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不迫 by 凤重桓 年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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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两人不耐烦道，这话他前前后后说过多少回？！

远处，目睹这一切的三恶人摇手叹气着：「这样就完了啊……」

沐复道：「范弄剑被丢下了，师弟，你要教训吗？」

萧英目光停留在银狼身上已久，眼皮不眨一下。听到沐复的话，驴唇不对马嘴道：「银狼是美人。」

方文翻白眼：「那又怎样？」

萧英沉吟道：「他是那天跟韩城说话的公子。」

方文惊道：「你确定？」

萧英确定，两人身形、背影一模一样，他不会认错人。

沐复拿出招牌折扇，摇啊摇，道：「师弟，你可有新目标？可要三思而后行啊，他可是天狼岛的人。」

萧英咬着拇指头，睨着眼，这是他思考的方式。

「师兄，你忘了，我们琅琊教教规？」

「宁可错追一千，不可错过一个。」

这话指的是宁可追错一千原以为是美人的丑人，也不可放过一个可能是丑人的美人。

更何况，银狼常年戴着面具，是美是丑，江湖也没有一个定论。

「师兄，你可要一起？」

「不，我回家还有点事办。」

「可惜了。那我只好只身前往了。」

两兄弟向来有福同享，有难绝对不同当，若看上一个男人，往往是一起追。沐复好男色，萧英男女通吃，臭味相投之下，摧残过无数美少年。

「师弟，你真的要去追？」沐复不无担心。

「我看起来有那么窝囊吗？」萧英笑笑，「放心，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我也闯。倒是师兄你注意点，我若是半年没消息你，多半安全不了。」

每当他们聊起「男人间」的事，方文就会产生女人的自觉，不插嘴一句。她正打算着之后追韩城好还是再开家妓院好。

韩小贤赶到狼牙山时，只余寒风萧瑟。

他脚踩滑板，骨碌碌踏过范弄剑脑袋之后，才回头看，惊叫道：「咦，还有人啊！」

范弄剑被韩小贤踩醒，他受了银狼一肚子气，结果现在还得受一个小鬼的气。二话不说，挥起剑就砍，也不玩华丽了，能砍到人就是解气！

韩小贤侧身闪开，他的轻功不是白练的，杀人不会，逃命绝对没问题！

可是……敢在他韩小贤头上动土？

韩小贤圆圆的眼睛眯成弯弯的弧线，眼里透露的危险意味非常明显。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鸡血袋，抹在自己脸上，在脖子上浓重抹了一把，然后躺地上，翻白眼，装挺尸……

范弄剑之前看着韩小贤在干嘛，现在在想他在干嘛，等他想好时，萧复带着侍卫赶到了。

萧复痛心状捧起韩小贤的「尸体」，焦急地叫：「小龙仔小龙仔！你醒醒，你醒醒……」

韩小贤静静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萧复含泪望着韩小贤，对犯傻的范弄剑恨声道：「你居然杀了我的小龙仔！来人，给本王拿下。打入地牢，从重发落！」

「冤枉啊！王爷！那小子装死！王爷～～冤枉啊～～～」范弄剑边喊冤边被人拽下去，没了影子，他插翅也难飞。

萧复收起泪，掐了韩小贤腰身一把，笑骂道：「起来，装什么死？」

韩小贤睁开眼，贼兮兮地缩在他怀里偷偷笑，然后甜甜道：「一定要把他给我发落哟！」

「知道。回去吧。有见到银狼没？」

韩小贤失望地摇摇头，耷拉着脑袋装可怜，这样待会萧复打屁股时会轻点。

萧复一只手探向他屁屁，色眯眯地笑，柔声道：「放心，小龙仔，本王会很温柔的。」

月圆之夜很快过去，弄剑公子于江湖上消失，下落不明。

新的一天很快到来，小狼恋恋不舍地离开肉身，萧容恢复正身。

他们的秘密只有内部人员知道，影子只奇怪银狼的眼睛为什么变了色，还对她笑得这么温柔，之前明明都是色狼一样垂涎看她。

萧容将影子的一缕鬓发抚过耳后，笑若春风道：「你的主人把你送给我了。」

影子垂下头。

「从今后，我就是你的主人。我以后叫你天影。」

「是。」天影低低吱声。

「背叛主人，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天影点头。

萧容颔首道：「很好，跟我回天狼岛吧。」

天影猛地睁大眼，满是震惊。

得了媳妇，小狼开始惦记心上人。从车内飘进飘出，喃喃自言道：「他还没跟上来啊……」

「他」是谁，萧容再清楚不过。

他安慰小狼道：「尽管放心，他会跟上来的。」

身子探出窗外，望向马车后，波光潋滟的眸中总带着笑意，几分真几分假，此时，眼底燃起的雀跃却是千真万确。

「看，他不是追上来了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萧英盘算着这点，就算会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也要插上一脚！

萧英连日追踪马车，既然已明白他们的身份，萧英大可自己绕路到天狼岛上去。却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跟在人家后面。

看到他们下车住客栈，萧英连忙躲起，随后再住进客栈。

鬼鬼祟祟，像个跟踪狂。搞得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

小狼开始了九岁前的日子，每天开开心心地跟在萧英后面，飘腻了就趴他身上去。可惜萧英总是易容不卸妆，小狼分外思念起他的美貌。

到了无帝城时，萧容心思微动。最后看了一眼，淡然地离去。

萧英路过当年那棵古树时，百感交集——他问过萧复萧容的下落，萧复笑而不语，冷眼睇他道：「有本事你自己找去啊。」

小狼看着他落寞地站在树下，神思恍惚，眼睛的焦距又开始飘散。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眼睛要清明得多，看人时眼里也会映出对方的影像。

萧英叹息。小狼跟着叹息。

萧英低声喃喃道：「儿子啊儿子，不是爹不找你，而是天下之大，找人太麻烦。」

小狼瞪眼。

「况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爹不需要忧心。如若有缘，咱们江湖再见！」

小狼感觉自己和容儿被萧英彻底抛弃了。

在美人与儿子面前，萧英选择了前者。

虽然两者是同一个人，但小狼不知怎的，很恼火。

时过境迁，小狼再也不是当年的小狼。

要到天狼岛，必须乘船。

萧英在海岸前驻足，打算找条小船继续跟踪。

这时，天玄走到他面前，道：「我们少宫主有请先生。」

萧英挑高了眉——对方果然知道自己在跟踪啊！

他也无意多做隐瞒。江湖中关于天狼岛的传说虽骇人，但他几年前，去过一回。对上面的人造不存什么幻想。

萧英爽快道：「恭敬不如从命。」

甲板上，萧英独自一人无聊地坐在船头上，对着汪洋大海发呆。

接近到了那个叫冷龙的少宫主，萧英反倒不想再上前。换在以前，他早乘胜追击。现在却是奄奄一息地整日坐在船头吹海风晒太阳。

喟叹一声道：「果然，人老了……」忽地又摇摇头，「男人四十一朵花，更何况我还没到四十！」

他想上天狼岛的心情比追美人的心情更急切。问他上岛做什么？

还用问吗。自然是报仇。

于某夜，他做了一个春梦，梦里他被人压。醒来后，浑身骨头像散架，一舔嘴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对镜自照时，嘴角醒目的红让他眯起眼，恍惚地想到三年前的某个少年，拥有血红的眼睛。而那个少年，侵犯了他！

他就在天狼岛上吧！

萧英咬牙冷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是小人，三年后再报仇也不晚。

「先生，在想什么？」

依萧容的命令，天翼上前陪萧英说说话。他还想三年前两人也有过几次见面之缘，生怕对方认出。结果，萧英压根没正眼看过他，更别谈认不认得出。

「在想晚饭吃什么。」萧英随口敷衍道。

天翼呵呵一笑：「殷先生能赏脸来我们天狼岛，真是我们的荣幸。」

「哪里，少宫主能邀请殷某上岛才是殷某的荣幸。」

「我们少宫主热情好客，先生也无需客气，当在自己家就行了。」

「殷某没有家。」萧英说得很认真。

天翼一愣，对方超乎严肃的表情实在值得细究。

船舱里，小狼趴在窗上花痴地盯着萧英的背影。此时他已附身在萧容身上。

萧容保持着灵魂的形状，却没有接近萧英的欲望。

「小狼。」萧容说，「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我不会阻止。」

他也从来没阻止过。

小狼收起花痴神色，换上一脸流氓痞笑：「容儿，不饶你费心。」

他摸着下巴，啧啧称赞萧英的身段：「真是棒啊，那小身板……」

萧容评价道：「弱柳扶风。」

「容儿，你去睡！」小狼不想萧容看到他接下来的形象，每到这时，就会逼萧容睡觉去。

萧容了然笑了笑，迁就道：「好好好，听你的。」

一旦萧容沉眠，小狼就是真正的——萧容！

天影习惯沉默，习惯将面容藏在面纱下。萧容出来时，她习惯垂下头，静候对方的命令。

对她而言，萧容任何一句话皆是命令。

然而，她听到的不是平日春风细雨般的柔软嗓音。那声音，带了丝骄纵狂妄，不似平日的清澈，这个声音，多了分成熟后的低沉。

这是小狼刻意保持的声音，免得萧英认出他就是萧容。也是为了向熟人宣示此时用这个身体的是他小狼，而不是萧容。

三年前的小狼是很受欢迎，很受宠爱的。三年后小狼未必。

三年间他的形象整一个大转变，由清纯小小狼转变成变态小色狼。

所谓的变态，在小狼眼中是讨人厌的象征。

小狼要的就是「讨人厌」。

最好最好，所有人都讨厌他。

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萧容的可爱。

这是他自以为是，并且引以为傲的「贴心」。

为此，他气坏了冷天心。

十六岁诞辰那天，冷天心问他道：「小狼啊，你想要什么，为娘满足你。」

小狼痞痞一笑：「我要……」他一一指向天翼，天玄，天虎，天天，天羽，「他们给我当男宠！」

冷天心倒抽一口气：「小狼，为娘认真跟你说的，别开玩笑。」

小狼道：「我也很认真地说啊。怎么？你不肯？不是？那当你默认了。」

「小狼！！！」冷天心怒喝。

小狼瞪大眼，一字一句从牙齿蹦出：「死、老、太、婆！」

「吓！呼……」冷天心一惊一吓，最后气昏过去。

晚上，天翼捏着他鼻子道：「少宫主，你知道什么是男宠吗？」

小狼奴隶翻身为主似的，压倒他，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学着萧复的邪魅一笑：「自然知道，翼翼，脱好衣服，等本少爷临幸。」

最后，在天羽的一棒子打晕后，临幸之事不了而之。

可从此，小狼却在众人心中留下恶名。他做过的最招人讨厌的事是让天狼宫所有女子全去端茶递水擦地扫厕所，所有男子全给他暖床。

冷天心数次捶胸顿地，大哭：「孽子！孽子！」

小狼从那之后，再也不喊她娘，全是老女人老太婆老妈子……

这时，温柔体贴的萧容无疑成了冷天心最大的宽慰。

小狼看到两人母子情深的画面，壮烈一笑：我做的事值得的！

不知什么原因，冷天心不喜欢萧容，看他的眼神却不是厌恶，而是恐惧。

萧容很难过。他说：「大家都不喜欢我。」

小狼安慰道：「谁说的！我就很喜欢容儿！」

萧容牵强笑了笑，眼底感激与伤感交织，看得小狼心一抽一抽。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因为我占了你的身体先认识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不喜欢你的？」

小狼自认魅力无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想是天狼宫的人先入为主的原因，看到萧容才不适应。

「没事的，容儿，交给我！」小狼拍胸脯保证道，「我一定能让大家接受你！」

好感是对比出来的。当小狼人见人厌后，萧容给人的好感与日俱增。

萧容问小狼：「被人讨厌的滋味怎样？」

小狼大声道：「很好很强大！很新鲜的体验！」

对于被空气多年的小狼来说，被人喜欢被人讨厌都只是一种感觉。芸芸众生，他不过在意两个人的感受——萧英，萧容。

小狼蒙起眼，嘴角噙着一丝狡滑的奸笑。一袭银白长袍，颀长俊美。

萧英的双手习惯藏在对边的袖子里，喜欢缩着肩，减少存在感，喜欢眯着眼斜视人，他眼角的扫到的就是一位蒙着眼睛的翩翩公子磕磕碰碰地向他摸来。

天翼见到此景，痛苦地将脸扭到一边去。

小狼瞎摸一通，双手在空中乱挥，摸着摸着就摸到一个温暖的身体，再摸着摸着就抱住那个温暖的身体，上下其手，磨蹭吃豆腐。

「咳咳！」萧英轻咳几声，示意他客气点。

「咳咳咳！」天翼猛咳几声，示意他给天狼宫留点颜面，别太丢人。

小狼一甩头，蒙眼的丝带随风飘扬，飞舞。淡红的唇笑意更深，自认邪魅动人。

「咚！」

「唔！」

小狼的脑袋不小心磕在萧英下巴上！很肉疼！

萧英被撞得当场眼泪彪出眼角——咬到舌头了！

捂着嘴退一边蹲下，眼角的泪珠滚下，宣告着主人的怒意。

小狼幸福地摸着隆起的脑袋，那里有颗包，包上残留着萧英下巴的余温。

萧英直起身时，看到的就是小狼傻笑的样子。

「少宫主，您撞到殷先生了！」天翼出声提醒道。

「哪里，我能撞到他是他的荣幸。」小狼说着向前，摸向萧英。

萧英赶紧后退一步，躲开。

「我能摸你也是你的荣幸！」小狼气哼哼道，他再摸！

萧英这回不躲了，在小狼摸上他之际，他眼底银光一闪而逝。

「啊！！」小狼吃痛，缩回手。

「我扎你也是你的荣幸。」萧英左手五指间蓦然伸出五根银针，亮晃晃的针尖上嫣红的血分外夺目。

小狼哈着被扎出五个洞的手，委屈至极——他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萧英这时才注意到小狼的容貌——上船后，这位少宫主就不曾露面，一露面就给人这么惊喜。

萧英眉头蹙起：有点不对啊！

他忆起那日在十三王府的花园里，与韩城一起的贵公子不像眼前这位这么废啊。

虽然没见过那位公子的容貌，气质却印象深刻。

他游神间，小狼已来到他身后，嘴唇一抿，冷笑出声，霸气逼人！他凑近萧英耳边，吐气如兰：「殷先生，你……」

萧英易容成平凡西席的模样，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