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寄岁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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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把舌头咬掉。
云千月的声音中含了笑意,“未离,一起。”
看着那双疑惑而防备的眼,他就这么温柔笑着抚上容斩眉沉睡的下身。生了剑茧的手指握住那从未为人碰触过的地方,指尖摩挲着仿佛能带出一串火星。
明白过来他说的一起的意思,容斩眉瞳孔骤然收缩,“不。。。不要。”
“是。。。吗?”男子的声音优雅而冷酷。
怀中身体仿佛还带着雪落寒梅的冷意,却已屈从本能地柔顺地展开了。没有什么比这种柔顺更让人疯狂。云千月冲撞的动作几乎凶狠,雄性的气息吐在容斩眉的唇间,低喘着,“未离,就这样,好极了。”
容斩眉黑鸦的睫羽低垂着,破碎的声音,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
当容斩眉在他的手中释放出来时,云千月也到达了顶峰。
灼热冲进体内的时候,容斩眉猛然扬起脖颈,他的眸光中有清冷到诡异的艳丽。
仿若雪落成白之际,苍茫天穹下的一夜寒梅吐艳。
一切风暴都已平息下来,夜风吹动茅草丛,白色的芦苇温柔地拂过青年的发。容斩眉拿开遮在眼上的手,终于睁开了眼睛。身边他的好友还在沉眠,发披散在沉睡中的容颜上,掩去了方才不讲理的狷狂与霸道。
疏落的星光照着极清冷的溪流,青年面向水的方向坐在青石上。
云千月睁开眼时,抬头便看见这么一幅剪影。青年已经沐浴过,水珠自极黑的发上滑下,落入那一段洁白的脖颈。他的脊背很直,如那在月下扬起的脖颈,纵然沉沦欲海的时候,也不肯弯折。
觉察到男子的靠近,容斩眉并不回头。他抬首看星,眼眸清澈,眼底有着不容动摇的坚定。“不过是保命之举,你不要放在心上。”
云千月手定在那里,他轻叹了声,“容未离,你为何要下北邙山?”他的声音带着迷惘,低哑着,仿佛贴着心跳的脉动。
晨光破入这处山谷,荡尽了层层迷雾。
云千月从山洞中走出,他手中摇着把扇子,一双狭长的凤眼始终笑着,温柔多情却未达眼底。
容斩眉在青石上盘膝打坐,春衣坐绿苔,青年虚握的掌是个随意衔杯的姿势。阴阳相生不萦于心,贪海为基随意衔杯。北邙山的心法脱胎于道家,为守正无为的炼气之法。
万枫山庄的这一场决战,云千月和容斩眉跌落谷底,朱炎却失了踪。出了万枫山庄,容斩眉便告辞离去,云千月并未挽留。江湖上对于这一战,没有真相,只有传说。传说中的人却早已放舟远去。
二人再度相逢,是半年后一个寒冷的边城雪夜。
周楚之间的这场战终于还是打了起来,周朝镇国大将军元镇兵马叩关,一日之内攻破天险,连下建、云两关,陆川江到松阳关的这段守备已经岌岌可危。楚君与枭羽营的一段过往心结,在国难之前也只得暂时搁置。
青田镇,陆川江北岸,大周属地的一座边城。
北逃的流民和聚集于此的军队,使得这座边城比平常热闹熙攘。只是这种浮华,如最后刀锋上的血痕。
已近子夜,天空中的雪花,在浓重的夜幕里,带着冷意扑簌而落。城东的酒肆依然还坐着三三两两无处可归的江湖客。
云千月走进酒肆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窗下的人。
那个人穿了一袭半旧的白衣布袍,披了一件黑色的狐裘。背向着他坐于昏黄的灯火旁,只看到发带拢起的发下一弯极白的脖颈。他手中持了一杯酒,就在他持杯的手旁,随意放了一把极黑的刀。
云千月走了过去,目光落在那双清冷的眼中,“未离,许久不见了。”
容斩眉目光自窗外飞舞的雪花上移开,落在他的身上。
站在他面前的人,头上拢着个金冠,锦缎流纹公子衫外罩着一件雪白的狐裘。于灯下看他,笑容淡淡,风华无双。
看到云千月的那一眼,容斩眉平生第一次觉得,他错了。
千里赴一约,十年淡不疑,两肋插刀,生死轻许,那是男儿意气的清交素友。他眼前的人,这些日子以来,他刻意去遗忘。此时一眼,已让他心绪激荡。
他错了,这个人,他无法再与他以友相交,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他的声音仍是淡然,“云谷主,怎么会在这里?”
云千月笑了,“路过故地,想起旧友,便来看看。可惜还不到寒食,当时我在这镇上买了面燕,现在还吃不着。不想容山主也在此处。”
那一日寒食,他们雨夜拼酒,云千月输了,容斩眉罚了他去买面燕,便在这一个青田镇上。
江湖之大,就算不是刻意避开一个人,要相逢也不容易。漠上看孤烟,江南听雨,多少风花雪月留人醉。他与他,偏在这个雪夜不期而遇,人世间的缘分又奇妙得让人无法言说。
云千月在他对面从容坐下,“能否请我喝杯酒?”
容斩眉倒了杯酒,云千月自他手中接了酒杯。
指尖相触,云千月目光轻轻一凛,容斩眉垂落了眼睫。
洁白细瓷的杯,装了半杯酒。那杯中之酒清冽,些微涟漪如人心底的那点波澜,不过方寸,却能融尽天涯的风雪。
江湖杯酒度岁华,寂寞天下雪成白。
酒饮尽,杯落在桌上。云千月猛然将他的手握在手里,目光中仿佛燃烧着火焰,“容未离,我很想你。”
容斩眉目光中的冷静自持几乎破碎,他还未说话,就为云千月大力拉起。云千月丢下块碎银,拉着人奔出了这方酒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写了,节操君啊。。。
第24章 第十三章 南柯(2)
酒肆之外停了一辆马车,马车的前头挂着一盏昏黄的气死风灯。马在踏着蹄子,马鼻喷的白色热气,很快就仿佛凝成霜。车头坐了一人,那人裹在厚厚的雪青色斗篷里,头上梳着双髻,一团毛绒绒的领子中露了一双灵动的眼睛。
见了二人过来,那女子欢喜地唤了一声,“容公子,你怎么会在这?想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家主人了。”
容斩眉目中露出暖意,“阿情,别后安好?”
阿情丫头低了头,“宛昭不见了,我找不着他。”
容斩眉微微皱眉,“哦?”
女子声音闷闷的,“嗯,那天中秋节,我和宛昭去看花灯,回头就不见他了。不过主人已经派人去找了,容公子你别担心。”
云千月,“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再说吧。”
阿情丫头点点头,伺候二人上车。临放下帘子前,又对着容斩眉堆上了笑,意犹未足加了句,“阿情想念容公子。。。我家主人那么多男人,女人里,我最喜欢容公子了。”
云千月的气得磨牙,瞪了一眼阿情丫头,吩咐道,“少废话,回别庄。”
马车内,桌上的双耳瓶上插着一大捧白梅,五瓣重重挨在一处,蕊蕊轻黄在风中喧闹扑簌。
看了那捧梅花,容斩眉就笑了,“云谷主红尘喧嚣,果然是热闹。”
云千月倚坐在宽大的车座中,“阿情丫头布置的,梅花高洁,一枝素影便已足。我这丫头粗俗,让未离见笑了。”
他说着一枝素影便已足,笑意盎然,深情款款,眼神深邃得能把溺水的人再淹死一回,不知几分真来几分假。
容斩眉手中拈着那树梅花,随口道,“素影清寒,似此倒也不错。”
云千月目光落在他身上,热切得仿佛着了火,却仍以一种云淡风清的声音说,“哦?原来梅花也爱热闹?”
容斩眉指尖一抖掐住了那朵倒霉的梅花,低垂了眼眸,一幅三晋文人风流的沉吟模样。
有意无意,二人话中机锋试探,刀锋几已触及皮相。
“听闻昔年和靖先生梅妻鹤子松为友,不知在下能否有此荣幸。。。伴梅而眠?”
车外雪花飞舞,车内暗香离离,一语图穷匕现。
容斩眉坐于梅花之畔,座中美人不可方物,唇畔微微冷笑,手虚扶于黑沉的刀鞘上,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云千月闭了嘴。
马车停在一处庄园之前,青色的围墙围着一溜青砖院落,墙头上堆了白白的积雪。搁在这有着人间烟火的屋前,却不让人觉得寒冷,松散而棉暖。阿情丫头跳下马车,呵了呵冻得发僵的手,跑过去敲了门,一个青衣老奴出来应了门。
那老奴笑呵呵地开了门,却没有说话,迎了众人进去。马车一直到二进门中才停下,容未离下了车,见这处庄园不过一处清潭,一处楼台,几树寒梅,却别有清幽雅致。
云千月拉了他入了那处楼台,水榭之上点着数盏宫灯,桌上已经放了一幅棋盘,云千月让阿情拿了壶酒来。阿情笑眯眯地跑来,放下酒,又笑嘻嘻地跑走了。
杯中的酒已经斟满,云千月道,“这是阙娘的酒,可不容易得到,我好不容易讨来的。”
容斩眉拿了酒在手,“哦,真让在下好奇,云公子在风流乡中还有好不容易的事?”
云千月将酒壶放于桌上,“代价是我。。。在春风阁弹了三日的琴。”
“容某听江湖传言,雪谷之主为春风阁的若儿姑娘抚琴三日,伤情而去,已成江湖佳话。”
云千月笑了,“江湖传言岂可尽信。对了,阙娘为这酒起了个好名字,叫。。。清风月上眉。”
容斩眉差点为那杯酒呛了。“听阁下一言,在下有点后悔。”
“后悔喝下了那一杯酒?”
“不,我后悔未曾去听上云公子花间一曲。”
云千月,“这有何难,此地有琴有笛,未离可愿与我共奏一曲?”
雪在空中飞舞,落于梅梢,轻柔地化入碧水,朱色孔桥飞临水上。
云千月坐于封了冰雪的梅树下,他横琴于膝,挥手送弦,琴声如水般柔和,让人沉醉。
“江水旧枕流,何处星飞雨。”容斩眉袍袖轻动,拂去扑面雪片,他右手为引,横笛于唇,发出清越的笛音。
“半壁星云乱,颓天入幽冥。”云千月狭长的凤眼落在琴上,眼神中带了杀意,他整个人却因了这杀意,更加清贵风华。
那琴声一抹,变作金戈铁马,杀伐之声。
这一首琴笛和鸣,如盛开在静夜里的昙华。天地间风雪仿佛停驻,昏黄烛火摇曳,映着莹然星光。
水榭之中容斩眉靠在柱子上,手中转着一管竹笛,那笛子为潇湘竹所制,斑驳泪痕,持手处已经磨了发白。
云千月走至他身后,伸手从容斩眉黑色的狐裘下穿过,将那想念许久的人抱入怀中。二人贴得很近,男子的气息仿佛已经透体而入。并不陌生的气息,深深渗入血脉。
“云千月,等等。。。我曾经说过待你为友,如今想来是个笑话。”
“未离。。。”
“云千月,你听我说,有的话我从未与人说过,过了今夜也不会再说。”
“我是楚君的三皇子,也是义子。我的母亲是楚君的嫔妃,父亲是楚君的文臣。他们相逢于禁宫之中,有了欢情,两情相悦之后便有了我。父亲本是书香世家,娶了妻,生了子,七尺男儿便知道了家族的责任。一时的欢情纵然再美好,与之相比也不算什么,何况这还是如此有违君臣,难以求全的欢情。可惜有情,便有恨,有怨。我的母亲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在楚君面前出首,甚至她拿出了私通的证据。楚君赐死了二人,是我的大哥楚无妄得了消息,跪求楚君,保下了我,两年后我便离开楚宫,上北邙山。”
“我二哥为了皇位,害死了大哥。可惜他永远不知道,我大哥这辈子都不会与他对立。以大哥的武功和军权,若非他自愿又有谁能让他束手就擒?大哥与我说过,欢情如烈酒但终难久,不如兄弟之情可以一生无怨,守望相护。”
“怨憎会、爱别离。。。情之为物,纵然有千般好,也便有千般苦。云千月,自从我执掌北邙山,指斩眉刀为名,便立誓生如刀锋,断情绝爱。”
容斩眉抬起眼,眸光如梅间的雪,“可惜我容未离明知此苦。。。但仍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云千月,你道是为谁?”
云千月低下头去,在淡色的唇边轻轻一触,伸手将他抱起。
“未离,我答应你,这一生决不再让你一个人独对落雪成白,寂寞苍穹。”
背抵靠在床榻上,目光落在水榭之外,那方天地依然是雪落梅香,岁月静好。
发带被解开,乌黑的发披散枕间。云千月将他覆在身下,伸手解开了他的衣扣。看着那双眼睛,他的手顿在那里,问,“容未离,你可想好了?你允我今夜,此后无论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我都不许你再逃开。”
容斩眉伸手环住了他的肩,拉下了云千月的头,颤抖着贴上自己的唇。“千月。。。”
你可知心不由己,早已无路可逃。
衣服近乎被粗暴得撕开,急不可待的身体贴于一处,密如风暴的吻几乎将他吞没了。
呼吸相闻,耳鬓厮磨,身体被火热地填满。容斩眉有一种错觉,天地之间,仿佛也只剩了这一人与他相伴。
每一次碰触都带着无尽缠绵的心思,掠夺并不温柔,快感如潮涌。雪夜中的这场情~事,浓烈得如坛酿至极处的酒。
入口叹相思,这一场寂寞红尘,堪可共醉。
第25章 第十四章 旧时旧衣(1)
静园深处,霭雪满枝,苏大先生青衣小帽于梅树下收雪。
洁白而细软的毛刷轻轻扫过,用个青花小盅收入。陈到化了;融入梅子酿酒,别是清冽滋味。
他抬了头就看见,透花青砖墙下站的那个人。
青墙白雪,枝头寒梅,如铺开了的宣纸上随意着了几笔水墨。
那人白色长裾外,披了一件黑色狐裘,衣下系着一把刀。他站在晨光里低眉,眸光淡淡,淡得便有些倦意了。
苏大先生清咳了几声。
那人回头看来,见了他,眉峰轻轻一剔,竟是个连倦意也凌厉的男子。
苏大先生先是挺了挺腰杆,然后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