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怪谈之鬼器-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管你怎么掩饰,你对空桐那孩子,总是异乎寻常地关注。毕竟,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为他而来的。”好笑地看了一眼庞涓此刻的表情,赵奢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那时也只不过是稍稍有些怀疑罢了。直到此刻,才差不多确定下来。”
“只要孙膑的安全有虞,便无论如何也要替他除去威胁。这样的人,除了庞涓,我不做他想。”
“若是今天我不是早有防备,恐怕此刻真要命丧于此了。”
庞涓瞪他一眼,“你试探我?”赵奢苦笑,“算是吧……不过现在轮到你来告诉我了。”
“你怎么会受伤的?”
庞涓愣住,随即下意识地反驳,“你在胡说什么?”“胡说?”赵奢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没受伤的话,就推开我。”
庞涓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的意思。
“罢了……”赵奢叹息,轻巧地取下他手中的匕首,“坐下谈,这个姿势实在不雅。”
被压得死死的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的姿势现在有多么暧昧。冷哼一声挣脱钳制,庞涓旋身回到桌边坐下,赵奢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披好,也坐在他的对面。
“怎么会受伤的?”盯着他的人,一向随性的态度消失,认真的眼神让庞涓的后背几乎有些发凉,好像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他毫无保留地看穿。
“少管。”冷冷地回敬了两个字,却依旧躲不开赵奢不依不饶缠上来的目光,对方无奈地盯住他好一阵,终于自觉挫败地垮下脸,不做声了。
“你想要什么?”隔了半晌,庞涓突然这样问他。
赵奢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空桐已经对我说过了,你扣住他无非是想要引出我。如此的话,说出你想要的,然后送我回去。”
赵奢静静看着他,眼中渐渐缠上庞涓看不透的笑意,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忍不住要惊讶,“留在我身边……如何?”
玩笑,是在玩笑吧。
就像他一直以来喜欢做的那样子。
庞涓眼光一锐,随即如常。像是冻结的冰湖反射过一道耀眼的日光又变回沉默和寂静。
他侧头想了想竟然笑了起来,让本来准备承受怒气的人意外不已,“留在你身边?我有什么好处?”
赵奢被他的思路一带,也笑了起来,“好处多多啊……”他说,“留在我身边,不用打仗,不用拼命,什么都不需要。若是喜欢做将军,我也可以向君上去说,给你一个名位。安逸清闲,永无征战,这样……还不好吗?”
“真好呢……”这样说着的人,轻轻点着下巴,天真的表情就像是个孩子。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赵奢简直要以为,他是真的在认真地考虑自己的提议。
“我庞涓难道就只值得一个虚名?”毫无预兆地沉下表情,锐利的双眼扫向他,表情是说不出的讽刺,“还是说……你只想要一个傀儡玩物?没想到你对男人还有这种特殊的兴趣。”
“不是男人……”赵奢的表情渐渐变了,变成某种难以言表的东西,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苦笑吧,“只是你而已。”
“我?”庞涓挑眉,“据我所知,这是我见你的第二面。”言下之意,我们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坐在他面前的人,精致的脸上是凉薄神色,甚至于几乎连表情都欠奉。对于自己,他没有讨厌,也说不上喜欢。
那双冰湖般清冷的眼睛里永远只能装下一个人,装满了,便什么也放不下了,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那一日他的剑的寒意,仿佛犹在颈项之间徘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他的话也不断回响在耳畔。
“纵是有去无回,庞涓也要确定师兄是否平安。”
“若是赵奢先生果真做了什么手脚,致我师兄遇险的话……”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地,去追逐另一个人呢?不计后果,不计付出,甚至于不计生死……
或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吧,赵奢开始有了淡淡的歆羡。这样的人,这样的情感,若能够属于自己,该多好。
想起那个被他追逐的男人,赵奢的嘴角勾起微笑。他自己也不知,这是嘲讽还是无奈。那个男人,赵奢只见过一面,彼时他已经是齐国军师。
那个男人,冷静而谦和,是天生的君子。整个人身上散发的气势,与庞涓几乎是南辕北辙。即使听到庞涓的名字,那个人的眼睛,也依旧古井无波。
只有从他不经意扯扯袖摆的小动作那里,才能隐隐感觉到,他依然是在乎的,只是这种在乎太浅,太单薄。似乎是被伤过了,稀释了,与庞涓那种浓郁到近乎凝固的执念,不可同日而语。
关于孙庞之间的事情,赵奢曾经亲手参与操纵,不过,也只是“参与”而已。魏偃的计划,他从头到尾知道,可真正起到影响的地方,却少之又少。
以他看来,即便没有他没有魏偃,庞涓和孙膑最终也还是注定要背道而驰。原因无他,因为他们本就不是同类。
庞涓所求,太复杂也太纯粹……
他的执念是一把双刃的刀,一旦出鞘,便伤人伤己。
“你听到了吗?”思绪已经飘了太远,直到庞涓用手指轻轻扣了一下他面前的桌几,他才稍稍缓过神来。
“什么?”垂首掩住有些尴尬的表情,他反问。
庞涓顿了顿,表情淡漠依旧,“我说,我不会留在你身边,除了这个,你可以提出其他的任何条件,我会尽力去做。”
“任何条件?”赵奢饶有兴味地重复了一遍,盯着庞涓的脸,终于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在平常不过的语气,却让庞涓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我不需要。如果你想的话,休息一天,我后天就可以送你离开赵国。”
什么条件……都不需要。
“当真?”庞涓有些疑惑地眯起漂亮的眼睛——这个男人,猜不透,也太危险。总而言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男人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引到面前,就是为了分毫不取地把自己送回魏国。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人,而赵奢尤其不是。
似乎感受到他的疑惑,赵奢歪了歪头,笑意扬起,玩味中又带着无尽温柔,“如果非要说条件的话……”
毫无预兆地站起,从另一边探过身来,就如同心中所想的那样伸出手抚上那张精致的容颜。不待那个人反抗便凑近。
温热的唇与唇相触,并没有声音,却没来由地震得庞涓全身僵硬。
还在愣神的功夫那个人已经毫无自觉地坐回原地。依旧是笑着,向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这么能拖感情戏……话说我也想要主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绯闻男友加强排啊,怎么就不行呢。
怎么不行?
幻想世界的某师父:在下养育涓儿十三年,不过是为了这一天罢了……
幻想世界的某师兄:原谅你,所有的……这样,可以在一起吗?
某墨:来子申把你徒儿给我介绍一下呗。
某王:寡人的将军,自然也是寡人的人。
……嗯……作者是座环形山。
☆、无始无终
氤氲的雾气里,轩辕洛轻轻执起他纤长白皙的手腕。那些在他指尖流离而过的光影,让人看了说不出的舒坦。
果然又是梦,庞涓想。
预料之中地,随着轩辕洛轻柔的动作,一朵奇异的花在苍白的皮肤上缓缓盛开。“你死之后,这朵花便能够带我找到你。”轩辕洛微笑,温柔清浅,云淡风轻。好像人世间的一切事、一切人,都与他无半点关系。
自然,因为他是神。
身周突然剧烈地颠簸一下,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不由自主便放开,再次看向自己的大司命,笑得无奈。他的笑容和影像,在逐渐浓郁起来的雾气中越来越飘渺。
“好自为之……”庞涓最后听到的,是他近似于虚无的喟叹。
再睁开眼时,发觉自己正在狭小的空间之内,身边唯剩一人。“赵奢?”他刚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竟是靠在对方的怀里睡着,便下意识地将他推开。
赵奢仿佛没听到似的,一径不语,只是有些出神地盯着他广袖下露出的一小截手腕。终于伸出手去,几近痴迷地摩挲那一小块光洁的肌肤。庞涓不明所以,索性淡淡抽回手去。
“很别致的胎记。”赵奢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庞涓,样子是该死的坦荡。庞涓一愣,拉住衣袖,将轩辕洛留在他身上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他不准备对赵奢解释任何东西。
“这是哪里?”庞涓发问,赵奢想了想,答道,“邺城。”停顿一下,随即补充道,“如果按现在的速度走下去,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多谢。”自从离开昆仑山,即便有山鬼的药压制,体内剧毒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只是奔波了几日,庞涓便觉身体里积蓄了说不出的疲惫,似乎连说话都成了一种多余的负担。本想靠在身后冰冷的车厢上养养神,却听见身侧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揽过自己靠在他身上。
庞涓讨厌与人亲近,即使从睡梦中醒来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可是这一回,他选择了装聋作哑。
反正……又没什么坏处,何乐而不为呢?感觉到赵奢挑起自己的发梢,在指间无意识地松开又绕紧,像是某种无聊的游戏,庞涓轻轻勾起了嘴角。
竟然真的因为这样虚无缥缈的“感情”,便白白放自己离开。该说他高估了赵奢,还是低估了他自己?庞涓并非不相信情感的羁绊,只是他永远,只信一个人,也只会给一个人。
记忆不期然回到那一日,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占了便宜的男人看向自己,笑起来的样子像个耍赖的孩子。
自己似乎是皱了眉看向他的吧,说出来的话也锋利得像刀子,“你果然有这种特殊的癖好,想要我陪你?”
男人一脸正直地看着他,很难想象那个一向喜欢挂着慵懒悠闲笑意,气死人地装模作样的男人,换上认真的表情,也会如此摄人心魄。“这样……就够了。”他说。
他是真心诚意的,已经足够了,不想再要求更多了。他究竟得到了什么?庞涓困惑,一个……根本算不得吻的碰触?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发梢突然被轻轻拉动,那只把玩着他头发的手变为拍,一下一下极有节奏地抚摸着他的长发,像是抚摸着一只听话的猫。庞涓连眼皮都懒得抬,任由他抚摸。
手轻轻顿了一下,男人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似只是不经意地一问,又似刻意地试探,“你身上的伤……是在被刺杀的时候就留下的吗?”
庞涓依旧懒懒地没睁眼,想了一下,回答得也含含糊糊,“算是吧……”
“算是?……”不意外地听见头顶传来苦笑,“你这算什么回答?”庞涓没理他,闭着眼睛只管自己靠得很舒服。
赵奢愣住,过了一阵依旧锲而不舍,“能治好吗?”“不能。”这一回庞涓的回答很是干脆。
赵奢并不死心,“没有任何可能?”庞涓也无犹豫,斩钉截铁道,“没有。”其语气之平静,简直就像是在诉说旁人的事情一般。
那人淡淡的喟叹,过了好一会儿才在狭小的空间里慢慢传开,“那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尾音里有着化不开的惆怅和郁结。庞涓想了想,睁开眼睛看向他,认真地说了句多谢。
也许永远也无福接受,但赵奢的这份情,他庞涓领了。
然而他也知道,保不保重于他而言,都已没了多大区别。轩辕洛早就告诫过自己,一旦离开昆仑山,体内的剧毒便再也压制不住,像是被绷紧到极致的弓弦,一旦脱手只会引起最剧烈的反弹。自己的余生至多还有五年,唯有意志力、唯有将那个人带回来的决心,才能支持着自己,义无返顾地奔向生命的终点。
许是牵动心中隐事,原本就隐隐作痛的胸口更加是疼的变本加厉。庞涓皱着眉头忍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抬起手按住。赵奢察觉异状,俯下身问他,“怎么了?”
庞涓摇摇头,不语。原本刻在手腕上的花朵形状印记也开始如同火灼一样地疼痛,渐渐地甚至有了向上蔓延的趋势。整条手臂都跟着疼痛起来。
庞涓知道,那条花朵形状的伤痕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向上不断生长,一旦长到心脏的位置,一切就都结束了。只是他宁愿选择忍耐,赵奢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无半点关系,牵扯进他只会白白地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赵奢却好像有点着急了似的,甚至想掰开他的手臂检查有没有外伤。想起手臂内侧那个如同鬼纹一样的花朵,庞涓早已打定了主意要隐瞒到底,任赵奢怎么拉扯,干脆就是一动也不动。
一场诡异的拉锯战在不大的空间内展开,争夺目标是庞涓的手臂。
一向有着事不关己态度的赵奢,这一回的闲事却管得意外的坚决,庞涓本身就已经没了多大力气,被他这么一拽几乎就要认输。
软帘毫无预兆地被掀开,一个带些惊讶和愤怒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绝不觉得赵将军在这种事上有点傻?……情感这东西说不好的,在下曾经暗恋一只,明明没有意义的事情做的却很开心,回头才想起来嫌弃自己。
在下的老师说过,世界上唯一没有逻辑可循的就是爱情。
☆、故地重回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回过神来看看彼此,连一向自诩脸皮够厚的赵奢都尴尬地转开目光,不敢直视一脸怒意的空桐嘉。
两人现在的情态,怎么看都有种微妙的感觉。
因反复的拉锯式运动而稍稍散开的领口,被紧紧握住的手臂,白皙的手腕上还印下了几个淡红的印子。
“你干什么?”赵奢还没来得及解释,一把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十九岁的少年一脸凶恶地瞪着他,那眼神好像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误会,误会,你别紧张。”小心翼翼地捏住剑锋,赵奢笑得很是心虚,为什么心虚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少年过分正直的