声:“嗯。”也不知他能不能听见,又拿毛巾在他脸上擦了擦。
“醒了?”几个师兄听到声音都是一阵激动,又听师父应了一声,还以为唐塘睁开了眼睛,全都第一时间围了上去,结果却是失望。
唐塘双眼紧阖、嘴唇紧闭,一如既往的苍白着脸深度昏迷着。
流云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又低声说了句“好好休息”,把毛巾递给东来,“替他擦擦身子。”说完便站起身走到火边,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云大将凉掉的茶水倒入火中,又重新沏了一杯递过去:“师父,嗓子哑了。”
流云一动不动地看着火苗,似乎陷入了沉思。
云大又将碗凑近几分,流云下意识接过去,却是端在手里半天不喝,火光映照在覆着寒霜的脸上,眼神愈发阴冷。
室内温度骤然下降,几个人都知道他正处于暴怒的边缘,这样的师父他们见过很多次,但还是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砰——”手中的茶杯突然被捏碎,化作粉末和着茶水坠入火中。
“鹊山。”
“在。”云大连忙肃了脸色。
“生擒离无言。”流云冷声吩咐,“留下写字的手,其他不论。”
云大面露惊诧,江湖人都知道,离无言是个哑巴,师父的意思,定是要从他嘴里抠出东西来,哪怕打残了都无所谓。
云大正要开口,忽听云二在一旁道:“师父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不是离无言?”
流云一愣,眼睛微微眯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恐怕十有□是错的。”云二略作思索,接着道,“离无言虽以音律杀人,但却从未听闻他会御蛇,这不是中原人的路数。而且,离无言从来只杀女人。”
“有这种事?”流云挑眉,一时有些不能理解。
“这个我倒也略有耳闻。”云大对离无言的这种嗜好颇无语,但想想他是个哑巴,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隐情,只是外人不清楚罢了。
“那便下手轻点,人还是要捉来。”流云坚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作风。
“是。”云大恭声应道。
“墨远。”
“在。”云二上前一步。
“去查一查苗疆,看看卵蛇蛊出自哪里,背后是什么人,与中原哪些门派有过来往。”
“是。”
“覃晏。”
“在。”
流云指着桌上晒肚皮的球状物:“把这条蛇带回你屋里,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法子,让四儿不用那么受煎熬的。”
“是,如果师父没有其他吩咐,我现在就去。”见流云点头,云三把蛇抓在手中,正要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铜盆“哐当”摔在地上,紧接着响起的是东来的嚎啕大哭:“四公子!四公子!四公子你醒醒啊!”
“怎么了?”流云脸色陡变,瞬间移到床边,抓起唐塘的手腕寻脉。
东来满脸泪痕,抖着唇哽咽道:“四公子……断气了……”
什么?!所有人齐齐变色。门外听到东来哭声的几个人不管不顾地闯进来,突然听到这句话也全都好似挨了当头一棒,呆愣在原地。
流云把脉的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快……一桶热水……快点!!!”
唐塘意识有些模糊不清,身体有点飘忽,整个人仿佛置身大海,随着水波忽高忽低的浮沉着。身上很痛,痛到骨髓里面、血液里面、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感,痛得他都有些麻痹了,痛过了极限,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耳边忽远忽近的传来各种声音,嗡嗡嗡的听不真切。他努力捕捉了好多次,总算分辩出了一些,但具体在说什么还是听不清楚。
医院病房,唐妈妈和舅妈一左一右握着唐塘的手,眼圈通红。
舅舅揉着眉心在狭窄的病房内踱来踱去,想到脑子发疼忍不住自己敲了两下,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病床上的唐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