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怪谈之鬼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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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能,心胸狭窄之辈。若如此,我们又何必见他?平白地辱没了我弟兄两个。”
那老人垂眼答道,“上将军年轻急躁些,也无可厚非。”遂不再说话。
看庞涓无可奈何的模样,令缃顺着他的话头继续往下说,“我师兄弟二人不日就将从安邑动身,另谋他处,老丈见多识广,不知这如今天下,哪一位诸侯最为敬贤下士,我们也好前往,一展平生所学。”
老人笑着摇头,“我本一村野老朽,天下大事于我辄如他山之景,美则美而,无福得见。”言谈之间,竟是滴水不漏,无从下口。
令缃心中却有了些奇怪,如此谨慎的一名细作,为何却偏偏在自己面前误了口,将魏国的隐秘政要都说了出来,难道真的是一时疏忽吗?又则,如此之人,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耳目,又怎会独自一人流连在魏都安邑打探消息呢?思及此,一个猜想在他心里缓缓成了形。
眼见已经不好再问些什么,两人索性算还了酒钱,走出了人声熙攘的小酒肆。庞涓眼中神色锐利,“这人定是细作无疑了。”令缃想到自己那个猜想,不由开口说出,“涓儿,我所担心的,是这细作恐怕并非是孤身一人。”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酒肆,轻叹道,“如我所料不差,这整个店面,便是细作集结活动的所在。”
庞涓也学着他的样子回过头看了看,轻轻勾起唇笑开,“对,地处繁华,人来人往,消息灵通,又不惹眼,还真是个耳目集结的好地方。”
那个小酒肆,隔着几条街还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喧嚷声,在阳光下显得很……温暖。可是令缃心中却止不住地发寒。
鬼谷曾经告诉他,诚实,于为将者而言,并不是好事。到如今,他终于可以明白一点了。虽然只是窥豹一斑,却仍让他心有余悸。
而他甚至……还不是一名合格的“将”。想起来时,也足可悲可怜。
庞涓似乎察觉到他心中动摇,便不说下一步要做什么,只是默默地和他并肩,漫无目的地穿过人声鼎沸的都城。
美丽的酒家女站在门边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若有所思。室内走出另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玩笑一般地开口:“在想什么?……莫非是,看上那小子了吗?”
女孩脸上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表情,她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不过,这人是庞涓的同门,我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她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坐着的老人,后者自觉地低下头去,“事做急了些,竟是认错了人,反而打草惊蛇。”
她又环视了一圈酒肆中的“常客”们,悠悠地说,“请诸君下次,务必把握好分寸。若是暴露了我们,休说完不成赵奢先生的命令,恐怕到了君上那里也不好交代。我等一损皆损,一荣皆荣,万勿自误。”
言罢,她又将视线移到另一个“酒家女”的身上,“琅琊,我知道你此次来,除了君上的命令之外,还受了君夫人的委托。希望你不要擅自行事,有什么举动,都要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那叫做琅琊的女子恭敬地应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美女间谍……好老的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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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为公子
魏偃凝神端详着棋盘,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渐渐染上笑意。
“先生要输了。”他这样说,抬袖掩唇吃吃地笑起来,笑容里有点孩子气的得意,“我还从未赢过先生呢。”
其实他本来也就应该是个孩子——公子魏偃,今年也不过十五岁。
“依我看,倒未必,公子可小心着。”对面被他叫做先生的男人大约三十出头,一双眼睛不大,目光却十分锐利,看着魏偃的时候就敛去所有锋芒,剩下淡而几不可查的温柔宠溺。
子落,棋定。
“看啊,先生果然输了呢。”魏偃脸上天真的笑容加深,抬起头得意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那人看了半晌,也笑起来,本来硬朗如同雕凿的轮廓平添了一份柔软。
“嗯,公子赢了。”他看着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魏偃,试探地问,“再来一局吗?”
年轻的公子却忽而敛了笑,轻轻摇头,端方地站起身来,并不去点数棋目,而是俯身开始一颗一颗地拾捡棋盘上黑白棋子,他动作不慢,莹润的棋子在白皙的手指间上下翻飞,煞是好看。
“不下了,先生。”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之后,他将最后一枚棋子放回盒中,封好盖子,又抬起头似笑未笑地看向正静静注视着他举动的男人,那样的表情出现在十五岁的少年脸上显得十分违和,“这些东西不过是玩物罢了,岂可耽之,为其所误?”
他从石桌的另一边转过来,在男人面前站定。
久无人来的庭院里安静无比,时正仿佛仲秋,能听见的只有秋蝉在无名的草丛里垂死挣扎般地叫嚷。
“赵国的赵奢先生,可有回音了吗?”少年歪了歪头,问话的语气就好像一个单纯的孩子在问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一样。
男人拍了拍他的头发,微笑道,“公子着急了?”魏偃表情微妙,“非是为我而急,是为先生而急。”
“这又怎讲?”男人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魏偃定定看着他,双目朗朗如星,“先生自度何如庞涓?”男人诚实作答,“我不如他。”
魏偃一击掌,“这便是了。惠王即位后,怀氏一门在王宫中的势力,早已经差不多被斩草除根,只有先生凭着先王时留下些战功,又素无可咎,才得以一枝独存。那庞涓做事狠绝,要是我们不能早日争取赵国的支持的话,恐怕先生,也很快就要引咎还乡了。”
这样说着,他还故意惋惜地叹了口气,“到那时,不知先生将落得何种下场啊。”男人若有所思,忽而低头向魏偃行礼,“无陈谢过公子教诲,公子睿智,无陈万不及一,惭愧至极。”这一番话说下来,怀无陈的表情忽然又变得有些担忧,“可是……公子又如何能肯定赵国一定愿意支持我们?这事情即便作了,成功的可能也不过十之二三罢了,万一我们失败,他赵国又当如何?”
“所以说庞涓聪明一世,只有这件事做的不好。”魏偃嗤笑一声,“文武侯时,重农养士,与民生息,确积了一些虚名。可王兄上位仅仅两年半,大仗二三,小仗无数。他有了庞涓,自是不会败,可是,如此穷兵黩武,让韩、赵这样非敌的邻邦怎么想,如此苛捐重役之下,让我魏国数百万子民又怎么想?”
“这么说……赵国必当愿意支持公子了?”怀无陈道。
魏偃脸上冷笑还未退,反而逐渐加深,那样的笑容配上还未完全长成的五官,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他说,“如果赵奢够聪明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我。”他优雅地转身,并示意怀无陈跟上自己,“先生,陪偃去喝杯酒,可好?”
怀无陈会意,紧随其后,走出荒芜的小园,又走进偏僻的巷子,听见前面行走的魏偃的声音凉薄地传过来,在萧瑟秋风的背景里不复少年人特有的清脆无邪,“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话,”他说,“先生,相信我,我会成为魏国最好的国君。”
怀无陈的脚步顿了一下,“无陈相信。”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然而,就在这时魏偃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怀无陈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喧闹着洒满阳光的街道另一边,两个年轻的士人正亲密地站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其中一个面生的很,但举止端方,温润如玉。另一个眉眼精致如画,一颦一笑尽是动人心弦的风韵,不是庞涓却又是哪个?
想起方才和魏偃的两句话,怀无陈不由上前一步,面带忧色低声问,“这可如何是好?”见魏偃不做声,却有些发愣地盯着街道的另一边,他伸出手轻轻扯了扯魏偃的袖子,意图唤回他的神智,“公子?”
魏偃回过神来,语气淡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听不见,话说回来,”他说着指了指那另一个面生的男人,“那又是谁?”
怀无陈摇了摇头,“不知道,并没见过。”虽如此说,他在心中却隐隐觉得,这人和庞涓的关系一定不一般。他和庞涓共事两年有余,却从未见过庞涓笑得那般毫无防备的样子。虽然他平常也笑,可那笑意却往往只是浮在嘴角,很美,看起来却有种凛冽的寒气,像是某种带毒和刺的鲜花,美丽却难以靠近。
对面的两个人已经结束了交谈,正向着魏偃和怀无陈两人站立的这条小巷子走过来。魏偃笑了笑,迎着两个人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怀无陈愣了一下也跟上去。
“庞将军!”伴着清脆如银铃的少年声音,碎金似的阳光在少年脸上跳跃着,美好得让人心驰神往。
“呀,是小公子。”庞涓微惊,似乎未曾想过会在这里碰见魏偃。魏偃上前两步,天真的表情像一张假面,覆盖住了原本神色,“将军回来了,怎么不去见王兄?王兄想你正想得紧呢。”这样说着,又好像才注意到一边的令缃似的,试探地问,“将军,这位先生是……”
庞涓浅笑,“小公子,这位是涓的师兄。”言罢又转头对令缃介绍,“这位是君上的弟弟,小公子魏偃。”
令缃温和地俯身施礼,魏偃眼中一抹奇异的色彩一闪即逝,他也还礼道,“竟是将军的师兄,失敬了。”
庞涓顺口问道,“小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魏偃快活地答话,“今日下棋赢了怀将军,正要到他家去喝酒呢。”一旁的怀无陈点头称是。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随即分道扬镳。
魏偃看着远去的两人,对着身边的怀无陈轻声吩咐道,“先生,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魏偃是有原型的,就是和魏惠王争储的公子缓……至于为什么名字不一样,这个后文会交代的。本来是争储位,为了跟上文章大纲,就稍稍改动了一下。
最近总是打错字……这是手癌的前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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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来客
看着酒肆里忙碌的女人,魏偃眼中染上些许暖意,轻声开了口。
“琅琊姐姐。”他这样唤道。背对着他的女人听了却是一怔,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站在琅琊面前的,是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年,他看着自己,仿佛在笑,可是那笑容却十分凉薄,根本未及眼底,好像主人已经忘却了诸如大笑、欢喜这一类强烈的情感。他五官的轮廓是自己熟悉的,可是在这样的笑容映衬之下,却有种难以表述的凌厉气势。
琅琊有些迷惑,在她的印象里,她的小公子应该还是个笑靥明朗,小小软软的孩子。
“琅琊姐姐莫非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魏偃啊。”那少年复又开口,抹杀她心中最后一点犹疑。琅琊上前两步,想像从前那样,伸手拍拍他的头发,却不知在什么时候,魏偃已经长高,她非得稍稍抬高胳膊,才能碰到他的头顶了。
魏偃轻笑了一声,顺从地低下头,像某种小动物似地乖巧地在她手心里蹭了蹭。琅琊眉目间的神色,有些欢欣又有些枯涩,她梦呓一样说着,“小公子长大了。”
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如同阳光一般的孩子了。
“我姐姐可好吗?”魏偃问她。琅琊沉吟一下,“君夫人……很好。”“那我便放心了。”魏偃说着,转身向后院走去,“赵使想必已来了吧,还劳烦姐姐引见了。”
“公子且慢!”琅琊突然开口叫住魏偃。
“怎么了?”魏偃回过头,奇怪地问。
“君夫人说……”琅琊低低地吐出这样一句话,“她不希望小公子做这样的事情。”
魏偃停在原地,不动,不语。
琅琊看着他的背影,“君夫人说……”
“姐姐她说什么?”提到姐姐,魏偃的声音变得温柔。
“君夫人说,”琅琊鼓足了勇气接着说下去,“庞涓是天下奇才,小公子不是他的对手。还有……”
“还有什么?”魏偃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天命难违。”
“我知道。”魏偃的声音渐渐变冷,“可是,为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就把我姐姐远嫁赵国。”他冷然拂袖而去,清峻的嗓音掷地有声,“这样的国,他们要不起。”
琅琊呆呆站在原地,任魏偃径自去了。
怀无陈跟在魏偃身后向后院走去,察觉到魏偃停下了脚步时,他也停在了离魏偃两三步远的地方。
“怎么了,公子?”他靠近询问。
魏偃调皮地向他眨眨眼,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放低声音。伸出一只手指向后院一棵树下,“看那边。”
怀无陈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树下坐着个中年男人,正提壶自斟自饮,举动之间洒落大方,浑然天成,倒像个游侠。
“不太像魏国人,是吧?”魏偃不知是在询问怀无陈还是在自说自话,忽而又侧了侧头,“这赵国的使者,不一般呢。”
那男人饮尽杯中之物,忽而长身玉立,拔剑起舞,气劲带动树上枯叶,纷纷扬扬地飘落。魏偃轻声赞叹,“好剑法。”
一套剑法舞罢,男人将手中长剑掷出,不偏不倚地插在魏偃一行两人驻足的隐秘出口,那把剑成色上佳,冷峻的寒光反射在幽暗的走道中,让人不由心生凉意。
“谁在那里?出来。”男人的声音比剑光更冷。
魏偃伸手拔出那把插在地上的剑,怀无陈刚想阻拦,魏偃对着他安抚地笑了笑,双手捧着剑走上前去。
“惊扰先生了,我是魏公子偃。先生舞剑,回肠荡气,动人心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得罪了。不知可否请教先生名讳?”
男人看了看他,似是有些不确定一般,随即反手收剑回鞘,“没想到公子竟然还如此年轻,真是不可小觑。刚才亦是多有得罪,在下赵国赵奢。”
一旁的怀无陈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魏偃的惊讶一点也不比怀无陈要少,他本以为来传信的最多也不过就是赵奢的心腹,没想到最终站在面前的,竟然就是本尊。定了定神,他换上礼节性的微笑,“万万没想到,先生竟然亲自来了。”
赵奢表情一肃,“这等事情非同小可,我手下的人未必做得周全,我只好自来。”眼神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