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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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对刘家产业没有兴趣。”
“……”吉祥心里一沈,只得道:“我能不能见见少爷?”
十岁的刘爱对著院子里的大树练拳脚,见母亲回来,後头跟著个老者,刘爱严肃的脸上带著警戒,扬起厉眼对吉祥说了一句:“我先跟你讲清楚,不跟你走。”
吉祥苦笑道:“可刘家的产业都是少爷你的,早晚得由你去继承。”
“我不稀罕。”刘爱又对大树使起招数来。
这个小少爷性情太执拗,而且总是冷著一张小脸,周身挂著冰霜,生下来就没笑过,跟个阎罗似的,完全没有继承到他父亲那亲善友好的样子,他的话噎得吉祥不知如何是好,发愁似的看向南宫。
南宫已经晾好了衣服,衣服是刘爱的,黑色,孩子最喜欢的颜色。他看了一眼一心扑在功夫上的儿子,对吉祥道:“他要是有了继承家业的心思,自然会去找你的。”
吉祥担心,万一少爷一辈子都不想掌管刘家的财富呢?他又不能强求对方,叹了口气,摇著头道:“罢了,我明年再来。”
南宫目送吉祥离开,他发觉吉祥上车的动作比去年缓慢,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在车夫放下车帘的瞬间,南宫甚至发现吉祥在用袖子擦眼泪。
“刘爱。”吉祥离去,南宫喊满头大汗的儿子。
刘爱挥出去的拳横在半空,问道:“什麽事?”
南宫走到他面前,严厉地看著他。
刘爱被他看得不自在,高声道:“我没做错。”
南宫说:“你即使不想接管刘家的事务,也不能逃避责任,等你到了十八岁,不管愿不愿意,都要把刘家的担子挑起来。”
刘爱咬著小碎牙,鼓起了腮帮:“凭什麽?”
“凭你是刘正清的儿子!”
十岁的孩子生气无处发泄,对著大树狠狠踹了两脚,地上散落了无数绿叶。
南宫去做饭,没忘提醒他:“把树叶扫干净。”
晚饭的时候,又来了客人。
大树下,刘爱闷头扒米饭,他还在跟南宫赌气,不肯夹菜,後来听到门外一声马嘶,刘爱赶紧跳出了门,一看来人,顿时失望了。
夕阳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衣的青年跳下马,一把勒住了刘爱的脖子,笑嘻嘻戏耍道:“小爱,又长高了。”
刘爱厌恶地拨开他的手,忿忿坐回了桌前:“我叫刘爱!”他极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更受不了那些亲昵的称呼。
南宫起身去添碗筷,白佑依旧跟刘爱打趣:“很长时间没见,想不想白叔叔?”
刘爱冷冷说:“不想,你一来我们就得搬家。”
白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些年来,为了躲他,南宫带著孩子换了不少住处。
刘爱觉得奇怪,不管他们搬到哪里,齐叔叔,吉祥,还有这个缠人的白叔叔,总能找到他们。
“白叔叔最近练就了一门绝世奇功,特地来教你的,既然你不想我,那我就不教了。”
刘爱不屑地说:“骗人,我用齐叔叔的招式就能打败你。”
“人小鬼大,一会给你点厉害瞧瞧。”白佑接过南宫递给他的饭,山珍海味似的吃起来。
他不像吉祥信息那麽灵通,再加上南宫故意躲他,每每消失後让白佑无头苍蝇似的乱找。白佑这次耍了个小聪明,他关注著吉祥的形迹,跟在吉祥後头,准能找到南宫母子,事实证明,这招确实灵验。
“阿峰还想著跟我一起来看你们呢,他现在是将军了,比我还威风。”白佑吃饭的间隙,告诉南宫:“还有那些个当初是义军的兄弟,也吵吵著跟著我,他们心里头有愧,总想补偿你点什麽,我料想你不愿看到他们伤及旧事,就背著大夥偷偷来看你。”
当初刘正清帮穷途末路的义军稳定住了单景人,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让敌人不敢贸然进攻,却不料中了义军首领陈昭的冷箭,虽说陈昭被刘正清一击毙命,但箭上涂有致命的毒药,迅速毒发至刘正清全身,令其最终死在了沙漠。
南宫策马狂奔,为义军引领道路,成功与白佑为首的新朝援军汇合,逃离了单景人的掌控。
南宫默不作声,白佑的几句话,已经让他心情沈重。当初陈昭的箭对准的不是正清,而是天真的他。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麽回事的时候,正清就已经将他整个护住了。
刘爱抬起眼看看沈默的母亲,又疑惑地斜睨白佑。
白佑为了缓解空气中的压抑,笑著说:“对啦,我路上遇到陈舜陈大人了,他现在啊,脑袋上光溜溜的,顶著几个点,还假装不认识我,说什麽贫僧法号了悟,哈哈,我说他怎麽失踪了呢,原来是进山里当了和尚。”
南宫 第一百二十章
吃完了饭,白佑和刘爱在家门前的空地上过招。白佑以前总是引导刘爱招式,这回惊见对方武功大长,这让他产生了危机感,如此下去,过不了几年就能把自己比下去了。
最後刘爱打累了,呼哧呼哧直喘气,白佑适时收招,夸赞了几句。
刘爱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夸奖而高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抱著膝盖皱起小眉头。
“小大人,有什麽烦心事,跟白叔叔说说,白叔叔给你排忧解难。”白佑坐在他对面,笑嘻嘻看著这个孤僻的孩子。
刘爱打小孤独惯了,习惯把心事闷在心里,并不打算告诉他。
白佑等了半天不见对方开口说话,眼珠转了转,说:“我来猜猜……啊,猜出来了!”
刘爱斜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偏过头去。
白佑伸长了脖子,凑到他面前,说:“是不是吉祥请你去做刘家当家?白叔叔猜的对不对?”
刘爱冷冷说:“这不是你猜出来的,肯定是你路上碰见他了。”
白佑嘿嘿笑道:“不管碰没碰见,你这小娃娃肯定是因为这事不高兴。”
刘爱哼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白佑说:“小孩终归是小孩,你要是个大人,就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想要甩掉刘家的巨额产业,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他偷瞧刘爱的反应,等著对方追问自己。
刘爱终於忍不住问:“你有什麽办法?”
白佑一脸的得意:“你尽管听他们的,掌管大权,当权的第一天,你就下令把所有铺子都卖了,还有什麽古董府邸田地兵器厂等等值钱的家产该砸的砸,该卖的卖,得到的银子一文都别剩,都去填海,有多少倒多少……”他两手一摊:“不就一点负担都没了吗?”
“这样做他们肯定不同意。”刘爱的苦恼并没有解除。
白佑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鼓劲:“到时候你是当家,说什麽他们都得照办,谁要是敢不听,你就拿出当权者的霸气来,赫住他们。”
白佑教刘爱的这种败家子行为,对方还真的记住了,刘爱郁闷地踢石子:“我娘跟他们一样,根本不是真正在乎我。”
“你这傻孩子,怎麽能这麽想呢。”白佑一本正经地跟他说:“你娘生你的时候可遭够了罪,折腾了一天一夜淌的哪都是血,也没生出来,把赶来的大夫都吓傻了,要救大人的命,放弃你这个小娃娃,是你娘豁出命去非要保住孩子,要不哪有现在的你。”
刘爱皱著眉说:“她是想给刘家留後,她今天还说,等我十八岁,必须掌权。”
白佑笑道:“你娘是盼著你成材啊。”
刘爱低下脑袋闷声摇头,喉咙里唔鲁道:“我成不了我爹。”
白佑心里一堵,总算明白了这个孩子苦闷的原因。他打哈哈似的说:“你爹啊,他不是个好东西,你要是学他这辈子就毁了,回头我跟你娘说,让她改改对你的教导方法。”到现在,白佑还记著刘正清用一群女人对付他的那笔帐呢,真是太阴损了。
南宫可别因为怀念刘正清,而把压力加诸到孩子身上。
“他即使不好,也比你好。”刘爱判断道。
白佑一听不高兴了:“我这麽十全十美,哪里比不上你那个阴险的爹了?”
刘爱说:“你比不上他,因为我娘宁愿守寡,也不跟你过。”
白佑拍他的头:“小爱,大人的事你不懂。”
南宫在灯下缝补刘爱的衣服,烛光偏了偏,白佑抱著刘爱进来了。
南宫从他怀里接过孩子,放在床上,给刘爱盖好被子。
睡著的刘爱因为这些举动在梦里哼了两声,南宫把手放在他身上,一下下缓慢地拍抚。刘爱抿了抿嘴,又睡熟了。
白佑观察著南宫熟练细致的动作,轻声说:“你对他满好的嘛,怎麽小爱还抱怨?”
南宫说:“我对他一点都不好。”
白佑劝道:“他只是个小孩子,你别太严厉了,况且小爱比别的孩子都懂事。”
刘爱六岁的时候,跟一群孩子打架,把那些孩子揍得鼻青脸肿,当然自己也挂了彩,南宫问他打架的原因,刘爱倔强地一个字都不说,挨了南宫一顿揍。还是白佑从一个被打的孩子嘴里得知,是孩子们笑话刘爱没有爹,刘爱才生气动手的。
白佑把原委告诉南宫,南宫什麽都没说,第二天就带著刘爱搬了家。後来刘爱再不和孩子们玩,也不爱和别人说话,越来越孤僻。
“我不想惯著他,不想他变得像我一样任性。”
白佑叹气,道:“小孩子对母亲很依恋,你过早的教他认清责任道理,他如果不能理解,就会产生逆反之心,这是对他残酷。”
南宫淡淡地说:“我明白。”
白佑见他面色苍白憔悴,病态较之以往更重,心里不忍,想说什麽,张了张嘴,知道自己如何开解也不能消除对方心底的苦痛,便扭头望了眼外头的月色,道:“我该走了。”
南宫并没有挽留,他站起身来,说:“我送送你。”
月色皎洁,天上镶嵌著闪烁的星星,草虫隐在暗处鸣叫著,偏远的小村落,平静而安宁。
白佑牵著马,南宫走在他身侧,二人默默行了一段,白佑声音低沈:“你不用搬家了。”
南宫抬起头疑惑地看著他。
白佑扯出一抹苦笑:“我要成亲了。”
“是麽?”南宫有些吃惊,接著道,“恭喜你。”
马蹄嗒嗒,发出清脆的声音,白佑望著前方的路,悠悠道:“我爹快不行了,我想在他走之前,了却他的心事。”他自嘲地笑了笑:“也算是我最後尽的孝道吧。”
南宫停下步子,诚挚地说:“祝你幸福。”
“哈哈,你放心吧,我会幸福一辈子的。”
南宫道:“一定要对她好。”
白佑犯愁地挠了挠头:“一定一定。哎,娶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啊。”
南宫点头,道:“我就送到这里,你路上小心。”
白佑脸色顿时黯淡下去,他牵著马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南宫还在冲他摆手,模糊的轮廓似乎要融进无边黑影之中了。
白佑抓紧缰绳,拼命攥著。
他突然松开手,奔回来死死抱住了南宫。
“白……”南宫被他勒地几乎喘不过气了,手僵在半空,不知是不是该推开这离别的拥抱。
“我不想看到你总是这个样子。”白佑几乎是哽咽地在他耳边低诉,“你还有小爱,还有朋友,快点从阴影里走出来吧。”
白佑踏著夜色策马离开,南宫久久站在原地,任夜风吹拂他孤独的身躯。
南宫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刘爱半夜里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母亲怀里。从他记事开始,南宫就让他独自一个人睡,从来也不搂著他,只是在夜里天凉的时候,给他盖被子。刘爱往母亲怀里扎了扎,闭上了眼。
肯定是白叔叔跟母亲说了什麽,才让他享受到了母爱。
伴著鸡鸣声,南宫早早起床,他要抬起身子,看见儿子两只小拳头紧紧拽著自己的衣襟,依恋似的在睡梦中都不肯松手。
南宫又躺回了床上,仔细端详孩子的小脸。
这孩子眼睛长得像他,眼尾向上扬著,白天的时候,冷著小脸,显出一股凌厉之气。只有在睡著了,才流露出孩子该有的稚气。
要是那对双胞胎在世,现在已经十一岁了,不知道他们长得像谁,会不会像正清多一些?
自从十一年前单景在安州城外战败一役後,似乎已经决定了彼此的疆域范围,这些年来,单景和北阳新朝在安州一线展开了拉锯战,大大小小的冲突不断,可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扎尼沁百忙之中会离开京城,抽空到安州视察军队,亲临练兵场观看将士们比对,他要培养出优良的将才,强大的军队,以彻底消灭北阳残廷。
几个新上任的将军,在皇帝面前不敢马虎,真刀真枪搏斗,有的受了伤。
随皇帝而来的老太医帮一个叫朝鲁的年轻将军止血,朝鲁刚被任命为将军不久,斗志昂扬,刚上了药,还没来得及包扎,就又提著刀不服气地比试去了。
老太医手里拿著纱布一个劲地摇头。阿金走了过来,小声跟他说:“太医,久闻医术高深,你帮我看一个药方。”说著,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配方的纸。
“诶?”太医扫了一眼,疑惑地抬高了嗓门,这不像是治病的啊。
阿金冲他嘘声,示意不要打扰到坐在高处的皇帝。老太医捋著胡子说:“这麽猛的方子,喝下去之後,怕是一辈子都昏迷不醒了,这是要下给谁啊?”
阿金低声道:“你不要管给谁用,你只管给我开个比这更起效的方子,让人一直昏迷的。”
老太医咂舌:“比这更重的话……阿金,你医术不浅,应该知道,是药三分毒,这是最重的剂量,若是更甚一步,对人体百害无利,恕老夫不能帮你。”说完把药方还给了阿金。
阿金回到府邸,打开密室,这里常年躺著一个昏睡的人。
她把刘正清藏在自己的府里,瞒著任何人。除了她,天下所有人都以为刘老板不在了。
刘正清静静躺在床上,额头渗出了汗珠。阿金轻轻帮他擦拭,痴迷地贴上刘正清俊朗的面颊。
现在,这个令她砰然心动的男人是完全属於她的,阿金宁可让刘正清昏睡,也不愿对方睁开眼睛,因为一旦刘正清转醒,阿金就留不住他了。
十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